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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杏林探幽踏莎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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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病。”
“嗨,没病人上门你小子没地方贫去,找我这老头练嘴呢。”
“不是,是真的有病。”
“症状?”
“不想跟女人结婚。”
“我就说你小子是没人陪你耍嘴皮子吧,这叫什么病呀。”昝行方笑骂道。
“想跟男人结婚。”
“什……什么?你这话是个么意思?”纵是昝行方修养到家,听了这话还是大惊失色。
“我从小就喜欢和男孩子一起,在初中时就知道自己跟人家不一样,读中专那会儿,才明白自己原来是个同性恋,虽然一直被妈催着相亲,但不是不想结婚,只是对女人提不起一点精神来,对有些男孩子倒是喜欢亲近得很。太公啊,我这病有得治么?”奚子恩苦闷地道。
“还没告诉你妈他们吧?”昝行方急忙问道。
“还没呢。”
“那就好,千万先瞒着,”昝行方叹道,“照你这么说,应该是基因问题了,想是没办法扭转过来了。”
“既然你老人家都这么说,那就相当于给我判了死刑,这辈子也只能做个另类人了。我爹我妈也是的,当时干嘛去了,播个种怎么都不上上心,这畸形了都。”奚子恩自嘲地道。
见奚子恩那黯然神伤又强装无所谓的神态,昝行方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虽说年纪一大把什么事都经历过,但现在身边最亲的人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很是深感无力和自责,再回想起奚子恩以前的种种,才明白这小子从发觉自己的性向不同到默默承受,其间经历的痛苦可想而知,想到这,昝行方说道:“恩啊,你对自己身为男儿身有什么不满意的么?”万一不行,让他变性也不为一条路。
“啊?”奚子恩一愕,立马明白了昝行方的意思,赶紧说道,“当然满意,我最讨厌娘娘腔了。”
“唉,那也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慢慢来,先别跟其他人说。”昝行方也是无计可施了,就算奚子恩是因为性别模糊通过变性能逆转过来那也通不过濮夏莲奚成义他们那关,更别说同意让他跟男人在一起了。
“慢不得呀,妈天天念经似的催着我找老婆呢。”奚子恩苦笑道。
“真要到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时再说吧。”昝行方无奈地道。
过了年,正月里濮夏莲的大弟濮良才和弟媳妇张娟夫妇俩来奚家走亲戚,张娟顺便带了好几张女孩子的照片来,说是特意拣了几个条件好的来,让奚子恩看看有没有一见钟情的。
等弟弟弟媳妇回去了,濮夏莲便赶紧问儿子有没有中意的。
“现在照片照的都是艺术照,假得要命,哪看得出来呀。你看这张,看上去挺白挺嫩的,你再细看,明显就是盖了一指厚的粉,喏,这张,故意抿着嘴笑,以为很古典含蓄,其实是在遮掩那两颗大板牙……”奚子恩拿起照片跟他妈评头论足。
“咦,你小子这是在鸡蛋里挑骨头还是咋的,你戴了显微镜还是透视镜啊,我怎么就看不出来。真以为自个是皇帝,几千美女由着你选秀呢。”濮夏莲瞧着照片里的人,个个都满意,没想到这小子没一个中意的。
“反正这里面是没一个我中意的。”奚子恩丢下照片想上楼休息一会儿,刚才他大舅妈可劲地为他细心耐致地宣传讲解,讲的人不累,听的人倒是累晕了。
