入云仙鼠-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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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拐子坐着未动,眉锋微耸,呵呵笑道:“了虚大师一到,还有谁敢不给我焦拐子面子的!”
“火云魔僧”大言不惭道:“说的也是,你我联手,咱们就一路打到金陵。”
阴家二老这下可安心了,“火云魔僧”的八八六十四招火云棒,号称棒中一绝。
阴槐得意的接口道:“打到金陵,可不成为金陵王了?”这话亦褒亦贬,褒的是谁,贬的是谁,大家心里有数。
倏地,从远处传来一声清啸,瞬息之间,己来到船头。
来人身手矫捷,不问可知。
阴家帮的六位,齐向船头看去。
只见船头上站着一位黑衫青年,腰悬长剑,不怒而威,悠闲的站在那里,也正向舱中投射来凌厉的目光。
阴松首先离座,迎了前去,呵呵笑道:“尊驾想必是‘长恨生’董卓英,另外还有一位朋友,怎未同来?”
董卓英右手一指,道:“不是一位,是两位,帮主请看,那边,他们不是已经到了吗?”阴松回头一看,果然船尾及船桅上,各己站着一位,正是古风和夏若云二人。
阴松老奸巨猾,未见于珊同来,内心的压力顿减,叫道:“能来的都是好朋友,三位朋友请至舱内一叙如何?”
夏若云双手一拱,道:“阴当家的,夏若云是第二度造访,打扰之至。”
阴槐这时已站立在他哥哥身侧,他接口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水上飘夏兄,咱们同在江汉水上混饭吃,却是缘悭一面,今日幸会高人,快何如之!”
古风不甘寂寞,扯开嗓子道:“在下古风,昨天晚上也荣幸参加了一场游戏,今日特来请罪!”
脾气暴烈的“火云魔僧”了虚,怒气冲冲地沉喝一声道:“凡是昨晚来过的,今天就别想离开!”
董卓英扫了他一眼,觉得此人陌生得很,问道:“请问大师的宝刹是……”
了虚以为对方故意轻视他,怒火如炽的叫道:“和尚是鄂州火云寺,董施主大概有个耳闻吧!”
“鄂州火云寺”!董卓英一惊道:“大师就是人如其名的‘火云魔僧’?”
“火云魔僧”裂开大嘴,晃晃光秃秃的脑袋,道:“佛爷晚到了一步,错过了昨晚的精彩好戏,不知今天还能有这个福气吗?”
焦拐子出来得最后,也就站在最后面,但他的形象却最受董卓英注意。
他一眼就看出,今天难缠的不是“火云魔僧”,而是焦拐子。
董卓英答非所问,冷冷地道:“阴家帮今日群雄毕集,龙虎风云,区区的运气实在是不坏。”
“火云魔僧”眼看董卓英是朝他后面的焦拐子发话,极为不满道:“董施主的运气,不会永远好下去的。”
董卓英冷冷地道:“此话怎讲?”
“事不过三,福无双至,董施主不明了此话么?”
“当然明了。”
“那不就结了……”
“在下还明了一点,心浮气必粗,意乱命不长。”
“你小子敢如此目中无人,佛爷今天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区区正有此意。”
“如此正好。”
焦拐子适时拦阻住了,缓声道:“大师,不急在一时,容老焦和三位访客谈判一下,如何?”
董卓英看出焦拐子是个正派、稳重、书翰气浓厚之人,便道:“请明言,并请教万儿?”
“襄阳焦拐子,立场单纯,只有两个字,就是‘调人’是也。”
“请问何以为调?调到什么程度?”
“化作甘霖,润泽大地。”
他们这两个人一答一问,把“火云魔僧”冷落在一旁,不理不睬,这位急暴的大和尚哪能忍得住?他身子一转,的溜溜的已上了船头,暴喝如雷地道:“佛爷先劈了你!”
董卓英流云身法一展,轻飘飘的上了船上最高的桅杆,身形恰如一抹淡烟,居高临下道:“大和尚,在下在此领教!”
