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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黑色罗马-第4部分

小说: 黑色罗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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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
于是,特尔格做好心理准备,自己势必得进孤儿院去住个几年。
「你就是特尔格·韩瑟吗?」
当特尔格以为会收到政府通知,要他离开这间公家宿舍——自幼生长的家时,一名意外的访客上门,那就是约书曼·吉甫。
戴着黑色绅士帽,套着黑色长大衣,以及一身黑领带、黑西装的中年男子,文质彬彬、风度优雅。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男子摘下帽子后,他露出一双漆黑阴暗的眼眸。没有光泽与亮度的黑眼,比夜还暗沉,也让年纪尚轻的特尔格心生恐惧。
他怯生生地点头,说:「我是,先生。」
「辛苦你了,孩子。」男人摘下了白手套,和蔼地抚摸着他的头说:「非常抱歉,为了这个国家,我不得不逮捕你的双亲。明知你双亲所犯的罪与你无关,却因此牵累你,使你孤苦无依。你愿意原谅我吗?」
特尔格从没想到会有人特地来跟自己道歉,而且还是位高高在上的……他当下摇了摇头说:「不,那不是先生的错。」
「你真懂事。今年几岁了?」男人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笑说。
「十五,先生。」
约书曼思考了几分钟后,「十五岁的年纪,仍是个孩子。你不能独自生活。」
「我知道,先生。我已经向几间可以收容的地方,提出申请,正在等孤儿院的通知。」幸亏特尔格从小就在双亲的教育下,养成独立的习惯,即使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也尽量调适自己,去接受现实:往后他再也没有双亲可依赖了。
「好孩子。」再次赞美了他,约书曼拍拍他的头说:「像你这么坚强的孩子,如果是我生的就好了。叔叔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无法让妻子怀孕。我小时候生过一场重病,导致无法生育。」
特尔格不知该怎么说了恰当,请他节哀顺变?还是……
「对了,你要不要来作叔叔的小孩?我可以供你到成人,读书、就业,来我家吧?作我的孩子。我妻子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她和我一样,都非常喜欢孩子,可惜我无法达成她这心愿。」
「不,那怎么好意思……」特尔格慌张地摇头。
但约书曼搬出许多令他无法拒绝的理由。声称换个姓氏对他往后的人生会有帮助。以及承诺要给他一段适应期,假使他真的无法适应在吉甫家中的生活,那么随时可以回孤儿院去住等等。
在盛情难却之下,特尔格就这样成为吉甫家的一份子。
非常不可思议的父子情缘,不是吗?
——有些人批评特尔格是认贼作父,毕竟把特尔格双亲逮捕的,正是约书曼这个秘密警察头子。也有些人以为特尔格是想贪求吉甫家族的荣华富贵,才会作他的养子。
然而特尔格只是找不到憎恨约书曼的理由——逮捕坏人是约书曼先生的工作,他做他应做的事,为何尽忠职守的人该被憎恨呢?不该。
特尔格也找不到拒绝约书曼好意的借口——不管怎么婉拒,约书曼所提出的条件,确实比住在孤儿院内好太多了。
能够舒适读书的环境,能够过着不必担心学费、生活费来源的日子……他真的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约书曼·吉甫的妻子,一如他本人所说的,非常高兴特尔格能成为家族的一员。她很热诚的为他准备了这房间、替他添购许多衣物、用品。化解了特格尔最初心中的疑虑,也使他逐渐敞开心怀地接纳这对夫妻的好意,融入这个家的生活。
