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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同门-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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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阿曼达钟斯,曾是演员,现已退休。”
金瓶放下照片:“她可有说要公开信件?”
“没有。”秘书摇头。
“可有索取金钱?”
“也没有。”
“可有要求见面?”
“更没有。”
“这么说来,信件十分安全,且受到尊重,为什么要取回?”
两个人似有难言之隐。
玉露忽然笑一笑:“可是先生的母亲终于决定退休,要让先生承继家族事业了。”
那秘书看着小女孩,脸上露出略为诧异的神色来。
秦聪问:“我们有多少时间?”
“三天,请把信取回,把这只信封放进去。”
金瓶抬起头来:“我们只懂得取物。”
秘书一怔,这样教她:“一取一放,很简单。”
“不,”金瓶十分坚持,“那是两回事。”
那招风耳先生忽然明白:“那么,我们付两倍酬劳。”
金瓶还追问:“这只信封里又是什么?日后,可又需取回?”
玉露觉得诧异,看着师姐,她一向不是嗦的人。
秘书咳嗽一声。
但是招风耳把手轻轻一扬:“这不过是一张支票。”
“啊,那么你两度伤了她的心。”
那秘书大为紧张。
但当事人却说:“你太高估我了,每次伤心的人都是我。”
金瓶不想与他多辩。
他这个人脸颊上已刻着“懦弱”二字,是世上最可怜的二世祖。
这时秘书已取出两张银行本票来,很讽刺地说:“这一张,是取的酬劳;那一张,是放的酬劳。”
金瓶嫣然一笑:“谢谢。”
那秘书忽然接触到一双有风景的大眼睛,他呆住了,随即垂手退到一边。
他们三人退出招风耳在摄政街的公寓。
秦聪笑问:“为何忿忿?”
“我最恨男人待薄女子。”
“拿了双倍酬劳,是否可以泄愤?”
“比没有略好。”
玉露这时问:“信会在什么地方?”
“银行保管箱吧。”
“我不认为如此,”秦聪说,“只有不再佩戴的珠宝才放进不见天日的铁盒之内。”
“你指她仍会时时阅读那几封信?”
“如不,她脸色不会憔悴。”
“为了一个那样的男人?”






            第11节:为了生活荣辱不计


          2005年10月19日

他们回到酒店,分两间房间休息。
玉露问师姐:“这可是你最后一次为师父效劳?”
金瓶不答。
“第一次,师傅派你做什么?”
“女士甲手上的宝石戒指,”金瓶笑笑,“女士乙也想得到它,不能强抢,只能巧取。”
“后来呢?”
“女士乙虽然得到了戒指,却仍然得不到他的心。”
玉露笑:“我没听懂。”
“不懂就算了。”
“你呢,你得到师兄的心没有?”
“秦聪没有心。”
玉露却答:“我不介意。”
“世上有许多男子,你眼光放远些。”
没想到玉露这样说:“即使有好的对象,怎样交待‘我自幼无父无母,在扒手集团长大’?怎么说得出口,同师兄在一起,不必解释。”
金瓶不去回答,她佯装睡着。
第二天一早,他们三人出发来到钟斯家门口。
穿着校服的玉露看到她出门上班,掏出车钥匙,便轻轻走上去,与她擦肩而过。
钟斯一怔,略退后半步,金瓶知道玉露在那短短一秒钟内已经得手。
秦聪称赞:“做得好。”
“嗯,不必叫事主吃惊。”
“未及你的水准,可是也够一生应用。”
什么叫一生?
金瓶把头靠在秦聪肩上。
玉露过来,摊开手掌,手中胶泥,印着银行保管箱钥匙的印子:“我去找专家配钥匙。”
下午,他们在城内观光。
忽然见到警车呜呜赶至,停在泰晤士河边扰攘。
秦聪过去一看,轻轻说:“有女子遇溺。”
遗体被水警船捞上来,用毯子包着,一只浸得雪白的手臂外露,叫人战栗。
金瓶默默凝视。
没想到这也成为观光节目之一。
金瓶喃喃说:“无论如何,不能横死,要在家里寿终正寝。”
秦聪把她自人群中拉走。
回到酒店,玉露哈哈大笑,自背囊中抖出无数外币,自日元到马克,美金到法郎都有。她技痒,又找一笔外快。
“银包证件全部还给他们,做得真痛快。”
“你再敢节外生枝,我撵你出去。”
玉露笑答:“下次不敢了。”
秦聪也说:“该处行家齐集,你何苦同人家争食。”
玉露避到露台上去。
“算了,”金瓶打一个眼色,“来,我替你打扮。”
金瓶取出化妆箱。
“师傅只把这套工夫传你一人。”
“别人嫌琐碎。”
玉露又回到房间来,看见逐步易容的师兄,“美人。”她说。
出门时金瓶问:“可需声东击西、混水摸鱼等手法协助?”
他摇摇头。
玉露把配妥的保管箱锁匙交给师兄。
秦聪戴上网纱帽子,走进银行。






