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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天上掉元宝-第6部分

小说: 天上掉元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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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书房。”

    去书房?书房也好啊!大公子去书房向来不让人随着的。元宝兴
高采烈的应了声:“是。大公子要在书房呆多少时辰?哪个时辰派人
将送餐?”这些都安排好了,她就可以快乐的去和周公聊聊了。

    “你随我去。想用饭了再唤人传吧。”

    历来书房似乎总是很阴凉的感觉,就象现在,站在书房门前便觉
得有阴气挥之不去,许是古书的底蕴都太深的缘故。元宝心里暗想着。

    楼水阳一手推开了门,浅淡的书卷清香便扑鼻而来。

    棋谱!元宝一直快合上的眼睛蓦然一亮。那堆满三壁的居然都是
古今棋谱!好象……发现了宝藏一般的感觉。

    楼水阳将她反应尽收眼底,半垂下眼睑,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元宝你可识字?”

    元宝心一跳,敛了脸上惊喜之色,笑着答:“奴婢爹曾经教过私
塾,所以也教过奴婢一二。”会这样问,想来大公子是知道些什么了
吧?

    “看过些什么书?”楼水阳走至书架,抽了本棋谱翻着,状似随
口问道。

    “女诫,女论语,内训,女范捷录而已……”元宝小心答着。

    “女四书啊……”楼水阳沉吟,倒也象教私塾的给自己女儿看的
书,“元宝你可懂对弈?”

    “奴婢看过爹爹对弈。”元宝低下了头,躲过楼水阳看过来的视
线。

    “哦,那帮我抄些棋谱如何?”

    “……是……”不知用了多少气力才压制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
“好”字,元宝用不高不低的语调答道。

    棋谱呀……元宝尽量克制着自己即将抚上棋谱的手因激动而有些
颤抖。这小小书房中,不知藏了多少外面人如何都求不得古今棋谱呀
……

    “这个。”楼水阳将一页纸卷放在她的面前。

    元宝看清纸卷上所载的棋谱时,眼神动了动,没有说什么,便抄
了起来。

    楼水阳对窗负手而立多时,忽然很感慨的叹了声气:“元宝,你
可曾听过三年起的星罗棋局?”

    “没有呢。”元宝抄着棋谱并没有抬头。

    “虽说‘尧造围棋,丹朱善之’,可近些年来,我们大鎏的棋士
倒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一直没与人聊过这些,不知为何,想与她说
说,“而临近小国的倒是一年强于一年。三年前,星罗国给朝廷设下
棋局,直言若有人可破则伏首称臣。”

    “后来呢?”

    “后来就是你现在抄的这份棋谱了。前几日定安王送来的。当年
便是他府中的谋士杨晨风破了此局。居然是在无断点的问题空粘一招,
此后的黑子变势不可破了。好一招‘无目妙手’,看似无目,其实却
消除了多种被对方利用的余味,保证了弱子的安全……”楼水阳又大
大叹了口气,“只可惜,后来那杨谋士便杳如黄鹤了。”真是高人,
若此生能对上一局,死而无撼了。

    “或许那人也是一时巧合罢了。”元宝扁了扁嘴,似乎并不认为
是很高,“或者又是那个人把棋在每个地方都放了放,看看哪里比较
顺眼?”

    “巧合下不了如此完美的一手。”楼水阳被她的反应逗笑,也隐
隐有些失落,毕竟不是知音……他慢踱到元宝身旁,看了眼她抄的棋
谱,皱起了眉。格式没错,步没错,只是那字,张牙舞爪成黑乎乎的
一团,如何都看不出一个才女该有的模样……可那字并不精心雕琢,
实在不似有意写成如此,莫非,他和六弟都错了吗?

    之后元宝日日替楼水阳抄起各方得来的棋谱,字倒也有些长进,
可也有限,只是从一团黑乎乎字变成一堆黑乎乎的字罢了,依旧毫无
风骨撑不出神采来。

    每每楼水阳自棋盘中抬头,总可见她脸上也黑黑的划上了几撇,
抄棋谱抄到脸上的功力,也是其他人望尘莫及的。这时候的他,会自
心中升出融融的笑意。

    早该带她来书房了不是?打小他便是一人窝在书房中,自弈自乐,
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以前聚精会神后的劳累,
是叫作寂寞。

    日子过的很平静,平静的让人有些心慌。不知名的东西在滋长,
而风雨,也在酝酿。

    真是奇了,这夜竟不是咳着醒过来的。

    楼水阳坐起身的时候,自嘲的笑了笑。原来是因了咳而醒,现在
居然习惯了元宝半夜给他送药在这个时辰自己醒了过来。

    床前空空的,并没有人。

    是了,他并不是咳醒的,她自然是不会来的。可这时精神却好的
很,再躺下一时半会也见不了周公,他索性起了身准备走出门去。

    白日热的几乎要蒸去层地皮,这晚上夜露却依然浓重,透着寒气。

    若是让二弟见了他半夜出来,怕是又要教诲一番养身之道了。

    楼水阳边下楼边想着。他脚步向来轻缓,是以也并没惊着坐在楼
下阶前孤寂的身影。

    那抹浅绿色的背影被夜色蒙了灰灰的沙,肩膀轻轻颤着。

    是元宝。

    楼水阳停了脚步。这并不是第一次看见元宝这样了,她平日总是
没心没肺的笑,而在无人的时候却总显露孤寂迷茫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此刻若是唤了她,她一转身定是热气腾腾的笑脸,可
他还是唤了:“元宝。”

    眼前的身影震了震,胡乱的在脸上擦了擦,回过了头笑靥灿烂:
“大公子怎么出来了,这露重,当心着凉了。”

