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野马无情刀-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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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维不由一怔!
亚马拔起一根已半枯的野草,咬在嘴里咀嚼,接着又说:“但我不管杀人也好,救人也好,我都一定遵守一项不变的原则。”
孙大维忍不住道:“甚么原则?”
亚马道:“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孙大维脸色发白,两眼瞪得大大的,眼光之中闪射着一股怒意,怒意中也隐透着几分惧意。
“喂,兄弟,你别弄错了!”
他双手叉腰,挺着胸脯道:“是我‘野狼’孙大维收容了你,并不是你兄弟收容了我们。”
亚马道淡淡道:“我知道。”
孙大维更加生气的道:“你知道?你这样开口就教训人,你是不是以为你已成了我们‘鲁西三狼’的首领?”
亚马淡淡一笑,道:“放心,你孙老大的地位牢固得很,就算你们‘鲁西三狼’心悦诚服,我亚马也不会成为你们的首领。”
这一说,孙大维更不自在了,怒声道:“因为我们‘鲁西三狼’不入流?不在你马兄弟的眼里?”
亚马又移目望向远处,淡淡的道:“我们的作风和想法都不同,我们不该谈论这些的……”
孙大维道:“不谈这些最好,现在我且请教你老弟,如果放过了这对主仆,我们怎么办?”
亚马道:“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们有的是机会。”
孙大维道:“别打高空了,老弟,我且问你,假使错过了这一票,我们大伙儿今晚怎么过?”
亚马道:“我保证会替你们猎获几只野兔或野狼,绝不会让你们饿着肚皮挨过这一夜的。”
孙大维道:“酒呢?”
亚马道:“我会体你们去镇上买一大坛回来。”
孙大维冷笑道:“买一大坛?嘿嘿……你老弟说得倒轻松,用你老弟那七枚小铜钱去买?还是要咱们哥儿几个剥种子?”
亚马道:“没钱买,我会去偷……”
孙大维皱皱眉头,欲言又止。
主仆两个人走过来了……
从两人的相貌和装束上可以看出,走在前面的老者,显然是位结束了西席生涯的老夫子。
后面挑了一担简单行李的,正是一名忠厚的老人家。
主仆两人走过去了……
果然甚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亚马起身,走入林中,一面道:“我去里面找猎物,你们宰杀时,我再去八里铺替你们弄些酒回来……”
孙大维忽然道:“慢一点。”
亚马转过身来道:“甚么事?”
孙大维目注官道远处,面带喜色道:“我们的运气好像还不错呢,那边有一伙正点子来了!”
亚马走回原来站立的地方,朝孙大维目光示意之处望去,发现刚才那对主仆出现的官道上,果然又出现了一大伙人。
亚马眼力超绝,他很快的就看清来的是一组骡马车队。
前面两头健马上,骑着的是一名中年华服汉子,和一像管家身分的老者。
后面是两顶乘坐内眷的青篷小轿……
再后面则是三辆满载箱笼杂物的大板车,以及四、五名徒手而行,像家丁模样的短衣壮汉。
孙大维扭过头来道:“你老弟这下该没有话说了吧?”
亚马道:“你们要的,只是一点盘缠,希望最好能适可而止。”
孙大维道:“你老弟不想帮忙?”
亚马仍注视那前行的车马队,道:“等会儿由我对付后面那批家丁,看样子他们可能都会几手武功。”
孙大维欣然道:“好,要得,等下就瞧你老弟的了!”
亚马道:“等下我也要瞧你们的。”
孙大维一怔!道:“瞧我们甚么?”