            第13节:我最想退休归隐


          2005年10月19日

“我想退出这个行业。”
“你慢慢考虑,我等你。”
车子驶进飞机场范围。
“我送你进去。”
“你名头响,莫招惹注意。”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他替她挽着行李进去,一路上都没有碰到熟人。
“再见。”
沈镜华忽然说:“黑山白水,后会有期。”
金瓶不禁笑出来。
她到邮筒先寄出一封信,里边,是她们这一次获得的酬劳。
在机场里找生活的人越来越多,防不胜防,旅客拖大带小,闹哄哄,顾此失彼。
金瓶一路走去,只见有人失去手提电脑、化妆箱、整件手提行李……
但是女士们在免税店仍然把手袋口敞开搁一边不理,忙着挑衣物,或是喝咖啡时将皮包挂在身后椅背上,都造就了他人发财好机会。
候机室里,金瓶看到了秦聪及玉露。
秦聪轻轻说:“以为你不来了,在伦敦近郊落籍不错呀,种花读书,或是养儿育女都是好消遣。”
金瓶微笑:“真值得考虑。”
玉露说:“师兄担心你迟到。”
“我还到哪里去呢。”
她拎起行李上飞机。
“从前,任务顺利完成,你总是很高兴。”
“从前我年幼无知。”
飞机引擎咆吼,金瓶说:“玉露,相信我吗?跟我一起走,你读书,我结婚,重头开始。”
玉露却说:“师姐你累啦,睡醒了没事。”
金瓶叹口气,闭上双眼。
飞机在曼谷停下,司机来接他们三人。
师傅破例迎出来,满面笑容。
她从来不称赞他们,这次也不例外,但是身体语言却表示欣赏。
客厅中央,一只硕大的水晶玻璃瓶里插着莲花莲蓬,香气扑鼻。
“金瓶,来这边坐。”
秦聪识趣地退出。
玉露说:“我去试新衣。”
师傅轻轻对金瓶说:“我来能使你改变初衷?”
金瓶摊摊手:“我已不能再进一步,比家庭主妇更不如,人家还可以升做婆婆,过几年又做太婆。”
师傅揶揄她:“二十一岁想做太婆?”
金瓶也笑了。
“我留得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
“师傅,我们四六分账可好?”
师傅更加讽刺:“你四我六,还是你六我四?”
金瓶知道谈判又一次失败。
这时,师傅伸出手来,缓缓脱下手套。
自从认识师傅以来,她就戴着手套,金瓶从来没问过为什么。
这时,师傅把双手放在膝上。
金瓶凝神,她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师傅穿着灰绿色丝绒便服,头发拢在脑后,皮肤、五官与当年金瓶第一次看到她并无太大分别。
她眼光再落在那双手上,忽然看出端倪,嗯了一声,无限震惊,整个人颤动。