“火云魔僧”了虚,怒火攻心,猛的一式金莺展翅红袍御风鼓起,追过去叫道:“佛爷的杖法是好领教的么?”“火云杖”杖头挥动,化作匹练,拦腰向董卓英扫去。
董卓英剑光如虹,早已觑准了对方的杖头,还了一招,冷冷地道:“区区火云杖法,何足为奇!”了虚面色深沉,杖势剽悍沉重,接连三招,纵横开阖,招招不离对方的心脉要害之处。
董卓英剑挟雷霆,疾刺而出,快得似浮光掠影,眨眼之间,又轻易的化解了这三招。
下面众人,多数是第一次亲身见到黄山剑法的神奇,凌厉舞匹,后发先至,制敌机先。
阴家老大练的也是剑法,他们久闻董卓英的大名,如今由下观上,纤毫毕露,看得不住的暗暗点头。
索石和白忠,想起昨天晚上被戏弄的经过,目觑古风和夏若云二人,越看越是不顺眼,恨不得上去打上一场。
二人以目示意,相互打了一个暗号,不约而同的各选一人,奔了过去。
索石选了古风,他闪身错步,跃道他的身前,说道:“古风,咱们门当户对,上来玩几手怎样!”古风冷冷的道:“索堂主,只怕咱们玩不上几手就没得玩了。”索石愤怒己极,劈面就是一刀。
古风恰好也是使刀,不过古风的刀形宽而且短,不及索石的刀细而狭长。
两人这一番交上手,即见长短两道寒芒飞舞,刀刀相击,叮当作响。
索石走的是刁辣招式,正像他的为人,怪异已极。
古风的刀势沉稳如山,气势不凡。
刹时,你来我往,互换了五招之多。
另一边白忠也和夏若云对打上了,两人呼呼拳风,直震得水面波纹一波接一波的,旁边的小舟,在波涛中摇摆不定。
夏若云号称水上飘,身手轻灵,他一面出拳,攻向对方的胸膛,脚下一勾,又扫向对方的下三路。
白忠打得性起,直叫道:“姓夏的,咱们就在这船尾大战三百招,谁若出了这船尾,就算他是龟孙子。”
夏若云外柔内刚,闻听此言后,怒火上升,虚晃一招就跳出,道:“白忠,你以为在下不敢接招不成?如不是看在金凤凰的面子上,昨天晚上一把火,大可以烧你个精光溜溜,好,咱们再重新来过!”
白忠就是为此事,耿耿于怀,当下大声道:“随便你怎么个重新法子!”
夏若云随手拿起一叶木桨,贯注内劲,桨叶似刀,在船尾木板上划出一道一寸深的圆圈来。
圈子划好后,放下木桨,进入圈内道:“来呀!有本事在圈子里比划比划!”白忠重重哼了一声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两人一触即发,打得更为热烈。
指摇掌动,使得旁观者目不暇给。
本来在船尾,场地有限,而今夏若云又划上了一个圆圈,实际上则变成了两个人贴身相搏了。
转瞬间,二人已打得面红耳赤,气喘吁吁,这是一场智与力的搏斗。
焦拐子初见六人分成了三组,捉对儿厮杀,即转头向阴松道:“舵把子,是不是要照原来的约定,要老焦作个调人还是罪人?”
阴松闻言一愣,愕了愕才道:“焦兄,我请你来,怎会要你当罪人?”
焦拐子道:“舵把子,你忘了董卓英是谁的门徒,据我观察所得,‘火云魔僧’不是他的敌手,五十招后必惨败,届时我拐子上前接应,不就是罪人了么?”
阴槐也听到这话,觉得颇有道理,他望了望阴松,道:“焦兄说得很有道理,但双方纠缠不清,如何是好?”
