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野马无情刀-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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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浩摇头叹口气道:“你一定忘记是在跟甚么人说话?”
亚马道:“如果是别人,我只说三招。”
徐浩道:“我绝不会被你激得暴跳如雷,希望你明白这一点才好。”
亚马道:“我明白。”
他开始跨步接近徐浩,四周行人突然惊慌散开,但其实这些行人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何事?他们只不过感觉到强烈的杀气。
徐浩“锵”一声掣剑在手,心中忽然好像舒服得多,亚马居然继续迫近。
徐浩忽然冷笑,剑光突然展开,数十点剑光由空中弥漫罩落,宛如绵绵春雨。
亚马忽然已跃到他左后侧,居然尚未拔剑,但躲过这一招毕竟不能够不付出一点代价,帽子已削去一角。
徐浩剑势翻转一掠而过,快逾闪电而又潇洒自然之极,在那一掠而过的俄顷间,已刺出七剑之多。
可惜如此繁迅高妙剑招,却由于距离差了一点点,亚马只在双袖、裤管以及前襟留下七个小洞……
更可惜的是亚马扮演的是“杀手”如果是武林过招较量,第一招时亚马就该束手认输了。
徐浩长剑毫不停滞,幻化出一道炫目精虹,由空中当头劈落!
剑势浩荡平实毫不花巧幻妙,这一招“天降大任”功深力厚,大开大合,确实具有因为付托重任,所以加以严酷考验之意味。
当然受考验者只好勉强承担下来。
亚马却跟别人不同,他宁可像癞皮狗一样在地上翻滚躲开,也不肯坦然硬接这一招。
正由于鼎鼎大名的“江湖野马”居然使出此种难看无赖的招式,所以徐浩这一剑又落了空。
只是徐浩剑势平铺洒出,宛似连天芳草,无涯无际……
亚马明明已退到剑光最边处,但左肩忽然出现血渍染红一片,伤势显然不轻,会不会伤及筋骨?左手会不会残废?
但就算左臂整条卸下,亦不过一条左臂而已,比起“性命”可就大有分别了。
亚马冷冷望着徐浩,肩上伤势好像是别人的,与他全无相干。
他的手指离剑柄只有五寸,这已是他唯一有点像比武拼斗的架式。
徐浩的剑居然“收”不回来?并不是说他身体四肢气力不能移动,而是不敢做出任何收回长剑的动作。
他感觉得到强大无伦的压力,蕴蓄积聚于某一处,他只须稍微一动,压力便会爆发,便会把他“炸”得粉身碎骨。
他平生功力所聚的“四大剑招”已全部施展完。
他的第一招象征春愁似的绵绵细雨;第二招是瞥然而“过”速度之威力;第三招大开大合“天降大任”;第四招宛似青青河边草,有幽意无尽情致……
此四招的象征正是“雨过天青”四字外号由来根源处。
怪不得亚马一开口就是五招,莫非他竟然早已深知徐浩四大剑招的奥妙?如果不限五招,亚马是否还须要受伤方能取胜?
亚马五只手指忽然摸到剑柄。
剑光从剑鞘飞出,他眼睛明亮如太阳,握剑的手坚稳如钢铁岩石。
其实剑光只隐亮一下,就仍旧藏于剑鞘!
然后亚马就跨大步行去,再也不看这颇负盛名的剑客一眼。
只有活着的才是剑客,如果死了,就只是一具死尸。
如果变成了死尸,这世界再灿烂,也变成毫无意义!
亚马大步行去,行过长街,穿过城门走向莽莽苍苍的荒凉郊野……
不久徐浩尸体被抬走……
很多人都认得那是秦老员外家的护院保镖打手,而且是最厉害的一个。
亚马负伤消息很快传递,有些人甚至暗暗怀着打病老虎心情,希望找到亚马,轻轻易易就生擒或杀死他……
一则成名露脸,二则秦府悬赏黄金千两缉拿凶手,一千两黄金,确实足够使很多人不顾一切了。
很多人都想不通,那个亚马为甚么甘冒性命之险?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通衢大道上,杀死江北八剑“雨过天青”徐浩?
