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鹰(星空)-第3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付出心血的不只他一个人,现在叫他怎么退?退了怎么面对洪爷?还有什么前途?而且从前受到生命威胁也不少,他坚持不离开,现在他以什么样的说词打报告会不引起怀疑?
这些日子以来他跟洛彦的行踪并不难查到,家安敢给警方完全调查自己的机会吗?
从前他怕时他会去拼,他年轻力壮,机敏善变,他没有后顾之忧;但这一次不同,稍有差迟两人就没命。
两个人。
从前他想的是如果成功……;现在他担忧的是万一丧命……
如果能多给他一点时间多好,只要等到他安排好洛彦——哪怕时间只够洛彦习惯了眼前一片漆黑——到时家安就可以无所顾忌。
他只要多一点时间……
他已经濒临崩溃,再也承受不了更多压力。
家安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依然紧握着电话听筒。
好消息是十二个小时之前洛彦能够做饭,至少不会用面包和饼干打发他的后半生,家安动作缓慢地挂上电话,自己安慰自己说。
已经深夜,但天气依旧闷热,天气预报说夜间或者明天有大雨。
家安的脚步很沉重,他才买了两碗元朗牛杂老店的牛杂,打包,手上提着的方便袋里装着五斤鸡蛋。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之后,他才敢走进洛彦所在的大厦。
他买了新的手机,上面已经设定好了三个外卖电话,只要洛彦按一个按钮就会有人把东西送来。两万块钱家安全部折换成小额钞票,送外卖的来了洛彦只要从门缝里塞出去就行,应该很方便。不过下一步怎么走,他还是把这些先办好,以免出了突发事件来不及处理。
一时之间他想不起自己还能够准备什么。
洛彦不知道家安这时候会来,所以家安开门的时候首先轻声说了句“是我”。
“怎么……”洛彦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带着些惊诧,接着,卧室的灯亮了。
他不需要光亮,但家安需要。
“路过牛记——很有名的牛杂店——想你可能没吃过,所以带来点给你尝尝。”家安强笑道,走进房内:“我的手艺不能跟你比,好在还有人能替我出头。”
洛彦笑了,“味道很香,我这里就闻到了。”他说,一脸很渴望的样子。有时候,他的脸上会出现只有孩童才会出现的表情,看来极单纯。
“你先吃,”而此刻,看到他这种表情,家安蓦地心中酸痛,几乎要哭出来,他将牛杂放在床头柜上,“我把鸡蛋放进冰箱。”
“买了鸡蛋?生的?”洛彦笑道,“我等你一起。”
感觉真的……很温暖,家安也应和着他微笑,拎着鸡蛋走向厨房,然而才经过客厅他的笑容就凝结在脸上。
客厅的桌脚旁有一滴血迹,往厨房方向大约一米是一块被擦拭过,但仍留下红色的血痕。
第二十一章 下
家安只觉得心脏强力的收缩了一下,紧接着又是最大限度的扩张,全身的血液都似被吸走,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手中拎着的鸡蛋几乎落地。他紧走了几步,打开厨房的吸顶灯,一片惨白的光线中几处干涸的血块分外刺眼,断断续续,似乎大部分血迹已经被擦掉,他见到的只是漏网之鱼。
“今天过得怎么样?”家安抓紧了门框,问,声音很紧。
“还好。”洛彦淡淡地道。
“还好……没什么意外吧?”家安停了一下,又问。
“没有。”洛彦确定地说。
菜板上的血迹已经深入木质,擦拭不掉。
而看到菜板的这一秒,所有的血液又猛然都回到了家安身体里,他的头有些发胀眩晕的感觉,不记得自己怎么松的手,唤回了他的神志的是鸡蛋落地的碎裂声。他疾步走回到客厅,打开药箱——他把药箱放在客厅的桌上,一个非常显眼的位置,这样洛彦拿起来才方便——入眼的仍然是那恼人的红色。止血和消炎两个药瓶上血印殷然。洛彦一直都分不清那三个瓶子,因为它们的外形该死的相似。
他用力的搓了搓脸,咬紧牙关:“晚饭吃的什么?”
“……火腿炒饭。”洛彦沉默了一下,才回答。
家安走进了卧室,站在洛彦床边,不说话。
“……我没擦干净?”洛彦抬起头来,脸上一片落寞。
家安弯腰,抓起洛彦的左手,出乎意料,入眼的不是刀伤而是一块烫伤。“这又他妈的是什么?!”家安只觉得一股气直冲胸臆,忍不住大声叫道。
“这只。”洛彦举起右手,手背上是勉强愈合的丑陋的枪伤,染着血污的纱布包着他修长的中指和食指,“我忙着关火时碰到了炒勺上,左手烫了一下。”
家安紧紧地咬着牙关,凝视着洛彦的脸,他的眼眶比先时凹陷——洛彦的眼球已经有些萎缩——家安知道盲人就是这样,很容易受伤,尤其在刚开始失去视力的时候。
受点小伤很平常,家安对自己说,但他止不住心痛。
洛彦本来不该盲的。
他的那双眼睛本来有多漂亮,眼神清澈锐利。
家安知道,洛彦失去的东西,自己永远都无法弥补。他艰难地稳住自己要发抖的身子,慢慢俯下头,去亲吻洛彦紧闭的眼睛。
就在家安的唇瓣接触到洛彦的睫毛时,洛彦蓦地扭头避开。
家安的身子就着那个姿势僵直在那里,半晌,一滴水珠慢慢地溢出眼眶,沿着他的脸颊爬到了下巴。
洛彦从来没为眼睛流过泪,此刻,这滴泪水终于从家安的眼中找到了出口。
牛杂浓郁的香味在空气中飘荡,但没能吸引到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很晚了吧?睡吧。”良久,洛彦道。
“我去洗澡。”家安转身,不经意看到床头柜上的牛杂,还温热。他记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他想放洛彦独自生活。他觉得想得到的都已经为洛彦准备妥当,电话啊,钱啊,甚至水电费他都存得足够。他想得很充分的,他跟自己说过许多遍没问题。他说他可以放开一段专心摆平大君。他说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一切都会解决。他说以胜利者的身份回到警局之后,前景就会明朗。他说到时候就可以想办法偷偷给洛彦安排一个身份,不用他出去做事,警察的薪水足够养活他们两人。
他说过许多话来劝说自己,但两只带伤的手瞬时就把他辛苦做好的决定全部推翻!