焦拐子大笑道:“不难,不难,拐子自有妙计。”
场中剧斗的三对,突地被焦拐子的镔铁拐,闷声不响的居中一劈,有如大斧开山,耳中听得一声沉喝道:“不要打了!来开个会再说。”六人先后停了手。
焦拐子抱拳一礼,朗声道:“咱焦拐子人在江湖,可不是在此卖江湖膏药,诸位多少已过了一点儿手瘾。”
“大伙儿用不着真拼命,为了金风凰于珊一个人,说起来都是双方的亲友,如果真有一方死了人,于珊还得跑来跑去的祭拜叩头,那多煞风景。现在,我老焦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居中一调,双方来个公平竞争。”古风和夏若云齐向董卓英使了个眼色。
董卓英会意,冷冷地道:“有话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焦拐子目光一瞬也不瞬,道:“恕焦拐子托大,你我俱是为着一个义字而来,拳打脚踢有伤风雅,君子不为也。”
董卓英颌首道:“请继续说下去。”
焦拐子正容道:“你我既自命为君子,就不能让人看了笑话。”说着,他轻声招呼:“请跟我拐子来!”单脚一点,倏地舍弃铁拐不要,人如黄雀,缩翼屈腿,凌空而起,掠向那高高桅杆最上一层横木的左侧。
董卓英剑眉一扬,弹身跟踪而上,单足如风摇残荷,稳稳的站在横木右端。
在下面站立的群豪,仰首上望,只见衣袂飘飘,二人均是单足而立。
此时清月疏星,银诃在望,远处树影摇曳,近处水波不兴,江风习习,触体生凉。
两人相对凝立,半响后,董卓英道:“焦兄,请说下文。”
焦拐子顺手一指前方的一根船桅,上悬挂着三角旗,道:“你我比赛,谁先抢到这旗帜,便是嬴家。”
董卓英冷冷道:“嬴家便又如何?”
“赢家蠃得荣誉,输家当面道歉!”
“好点子,还有没有别的规则?”
“有,以点到为止,不拚性命。”
“我同意,如何开始。”
“你我走到横木中心,互拍一掌,掌声初响便开始。”两人的谈话,下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场真正武功,机智和内力的竞争。表面看似容易,一个不巧,生死决于刹那之间,根本无侥幸可言。
好在二人心杯坦荡,话一说完,便向中心点移近。
阴家二老内心比谁都急,既矛盾又痛苦,心杯栗惧,却又故作轻松。
古风笑眯眯的仰首观望,他对董卓英的身手深具信心,焦拐子虽然厉害,终是稍逊一筹的。其中只有“火云魔僧”不大服气,他面沉眉结,袖手旁观,眸子中散出令人股栗的冷芒。
殊不知,刚才若不是董卓英此行,不愿擅开杀戒,否则他早已落个尸横当场了。
横杆上,两人的脚步移动得很缓慢。
不过,两人内心都很沉重,目光凝视目标。
在两人身形快要靠近不到一尺,焦拐子和董卓英同时伸出了个掌。
两掌遥遥相对拍来,一个掌心似火,色若珠红;一个掌心发白,白如白雪。
怪的是出掌悄然无声,但掌风遥对,立刻迸发出裂帛一般的撕裂之声。
掌声既响,横杆上人影已渺。
奇迹接着也发生了。
那三角旗本是迎风飘摇,此时却突被一股极大的吸引力拉向董卓英这一边,斜斜的飘了过来。
焦拐子人在半空,暗叫不妙,双掌连环递出,随即两股激厉的狂飙,如怒海狂涛般的兴起,又把三角旗推了回去。
二人彼此受制于对方掌力回环,均未抓到旗帜,一绕而过,又回到了横杆原位上。
焦拐子敞声笑道:“势均力敌,没输没蠃,是否要再来一次?”
董卓英冷冷道:“那是当然!”说着,右手一扬,飞蝗石破空直射,对正了那挂三角旗的绳索,一下子打了个对穿。
绳索一断,三角旗直向下落。
猛听得两人同时道:“请!”两条人影飞射而出。
焦拐子存心夺标,脚上头下,右掌一挥,掌随势转,“砰”的一下,竟把那只船桅硬生生击断。
他这一掌乃是蓄势而发,力道何等惊人,粗如碗口的桅杆,己断裂为二。
激厉的掌力,震得丈余长短的桅杆,斜斜的飞出数尺,凌空翻了个身,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