可是很遗憾的,吉甫夫人在特尔格度过十七岁生日那年,忽然暴毙,病因至今还不清楚。(特尔格还为此伤心了好一阵子。)
成为鳏夫之后的约书曼,公务日渐繁忙,也开始有了在外过夜不回家的情况。特尔格知道养父在外头有三、四位情妇,而且恐怕并非是吉甫夫人死后才开始的。关于养父的私生活,他毕竟是寄人篱下的身份,也难置啄……
虽然我认为养父这么做,对已逝的吉甫夫人不够忠诚,但养父也正值盛年,要他为养母守贞,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特尔格现在已经不再去想,假使当年父母没被逮捕,自己现在会在哪里、在作什么?他知道,无论自己会成什么人,那决不是现在的军人。
进入军情局,是约书曼的一番好意。他说与其让特尔格上战场去冒险,他希望特尔格能留在罗马,留在军务省中央,替国家尽心尽力。因此照着约书曼的安排,他按部就班地由军情局的尉官做起。不多久,便因为破获几个敌人的地下组织,迅速地升到上校。
如果让极端反战的亲生双亲晓得,如今自己的儿子竟是负责歼灭反对势力,担当着排除异议份子的军情工作,或许他们会悲叹造化弄人也不一定。
几年前,特尔格曾企图去监狱探望他们,但并末获得会面许可。据说双亲的思想改造工作,一直未获进展,在他们彻底地洗心革面之前,恐怕是没有离开监狱的一日了。
当、当、当……正当钟声传来整点报时,到了特尔格的上床时间,门外也凑巧传来叩门声。老管家通知他,约书曼已经回家,而且希望能在他睡前,父子俩一起喝杯酒聊聊。
特尔格放下书,「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心头沉重的阴影,仿佛正压在胸口上,特尔格强迫自己将它撇开。

    魔界王宫大厅……
「嘎嘎,吾王到底还要我们等多久啊?」拍着黑色羽翅的乌鸦,在半空中盘旋着。
「你就没事爱多嘴,我本想叫你不要去说的。」黑发少年搔搔脑袋,「都是你,这下子可好,看吾主怎么应付得来热情与愤怒的交集。」
「我到现在还弄不太清楚,密斯,你们老说是七种魂光,光靠这七色魂魄来定一个人的性格,不是太单纯了点?难不成人的情绪就只有热情、愤怒、自制等等吗?」乌鸦好奇地停在少年的头顶上,低头问道。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天地间的七色元素就是构成人性格的光谱,人的情绪不是直接跳转哪一种,而是层次的转变。单纯点来说,因为现在有了红魂,那么逐渐地掺入黑色,会是什么颜色呢?赭红色,深红色,暗红色,这种种不同的色泽,又会产生更多不同的情绪,论七色合成的变化,可以细分到成千上万种,是非常复杂的。」
「噢,也就是说,每个人的魂色能量的差别,就会构成一个人性格的差异?假使此人的魂光中,黑色较弱,红色较强,揉合而成的光谱就会偏向红是吗?」
「所以有些人性急,有些人沉稳,全要看他的魂光七色是怎么构成的。」密斯一耸肩说:「我一眼就看穿你的性格光谱了,你这人啊,没脑袋的黄魂太多了!哼!」
乌鸦气得以尖嘴啄他的脑门,「死密斯、臭密斯,你居然骂我没脑袋!」
「痛、痛死了!」
两人在大厅中打闹开来。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魔王冷冽的声音喝止住这一人一鸦的恶斗。
「吾主,您好不容易现身了,阿鸦等……」
砰地化身为黑发美女的乌鸦,正想上前对魔王撒娇埋怨,却被一双犀利的紫蓝眸给瞪到头皮发麻。
「他、他怎么会也跟来了?」颤抖地指着魔王身后,流垂着金色长发,以恐吓意味瞪着自己的「金色野兽」,阿鸦错愕无比地嚷着。
魔王一抿唇,「他也想跟,就让他跟吧。」
「啊哈,一定是魔王甩不开他的纠缠是吧?呵呵,我没见过这么火力十足的红色热情能量。吾主果然是被『热爱』不已呢!」密斯取笑地在一臂以外距离说着。
他没忘记,苏醒的金色野兽非常厌恶自己,一见到自己总想舞动拳头,他不会笨得去触怒这盲目的公牛。
「少罗唆。准备好,我们就出发了。」把金发野兽的颈上戒环加紧,魔主一声令下,开启了那道隐匿在空中的洞门。
只见魔王,乌鸦、少年转变而成的黑猫以及金发的人形野兽——相当诡异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越过魔界与人界的交会点,前往黑色魂魄存在的年代。
