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女色-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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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斗一样,刀起头落,连坐在茶档旁边的带女都给斩得手断脚断。
原来人身上有这么多的血。有没有十公升。这么多血,流也流不完的。急救室
军医生吩咐要给她输血。带女半昏迷的,听到一个血字,猛地醒来,说,不要不要,
我不要血。
她不要血,不要她自己的,更不要别人的。
没有血,她的身体很白,白得像大理石,没有再宁静的。
没有血,她很干很干,尸体和咸鱼一样,久久都不会腐烂,还发出腐香。
这么温柔的一个人,你不可以想像,身体发出香气,叫女儿香,香得很,是尸
体的无血的腐香。
第十一色·金焦玉裂
「第十一色」要么爱,要么杀。要么所有,要么一无所有。吃么要劲辣,不然
要冰。房间空凋开到变雪房,下一刻去局桑拿。去哪里工作都雷厉风行,一炒炒全
部,大换血,不然自己一天使辞上。买楼要住四十楼,或索性住地牢。
〃 我就是这样。我最不管人的了。〃 金焦说。
〃 何必这样。〃 她跟周见容吵架时她在窗前剪光厂自己的头发。周见容吓得立
即要求公司调他到哈尔滨工作。
开车开到一百二十公里,吧吧吧的按着响号。〃 吱〃 的一声便停下。金焦的同
事坐她的顺风车坐得全部在呕吐。
〃 怕怕。〃 连那些热心公益的教友都不敢叫她捐钱,怕她虽是受薪阶级,心肠
一热,一捐捐一百万。他们可受不起。一旦她反起悔来,法庭一定相信其他人在讹
骗。
连酒吧老远见到她来都立刻找个黑社会来守着门口。她喝了会跳到桌面上跳艳
舞,大哭大笑,亲吻每一个客人的脚。因为要找黑社会拦截她,酒吧无端要多交陀
地费,支出转嫁到消费者身上,所以金焦一到,酒吧在两个月内的酒一定涨价。
像金焦这样的人,居然还结了婚。来喝喜酒的都语神色凝重的来祝福新郎哥:
〃 你好自为之了。〃 感情脆弱的还拥抱新郎哥,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之势。金焦挺
着八个月身孕的大肚子,十分高兴的宣布〃 双喜临门了,谢谢各位。〃 人人都说,
这是个令人难忘的婚礼。
男子是个好男子。和金焦分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也从不对人说为什么,
没有说金焦什么话,只是他无法解释他面上、背上、手上的伤痕。已经离开金焦很
久,还没有消失,可能这疤痕,一世的了。
也没跟金焦争女儿的抚养权。女儿像得一点都不像金焦,不知像谁,名字叫玉
裂。
〃 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呀。〃 金焦一直独身,老跟五裂说。
一不高兴,一个玻璃茶杯扔过去玉裂的头上。
玉裂很乖的,才四岁已经自己洗澡,母亲下班回来立即躲入衣柜。
〃 我行我素。我是我。〃 金焦说。
是不是年纪开始大呢,金焦觉得自己没什么朋友。有性格的人通常没有什么朋
友。像我这样独特的人,注定要寂寞的,金焦想。
下班回来就只有对着玉裂和电视机。电视节目不好看,金焦将玉裂用湿水麻绳
缚起,吊在窗花上打。冬天的时候,脱光玉裂的衣裳,用湿毛巾包着她,开着风扇,
叫她坐着看电视。〃 不错吧,这节目。〃 金焦阴阴笑。
〃 我最宝贝的便是我女儿。〃 金焦说。
那年玉裂才八岁。打开窗,跳了下去。金焦立在窗前,怔了怔。
〃 她呀,她真像我。〃 〃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烈性女子。〃 金焦说。
第十二色·百劫红颜
「第十二色」真年轻。真年轻。哗,看不出来,这么年轻。有这么大的岁数了
么,我还以为她还二十多。
红颜也曾沾沾自喜。三十多了,她头发剪短短的,神情老是十分决绝。日常就
穿一条长裙,拖呀拖的,有时抽烟,有时抽雪茄,有时什么都不,光喝开水。或许
因为这样的缘故,人家老以为她还二十岁,人赌场要查她身份证,看三级片明明买
了票带位员一样用电筒照照照,要看她身份证,她气起来誓不肯给,结果和带位员
先口角后撕打,累得她三级片都没得看,还上了差馆。
年轻真是好,老给一群男子簇拥着:红颜呀红颜,你先吃,你先走,你要不要
这样,你要不要那样,我和你到米兰去看歌剧吧,到威尼斯嘉年华跳舞,到罗马吃
雪糕。红颜呀红颜,你有没有空,红颜呀红颜,你到底喜欢不喜欢。
后来这群人都结了婚,黄昏匆匆回家里逗弄小孩。以前都穿华沙齐,现在都改
佐丹奴,还天天都要是那一件。最可恨的是他们偏偏还生活得十分好似的,见着红
颜,都笑眯眯:你什么时候落叶归根呢,问她。
又不是死,什么落叶归根。红颜这年二十九岁。
还一样,夜里三时睡不着时她就打电话找人。哎,我家的菲佣呀,偷我的首饰
戴。今天我的高跟鞋掉了跟。要不要出来兜兜风。电话里的人,比她年轻十岁。
比她年轻二十年的人都没她这样瘦,肌肉那么结实,穿晚服都没她这样好看。
十年后红颜活得年轻三十年,还是二十岁。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越来越软,哎
呀,左靠左倚的,去米兰看歌剧吧,到威尼斯的嘉年华跳舞,罗马吃雪糕,你喜欢
梵高莫奈吗?她喜欢粉红玫瑰,喜欢朗夜星空,她一时感触起来,感到人生的无常,
会流眼泪。红颜永远不老。头发一次又一次的染黑,脸皮拉了一次又一次,天天花
二小时做运动,没有阳光她都戴着太阳镜;无论怎样,都快六十岁的人,皱纹怎样
拉都拉不走。冬尽之日,天气突然回暖,她想起她的父亲。他把她放在膝上,她要
什么,他都让她说。她走到哪里他的目光跟到哪里,她叫他爬他就爬,叫他扮火车
头他就扮火车头。父亲过世已经二十年。死前他中风,三年没有离开过房间,房间
有一种腐肉的味道。如今老房子经已拆掉,前尘旧事,荡然无存。她想到这些,举
起手来,在阳光里,手背上全是一回一回的皱纹。
撑了一辈子,她在这一刻,突然衰老。头发白掉,肌肉松弛;她的一生,全然
荒废。
暖暖的,略带惆怅,她想起当初,看来略有不同,然而原来人生在世,相同的
时候居多,能有多少新鲜事儿。
她垂下手来,好像挥手,好像又不是,不过睡着了,坐在椅上都可以睡着,毕
竟年轻令她实在人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