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到现在的故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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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煜幽黑的双眼在她脸上停留了十几秒，再俯下身，系好鞋带。“放心，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你还是多担心担心Roy吧，最好事先叫上救护车。”
柳如嫣一下就火了，腾的站起身，冷冰冰的盯住沈煜：“沈煜，认识你这么久，我竟不知道你原来是这样一个冷血动物。你看我不顺眼就明说，Roy惹你什么了？犯得着把他往死里逼吗？欺负一个有病的人，你很快乐吗？”
紧紧攥住拳头，沈煜死死盯住柳如嫣，狂怒，痛苦，绝望在眼里翻转，终于他低下头，从牙根磨出一句话：“这是他自己的决定，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那语气森冷的让柳如嫣不禁打了个寒战。定定神，还想再说什么，耳边却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陈莞拿着绷带站在二人面前，担忧的眼神在他们身上走了好几个来回，最后看向柳如嫣，淡淡的说：“上午的项目都比完了你肯定很累了，去休息下吧。我还要给沈煜伤脚做下处理，下午他就该上场了。”
柳如嫣咬住嘴唇，倔强的挺直了背，眼看着陈莞走到沈煜面前小声说着什么，眼看着沈煜慢慢放松了表情配合的伸出脚，眼看着两人默契的娴熟的动作……她猛的转过身，大步朝教室跑去。心里好象被针扎了个小洞，缓缓的流出血，滚烫了全身。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世界里已经容不下自己了？什么时候开始，昔日形影不离的三人，见了面却说不上一句话了？变了，一切都变了……那些秉烛夜话到天明的日子，那些情同手足的情谊，都变了……都，不存在了……
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座位上，四周一片宁静，远处从操场传来迷糊的加油呐喊声，更称得这偌大一个教室的空旷与孤寂。柳如嫣脑子里一团乱，她想理出一个头绪，想找到一个开始，可是她什么也想不出。她静静的看着前排陈莞和沈煜座位，那么亲近的两人，伴随着自己度过了多么快乐的两年，给了自己多少鼓励安慰，她一直觉得，他们三个的友谊是可以维系一辈子的，她一直以为，他们三个的友谊是自己十七年来最珍贵的财富。柳如嫣伸出手，在身旁的空气里胡乱抓了一把，她知道有什么东西从她身边悄悄溜走了，她极力的想去挽回，可是就如刚才那傻气的举动一样：伸出了手，却只触碰到空气。
“嫣！”一个意外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没由来的让她心窝一暖。迅速低头擦去眼角的湿意，柳如嫣抬起头，姑作凶狠的问道：“你去哪里了？我找你好半天了！”
“我去校门口拿我哥哥的信啊，”Roy扬扬手里的信封，开心的边说边走过来，“然后去了操场，他们告诉我说你在找我，所以就回……嫣？……你，怎么了？”看到柳如嫣红红的眼眶，Roy顿时傻在了一旁。
“没什么。”柳如嫣低下头，沉默半晌才低低的带着埋怨的开口：“还不是你惹的……逞什么能啊……”
Roy也沉默了，轻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只听到身边女孩低缓的呼吸声。