“等下,今天你无论如何也要给我选出一张两张,你大舅妈帮你跑了几年,脚筋都跑断了,怎么的也要有个交待,这又是一年过去了,你现在都二十九,眼看着就三十了,马上就三十了你知不知道。”濮夏莲急了,再也不能由着这小子任性,得赶紧趁新正年头诊所不忙时把这事搞定,要不然一耽搁又是一年。
“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叫我怎么选。”奚子恩烦闷地道。
“我看这个不错呀,瓜子脸柳叶眉的,跟你很相配呢。”奚尊孔拿起一张照片说。
“我还不想结婚,你们又不是没孙子,老逼着我做不喜欢的事干嘛。”奚子恩叹气道。
“呵,你小子这说的是什么天外的话,到了年纪就要结婚,这跟我有没有孙子有什么关系。”濮夏莲生气地道。
“有人为奚家传宗接代了,有我为你们养老送终,对你们来说,这不就人生完美了么,干嘛老非得逼着我结婚。”
“你这家伙怎么说话呢,催你结婚还不是为你好,合着为你着急是担心我没人养老啊。”濮夏莲气不打一处来。
“反正我这辈子是不准备结婚,你们就死心吧,权当你小儿子出家做和尚了。”奚子恩豁出去了,这年年催天天逼的,不跟他们摊牌,不知道要烦到什么时候。
“你敢!你要逼妈早死就试试看。”濮夏莲气冲冲地道。
“夏莲啊,也别急一时,不知道的都说咱家恩只有十七八岁呢,再等几年也不迟,如今的年轻人都是晚婚晚育。”昝行方见奚子恩一肚子苦水倒不出来,很是难过。
“爷爷啊,跟他同年的小孩都上小学了。”濮夏莲唉声叹气。
“为什么不结婚,总有个说法吧?”奚尊孔问道。
“知道原因吓死你们,就别问了,现在这社会,奉行独身主义的多着呢。”奚子恩不耐烦地道。
“奇了怪了,你又没瘸又没聋的,长得又一表人才,又有自己的事业,还愁没人家看上你呀,干嘛要独身主义?”濮夏莲难以理解地道。
“就是,人家奚高林那是因为人傻才娶不到老婆,你学谁不好学个傻子,”奚尊孔附和妻子道,“就听你妈的吧,仔细选一个,选好了,明天咱家就去提亲,也让你妈睡个安稳觉。”
“什么叫选好了就提亲,你以为去后山摘个弥猴桃攀个枇杷啊,他都这么大个人了,自己的事让他自己作主,别操心了。”一直闷闷地坐在石凳上的奚成义插话道。
“就是因为越来越大了还不着急我们才催呢,村里哪有像他这么大还没处对象的啊,”濮夏莲对奚成义道,“现在也只有特事特办,有米就赶紧下锅,再也不能等了。”
“你们想把我逼疯呢。”奚子恩不高兴地道。
“不把你逼疯我们就疯了,你就听我们的吧。”濮夏莲哀求道。
“逼也没用,我不喜欢女人。”奚子恩断然地道。
“天天跟药材打交道当然有个适应过程,跟女孩子先接触接触,交交朋友,慢慢就会喜欢上了。”濮夏莲循循善诱地道。
“谁说是那个意思了,我说我是同性恋,对女人没一点感觉,没一点感觉知不知道。”奚子恩郁闷得要死。
“同……同……同性恋?同性恋是什么一个东西?”濮夏莲一介山野村妇哪知道这名词,一时懵懂了。
“就是心里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人,换句话说,我想跟男人结婚。”奚子恩豁出去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想……想跟男人结婚,这……这……这结的是哪门子的婚。”不说濮夏莲惊呆了,就是奚尊孔手中的茶杯都差点摔了。
“也就是说,你小儿子跟普通人不一样,人家男人要跟女人结婚,我却喜欢跟男人在一起,相信你们是不可能让的,所以我也就死了心,这辈子打算不结婚了,就独身,在家当和尚。”把话说透亮了,奚子恩倒一身的轻松。
濮夏莲一时瞠目结舌,刹时分不清东西南北,心道,怪不得,怪不得患者中要是有个年轻帅气点的哥儿,这家伙就跟个喜鹊似的,叽叽喳喳嘴巴不得停。本来就急火攻心,一听冤家儿子这话,濮夏莲顿时头脑一片空白,两眼睛白珠子一翻,人瘫了下地。

第七章

“快快快,快送医院。”奚尊孔一见老婆晕了过去,手忙脚乱地叫了起来。
“往哪送啊,咱家就是医院,别急,我扎几针就会醒过来。”奚子恩淡定地对他爹说道,说完便去诊所拿针炙包了。