    “你……”想问她究竟所伤何事,最后还是没有问出了口。这世
上许多事并不是问了便有结果的,“也早些歇着吧,今夜不用给我送
药了。”

    天,真的热了呢。

    楼水阳自楼三的流云榭拿了几本书出来,看了看斑斓的天,这闷
热的样子,想是这几天要下雨了。

    他自小体虚,倒也觉不出什么热意,只是这几日见元宝在他身后
汗如瀑布,才知道原来夏之炎已是化不开了。

    一阵风卷着热气扑了过来,顺带捎来了细微的哭声。

    他着紧走了几步,转过一假山,便看见了一个丫鬟正伤心抹泪,
好象是楼四的贴身丫鬟,叫什么来着?他记得不真切了。

    只是丫鬟罢了,本该掉头就走的,为什么他会觉得走不开?许是
因为,这刻伴在丫鬟身边,是那只本该随着他的豆沙包吧……

    “如意,你不要一直哭啊……来来来,告诉我,怎么?谁欺负你
了?我帮你扁人,给他饭里下巴豆,把他凳子锯掉一条腿……”元宝
绕到左绕到右,不知道该怎么让她不哭。

    楼水阳轻轻笑了出来,果然象她会做的事情。

    她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切正落入别人眼中,如意一径的哭着,只
摇头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

    元宝没法子了,只能无奈的任她哭着。

    终于如意哭的有些乏了,哽咽着扑到元宝的肩头:“元宝,我该
怎么办……”

    “怎么了?不哭,来,告诉我,怎么了……”元宝拍着她的背替
她顺气。

    “我爹爹……我爹爹他失足跌下山崖……现在还昏迷不醒……”
一想到或许再也看不见自己的爹爹,如意才更有些歇停的哭声又响了
起来。

    “别哭别哭,看我看我。”元宝扳正她的肩膀,与她面对着,给
了她一个天底下最白痴的傻笑,一笑就露出大白牙的那种,“如意你
看我啊,我和爹娘失散有四年了,也不知他们是死是活,可是我还是
天天笑啊。你知道吗,爹娘和孩子是连心的,你笑了他们也就笑了,
痛也就没那么痛了,如果你哭了,他们才会心碎。所以不管什么,你
都要笑着,他们一定可以感觉到的,然后就有力量去克服病痛啦!我
相信我爹娘也一定知道我是笑着的,他们也会安心的等我去找到他们!”

    “元宝……”如意泪停下,透过迷茫的泪眼看着元宝,好象说的
有些道理呢……

    楼水阳听着,心却一沉,他居然听出了她话语中的痛。她并不是
想一直笑着,只是却更怕让自己的哭了……那夜夜孤寂望月的背影,
只怕就是她思乡思父母的时刻吧。

    “乖哦,别哭啦~明天就是最后一天,后天你就可以回去看爹爹
了,他看见你回去啊,一定开心的马上醒过来了!”元宝替她擦去脸
上残留的泪,“看,不哭多漂亮的姑娘啊,一哭就象只花猫了……”

    “你才象花猫呢!”如意破涕。

    最后一天?……楼水阳垂了垂眸,深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去。

    原来安慰人是这么难的差事。元宝边给自己捶着腰边走回了水阳
楼。快接近水阳楼,便听见一声笛起。

    谁家吹笛画中楼,断续声随断续风。

    那笛声是月光,是离愁。盈了天地,锁了呼吸。

    元宝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浓……然后到了楼
下,籍着月光,她便看见了楼上那抹凭栏凝眸吹笛的人影。

    他的头发并没束起,随风轻扬。

    只见他衣袍款款,盈得两袖清风明月。

    不见他时,是满天满地的月光,见了他,月光便似都倾到了他一
人的身上。

    元宝的目光不觉放柔了。

    可是为什么是现在呢?让她现在便遇见了他呢?人对了,机会对
了,时间却不对了……

    有热气冲上她的眼眶。天知道她想了多少次可能与他相遇的方式,
却从来没想过是在临安,是在楼府,是这样的身份……

    造化弄人。

    他似是觉察到了她的到来,停下了笛音,缓缓放下了笛子,微微
转过身,低头对楼下的她淡定一笑。那么近,又那么遥远。

    她的心一抽,脸上却反射性的漾出了笑颜:“大公子的笛真是好
听。”

    和着月光,他的病容倒更添了他儒雅清俊的韵味。

    “明日就是两月了。”他清澈悠远的声音响起。

    “是了。”楼府贴身丫鬟向来只呆两月,从没特例。

    “元宝,明日你自去收拾行李,不必服侍我了。”

    语毕,他便自进了屋去,空余元宝一人怔怔站在楼下。

    要来的自是要来,该走的却也非走不可。

    居然下雨了呢。

    元宝一坐起身便看见了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帘。

    行宫望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

    只是这里不是行宫,现在也并不是夜。而是楼府,而是清晨。平
日这个时候,本该是她端了水在他门外候着,待他着了装唤她的。现
在自然是没这个必要了。

    给她一天时间收拾行李?她哪来那么多东西,把楼府细软席卷掉
一部分倒还是可以充分利用点时间。

    元宝无聊的想着,伸伸懒腰下了床走到窗边。

    心有些空空的,不知道做什么好。

    她将只手伸出窗外,接了些从那屋檐连下的雨。好冰呢,原来夏
日的雨也是凉的。

    一个小厮撑了伞急急跑过她的窗,站在楼下扬声:“大公子,定
安王求访。”

    一阵咳嗽声响了起来,然后是楼水阳的声音:“子城呢?”

    “管爷现下不在府里。”小厮回道。

    门拉开的声音,有下楼的脚步声。

    然后她就看见了他,一袭白衣走在雨中,身后是替他撑着伞的小
厮,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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