亚马道:“希望贤昆仲别太贪心,也别太黑心,我们要的只是银子……请招呼薛老二和蔡老三不许亮家伙,不可伤人命,更请切记别惊吓了人家的女眷。”
孙大维点头:“我知道。”
接着,一场出奇的抢劫展开……
那一行骡马车轿队伍走近“野狼”孙大维第一个冲了出去。
这位“鲁西三狼”的老大,虽然天生一副五短身材,走起路来鹅形鸭步,好似两腿之间夹藏着一个巴斗。
但一旦窜耀腾扑起来,却极其迅捷灵活,不下于一头冲向羊群的野狼。
“野狼”孙大维一冲出去,那中年汉子和老管家就傻了眼,他们显然没想到,在这样一条官道上也会遇上这种事。
树哑上的薛高和蔡包跟着凌空跳落。
他们都是干这一行的老手,双脚落实地面之后,立即奔向那三辆大板车。
后面徒手随行的五名家丁,果然兼具护卫之职,人人面现怒容,在领头一人吆喝之下,个个卷袖叱喝出声,分扑薛高和蔡包二人。
亚马人如乳燕离巢,一掠而出。
他横身拦住那名领头的家丁,大声道:“他们要的,只是少许盘费,大家容忍一点,在下保证诸位人人太无事!”
那家丁一口唾沫飞出:“放你娘的屁!”
亚马一拧腰,采腕一抄,便将那家丁手腕把住。
紧跟着轻轻一扭一推,那家丁便趺跌撞撞的向前冲出五、六步,栽坐地上。
人虽载倒,却未受伤。
另外分扑蔡包和薛高的四名壮汉,也遭他们两人击退。
这群家丁自知不是对手,都哼哟着假藉揉腰抚膝,就势赖在地上,好像一个个都已受了重伤,都已失去了再战的能力。
亚马正为这批脓包家丁感到好笑,忽然“鲁西三狼”老三蔡包发出惊呼:“啊!我的娘呀!”
亚马尚以为那位蔡老三遭到暗袭,蓄势旋身,游目疾掠。
看清之后,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那位蔡老三正在对着一口打开的木箱发呆,脸上布满了一片篁暑犹疑,难以置信的神情。
原来木箱中竟是一个个排列整齐的金元宝,估计总重量,当以百斤以上。
“野狼”孙大维和老二薛高闻声,一齐聚拢过来。
他们忙着打开其他的木箱察看,结果在三辆板车上,计发现三箱黄金,其他木箱里则都装的是些掩人耳目的杂物。
不过,就这三箱黄金来说,就已经是笔惊人的财富了。
中年汉子和那名老管家全都吓得面无人色,瑟缩着发抖。
不知道他们是心痛这笔财富的损失?还是耽心钜金被劫走之后,强盗们可能会杀他们灭口?
亚马走向那名很头的家丁,喝道:“你们主人是干甚么的?”
那家丁似乎也看出情势不妙,畏缩地道:“这,这……你要去问那位老管家,我们兄弟几个不是他们的人,也不知道车上有这么多黄金……”
亚马道:“你们是镖局伙计?”
那家丁道:“不是。”
亚马道:“是什么?”
那家丁道:“打手。”
亚马道:“甚么地方的打手?”
那家丁道:“牡丹院。”
亚马道:“牡丹院?是妓院么?”
那家丁道:“是的……”
亚马道:“从哪里来?”
那家丁道:“洛阳。”
现在,亚马明白了,那中年汉子是洛阳一家大妓院的东家,在经营许多年,赚进了太多女人皮肉钱之后,暗中将积蓄化为黄金,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的享受个下半辈子……
又圆、又红的太阳,有半边坠下西山……
风更冷了……
亚马缓缓转身,目光所及,不禁微微一呆……
黄土官道上,那跑在前头的两头健马已经起步,马背上的由中年汉子和老管家,都勾腰垂头,好像魂魄已经出窍,随时都会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两顶青篷小轿和三辆板车,也在准备上路,那些家丁模样的壮汉,也都纷纷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们拍打一下身上的灰尘,打算离去……
一切看来都很正常,只是“鲁西三狼”和那三箱黄金,已告不知去向?
那三兄弟带着三箱黄金哪里去了?答案只有一个,进了枫林!
