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奇英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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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进去,忽听得废太子李贤说道:“王公公,这两日来我总是心神不安,丘神勋的大军已到城外,明曰一早,必来见我,我看咱们还是连夜逃走了吧。”
那老太监面色极为诧异,说道:“殿下,天后派丘大将军前来探望于你,正是天大的喜讯啊,说不定就是派他迎你回朝,你怎么还要逃走?”
李贤道:“不,不!我心里害怕得很。母后早就要派郑温来探望我,论日程郑温十天之前就该到了,而个不见郑温,却反而派丘神勋来,郑温是文官,我没猜疑,这,这丘神勋却是武将,他,他带兵前来,……莫非,莫非……”
那太监道:“殴下怕丘将军带军前来,将有不利于你么?”李贤默不作声,看神情,太监正说中他的心事。
那大监叹了口气,忽地跪下去向李贤磕头,说道:“奴才有一句该死的话,请殿下恕罪,奴才方敢说。”
李贤急忙将他扶起,说道:“王公公,你是服侍过我父皇的人,我当你自己人一样,有什么活不可以说。”
那太监道:“如此我敢冒死请问殿下,天后对待殿下如何?”李贤反问道:“你看如何?”太监道:“依奴才看来,天后虽然忙于朝政,不能常与殿下相聚,对殿下却很是体贴关心。”李贤道“比起对我的哥哥来,母后对我总算是宽厚的了。”
那太监道:“如此请再恕我冒犯,请问殿下何故猜疑母后?”
李贤面色大变,忽地颤声说道:“王公公,你说实话,我是不是她的儿子?”太监道:“什么?我不懂殿下的意思。”李贤道:
“官中有人谈论,说我不是天后的亲生儿了!”那太监道:“嗯,有这样的谈论吗?”听他的语气,似乎早已知道宫中有这样的传言。”
李贤道:“她们说我的母亲是天后的亲姐姐韩国夫人,我的母亲是给天后毒死的!我的亲哥哥先太子李弘,他也不是天后的儿子,后来他也是给天后在合壁宫里毒死的!”
上官婉儿心头一震,只听得李贤颤声续道:“自从我听到这件事之后,这几年来我魂梦不安,生怕天后也要将我暗害,于是,于是——王公公,我都对你说了吧,你知道我为什么被天后贬到巴州?”
那太监道:“天后是想殿下到民间历练历练,将来好治国治民。”
李贤道:“不,不!因为我怕天后暗害我。我在东官伏下甲兵,我想先下手力强,我想从她的手中夺回我李家的天下,呀,不料事机不密,给她先发觉了。”
那太监道:“殿下呀,你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来?那么,天后对你,也确实算得是宽厚之极了!”
李贤道:“你也帮她说话?”脸上的神色非常痛苦,颤声续道:“就因为她对我太宽厚了,所以有时我又怀疑宫中的传说不是真的?”有一次我患了重病,半夜醒来,见她泪光莹然,坐在我的身边,凝望着我,真像是天下最葱爱的母亲,在那一刹那,我几乎想向她悔罪,把心中的怀疑都对她说出来。”
太监道,“那么殿下为何不说?”李贤道:“我又怕她是故意装出来的,呀,我的心乱得很,乱得很,真真假假,是是非非,都好像一团迷雾!”
那人监忽地一声长叹,道:“宫中的谣言最多,幸喜今天殿下对老奴说了,这些事情,老奴知道得最清楚,”
李贤急忙说道:“王公公,你快把真实的事情说给我知道!
天后到底是不是我的母亲?”