尤其是秦烈,只有他知道亚马此来襄阳的任务目的,他为甚么甘冒杀身之险,杀死徐浩?他为甚么不怕此举打草惊蛇?
他负伤之后情况如何?还能够一如往日发挥全身武功么?
当然他是作梦也想不到,亚马竟持有少林寺的疗伤圣药。
而且是少林的无心和尚给的!
人们睡觉总是在晚上,或者是中午时睡个午觉,但是亚马竟然是在夕阳满天时呼呼酣睡,就很令人意外了。
尤其使人意外的是,他居然赤裸着身子睡觉。
你若是假设一下自己是那种任何时间都可能发生意外,分秒钟可能要跳起身迎敌或逃走的人,你睡觉时敢不敢脱光衣服?恐怕连鞋子也不敢脱掉。
亚马当然本来打算这样做,可是当时既不是睡觉时间,推想之下自然“床铺”是最安全、最无人注意所在。
其次,洗完一个热水澡,然后内服外敷了疗伤圣药,此刻暂时用棉被覆盖着赤裸着的身子,可以放心大胆地好好睡一觉,该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斜阳突然从窗户斜照进来,房间突然变得很明亮。
亚马忽然惊醒,脑筋立刻也清醒得跟没有睡过一样。
亚马仍然感觉得出那人是站在床前,因此他有个跃逃方向。
但他却又没有忘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手上亦没有剑。
空气开始流动,因为那人俯低身子并且轻轻掀开一点被子。
亚马两只手掌其实亦锋利如刀剑,只不过极少使用,所以江湖无人能知;他双脚也比任何武器都要危险可怕得多。
但他双掌双脚都没有动弹,因为一阵淡淡香气透入他鼻中。
他听见脱衣裳的悉索微响,接着一具柔暖肉体滑入被窝,贴住他,甚至拥抱着轻柔厮磨。
亚马长长嘘一口气,他似乎看得见邝夫人明艳照人的笑容,而这笑容简直比白皙高耸的乳房,更为强烈、更有魅力。
邝夫人柔声道:“你又负了伤,你服了药,我来助你把药效行开……”
她已摸到了他的敏感部位,她已惹得他不再退缩。
她心甘情愿让他占领,叹息道:“你这种疗伤心法,果真有效……”
亚马道:“我曾经在你床上躲了三天,却用这方法疗伤了二十次……”
邝夫人道:“每一次我都很累,但是眼看你的伤能痊愈,再累也值得……”
她说得如此赤裸坦白,跟三日以前那个温雅守礼贵妇的形象完全不同,亚马大吃一惊!
同时心中也生起些许缥缈朦胧的悲哀……难道女人都是这样?或者说难道世上男女都是如此?
一旦拿掉假面具,一旦没有理性或礼教束缚就是如此吗?
邝夫人却催促着他,诱导着他,要他赶快加油,用力拼命,一面道:“你不要用异样眼光看我,不要以为我是下贱女人,我要你的伤赶快好起来,因为……”
亚马道:“因为我的行踪已露,瞒不过跟踪专家……”
邝夫人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亚马道:“你是个很奇怪而又很可爱的女人,三日来我都这样想,现在更是如此……最先赶到的人会是谁呢?”
邝夫人明艳笑容一下变为黯淡恐惧,轻轻道:“一定是‘乾坤笔’李开先,他的那支笔,噢……”
亚马的“笔”已开始一连串的持续攻击,直到她完全崩溃,自己也心满意足为止……
他起身穿衣,再温柔地亲吻她的额头道:“再次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她娇慵无力,只能叹息道:“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么?”
亚马笑道:“如果有缘,自会再见……再见!”
