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纪·十月之棠号-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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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天苜是喜欢夏天的,谈小坏也是。
因为喜欢,知了声就显得很悠扬。最过瘾的是,约上那两个关系密切到能同流合污的家伙—夏其和罗小美,把空调开到最低温度,尔后胡闹着吃麻辣火锅,依然辣到大汗淋漓,浑身发腻。谈小坏脑门上的汗水会像珠子般滚落下来,天苜靠近他,能感觉到谈小坏全身的每个毛孔都是舒展的,散发出热量。
这样的谈小坏,想起就喜欢啊—不由自主地喜欢啊。即使说过三次分手了,还是那么喜欢。天苜情不自禁想。自己喜欢上谈小坏的历史,应该追溯到高一那年,开学,也是夏末时分。
就是校园里普通的遇见,没撞车,没尴尬,没刻意,谈小坏身边跟着夏其,这就让天苜觉得谈小坏被衬托得更俊朗了。
第一次对话也暴简单。
“请问一年三班怎么走?”两个男生挡住天苜的路,那个天苜觉得更俊朗的家伙问。
“嗯?”
“一年三班怎么走?”
“呃……”
“啊?”
“呐……”女生抹了抹额头,细小的汗珠雨后春笋一般汩汩冒出来。
究竟是怎么了嘛,即使自己也是新生,不知道怎么走,也可以说句完整的话嘛,但嗓子就跟被锁住一般。
最终,夏其拉了拉谈小坏的手臂,指着旁边的宣传栏,那里张贴着一张硕大的路线指示图。两个男生直接走去看指示图。
实在是糗惨了啊。会被人怎么想?尤其是这个俊朗的家伙。天苜呆呆伫立原地,九月的阳光穿过树叶缝隙投射在她面颊上,天苜把一双黝黑的瞳仁一直贴在谈小坏后背上,直至谈小坏转过拐角,天苜才迈开脚步,兔子一般蹿出去。好在,她仍然抓住了谈小坏的背影。一步步跟着,影子在脚边拉长又缩短。
啊,一年三班。
天苜望着谈小坏钻进一年三班的教室。深深吸了口气,也跟着跨进教室。
陌生的面孔里,只有一张谈小坏的脸稍稍不觉得太生疏。
就坐那里吧。天苜想着,在谈小坏隔壁桌并行的位置坐下。
谈小坏一抬头:“咦,是你呀。你也在一年三班啊。”
天苜的脸红了:“嗯。”
“原来你也是新生,难怪不知道教室怎么走。”
“哎哎。”天苜急切地点头。
“我叫谈小坏,你呢?”
“啊?”天苜一时失神,继而迅疾地反应过来,“哦,天苜。”
“木?木头的木?”
粉红色的潘多拉盒(2)
“苜蓿草的苜。”
“哦—好奇怪的名字。”
对方这样感慨,天苜的脸更红了,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唉,总算,说了几个非语气助词了嘛。
谈话结束的时候,天苜展了展手心,居然一手心的汗水啊,连神经都跟着紧张兮兮。
之后,谈小坏和天苜就成了临桌。谈小坏的目光一日比一日关切,一日比一日深藏蕴义。
天苜常常产生诸如此类的遐想:不懂啊。
要思考呃。
他刚才为什么盯着我?
谈小坏会不会也喜欢我了?
哎,他一看我就搞得人家只想挺直后背认真听课,可是后背很酸很僵哎。
周末那天,谈小坏和夏其去吃火锅,他们在火锅店遇见天苜和罗小美,罗小美说一起坐吧,搭桌吃。天苜立时紧张地注视谈小坏,罗小美道出了她的心声,就怕谈小坏会拒绝。结果,谈小坏并无异议,椅子被哗啦啦拖开,一屁股坐下去。
就这样搭桌吃了几次火锅,谈小坏对天苜说了喜欢。女生站在男生高大的影子里,低下头,脸红通通的默认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那么简单的事,只要勇敢表达,就如搭桌吃火锅一样嘛。
高二那年,谈小坏远在东京的妈妈回来过节,她还企图带谈小坏去东京,谈小坏迟迟没有答应。
那阵子,班里的八卦爱好者总喜欢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论题包括:“谈小坏会不会去东京?”“去东京哎,真不知道谈小坏犹豫什么?脑子怎么长的嘛!”“如果不去东京他可真是个傻子呀!”