那太监道:“你和你的哥哥都是天后的亲生儿子!不过宫中的谣言也不是无因而至,本来我不敢说,但殿下对母后如此猜疑,逼得奴才非说不可了。你哥哥先太子弘是先帝永徽三年正月生的,你是同年十二月生的。那时天后还在感业寺里做尼姑。”李贤而上一红,他也知道母后曾是他祖父太宗皇帝李世民的妃了,李世民死后,武则天被赐令出家。心中想道:“如此说来,我母后还在感业寺时,就和我父皇私通了。”虽然太监证实了武则灭确是他的母亲,他也大感羞耻。
那太监说道,“那时先帝还没有将天后接回宫中,怕招物议,于是将你们两兄弟都扎韩国夫人抚养,谣言就是这样生出来的。”
李贤道:“那么我的哥哥呢,他是怎样死的?”太监道:“十多年前有一个乌荼国的婆罗门给先帝配了不死药,天后劝阻先帝,说是千万不可轻信婆罗门的邪说,世间哪有不死之药?先帝因此并不服食,但却把它藏在合壁宫里。不料你的哥哥却把它偷去了,你的哥哥也像你一样,身子很虚弱,吃了婆罗门的所谓不死药,当晚就七窍流血,死在合壁宫里,这些都是奴才亲眼见到的事情。某些人乱造谣言,污蔑天后,真是罪该万死!”李贤听了,呆呆发愣,做声不得。
那太监又道:“至于韩国夫人的死,那更与天后无关。请恕奴才斗胆,殿下既然见疑,我将不该说的说了吧,说起来那是先帝的糊涂,天后替他管理国家大事,一天到晚,忙个不了,那时韩国夫人常在宫中,先帝,呀,先帝和她做出了对不起天后的事,给天后发觉了,韩国夫人自觉无颜,愧对妹妹,便服毒自尽了。”
李贤道:“这么说,那些话都是谣言?”老太监叹口气道:
“天后称帝,不知招了多少人之忌!偏偏她掌管国事又管得好,那些人无法议论她,使只好在私事上造她的谣,呀,也就偏偏有许多不识大体的人相信!”
李贤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中有愧,想:“连我做儿子的也猜疑自己的母亲,何况他人?”只听得那老太监又道:“奴才这次侍奉殿下,出京之时,天后也曾殷殷嘱咐,说殴下不知道自己保重身体,叫奴才小心在意,劝殿下饮食要有定时,读书不可过劳。大后也还自怨自艾,说自己忙于国事,对儿女都照料不够,奴才还陪了天后伤心了好一阵。天后可没有半句话提起殿下在东宫伏下甲兵的事。”
李贤眼光一瞥,只见老大监眼中已涌出泪珠,不由得又愧又悲,要不是顾着太子的身份,真想抱着那老太监大哭一场。
那老大监将这许多宫闱秘密都说了,心中惴惴不安,忽听得李贤辍泣之声,吃了一惊,急道:“奴才该死,嗯,殿下你怎么啦?”
李贤心情激荡,忽地抓起笔来,叫道,“王公公,你一点也没有罪。该死的是我!母后为**劳国事,我却半点也不谅解她的昔心。徐敬业要造反,上个月派了密使来见我,我还与他私通消息,意欲与他一同学兵反掉自己的母亲!古往今来,那有我这样不孝的儿子,哼,我还自命是读书明理之人,我如今便要向母后请罪,我要告发徐敬业,我要请母后给我处分!”
老太监大惊道:“英国公要造反?”李贤手不停挥的直写下去,头也不抬的说道:“这有什么奇怪,前些日子,连我也想造反呢。好,明天我一定要见丘神勋,这张奏表正好请他带给母后。”
无意之中,偷听了宫闱隐秘,上官婉儿但觉一片茫然,这时见废太子上表告密,心中想道:“这岂不坏了我李逸哥哥的大事?”但转念一想,子不谅母,天下还什么事情比这个更要难堪?
而今废太子李贤幸得拔开迷雾,第一次对母亲流露出真挚的感情,自己怎忍前往破坏,虽然他的母亲就是自己最痛恨的武则天!