“嫣，”Roy很轻很轻的开口，语气异常温柔，“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跑五千米是我对哥哥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挑战，绝对不是沈煜在挑唆我，事实上他那天听到我要跑五千还很好心的建议我说，我长期缺乏锻炼，不适合这样高度消耗体力的运动。”
柳如嫣错愕的抬起头，满脸的不敢置信。Roy微微眯起了双眼，笑得好象一只得宠的猫：“嫣，沈煜是你的朋友，你的朋友怎么会害我呢？”
（三）2004。6
“皇爵”是这个城市里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大凡有点头脸的人都爱把场子摆在那里以显身份，什么结婚嫁娶，添丁生子，开张纳客，等等等等。而“华美”的甄选结果媒体见面会，自然不会做其他的选择。
只是一个午宴，柳如嫣并没有多做打扮，简单的衬衣套裙，用根翠玉簪绾起长发，颈项间斜系着一条丝巾，百无聊赖的倚在餐桌旁啜饮一杯果汁。甄选结果头一天早已打电话通知了各个公司，今天的场面是做给外人看的，多给“华美”增加暴光机会而已。会厅里一片喧哗，客套的，恭维的，虚应的，直弄得柳如嫣头晕脑涨，沈煜还没从“清远”那边赶过来，她干脆躲到一边喝水，把应酬的戏份全都留给沈公子去表演吧。
四下张望，只见来的最多是市内各大报纸的记者，握着录音笔挂着照相机穿行于各家公司的代表之间，挖掘些工商的，经济的，甚至是八卦的消息。柳如嫣就亲眼看见一个有些资历的晚报记者死缠着一个小秘书避问她跟她老板之间的种种，直到那个刚走出校园的女孩子满脸通红噙着泪跑开才罢休。柳如嫣淡淡一笑，进了商界就得要有一颗石心铁胆，没那身段的人还是早早离开为妙，转过头继续冷眼看着人情百态。不经意的，一抹浅紫的身影印入眼帘，那是一个女子，利落的短发，恰到好处的妆容巧妙的隐藏了她的年纪，安静的坐在前厅一个角落，目光沉静宛如止水。柳如嫣眨了眨眼，微微向前探身，想要看得更清楚。
“窦文，三十二岁，五月刚在英国拿了MBA，前天才下的飞机。”沈煜微笑的看着柳如嫣，颇为赞许的点头，“小嫣的眼光越来越锐利了，居然能在这样复杂的场合里注意到她。”
柳如嫣不满的横了他一眼，“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
“你看得太投入所以才没发现我。”沈煜随手拈起一块苹果丢进嘴里，口齿不清的说道。
见他这样，柳如嫣不禁又是皱眉：“注意一下你的行为！这边记者多如牛毛，被他们拍到你这个样子还得了？”
沈煜的心情似乎很好，闻言更是抓起一快西瓜要喂柳如嫣，看她大惊失色的左躲右闪，得意的奸笑：“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所有人都聚集到前厅去了，没人能看到我们偷情的样子！你就从了我吧！哈哈！”
柳如嫣无奈，只得张口接住那块西瓜，来不及细细咀嚼迅速发问：“刚才那个女的是什么来头？你说得不清不楚的。”
沈煜细心的为她拭去唇角的一滴汁水之后才开口：“她姓窦。这还不能给你足够的提示吗？”
沉吟片刻，柳如嫣蓦的睁大了眼，沈煜会心一笑，点头：“对，就是她，窦耀华的孙女，‘一百’未来的掌门人。”
麦克风里传出一阵低鸣，发布会开始了。会议由“一百”的总经理主持的，几句客套寒暄之后立刻引出了主题：“在这里，我很荣幸的告诉大家，今天，既是我们“一百”耗资最大，前期运做最长的“华美”品牌广告策划初次甄选结果的发布会，也是我们“一百”未来的领导人，董事长跟媒体朋友以及各位工商界的前辈，老大哥的见面会。现在，我们有请今年五月刚从伦敦商学院拿到MBA学位的，窦文窦总上台给大家致辞！”
掌声雷动中，窦文从容走上台，眼神是淡淡清冷的，那挂在脸上的微笑是模糊疏离的。柳如嫣眯起眼，出神的盯着那张脸，直到周围陡然响起一阵掌声，沈煜凑到她耳旁戏谑道：“该上去了，还看。那张脸比你的差远了！”
