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自在行-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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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原因,为了文卿。你可能没听过她,但是你应该知道她的亲姐姐,侯夫人,你可有印象?”
宋师道说到这里,话语一顿,元越泽眉头一皱,开始在脑海里过起电影,仔细搜索关于这个‘侯夫人’的线索。
半晌后,元越泽道:“莫非是作有‘砌雪无消日,卷帘时自颦。庭梅对我有怜意,先露枝头一点春。’一诗的侯夫人?”
侯文卿闻言,俏脸煞白,紧咬下唇,热泪盈眶地扑到宋师道肩膀上,低声抽泣起来。
宋师道慌忙抚慰。
元越泽摇头长长叹息一口气。
侯夫人是何许人也?
隋炀帝杨广在位期间广造高楼,并网罗天下美女数千名纳于迷楼中幽闭,侯夫人就是这几千名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隋炀帝的宫女之一,最后自缢而死,臂悬锦囊,左右取进,得自感诗三。
她死后颜面艳若桃花,美貌异常,臂系锦囊,中藏宫怨诗,引杨广无限悲伤,令选美失职渎职的宦官自尽。她是历史上少见的死后才得到帝王无限宠爱并且美名、才名俱满天下的美女。侯夫人大约十六岁进宫,二十四岁左右自杀,存诗十三,为‘初唐四杰’先声。
没想到眼前这个外表冰冷的女子竟会是已死去多年的侯夫人亲妹,元越泽望月低吟道:“人生最苦是伤心,心到伤时苦莫禁。酸入肺肠犹可转,痛沉骨髓更千寻。香魂已断愁还在,玉貌全销怨尚深。试吊长门风与月,悲悲冷冷到如今。”
宋师道亦悲声附和道:“仇仇造物恨苍天,玉美如何不保全!既是合如云影薄,不应颜比月华鲜。闲追旧中真堪痛,细读新诗更可怜。谩道君王能好色,宫中失却小婵娟。”
顿了一顿后又道:“我曾经最是痛恨多情之人,总认为他们只是为自己的好色找借口,但小泽的出现,改变了我的想法,你家中虽妻子众多,却不亏待其中任何一位。可世间毕竟私心重的人还有许多,将来定要实行一夫一妻制,就从我作起吧!”
元越泽想起云机子给他的批言,苦笑道:“这些都不重要,我认为其实还要看当事人如何去看待自己肩膀上的责任。”
略一思索后道:“为杨广征集全国各地美女的该是巴陵帮的恶行吧?”
侯文卿哭过后好像心情好了许多,恨声道:“姐姐比我大十四岁,等我略微懂事后,父母才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就是巴陵帮的恶行,而当时帮凶就是成都的川南赌坊,爹和娘在姐姐被掳后抑郁不解,在我八岁那年就病死了,我为了报仇,到‘黄山派’学艺十载,出山后打听两年才知道原来姐姐早就……这次师道既来成都,我又岂能放过这个报复的机会?”
江湖上一直盛传巴陵帮不但曾为杨广在中士和域外搜索美女,又暗中从事贩卖女子的可耻勾当。虽有许多人认为这只是谣言,但还是有一小部分人对巴陵帮很了解的,比如阴癸派的人,再比如与元越泽关系亲密的人,他们都知道,关于巴陵帮的传闻完全是真的。他们贩卖人口的事之所以能做到保密,是因为他们有两种保密的手段,先就是不让人知道那些赌场或青楼是属于他们旗下的。其次就是专在偏远的地方,以威逼利诱的手段,贱价买入稚龄女子,再集中训练,以供应各地青楼。以前有隋廷的腐败官僚为他们掩饰,现在则是天下大乱,谁都没闲情去理他们。而川南赌坊,表面上与香家没有关系,事实上却是巴陵帮在巴蜀的负责人,专营妓院和赌场。
宋师道按上她的香肩,对元越泽道:“小泽莫要笑我荒唐,我与文卿只认识半个月而已,出得洛阳南下时,我在长江北将正受巴陵帮高手围攻的她救了下来,再往后,你也知道了。”
元越泽想起小鹤儿亦是巴陵帮的受害者之一,而宋师道在江湖行走这么久,加上受元越泽与双龙性格感染,也豪爽了许多,便摇头笑道:“这有什么荒唐的,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讲,否则又怎会有‘一见钟情’一说?这次就让我们好好在成都大闹一场。嫂子亦可放心,我从前虽然与巴陵帮并无怨仇,但如今仇恨已结,他们必须为自己的恶行付出血的代价。”
随后又道:“听二哥的意思是要大张旗鼓地以岳山的身份进入成都,但岳山的性格孤僻,又怎么样成都武林知晓这见事呢?”