以亚马的一身轻功来说,如果他相道上他们,当然没有追不上的道理。
不过,亚马脸上现出鄙夷之色,他不屑与他们那种人为伍……
此外,这个中年华服汉子的三箱黄金,是靠无数女孩子出卖青春和健康的皮肉钱。
当然属于不义之财的一种,甚至可以说是各式各样不义之财中,最航脏、最卑下、也最无耻的一种。
像华服中年汉子这种人,别说他拿走了他的三箱黄金,就是连他本人的性命也一起取走,相信也绝对没有人认为做得太过分。
如今,亚马犹豫的是,将这样一笔惊人的财富,由这个中年汉子手上,移转到“鲁西三狼”那样的人物手中,是否恰当?
这一问题的答案,无疑也只有一个——不恰当!
可是,不恰当又当如何?
亚马心里明白,他如真想收拾那三兄弟,那只是举手之劳,只不过那样一来,三箱黄澄澄的金元宝,便会落在自己手里,到时候他又将如何来处置这三箱黄金?
这件事情若是被人传扬了出去,他在别人心目中,他这种行为将会带给别人一副甚么形象?
届时,谁能了解他的想法和作法?
届时,他将能以甚么方法来向别人表示,他并不是一个见财起意,以黑吃黑手法狠心杀劫同伙,而独吞赃物的卑鄙小人?
两顶青篷小轿已经起步,三辆板车的车轮也已开始滚动,那最后一个从地上站起的家丁,正苦着脸朝亚马走过来。
他虽然觉得已无颜面再见他的主人,但在这种荒凉的官道上,他除了仍然追随车队离去,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抉择……
又圆又红的太阳,在西边天际只剩下梳背大小,隐现在红黄搀杂的彩震中……
西北风渐渐强烈……
就在这时候,风由忽然隐的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一声不完整的尖叫,好像叫声刚刚发出,就遭到了强力的制止!
那家丁经过亚马身边时,说了这么一句:“那是我们尤大娘……”
他像是有心为亚马解除迷惑,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亚马一惊:“你说甚么?”
那家丁继绩向前走:“是那高大个子掳走的……抢了人家家当,又抢了人家女人……还说甚么保证人人太平无事……”
亚马闷吼一声,人已掠起……
他掠向枫林……
冷风吹不进密林,林中很静……
静得令人无法想像在这样一片宁静的枫林中,竟会藏有狐兔蛇鼠虫鸟,竟会藏了三名黑道暴徒,一个被劫的女人,以及三箱黄金。
他的心中怒火燃烧,小心而快捷的向前搜索……
他相信自己的听觉,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亚马终于在枫林深处,一座土丘后面,找到了那个劫财又劫色的薛高!
他到达得幸好还不太晚……
那女人被压在地上,衣裳已被撕破,露出大部分雪白的肌肤……
薛高兴奋得满面通红,不住喘息,正一面拉扯着自己的衣带,一面像是发了疯似的在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脏话。
亚马飞跃过去,他愤怒的一脚踢出。
薛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踢,惊得“啊哟”一声,翻滚出去,在七、八尺外撞上树根,又弹了起来,再跌下去!
亚马这一脚踢得虽重,却不是踢在要害,薛高体格相当壮健,虽然挨了一脚,居然一个挺身,就站立起来。
他看清踢他的人竟是亚马,不禁又气又怒,大吼着骂道:“奶奶的,你小子懂不懂得规矩?就算你他娘的想插上一腿,也得等老子先上了再说!”
亚马冲过去,左右开弓,劈雳啪啦,又是一连四个大耳光。
薛高被打得两眼直冒金星,就是找不着机会还手,急怒之中,大叫道:“老大、老三!你们快来……”
他边退还吼,叫道:“这小子窝里反,不存好心,大概是想独吞我们那批黄金!”
远处,草丛中悉悉沙沙一阵响“野狼”孙大维和老三蔡包像兔子般,双双向他立身处窜了过来。
薛高双手护脸,两颊肿得像是贴上了一个对切的馒头,鲜血从嘴角流出,成丝成串,彷佛一口咬了大小七、八条尚在蠕动的红蚯蚓。
孙大维和蔡包见他们老二这副狼狈相,不由得全动了真火。
他们劫得三箱黄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