罗小美拉了天苜问:“天苜,你觉得谈小坏在东京会更好?还是在这里?”
天苜心底仿佛漏了无数个洞,底气一点点泄漏,修补了这边,那边又漏了。罗小美的问题,好像除了傻子谈小坏,都会回答吧。
天苜跑去问谈小坏不去东京是因为她么。
谈小坏点点头,又摇摇头。
天苜撅了撅嘴,心里五味杂陈,究竟应该让谈小坏走,还是不走?
真煎熬啊。
自从罗小美告诉天苜关于“谈小坏妈妈要带谈小坏去东京,谈小坏不答应”的消息之后,罗小美就会时不时在天苜耳边假装无意地提起东京,从寿司多么多么精致可口居然能扯到谈小坏的未来可能是下一个明星哦,再或者,第二代宫崎峻非谈小坏莫属啊……
貌似越来越严重了。天苜好像成了谈小坏的绊脚石,她依稀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谈小坏在这座城市捡破烂,另一个衣着光鲜的谈小坏在东京登上举世瞩目的领奖台。
于是一发生小的争执,天苜就跟谈小坏闹分手,心想:哎呀算了,烦死了,让谈小坏滚去东京好了。
谈小坏没滚去东京,24小时内,他又跑回来,拽着天苜的袖子摇晃,说:“天苜,好天苜,乖天苜,我们还是在一起吧。”
结果又在一起。这样的剧情反复演了两次,并不是因为演砸咯。
直至,又发生了第三次分手事件……
谈小坏走了!
就在他们第三次分手刚满24小时之后,一个消息从学校各个角落传出来,潮水样涌向天苜。
谈小坏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听说先去北京,在姥姥家住一阵,等签证批下来就飞东京。真是的,走得那么风驰电掣,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群情激奋:“哗,谈小坏真聪明啊,考试前走,都不用上考场啦。”
“呜呜,走得那么急,人家都来不及让他帮忙要签名嘛。”
“哎,默默地吓人一跳,真酷。”
“哼,我看,连告别都没有,真淡漠。”
……
只有天苜傻傻怔在原地。
谈小坏走了!谈小坏走了?谈小坏真的走了?!
之前的24个小时里,她哭过了,发泄过了,脾气也闹完了,于是,顺理成章地幻想,谈小坏会同从前的两次分手一样,跑来拉住她的袖子撒娇一样说:“天苜,好天苜,乖天苜,我们还是在一起吧。”
粉红色的潘多拉盒(3)
想想都觉得无与伦比的肉麻吧。她窃笑,还是有些羞涩。
可是,24小时之后,突如其来改了剧情,天苜得到谈小坏离开的消息,那个消息就如轰鸣的钟声紧贴着她的耳朵响起,一时耳鸣到近乎昏厥。
良久,她举起一只杯子,内心泄气,像一只干瘪的橙。她凝视着杯里澄澈的水偷偷问:“谈小坏,你真的舍得走了么?”
谈小坏走的第二天是周日,天苜无所事事地在屋子里飘来飘去许多回了。
罗小美只好窝在沙发上,目光跟随天苜左右飘动,她分外想说:“天苜,我的眼珠子很累哎。”却欲言又止,干脆把自己挪到侧面的沙发上,这样眼珠就不用大幅度飘动了吧。
电视机里放着苍白的偶像剧,那些青春飞扬的男女主人公亲密地谈情说爱,看得天苜心尖一阵阵刺痛。
她冲罗小美喊:“换频道啦,看这种无聊的电视干吗,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清纯的爱情嘛。”
罗小美按着遥控器,终于问:“天苜,谈小坏真的走了?”
“嗯啊。”天苜答,心头瑟缩阵阵。
“没留什么话给你么?”
