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晨宵-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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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抱怨归抱怨,现在的她还是很幸福的。无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一点是不变的,他很宠她,把她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疼惜。他纵容她,他说“你就是你,不需要做什么改变,无论你怎样,你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
她瞪著他的目光变得柔情款款,无论如何,她今生是认定了这个男人。想到这,她又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容,懒洋洋地趴在小几上打起吨来。
直到她又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后,展青霄才放下手中的卷宗宠溺地看著她。她的一举一动看似不经意却都在他的眼里,她的情绪全写在脸上,单纯得让他打心眼里想多宠她一点,只是他实在是太忙了,抽不出时间陪她游山玩水。过一阵子等手边的事解决了,
他向太上皇请个婚假,好好陪她逛一逛。依她的性子,整天闷在丞相府,早晚会生病。
唉,长叹一口气,只希望伏月的愿望能早点实现,这样一来,他就能摆脱这些永远处理不完的公务了。头一次,他厌恶起那繁琐的公务来。
甩甩头,他使情绪平静下来,算算日期,魏非他们也该到江南了。他派了一车的聘礼赶去竹叶山庄订亲,希望能早点成婚。想到这儿,他不禁苦笑,上个月才信誓旦旦地告诉凭虚他们,想喝他的喜酒还得等个一两年,可这会儿,他自己倒先迫不及待了起来。这要是被那群等著看戏的家伙知道,他注定又要被嘲笑个一个半载。唉,他认了,笑就笑吧,要到老婆最重要。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展青霄吓了一跳,抬头看著满头大汗狂奔而来的谦煜。
“怎么了?”放下毛笔,将待批的折子放置一边,展青霄有些好笑地问。
“哈……哈……你还笑……呼……呼……”谦惕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父皇打算把天风公主指给你……呼……呼……你……你……你完了。”
“砰”的一声,在一旁凉椅上吃著点心、喝著冰镇燕窝羹的沐沐闻言掉了手中的瓷碗。
“指……指婚?”愣了愣的展青霄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看了看柳眉倒竖的沐沐,再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跟他大眼瞪小眼的谦煜,“谁说的?”
“谁说的?当然是我父皇,今天中午对我说的。”白了他一眼,谦煜进屋往红木椅上一倒,一把抓过桌上的冰镇燕窝,猛灌几口,“呼,热死我了。”今年这是什么天啊?秋末了还热得吓人。
展青霄顿时青了脸,太上皇对他一向喜爱有加,几次提到指婚都被他婉拒,怎么这次又来了。
“而且这次父皇很认真呢,据说这事儿还是琪儿自个儿与父皇提的,她爱慕你已久了。你也知道,九个皇妹中,琪儿是最受宠的一个。”琪儿与二哥同母,自宜贵妃自缢、二哥离宫后,众人皆知父皇极宠琪儿,几乎到了让人摇头的程度,造成了琪儿任性刁蛮的性子,平日里见了,若不是因为她是二哥的胞妹,他定不给她好脸色。
“什么天凤公主不公主的,青霄是我的,谁都不能抢!”气红了小脸,沐沐大吼。什么嘛,人明明是她先拐到的!
“要不你去教训教训那个丫头,让她不敢与你
抢。如何?”谦煜坏心眼地教唆。
“你带我进宫,我就去。”似乎可行。
“谦煜,别在那疯言疯语,她会当真的。”言毕,拍拍沐沐的头,展青霄瞪了他一眼。
“哼,我要去给她扎两针,让她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再断了她的手筋脚筋,毁了她的容!”沐沐咬牙切齿。
“哇,这么狠!”谦煜撇著嘴,受惊状地边拍胸边问:“青霄,这么狠的蛮女你也敢要?”