            第15节:她每只手只有四根手指


          2005年10月19日

“陈词滥调,老生常谈。”
“可是,他还自觉十分新鲜?”
金瓶笑出来。
“长年困在唐人街,就会有这个毛病。”
金瓶仍然笑而不答。
“师傅那么多房子,我最喜这一幢。”他看着河景赞道。
“你是男人,自然喜欢这里。”
“师傅不喜欢英语社会,认为太过机械化。”
金瓶看着自己双手,缺少拇指,连笔都握不住,还能做什么?
她掬起瓶中莲花,深深嗅那香氛。
她多么想离开这个家庭,出去过正常人的生活,认识普通人,同他们做朋友,与他们共享平凡的喜怒哀乐。
假如她是仙女,这种想法,叫做思凡。
她也站到露台上去,秦聪双臂搂住她的腰,头搁在她肩膀上。
一艘专为游客设计的花艇在河上飘过,穿紫色泰绿戴金钏的少女合十望天空祷告,她将荷花瓣撒向河面。
秦聪轻轻说:“昭柏耶河是他们的生命之源。河流叫我迷惑,像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像黄河长江,像亚马逊、密西西比、恒河、尼罗河……”
金瓶抬起头:“你从什么地方来?”
秦聪一怔:“我同你一样,我是孤儿。”“但你应当有若干记忆。”
他俩自小认识,一同起居饮食,无话不说,有时不讲一字,彼此也知道心意。
但是秦聪不愿谈到身世。
“我在一间酒吧洗杯子,师傅觉得我手脚勤快,把我带回家。”
一进门,便看见安琪儿般的小女孩笑着迎出来,他以为她会很骄傲,看低他,但是没有。
小女孩十分友善,对他亲切关怀。
他的指节粗硬,有擦损痕迹,她替他敷药;他不愿理发,她温言劝说:“短些精神些。”他再倔也总是听她的。
连师傅也曾经笑说:“金瓶是秦聪的一帖药。”
他喜欢机械,家里无论什么都被他拆开又装回,尤其沉迷电子产品。
房中音响、电视、电脑全部自旧货摊十元一箩捡回来,经过修理加工,不知多合用。
秦聪的电视机只是一只内胆,由他自己接驳天线,观看全球卫星节目。
他的房间像科幻小说中的实验室,然后,他重新组装一部作废电脑打进另一世界。
他们看着对方发育、成长,从孩子变为年轻人。
秦聪曾经问:“一颗子弹射过来,你会否为我挡却?”
金瓶看着他英俊的面孔良久,伸出手指轻轻抚摸他的浓眉,然后才答:“不会。”
他泄气:“为什么不?”
“我只得一具肉身,一缕魂魄,哪里挡得了那么多。”
金瓶笑嘻嘻。
他们形影不离地相处了十年。
一日,他背着她在屋中乱跑,失足跌倒,两个人做了滚地葫芦,被师傅回来看到。






            第17节:他说会同我结婚的


          2005年10月19日

金瓶转过头来:“但是你从来不说爱我。”
“师傅只想我们专心学艺。”
“你有心事从不倾诉。”
这时,女侍捧进一大盆水果。
他拈起装饰用的白色兰花,放入嘴里。
金瓶吃起西瓜来。
“自从师傅收养我们,真是再也不愁吃喝。”
“玉露自幼抱回,不会明白饥饿的感觉。”
“那时,有谁给我一只面包,我真会跟着他走。”
“师傅待我们不薄,她真有办法,像变魔术一样,生财有道,带大三个孩子。”
“师傅说,如果我们会读书,她不介意供读。”
秦聪笑:“谁要读书,那多辛苦。”
“可是会读书的人气质总不一样:有点憨厚,懂得思想,出口成章……”
“今日真高兴,可以与你谈天说地。”
玉露游泳上来,一件简单泳衣,少女美好身段毕露。
她看见水果,举案大嚼。
“师傅叫我们,你俩先过去,我立即沐浴更衣。”
嗯,她午睡醒了。
自三年前起,师傅精神有点不济,到了两三点,总得午睡一会。
他们走上一层楼,一进门就闻见檀香。
师傅笑说:“今晚有客人来探访我们。”
“谁?”
“沈镜华。他托大使来约我们吃饭相聚,面子十足,金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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