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血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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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时间白衣客的脸色又白了不少,唇边又扯动了一下,笑了:“噢!原来她嫁给了我哥哥,我倒是真要给他道个喜。他们成亲的时候,我不在关里,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也没喝他们一杯喜酒。”
娇艳人儿瞟了他一眼,笑道:“那可真让人扼腕啊,你不知道,他们成亲的时候有多热闹,多大的排场,你家贺客盈门,车水马龙,武林中只要稍微有点名声的人都去了,开的是流水席,足足闹了十天……”
白衣客淡然说道:“那也没什么,‘剑庄’卓家本来就是武林中的大家,交游广阔,富可敌国……”
娇艳人儿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你不是卓家人似的。”
白衣客淡然一笑道:“我本就不是卓家的人了,在我父亲眼睛里,我不肖,是‘剑庄’卓家的败家子,不听话,不孝顺,要不然我也不会被我父亲赶出了家门,宣告武林说我不是他的儿子了。”
娇艳人儿轻轻叹了一声,道:“也是,卓老庄主实在够固执的,他总认为你哥哥比你孝顺,比你听话,其实听话的就准是好儿子么?
你哥哥那份孝孝得愚,大小事,没一样不唯命是从,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从来就没违背过卓老庄主的意思,而且还怕得跟什么似的。
要让我看哪,你哥哥那一样也比不上你,软骨头,药罐子,一点男人气概都没有,一年三百六十天,没一天不病的,有什么好?
不过有一点让人不能不承认他比你强,他善解人意,解风情,不像你,硬得跟块石头似的。他福气也比你好,娶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眼看整个‘剑庄’又是他的了……”
白衣客道:“怎么,我父亲准备把‘剑庄’交给他了么?”
娇艳人儿道:“你不知道?你父亲已经过世了。”
白衣客一怔,挺身要站起来,可是旋即他又收势坐下,眼望乌云密布的长空,喃喃说道:“父死不能随侍在侧,看来这一下我是真的不孝了……”
娇艳人儿道:“你父亲早在他宣告武林,跟你脱离父子关系的第二年就过世了。天下人都知道,‘剑庄’卓老庄主是让你气死的,因为你父亲在临终之前说过一句‘不孝的畜生’,那自然指的是你了。”
白衣客声音有点嘶哑,道:“应该是我!”
娇艳人儿瞟了他一眼道:“你就不知道,武林中除了我之外,有多少人在骂你。”
白衣客道:“父死不能随侍在侧,我确实不孝,骂也只有任人骂了。”娇艳人儿道:“可是我知道你……”
白衣客截口说道:“你说我父亲早在宣告武林,跟我脱离父子关系的第二年就过世了?”
娇艳人儿道:“是啊!”
白衣客道:“那么我哥哥早就该接掌‘剑庄’了,为什么你说眼看‘剑庄’也是他的了?”
娇艳人儿娇媚地白了他一眼道:“你多糊涂呀!你哥哥一直辗转病榻,他那能参与大典,接掌‘剑庄’呀!怎么说也得等他病好了,听说你哥哥已经延聘了一位名医长年住在‘剑庄’之中给他看病,近一两年来他的病已是大有起色了。先得如花美眷,后接第一大家,双喜临门,当真是羡煞人,妒煞人。”
白衣客微一点头道:“的确,我哥哥好福气,我不如他。”
娇艳人儿看了他一眼,话锋忽转:“听说,早在你离开‘剑庄’之前,严寒贞已经跟你哥哥很要好了,你所以离开‘剑庄’,为的也就是这件事,是么?”