宋师道长笑一声道:“自然通过郑石如,以他的影响力,还是可以起到一点宣传作用的!”
元越泽略微一思索就明白过来:宋师道很可能一直在思索如何宣扬‘岳山’这个角色重出江湖的消息,而酒馆偶遇郑石如,就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了。于是又问道:“师妃暄该是知道真正的岳山早就死去了的,你又如何打入他们内部探听消息?”
言下之意是师妃暄很可能已奉师门之命,到黄龙凤凰山找过石青璇,并研读了一便不死印卷,石青璇有很大的可能把真岳山早已死去的消息告诉给师妃暄。
宋师道道:“这个的确有些难度,不过也难不倒我,你下午见到我时,是我从文卿那里学到的缩骨功,虽然每用一次都大耗元气,但在恢复极快的长生真气面前,还是很简单。而白道高人中真正见过我的,也就只有梵清惠,她在一般情况下该不会亲自见我,我们亦不用担心什么,鲁师已在为我特制一张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了,到时候我就带两层面具面对梵清惠。恐怕真到面对他的时候,李唐的大势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说到梵清惠时,性格平和如宋师道,眼中亦闪过不屑的神色,可知宋缺在男女情事上给儿女们造成了多大的伤害。而宋师道三姐弟当然不敢怨恨宋缺,于是仇恨目标自然而然的就是梵清惠了。
元越泽挑起大拇指道:“还是计划周详的好啊!我主要负责对付邪教,你主要负责对付武林,美仙他们则主要负责军政,啧啧,分工还算明确。”
宋师道苦笑道:“为了不使郑石如怀疑我的身份,我先把祝宗主说成攻击目标,又把鲁师‘遁去的一’那个理论拿来当成自己的东西去蒙骗郑石如了,不知道鲁师知道后会不会吐血!还好读过书本,我先用他老爹的名字诓了他一下。”
想起宋师道也算小半个穿越人,元越泽与他对望一眼后,一同仰天大笑。
侯文卿似是也被二人的豪爽所感染,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半晌后,元越泽望向星空,眼神中带起丝丝柔情道:“至于如何争取巴蜀,我们就要走一步看一步了,我认为岳父的那两封信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作用,岳父如果还在的话,会对他们有一定的威慑力,关键是岳父现在‘不在’了,所以二哥还是不要对岳父留下的信抱太大信心。另外,你们应该是马上就要进入成都了吧?”
宋师道知他是想起了祝玉妍,便点了点头。
元越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从怀中掏出两个布包,从其中一个布包中取出一卷:“这是岳山晚年武功尽失的数十年间,闲来把霸刀和换日大法记录下来的心得,还旁及对一些人事的批评。本来青璇留给我时,我是不想要的,没想到当日随手收下的东西竟也会起到大作用,二哥拿去练一练换日大法吧。另外我觉得二哥和嫂子也该考虑下吸收一部分邪帝舍利中元精了,目下舍利中尚有五成多的元精,你们二人每人只要一成就足可迈前一大步了。”
元越泽是不吸收邪帝舍利中的元精的,因为他死心眼儿,非要自己练气。而从前元越泽亦提到过让宋师道吸取一些元精,毕竟他练气度与元越泽是无法相提并论的,但当时都被宋师道拒绝了,似是不甘心输给元越泽似的。
宋师道明白元越泽的意思,以后面对的敌人很可能更可怕,提升实力还是最重要,点了点头后,又惊讶道:“你不会和石青璇大家也……”
石青璇的名声传遍天下,连侯文卿亦有些吃惊地望着元越泽。
元越泽有些尴尬地给了宋师道一拳后道:“我们只是朋友,你可别多想。”
宋师道做了个‘信你才是鬼’的表情,看得元越泽无可奈何,只好转移话题,从另一个布包中取出一颗丹药,递给侯文卿道:“我这里只有三颗丹药了,这颗就送给嫂子,等一下我再为嫂子洗髓伐毛,日后修为提升将更快。”
侯文卿被元越泽一口一个‘嫂子’叫得异常羞赧,但她见到丹药时还是激动异常,接时的手亦有些颤抖。元越泽心道这二哥很可能把我的所有老底都给说出去了。
宋师道有些担忧地道:“那你岂不是要休息一段日子了?”