蓝与黑,自制与愤怒
    进入楼下专门用来招待自家人的小沙龙,特尔格和约书曼先交换了个拥抱。
「父亲,欢迎回家。」
「我的好孩子,几日不见了?」
约书曼一边环着他的肩膀,一边说:「这次听说又有个新组织被你瓦解了,干得好啊,爱儿。」
「这不是我的功劳,纯粹是运气好。该组织的幕后金主在上周被人杀害,没有金钱自然无以为继,他们是在弹尽援绝的情况下,出来自首的。」特尔格并非谦虚,实情就是如此。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环,你一点都不必为自己的好运感到羞耻。」养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说:「来,到这边坐,咱们父子俩好好地喝一杯,聊聊近来的情况。我这段日子都太忙了,忙得没时间关心你。我可不想成为失职的父亲。」
特尔格扯扯唇角,他知道无论养父如何地亲切,他们之间的生疏距离,是不可能改善多少的。这并非养父的错,而是他自身——没办法拋弃与亲生父母的回忆,毕竟他有十五年的时间是在双亲的爱中抚育成长。
「近来,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捧着酒杯,特尔格想不起有什么话题可谈,随口提道:「我今天到一个有趣的地方见识了一下。是几位袍泽兄弟的介绍,说大伙儿在下班后会顺道去那儿喝杯小酒,轻松轻松,所以我也去了。」
「噢?」约书曼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黑眸深沉的凝视着他,「我也很好奇,是什么地方?有趣在哪里?」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地方,那是间小酒馆。出乎我意料的,的确有许多军人在那儿出没呢。就在西班牙广场一带,父亲以前曾经在那边逛过吗?」微笑地,特尔格反问。
约书曼一笑,「是的,我知道那儿。」一弹指,「你继续说下去吧。」
特尔格的浅蓝眼瞳在对上父亲的瞬间,眨了眨,脸上的微笑消失,「不……真的……那也没什么好提的。」
黑色的,浓稠的,一种让特尔格的思绪陷入呆滞的沉闷色彩,蓦地掳获了他的心灵。忽然间,特尔格觉得方才自己心中的愉快很莫名其妙,明明没有什么需要高兴的事——
我在笑什么?没有什么事可笑的,不是吗?
不,不对,我根本不该有笑容的。
我是……我是……我是……人……偶……没有笑、不会笑、不知道笑是什么的……人偶。
——酒杯被人从特尔格的五指中取走。
高大的男人伫立在灯光后方,脸被黑暗所取代,他的声音不带起伏地说着:「特尔格,你喝醉了吗?」
「……不,父亲……我还没醉。」特尔格说谎了,他的四肢万分沉重,仿佛抬不起的手与脚,逐渐地坠入不知名的深渊。
「很好。特尔格,看着这边,你看到了我的手掌吗?这儿有几根指头?」
「……是……父亲……我看到……五指……」
「那么更专心地看着那五根指头,当它一根根的折下,数到五的时候,你的意识将全部归零,你将不再有意志,你是一具听话的人偶。」
人偶……
「一、二、三——」
人偶……我是人偶……我是……
「——五」响起的同时,浅蓝色的眼瞳中所有的「意志」之光都消失了。张着如同人偶般不会转动的瞳,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被黑暗所掳获的青年,在他的脑海中自己已经彻底转化为一具不会主动思考的人偶。
约书曼?吉甫抬起了在催眠下受自己控制的养子的下颚,质问着他:「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呆板地,青年逐字地回道:「什么、也、看不到。」
「你现在是什么?」
青年毫无犹豫地说:「人偶。」
「谁的人偶?」
重复着已经被灌入脑中千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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