白衣客唇边飞快掠过一丝抽搐,摇头说道:“不,我离开‘剑庄’为的不是这件事。我在家的时候,严寒贞对我兄弟俩都不错,我兄弟视她如幼妹,她视我兄弟如兄长。
比较起来,我跟她较为谈得来些,不过她常说我这个人是匹脱缰的马,野性难驯,而且脾气刚烈,不如我哥哥温顺柔和,甚至不愿一刻待在家里……”
娇艳人儿道:“这就麻烦了。人家是说你不如你哥哥解风情,不如你哥哥懂得温柔体贴,这确是一针见血,入木三分,女儿家那个不想嫁个郎君,能温柔体贴,善解风情的?最糟的是你不愿老待在家里,人家以为你不喜欢家,一个不喜欢家的人怎么能信赖,怎么能托付终身哪……”
白衣客道:“所以说无论她嫁了谁都不能怪她,是我表现得让人失望,让人寒心。尤其我一离家便是多年,踪迹渺茫,音讯毫无,我父亲在我离家的第二年就过世了,她需要有个人照顾,偌大一个‘剑庄’内院只有她跟我哥哥两个人,也需要定个名份……”
娇艳人儿倏地一笑,娇媚横生,道:“你倒会责备自己,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啊,说这话,你不难受我还代你难受呢!
告诉你,人家小两口可也希望你这么想呢!别人不知道,我清楚,你是因为眼见严寒贞对你哥哥一天比一天好,侍候汤药,衣不解带,那关怀体贴之情,人人都看得出来,才忍痛割爱,有心成全,悄悄的离开‘剑庄’的,对不对?”
白衣客笑了,笑得让人心酸:“有人说,爱一个人不必非跟她厮守终生不可,可是我没有那么好的气度,那么宽的胸襟……”
“算了吧,我的三少爷!”娇艳人儿道:“是不是这样,你心里明白,我心里也雪亮。严寒贞是世人皆知的好姑娘,而我是世人皆知的坏女人,以我看,有时候好姑娘还不如坏女人来得贞节。
寄情声色晚景从良,与一世之烟花无碍,贞妇皓首失守,半生之清苦俱非。看人哪,要看后半截……”
白衣客双眉为之一扬。
娇艳人儿倏地改口说道:“你离开‘剑庄’这么多年,都上那儿去了?刚才听你说,这多年来,你不在关里……”
白衣客道:“我到大漠去了一趟,身陷‘白龙堆’前古迷城之中,—陷就是八年……”
娇艳人儿惊诧说道:“‘白龙堆’前古迷城?我只知道大漠有个‘白龙堆’,怎么不知道‘白龙堆’有个前古迷城。”
白衣客道:“知道‘白龙堆’前古迷城的,这世上也只有两个人。”
娇艳人儿道:“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白龙堆’前古迷城?谁?那两个?”(奇*书*网。整*理*提*供)
白衣客道:“魔刀西门厉跟神剑卓慕秋。”
娇艳人儿一怔道:“魔刀西门厉跟神剑卓慕秋?”
白衣客道:“最早知道‘白龙堆’前古迷城应该是魔刀西门厉,他邀约一个人到‘白龙堆’前古迷城去,帖子误投‘神剑’卓慕秋手里,卓慕秋代那个人去了,因而卓慕秋也知道了‘白龙堆’有座前古迷城。”
娇艳人儿道:“结果他被‘魔刀’困在那座前古迷城里,一困就是八年。”
白衣客点头说道:“不错,差一点把一条命留在‘白龙堆’,把一身傲骨抛在那座前古迷城里。”
娇艳人儿道:“‘魔刀’西门厉这么厉害么?”
白衣客道:“厉害的不是‘魔刀’西门厉,而是那座前古迷城,跟前古迷城里住着的另一个人。”
娇艳人儿“哦”地一声道:“那座前古迷城有这么厉害么?”
白衣客道:“事实上卓慕秋被它一困八年,差点血染黄沙,命丧大漠。”
娇艳人儿道:“那座迷城究竟有什么厉害?”
白衣客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无论人兽,进去了就别想出来,说起来卓慕秋应该是自有那座迷城以来最命大最侥幸的一个人。”
娇艳人儿道:“世上竟有这么一个地方,我真是太孤陋寡闻了。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什么时候我倒要远赴大漠去见识见识。”
白衣客道:“如果能不去的话,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去。这一智,不长也罢。”
娇艳人儿忽然娇媚一笑道:“你也关心我的安危么?”