上官婉儿正自思潮混乱,忽听得楼下有人报道:“丘大将军使者进谒殿下。”接着便有两个军官走上楼来。
上官婉儿又是心中一动,记起了李逸留给她的字条,要她转告李贤,切不可与丘神勋相见。现在正是三更时分,丘神勋却先派人来了。
这一刹那,上官婉儿转了好几个念头,第一个念头是李逸的话,阻止李贤接见来人;继而一想,为什么要阻止他?难道还怕丘神勋派人来害他不成?丘神勋是朝廷的左金吾大将军,他若暗害太子,那除非是出于武则天的主意。此时此际,体说太子无比怀疑,即算上官婉儿也已绝不相信武则天会暗害自己的儿子:再而一想,李逸本意是来巴州联络太子举兵的,如今形势大变,太子已站在他母后这边,也许这张奏表就要交给丘神勋的来使,奏表一上,不只李逸的大事不成,唐朝的忠臣也将有许多人要被杀害;但再一想,要是任由徐敬业起兵,又将有多少老百姓家散人亡!这些无辜受累的老百姓,比起唐室的忠臣那不知要多几千万倍!武则天纵然不算得是圣帝明君,最少在老百姓眼中,她还不是一个很坏的皇帝。
上官婉儿心思如潮,兀自决断不下,忽听得微风飒然,来自身后,上官婉儿回头一望,只见一条黑影刚刚飞上墙头,上官婉儿吃了一惊,但见那黑影一指李贤的房间,继而一指自己的胸口,示意叫她赶快留神房间里面的事情,并表示自已和她是一条路的。
这人是李逸吗?上官婉儿已无暇去仔细辨认了,只听得霍霍的脚步声响,那两个武官已踏进了李贤的房间,烛光之下,看得清清楚楚,其中之一,正是在路上用弓箭射她的那个人。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李贤刚刚起立相迎,为首的那个武将忽地喝道:“李贤,你知罪吗?”李贤诧道:“程将军,我有何罪?”那武将道:“以子逆母,以下犯上,天后有命,即予处死!”老太监叫道:“胡说八道,天后绝对不会下这道命令!”李贤怔了一怔,沉静说道:“拿诏书来,若是母后真要我死,我罪柯应得,百死无辞!”老大监大叫道:“殿下不要信他的鬼话,纵有诏书,也,也……”话声未了,但听得“嚓”一声,在姓程背后的那个军官,一跃而前,手起刀落,先把那老太监杀了。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上官婉儿心乱如麻,无暇思量,一扬手便发出两柄匕首,穿窗飞入,就在此时,但听得废太子李贤惨叫一声,仆倒在地上,想是已遭了姓程的毒手,那两个武官身手不凡,居然在这丁方丈许的小楼中闪开厂卜官婉儿的暗器,两人同时纵起,双刀齐出,上官婉儿正自窗口飞进来,恰好迎着刀锋,但听得一阵断金碎玉之声,火星飞溅,有个人已跌倒楼下!
跌倒楼下的是上官婉儿,她剑法虽是不弱,功力却与那两个军官差得大远,刀剑相交,一震之下竟被抛出拦杆,尚幸她脚尖撑着拦杆,借力个翻身,减轻了下坠之势,俯跌地下,一个“鲤鱼打挺”,立即又跳了起来。她的剑仍是宝剑,在刀剑相交之时,也把一个军官的长刀削断了。
上官婉儿一跃而起,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便见一个蒙面汉子持者一根黑漆漆的兵器,与那两个军官打得非常热闹。上官婉儿一瞧,这蒙面人的面貌虽然看不见,但从身材来看,却绝对不是李逸,上官婉儿微感失望,抬起宝剑,便想上前助战。
那蒙面人沉声说道,“你找死么?快逃,快逃!”上官婉儿怔了一怔,这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见过似的。蒙而人的兵器甚为奇怪,是一根烟仟,敢情是铁做的,一碰着刀口,就是当的一声。那姓程的军官,他的长刀适才闪避得宜,没有给上官婉儿的宝剑削断,现在却给这个蒙面怪客的铁烟杆将刀口都碰到卷起来了。这根烟杆的烟锅很大,烟锅里的烟时还没有烧完,不时迸出点点火星。蒙面怪客武功很高,一根烟杆指东打西,指南打北,竟把烟锅当作小花枪使用,而且还杂有极其凌历的点穴招敖,就在这片刻之间,已把那两个军官杀得手忙脚乱。
上官婉儿正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