元越泽点了点头:“凤儿正好亦要重新练气,我又不着急先入成都,可以在后面慢慢逛几日。”
又将怀疑东溟派之事细细讲给宋师道二人,着二人在成都时也小心观察一下。
再闲谈几句,动用奇力为侯文卿洗髓伐毛,将练精化气大法传给二人,各自吸取一成元精后,宋师道二人连夜向西南方向行去,几近虚脱的元越泽打坐两个多时辰方独自奔回客栈。
摸进屋内,见到床上脱胎换骨,犹如小仙女一般海棠春睡的独孤凤,元越泽将她露在外面的藕臂与粉腿拉回薄被内,掀起被子的刹那,洁白的床单上那触目惊心的落红还是吸引了元越泽的注意力。
呆望良久,睡意袭来,元越泽弹灭灯火,钻入被窝。
其后的数日内,元越泽与独孤凤几乎都是在入定练气,每日行走的路程不过数十里,直到这一天,二人来到一座小丘上,前方是横亘平原大地的大巴山脉。在星罗棋布的夜空下,宛似放下的一座庞大屏障。若通过大巴山的盘山栈道,可抵达有天府之国称誉的巴蜀境内。
山风吹来,二人衣衫,长随风拂扬,猎猎有声,构成一幅令人屏息的绝美图画。
独孤凤娇憨地道:“大哥体力已经恢复了,凤儿进步也不慢,我们还是快些进入成都吧,也能尽快帮上宋二哥与嫂嫂一把。”
元越泽笑道:“终于不用我再抱着你一路飞奔了。”
独孤凤气道:“大哥说凤儿太重了吗?”
元越泽哈哈大笑,率先奔着大巴山的方向飞驰而去。
午后,二人终于踏足大巴山内险象横生、名闻今古的栈道上。
这种盘山迂回而筑的人工险道,主要是在悬崖绝壁间开凿石孔,孔中嵌入梁,梁上再着木板而成。人走在其上,一边是岩着凹凸的崖壁,一边是直落千仞的山崖,山风吹来,感觉上更是摇摇晃晃,立足不稳。胆子大的,也觉步步惊心;胆子小的,则是寸步难行。
元越泽是第二次来成都,但上次走地却是山间小路,而独孤凤则是初历奇景,心情更是开朗。沿途只见奇景层出不穷,悦目之极。二人抱着游山览胜的心情,欣赏被野树草丛覆盖的深山高岭,奇峰异石。云杉、冷杉、红杉、铁杉等各式杉树,夹杂着银杏、香果树、桐树,做成千变万化的自然生态。不但是禽鸟栖息的乐园,更有金丝猴、猕猴、牛羚、毛冠鹿出没其间,生气盎然。
拐一个弯后,景物又变。先是水瀑声轰然作响,而随着栈道空间不住开阔,阵阵水气扑面而来,只见对山水雾弥漫中,一道瀑布有如出洞蛟龙般从断崖洞隙喷泻而下,直抵崖底,成翻滚的急流,再依山势冲奔而去,壮人观止。二人看得心神皆醉,停步负手静观,只觉整个人的精气神无限腾升,与万化冥合,再无内外之分。
人是自然,自然是人。
良久,元越泽方收回心神,叹道:“周显王在位之时,秦惠王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