“没啦!”天苜竭力掩藏着自己的情绪,飘到罗小美的后脑勺处。咦,罗小美的马尾上换了新的头扎,是鲜艳的玫红色格子布小熊,熊脖子上还配着闪闪的水钻。换作天苜心情好的时候,一定会要求罗小美摘下来给她试戴,可惜,今天她忧伤着呢。
周一,夏其带了谈小坏送给天苜的一只粉红色盒子给她。
双手颤动着接过来,天苜问夏其:“谈小坏说什么了么?”
“没。”夏其摇摇头,“就是嘱咐我今天再把盒子给你。”
天苜就沉默下去,手里的粉红色盒子被十指牢牢扣住,她想:谈小坏,你真决绝,谈小坏,我讨厌你!她躲去教学楼另一头的楼梯上哭了,阴凉的楼梯间婉转盘旋着她的抽噎声,空零零飘来荡去,回音空灵久久不散,似乎找不到出口。
天色缓缓黯淡,仿佛画山水的墨,一笔笔抹上去,一层层覆盖,就变得凝重。楼梯间愈加阴沉,天苜站起身,她只觉得身体不稳,顿时滚落楼梯,太阳穴涨满的疼。她努力睁开眼,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接着是纷杂的脚步声,天苜眼前一黑。
那是……天苜的疑问伴随着她晕厥过去。
“你回来了?”
“嗯。”
“你还走么?”
“嗯。”
“为什么?”
“是你逼我走的。”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女生极力地呼叫,挡不住男生越来越明亮,最后消失在刺目的光亮中。
“不要走!”天苜惊叫着跳起来,她的眼睛很疼,天色很暗,暗到四周都异常模糊,消毒药水的味道分外呛鼻。她抬头,忽然望见了那个模糊的光亮,一片白光,哗哗淹没去天苜。
“我在哪?”天苜微弱的声音问,近乎没人听得见。
天苜出院了。
因为跌下楼梯时,头撞到墙壁,导致有小血块压住她的视神经,她的眼睛只能看出模糊的影像,她的听觉却越来越好。
可惜,没办法,天苜只得暂时休学在家,唯一的亮点就是她和谈小坏一样,不用奔赴考场啦。
学校终于放假了,有阵子,罗小美就成了天苜的影子兼拐杖,天苜走到哪,罗小美跟到哪。
天苜说要剪头发。罗小美陪同着去。
轮到天苜了,她小心翼翼坐到椅子上说:“剪短。”
听得见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
天苜说:“再短点。”
剪刀再次咔嚓咔嚓响过。
“还要短。”
一旁的罗小美问:“已经很短了啊,难道你要剪成短发么?”
“是哦。”天苜干脆地答,其实她看不见头发究竟有多长,她只是知道,她还没变成短发。
发型师忙碌一阵,说:“好了,你看看。其实长发更适合你哦。”
粉红色的潘多拉盒(4)
天苜轻描淡写道:“无所谓,我又看不见。”
罗小美牵着天苜出门,她听见身后的发型师惋惜叹气的声音,还有罗小美笑了笑。
“你笑什么啦?”天苜问。
“呃,没什么没什么。”罗小美飞快掩饰。
“我知道了,是笑那个发型师么?他帅么?”
“还过得去嘛,不过穿粉红色T恤,你最反感男生穿粉红色是吧。”
“粉红色……”
天苜突然想起,谈小坏让夏其带来的粉红色盒子呢?去哪了?那天她只顾着哭,忘记看盒子里究竟是什么了啊。
“盒子呢?”天苜倏地抓住罗小美的手腕。
粉红色的盒子里,会有什么?清晨,太阳还在升起,天苜托着下巴坐在窗前,她能感觉到一片光,温和地兜头铺洒下。
那天,罗小美告诉她盒子不见了。天苜低下头没做声。罗小美继续说:“算了咯,说不定是潘多拉的盒子呢。”
呃,潘多拉的盒子?可也是因为好奇而被打开才知道潘多拉盒子里的秘密哦,不打开看看,怎么好甘心情愿?
“天苜—”一个声音在窗台下响起。
天苜动了动,耳朵清楚辨认出声线属于夏其,脑海立即浮现这个男生的影像,头发很短,个子很高,眼睛不大,像罗志祥一般爱搞怪。当谈小坏还喜欢天苜的时候,夏其常常出没在他们身边,时不时逗得他们笑翻在地。
只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