见儿子那不慌不忙从从容容的神态,奚尊孔杀他的心都有,好似把他妈弄成这样不是他而是别人的过错,真正可恨可气。
奚子恩为他妈扎了几针,濮夏莲不多时便悠悠地醒了过来。
“唉哟,我的个苍天呐,我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有个儿媳妇是个气人的货,本想你能给我扳回本,讨个喜人的来,没想到就得了个这古怪的病,叫我怎么见人,怎么活哟……”濮夏莲人一清醒,一见儿子那没事人似的杵在旁边,两巴掌在大腿上一拍,一声哭诉摊手摊脚坐在院内嚎开了。
奚尊孔对儿子瞪瞪眼,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说说假话安慰安慰他妈,没想到奚子恩气人地道:“没事,憋在心里还会憋出别的病来,她这一嚷嚷,相当于排毒,哭完了身子就轻松了。”
这哪是养儿子啊,分明就是养了匹狠心的狼,虽说是没继续深造的“老三届”,奚尊孔也还算是个读书人,不说在村里就是在全玉龙乡那也是相当有涵养的人,一听儿子这么说,再也忍不住发飙了,顺手捞起院内的竹筢子,骂道:“排毒?好啊,我就给咱家排排毒,把你这大毒瘤给赶出家门。”嘴里骂着手里挥起筢子就朝奚子恩打来。
奚子恩那是相当机灵聪明的货色,一见这架式,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拨腿就往院门外跑去,边跑还边回头冲他爹道:“把我赶了,有本事明天你来为人家看病。”
奚尊孔本来见他窜出了院门就算了,一听这小子还顶嘴,拿起竹筢子追了出来,奚子恩赶紧跑到了奚成义做工的工棚前,爷儿俩一个追一个躲,围着那个电锯台驴转磨似的绕圈圈。
奚子恩紧盯着他爹手中竹筢子的可攻击范围,脚下转着圈嘴里还在不停地顶撞他爹:“你们把账算到我一个人的头上太过份了,我这也不算是病,是天性,天性,你老人家懂不懂,没办法改的。”
“好你个兔崽子,你自己古里八怪的,不算到你头上还算到我头上了?”奚尊孔想打又打不着,气得直跳脚,哪怕是能揍上一竹筢子,这心里也好受点。
“没错,把我天性生成这样,就是你跟妈的错。”奚子恩又顶嘴道。
“哦,臭小子,你倒说个明白,怎么就是我跟你妈的错了?”奚尊孔停下身气喘吁吁地问道。
“专家都说了,子女的性取向出现异常,那都是因为父母在播种时,双方至少有一方是不情不愿的,很可能当年你是强迫在我妈身上播下种的,也就是说,你那时是对妈的性侵扰。”
“天哪天哪,我咋就生了个这冤孽呀,”一向温文儒雅的奚尊孔再也忍不住爆了粗口,“专家?专他娘个屁,你个下作流氓,死无赖,臭痞子,今天老子不打肿你这兔崽子的嘴我就不姓奚了。”
奚尊孔说完丢下竹筢子,随手拣起一块地上的木头就朝奚子恩扔来,奚子恩见他爹把武器换成了暗器,撒开脚丫子朝村下跑去,奚尊孔连忙又拾起竹筢子追了过去。
奚家村最后面的几户人家远远听到家后面吵吵闹闹有些声响,几个老太太便跑出来瞧热闹,一见奚子恩飞也似的从自个老眼前飘过,心里不禁都在感慨,这神医就是神,没想到跑起来也跟飞似的,果然不是常人,哎哟,这时间过得真快啊,尊孔那小子都老了,追个人怎么落后得那么一大截呢。等奚尊孔一跑近了,那几个老太太赶紧把他围住,帮奚子恩解了围,七嘴八舌问奚尊孔原由。
“我说尊孔啊,这正月还没出元宵呢,子恩也不小了,什么事气成这样啊,至于发这么老的火。”其中的一老太太问道。
“唉,别说得,那小子把他老娘都给气病了。”见这架势,奚尊孔想再找那小子算账是没戏了,又不好跟这些个老太太说实情,只有应付了几句悻悻地回家了。
“恩呢?这天都快黑了,能跑哪去呀?”昝行方见奚子恩没跟回来便问奚尊孔。
“你老担多余的心干嘛,那小子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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