他根本就放不开,无法放开!
家安简直柔肠百结,五内俱焚。
他把冷水开到最大,当头淋下来。
“你害他瞎了眼睛,你拿什么补偿?拿什么?!”他问自己,“你发过誓说不让他再受伤,他现在怎么又受伤?你怎么解决?”他的头很痛,紧迫的压力,内疚,怜惜,痛苦和突然的冲击让他已经难以承受!
家安背靠着湿淋淋的瓷砖墙壁,慢慢蹲下身,抱着头:“……我们离开香港吧。”他忽然大声叫道,“我们偷渡!”
“怎么了?”洛彦惊讶的声音和着拖踏的脚步声来到洗手间门口。
“我不想待在这里,行不行?”家安有点控制不了的歇斯底里,“香港,香港是个什么地方?有人拼命的想活下去,步履维艰,可还有那么多人想方设法的杀死自己!……我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为什么还要保护他们的人身财产安全?……我保护不了,保护不了……”
他的身子在冷水里蜷缩着,眼睛愣愣地盯着地上的瓷砖,声音低得近乎耳语:“彦,我们找个地方,可以天天在一起,我什么都能学得会,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他的身子开始发颤,抑制不了,几乎就是在自言自语:“一点也不受伤…………”他的声音里带着委屈、无奈和些许的绝望:“不管我怎么小心翼翼,都不行,还是不行……总是受伤,旧伤还没好,新伤就出现……我该怎么办?……我很怕,我很害怕,我死了你怎么办?啊?怎么办哪?”
“发生了什么事?”洛彦的脸色微变,慢慢地走了进来,地上都是水,很滑,他走得有点艰难。伸出手,他在空中摸索了一会儿才在莲蓬下找到家安,“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把家安抱头的手拉开,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掌中:“告诉我。”
他面前,是个崩溃了的警察,卧底警察。
洛彦的手很有力,他的声音也是镇定而不容拒绝的,给人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我很累……”家安仰起头,头顶莲蓬洒下来的水使他难以睁眼,身子依然不能自己地微微发颤,“我管不了那么多……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他喃喃地说。
“你怎么了?”洛彦牵引着他,让他站起身。
家安呆呆地看着洛彦摸索着去关水龙头,忽然一把将他紧紧地抱住,“只要你好好的……”他说,热切粗鲁地抚摸着洛彦的面颊,头发,“我只管你!”
“……我知道。”即便洛彦是个瞎子,也该看得到他的关爱与担心,“说给我听,白痴,”他道,声音里不寻常地夹杂着与家安同样的怜惜与痛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我可以帮你……或许……它原本很简单……”
第二十二章 上
家安掀开窗帘的一角,楼下的车还在蹲守。自从昨夜家安外出将他们甩掉之后,警方就把暗中蹲守改成了明着跟踪。
我就是要看死你,看你能怎样。家安知道他们就是这个意思。电话估计已经被窃听上了,昨夜离开的这几个小时他们在房内做什么手脚都够时间了。
好,你们随意,我喜欢这样。家安把身子靠在墙上,嘴角噙上了一丝冷冷的微笑。接着,他快步来到电话旁边,想了一想,掏出自己的手机,查找到一个号码,然后才拿起座机听筒,拨通了适才找到的手机号码。但是,他仅让对方手机响了一声未等接通便迅速挂上了电话。
那个号码的主人叫小伍,平日跟小元和家安都不错,很会做人,从不跟小元争风头,也不会像疯狗一样挑衅正受关注的家安,总之,他表现得相当友好,跟谁都是如此,真的有点像阮南的嫡传弟子。
想到阮南,家安眯起眼睛,不叫的狗真的会咬人。他需要做点什么封住狗的嘴才行。
是我使你手足无措寸方大乱,以至于应付不了这么简单的局面?昨夜听完家安半掩半藏的叙述,洛彦冷笑着问。他紧紧地抓住家安的手腕:告诉我,你解决不了吗?如果我没出现过。……你以为你在保护我?就凭你现在?
洛彦手握的力量很大,声音带着胸有成竹的镇定,也带着前所未有的犀利,就像这种紧迫的危机从未存在,也永远不会出现一样。
没有什么能困住他,他很狂。当时家安便有这种感觉,而现在回忆起来他的心头仍然禁不住巨震!
洛彦的气势聂人。
没有锐利眼神的鹰依然是鹰,原来他从未变过。
那一刻,家安忽然被洛彦从痛惜中唤醒过来。
或许他说得对,自己确实担心得太多。家安紧紧地握住掌中的手机:“我会的……我应付得了……”他喃喃自语道,迫自己压抑住些微的疑惑——洛彦真的依旧强悍吗?“如果我真的能做到不担心……”他叹了口气,看了看时间,距刚刚那个没接通的电话已经差不多五分钟。
“徽记餐厅?”他拿起听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