柳如嫣回头狠狠瞪了沈煜一眼，举步上前。通过初审的一共有五家公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真正实力相当的对手只有两家：“同创”和“喜宝”，前者有“同鑫”强大的背景，后者则是近年来广告界最黑的黑马，其他三家挑选出来无非是撑撑场面。对于这个结果，柳如嫣和沈煜在事前都早已料到。此刻，面对“同创”总经理胡常得意满满的笑容，柳如嫣只微微弯了弯唇角，恶战还在后头呢！
一一跟入选公司代表握手的窦文终于走到了柳如嫣面前，两人的眼光均是一闪，窦文看着柳如嫣，表情有些怔仲，倒是柳如嫣谦和一笑，率先伸出手：“早听说窦总才貌出众，今日才得以一见尊容，荣幸之至啊。”
窦文也笑了，“‘喜宝’的柳如嫣，兴会兴会。接下来，还得请你们大家多多费心了。‘华美’品牌的未来，就在你们手中了。”
柳如嫣不露痕迹的打量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瞳，道：“哪里，一切，还得仰仗窦总提拔。”
回到公司办公室已经过了两点，刚坐下就听见有人敲门，前台的小周一脸坏笑的捧着一大束百合挤了进来。“经理，”小周轻轻放下花束，从中抽出一张卡片恭敬的递到柳如嫣面前，“下午刚上班花店的人就送来这个，字还写得挺不错的哦！”柳如嫣展开那张卡片，淡蓝的底称上写着一行流畅圆润的钢笔字：
清港的海鲜火锅最适合初战告捷的夜晚，下午五点半在大厦门口见？
云曦
柳如嫣合上卡片，对仍杵在自己办公桌前满脸揶揄的小周无奈一笑：“送这个进来是不用等我的批示的。如果真觉得太清闲，就去帮他们处理下图片吧。”
小周吐吐舌头，转身迅速消失掉。办公室又只剩下了自己一人。柳如嫣扫了一眼桌上的花，碧绿的花茎，浅红的花瓣，房间中弥漫着一股说不上好闻的花香，心里暗涌着一波说不上欣喜的情愫。是自己的表速不够清晰吗？还是态度不够坚决？为什么他还要……低头，细细再看那卡片，落款的那个名字直逼得她闭上了眼，一丝苦笑缓缓爬上脸颊，凝滞。
清港其实是一条临江的饮食街，大大小小的餐厅，熙熙攘攘的食客从傍晚一直喧闹到深夜。云曦并没有选择那些高档的酒楼，而是将柳如嫣带到露天的大排挡上，一边是川流不息的人群，一边是扑面而来的江风。柳如嫣平时并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地方，可今天这样一个日子，跟这样一个特别的人坐在这里，却是别有一番感触。
“怎样，这里的海鲜锅味道真的不错吧。”云曦高高卷起袖口，兴致盎然的帮柳如嫣夹着菜，“广告公司的朋友一告诉我你们晋级的消息，我就想到要带你来这里庆祝。红红火火的图个吉庆！”柳如嫣点点头，回头看着人声鼎沸的夜市，感慨道：“大学毕业以后就没来过这些地方了，让人怀念啊，那些花一元钱吃一大碗排骨面的日子。”
云曦抬手又叫了一瓶果啤，笑望着柳如嫣：“你也来一瓶？权当庆祝嘛，才３度的啤酒，不会醉的。”柳如嫣想了想，欣然点头。不多会儿，酒上来了，淡黄似水晶，盛满了玻璃杯。柳如嫣低头轻呷，是菠萝啤，甜甜的品不出一丝酒味。
云曦举起杯，双眸中星辉闪耀，“为‘喜宝’顺利进入决战，为嫣的再一次成功，Cheers！”看着那双眼睛，柳如嫣突然来了情致，一扬头，将整杯啤酒灌下肚，甜润的液体慢慢滑入喉管，留下微微的刺辣，倏的绯红了双颊。柳如嫣抬起有些朦胧的眼，不怎么好意思的笑：“到底是含酒精的，还以为真能当饮料喝。我沾酒就上脸，现在估计红得跟白煮大虾一样了吧？丢人啊！”
放下酒杯，云曦凝视着她，笑容沉静，“不，笑颜如花，很美。”
柳如嫣愣了愣，目光对上了那似水柔情的眼波，胶缠着，便怎样也分不开了。“云曦……云曦……”她轻轻呢叹着，薄熏的飘然让她变得大胆，用眼神痴痴的描绘着那与另一双星眸神似的眼睛，那另一双眼眸就藏在自己心底深处，十年了，从不曾黯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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