白衣客淡然说道:“我并不关心任何人,我只关心我自己,我只是不忍中原人氏到大漠去送死,把尸骨远抛异域,叶落归不了根。”
娇艳人儿道:“你一向是会隐瞒自己……”
顿了顿,道:“你说住在迷城里的那个人,是……”
白衣客摇头说道:“不知道姓名,不知道来历,我甚至不敢断定他究竟是不是人。”
娇艳人儿妙目一睁道:“怎么,你不敢断定他究竟是不是人,难道说他四只脚走路,有两个头,三只眼?”
白衣客摇头说道:“那倒不是。他长得像人,可是他的性情,他的行为不像人。”
娇艳人儿道:“他的性情跟行为究竟是……”
白衣客道:“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怕,可是这个人曾使我胆寒,不提也罢。”
娇艳人儿道:“那么他究竟有什么厉害?”
白衣客道:“我所以说他厉害,是说他的性情,他的行为,还有他那可撕虎裂豹的劲力,能让‘神剑’卓慕秋都奈何不了他的一身武功。”
娇艳人儿道:“他也会武?”
白衣客道:“何止会武,他似乎练的有外门工夫,普通兵刃伤不了他,重手法掌力难动他分毫,‘神剑’卓慕秋在百招之内可以跟他打成平手,一旦过了百招,卓慕秋很可能渐趋下风!”
娇艳人儿道:“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一定会震动整个武林。”
白衣客道:“武林中尽多争强好胜之辈,为免他们把尸骨远抛大漠,不宣扬也罢。”
娇艳人吃儿吃笑道:“你知道,我这个人是向来存不住话的。”
白衣客扬了扬眉道:“我不希望你说,如果你一定要说,自然我也没有办法。”
娇艳人儿道:“那就要看你怎么对我了。你要对我好,我就会听你的话;你要是对我不好,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白衣客没说话。
娇艳人儿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你说你到‘白龙堆’,是代人赴约?”
白衣客道:“是的。”
娇艳人儿道:“你是代谁去的?”
白衣客道:“你一向存不住话,不是么?”
娇艳人儿道:“怎么,你不愿意让人知道?”
白衣客摇摇头道:“没有必要让人知道。”
娇艳人儿道:“那正主儿呢?”
白衣客道:“他不知道,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娇艳人儿嫣然一笑道:“你可真是好气度,好胸襟啊!代人赴约,差一点连命都没了,还不愿意让人知道?”
白衣客像没听见,眼望亭外,道:“雪又下了。”
娇艳人儿转眼一看,可不?停没多久的雪,又开始飘了。一片片仍跟鹅毛般。
娇艳人儿眉锋一皱道:“怎么又下雪了,可烦死人了,路已经够难走的了……”
白衣客道:“天马上黑了,天黑之后更难走。”
娇艳人儿道:“幸好我是坐着车来的……”
白衣客忽然问道:“你去过‘无人渡’么?”
娇艳人儿然说道:“‘无人渡’?没有啊!怎么?”
白衣客微一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无人渡’这两天很热闹。”
娇艳人儿道:“很热闹?为什么?”
白衣客道:“为一册‘血花录’。”
“‘血花录’?”
娇艳人儿叫道:“‘血花录’落在了‘无人渡’?都谁去了?”
白衣客道:“十丈飞红’,‘大力魔’,只这两个,亦就够了。”
娇艳人儿道:“你怎么知道?”
白衣客道:“我也在场。”
娇艳人儿道:“‘血花录’落在谁手里了?”
白衣客道:“被人捷足先登拿了去,留下的只是一册废纸。”
娇艳人儿道:“捷足先登的那人又是……”
白衣客摇头说道:“这就不知道了。雪大了。”
真的,就只是这几句话工夫,大雪纷飞,满山遍野都是。
娇艳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