“少在那煽风点火。”没好气地给他一记卫生眼,他要先安抚身边的小人儿。
展青霄一把拉过沐沐,拥著她坐下,双手环著她的腰,下巴枕在她肩上,“相信我,就是辞了官,我也不会娶别的女人。”
“那是当然,不然我先宰了你。”舒服地靠著他温暖的胸膛,沐沐很是得意。既是两情相悦又下定决心长厢厮守,当然要相信对方。
吻了吻她粉嫩嫩的脸颊,展青霄眼底尽是笑意。
一旁的谦煜看得好生眼红,翻了翻眼,倒也挺羡慕,“你最好去找二哥,琪儿与二哥同母。”这才是他担心的,不知二哥如何看待这件事。
沐沐觉得展青霄的身子忽然僵硬起来,“怎么了?”又是和那个晔王爷有关。
双手环得更紧,展青霄的眼睛锐利地看著谦煜,“我展青霄认定的妻只有一个,不会有第二种情况!”
“所以我让你去找二哥嘛。”干吗这么严肃,凶巴巴的,又不是他谦煜要把琪儿嫁给他的。委屈地撇著嘴,谦煜一口气喝完一整盅燕窝羹泄愤。
坐了没多久,丢下一颗炸弹的谦煜嚷著要去见二哥,又急惊风似的辞了出去。
虽嘴上说的容易,可那什么公主若真是伏月的胞妹倒确实很麻烦。他这辈子只会娶端木沐沐是肯定的,但惟一一个让他展青霄心服口眼的人物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伏月一人。他打心底里眼他、敬他,甚至很崇拜他。他不愿因这些事破坏了他与伏月之间的情谊……按说,伏月是顾大局的,他应该是不会为难自己,但人都是有私心的,一个是极看重的人,一个是同母妹妹,也难保不会强求。捧著户部的折子老半天看不进一个字的展青霄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你还在想那件事?”沐沐倒是没事儿人似的,该干吗还干吗。
干脆一把放下奏折,展青霄黑著脸。
“你不是说不娶她吗?”难道他想反悔。
“有些事并不是我怎么说就能怎么做的,倘皇上下了旨,那就麻烦了,抗旨是要杀头的。我无父无母,死不足惜,怕只怕圣上迁怒于你,抄了你家。官不与民斗,知道吗?何况你大哥经商,二哥在翰林院,有个理由便会杀头,家产充公。让我如何放心啊!”长叹一声,这层担忧也是问题所在。
“那你就去娶那个公主,大不了我去当尼姑,然后诅咒她不得好死。”捏著他的肩,她在那说风凉话。
“你敢!若真是那样,我倒宁愿现在就辞了官跟你闯江湖去。”咬了她的手指一下表示气愤。
她只是笑,心底甜甜的,这个男人虽有时奸诈,有时吊儿郎当没个正经样,但他说过的就一定会做到,不必刻意试探,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值得托付终身。
“知道了,夫君。”一句夫君道尽千言万语,绵绵情意。
他勾起嘴角依在她怀里,心中填得满满的,幸福快要溢出来了。
“青霄啊。”环著他的脖子玩手指头的沐沐犹豫了老半天,还是决定问。
他满足地半眯著眼,“什么?”
“嗯,那个。”她顿了一下,“那个晔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稍稍一愣,“怎么突然问起王爷?”
她松开手,跑到他面前端端正正地坐下,装作无辜地看著他,“人家好奇,你们每个人只要一提起他,说话语气不一样了,他有什么神通广大的地方能让这么多人才都替他卖命呢?不说你,还有危苒、程凭虚,连那个那么自负狂傲的谦煜都服服帖帖的。”
他扬扬眉,“你怎么知道谦煜又自负又狂傲?”
她撇撇嘴,“他那傻乎乎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啦。当我不知道,他贵为六王爷统兵二十万,中原关外赫赫有名;人又长得俊,跟你不相上下。”哎哟,醋罐子,夸别人几句脸就长了。
微微一笑,他摇摇头,这话若被谦煜听到,他可会能偷偷哭上好几天呢。“身在皇家,那是他的保护色。其实,谦煜的能力深不可测的,但他本性不喜争夺,可以说看什么东西都很淡。他之所以会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因为晔王爷。”长叹一声,展青霄的目光
很缥缈,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若不是伏月,自己怕是还待在翰林院编《天鉴》呢。
“不会吧?”当真这么厉害。
他笑看她一眼,“你发现没有朝中很多重臣都很年轻?”