最后的“再见”二字说完,他已倏地失去踪影……
在秋风中已经半秃的枣树,高达三丈余,枝干都很粗大,任何人一望而知这棵树,至少活了百余年。
因为枣树纹理细致,木质坚勒,所以长得很慢,不像南方许多树木长得很快,但质地松软,除了当柴烧之外,派不上其他用场。
枣树虽然很老、很高大,却不是主角,主角竟是附在两丈左右树干上的邝夫人,她那曲线起伏,能使男人流口水的身材,现在变成一截枯秃了的横桠一样。
她伪装得极妙,何况在夜色掩护下,就算有人在树下仰头细瞧,也保证看不出丝毫不妥。
邝夫人遥望着一个灯火通明的窗户,窗纸内偶然有人影闪动……
窗内人影当然是“江湖野马”亚马……
亚马才离开一天,她就忍不住相思,悄悄地盯上来。
这里是一个微胖白皙圆脸的女人,名叫幸子的“香巢”。
这亚马外号“武林种马”改不了的习惯,总是会躲到各种完全意想不到的女人之处……
幸好邝夫人自己就是女人,凭着女人的直觉,竟真的被她找到这里来……
亚马现在在干甚么呢?在跟她谈话么?她在服侍亚马吃东西?抑是老早已在床上如火如荼地行功疗伤?
最后面的猜想使她心跳加速,昨日此时她可也不正是跟他在床上如火如荼地行功疗伤?而且都是在赤裸的最原始状态中。
她记得他每一句话、每个动作,尤其是他灵活有力的手掌搓摸她遍体,更尤其是他暖热嘴唇亦吻遍每一寸肌肤……
有那么一下子,她停止任何思想,可能由于内心的惭愧歉疚,她居然帮助亚马,让亚马在她床上休养三日三夜,甚且万分愿意献出肉体让他享受,助他疗伤。
她思想停顿的片刻,耳目以及一切感觉反而特别灵敏。
她惊疑而又谨慎地游目四顾,却看不出任何可疑之处,但她自己知道,黑暗中确实有一对眼睛盯住她。
这对眼睛到底是谁?莫非是“乾坤笔”李开先?她躲在此处本来就是想暗中看看李开先会不会来找亚马。
她也想知道,如果亚马敌不住李开先,当那危急关头之时,自己会不会出手帮助亚马,逃过杀身之祸?
这些疑问只有身临其境才有答案,所以她挨到夜色降临,得知李开先忽然出门,便匆匆赶来。
窗纸上很久没有人影,该死的亚马,你在干甚么?
李开先你呢?你躲在何处?那对眼睛究竟是谁呢?
但愿亚马躲得过李开先,也希望自己躲得过那对隐藏黑暗中的眼睛……
这个念头霎时破灭,因为她猛然打个寒噤,绝对不是秋夜霜寒风冷,而是杀人无数的宝刀出鞘那种“杀气”简直森冷刺骨。
她回头望去,看见一对眼睛。
她一望而知是男人的眼睛,也知道绝不是李开先或者亚马,不过却像亚马,有一股慑人和要命的坚决味道。
那人相当高大,全身连头面都裹以黑布,以“金鸡独立”姿势,单足站在一根细枝上,左手拿着一把连鞘长刀。
邝夫人回转身正面对着他,如果是认识的人,也应该出声招呼,如果全不认识,他也应该出言相问,如果他是哑巴,那就太不幸了,是他而不是她。
她肚中有节拍地数到第十,便轻笑一声,软语道:“你是谁?骇死我了……”
语气娇软得好像连在平地也站不稳的柔媚女人,但三点金光、八点银星夹着“嘶嘶”破空声,星旋雷射,笼罩黑衣人全身;每一点光芒所取的都是要穴。
她并没有站着等候暗器的结果,虽然她明知“鸳鸯搜魂针”当世一定很少人能躲过,但她仍然伸直双手全速扑去,凶悍、快的教人难以置信。
三金八银共计十一支鸳鸯搜魂针,果然都射中了这个黑衣人,每个人由胸至腹正面只不过十二处大穴,被射中直透内脏,这个人活得成活不成?不问可知。
何况邝夫人双手十指,居然长达一尺三寸,鲜艳的红色晚上看不见,当然更看不出那是套在指尖上的钢爪。
十只鲜红钢爪随后也抓中那人胸口,深达五寸。
如此柔媚娇软的红粉佳人,杀起人来比谁都凶,你若是见过她出手,保证连一丝绮思邪念都生不起来了。
邝夫人十只布满内家真力的血爪,忽然好像陷在极黏、极稠的面糊中,既绞不动也收不回。
最怪的是那对眼睛,以及森寒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