她眉头打两个结,“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平日来丞相府商议政事的大人都很年轻。
展青霄食指一点,“这就对了,那些人都是晔王爷找来的,包括我。可以说,中书省与门下省的人基本上都是他的人,危苒与程凭虚是谦煜的莫逆之交。所以,朝中一半的势力都在他那边。
“他不会是……”想纂权吧?这么夸张的人,她忽然觉得浑身冰冷。
展青霄目光一黯,“我们倒希望像你想的那样,先皇虽禅位十二皇子,但很多人其实是不服的,所以朝政一直动荡,再怎么说一个十几岁的孩童如何执掌天下?先皇的心思……”他摇摇头,没敢说。
“那他为什么要划分势力?”她不懂。
“因为他心中的皇帝人选是沃王沛言。”他也不懂是为什么。
她皱著眉眨眨眼,“好复杂哦。”
“怕吗?”端起茶轻啜,“你未来的夫君天天都在官场上玩小命。”淡漠的口气听不出他心里的忧虑与担心。
“怕!”哎哟,手顿了一下,不老实的男人,
“怕你担心我,然后就不要我了,怕你会被欺负,怕你不让我教训欺负你的人。”怕?笑话!竹叶山庄的端木沐沐从不知怕字怎么写。
微微一笑,展青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今晚,我带你去见晔王爷。”
。。。。。。
好……好……好夸张!目瞪口呆的端木沐沐定定地看著伏月,半天回不过神。这个男人简直好看的没天理!再看看黏在他身边的谦煜嘻皮笑脸的,简直像个小狗似的巴著主人不放。
“王爷!”展青霄与沐沐并排坐著,照例先饮一杯香茗再议事,这是伏月的规矩。
伏月垂眸轻摇头,随即抬眼淡淡地看著他,又淡淡地开口:“我听谦煜说了。
身旁的谦煜听见主人唤他的名字,忙摇了一下
“尾巴”。
伏月心不在焉般略扫沐沐一眼,又回到展青霄脸上,“竹叶山庄上上下下共一百二十一人,庄主端木悟,夫人陈氏,三子四女,长子端木御经商,商行由北至南七十二家店面,经营丝绸、脂粉、刺绣品、珠宝及米、粮;次子端木霁,翰林院四品文书,与在仆射往来密切,大部分时间在江南,也是巡抚,巡察使的得力参谋;么子端木擎,国师的得意门生,占卜预测样样精通,只是资质不足,有望继承庄主衣择;四女,长女端木清清下嫁“正德商号”二少爷白云飞;次女端木漾漾是抚台陈百力大人的夫人;三女端木莲莲是武林中号称“九天剑”的祁风的夫人;么女端木沐沐,目前正在本王面前。”风平浪静的语气谈得像水,却让展青霄与端木沐沐的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沐沐顿时冷汗淋漓,家底被人家查得一清二楚,莫不是真要抄了家灭九族?她不安地偷偷挪近展青霄紧挨著他,小手攥住他的衣角。
“王爷!”展青霄惊出一身冷汗,不知伏月用意为何,紧张不已。
伏月习惯性地裹紧黑袍,即便是热天,他仍浑身冰冷。他继续以古井不生波的语气道:“论民间,竹叶山庄是霸主地位;道经济,国库不少财源来自竹叶商号;说政治,竹叶山庄也与朝廷命官有来往,且关系匪浅。维护朝政的平稳,一不能逼民反,二不可垮经济,三不宜有内部党争,谦煜,父皇应该会明白的。”说罢,站起身显然是打算离开。
谦煜闻言眼一亮,笑眯眯地道:“二哥,交给我吧。”
展青霄起身大拜,“谢王爷。”沐沐虽不懂怎么回事,但也跟著拜谢。
“展大人。”一个十分温柔悦耳的声音响起,端木沐沐诧异地抬头,只见一个长相十分清秀、俊逸脱俗的人走到他们面前,“你该明白王爷的为人,王爷并不高兴你因为这种事来找他。”虽是语气中有一丝轻慢,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