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无情-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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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他在笑看浮沉。你以为他荒唐萎顿,其实他只掩人耳目。你以为他沉沦失意,其实他正在秣马厉兵。你以为他一蹶不振,其实他正养精蓄锐。你以为他已兵败人亡,其实他正在试验孰假孰真。你以为他……他一旦破关而出,就会唬你以为个见鬼撞神了!
这个落拓汉子,也是你以为他已栽倒爬不起来的人。
至少,在场的杀手多是这样以为着。
所以,才让他一起来就成功、顺利的做了一件事:
救人!
为了救人,他必须先做一件事:
踢人!
救人先得踢人!
他是谁呢?
他飞身掠出。
他一手抄住飞扔中的戟。
他接戟的手势非常巧妙:戟身十分沉重,加上一扔之力,何等强劲!但他先用脚,往戟身处一点一捺,待铜戟飞掷之势消弭,然后一扭腰,伸手就抄住了戟。
之后,他用戟尖,往地上一点。
这一点之力,把他原本正要落下之势,凭空撑高。
高得恰好迎上那飞扑而至的骑士,不凑不巧,正好在他的肚皮下掠过。
他就凌空朝天踢出一脚。
这一脚,踢向骑士的肚子。
那骑士功夫、应变也着实不弱:他只是没料到会突然冒出来那么一个轻功绝妙的汉子!
他要避已迟!
在半空,不着力,他只好强行一扭身形,那一脚,踢不中他肚子,只踢在他屁股上!
“呼”的一声,别看他这一脚似浑不着力,但却足以把那个穿着沉重胄甲的骑士,他那偌大的身躯,藉势直踢飞过围墙,掉到蔡卞府里去了,只听哗啦啦一声连响,不知还撞倒了什么东西,压倒了什么事物。
这汉子一招(不,一脚)得手(不,得脚),巧妙的借脚尖蹴中屁股之力,身形一折,正落在奔马上,一束缰绳,那马儿前蹄一竖,往上一跃,正好跨过仇烈香和无情的头上,不让他俩践踏于马蹄之下。
这汉子先接戟,再踢人,跟着才夺马,一气呵成,身手利落,连那在中庭的猥琐中年人,看了也不禁喝了一声彩:
“好!”
那落拓汉子在马上躬了躬身子,表示回礼,形貌依然潦倒,但形象潇洒,好像刚才表演了那么一下子,才挽回了些刚才他给关七一招就扔落在土坑里的狼狈印象。
这时候,剩下的剑手和刀客,依然目光凶残,围拢着无情和仇烈香。
这一战迄今,二十名黑衣人伤亡枕藉,红衣杀手也所剩无几,紫衣刺客更一个不剩,四名胄甲骑士全军覆没,只剩一个生死不知。
那落拓汉子策马冲了十几步,绕了个圈子,这才放得住烈马的冲势,向这些仍不肯撤走的杀手叱道:
“你们再不罢手,是不是要全部死光了才甘心!?”
那猥琐的中年汉子道:“你是什么人?我们要杀的是盛崖余,这儿关你啥事!?”
那落拓汉子笑道:“你们要杀的是崖少捕头,当然就关我事。”
那猥琐淫亵的中年人诡笑道:“看你的身手,莫非你就是”
那沧桑的汉子解下腰畔葫芦,拍拍尘沙,拔开葫塞,咕噜噜的喝了几口酒,在月下仰天哈哈道:“我当然就是世叔麾下最不像样、最晚入门也最近才入门的子弟,我姓崔,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是诗人,多于捕快;我是酒徒,多于侠士。大师兄,你可安好,略商在此拜见了!”
第七章 画眉不成画个心
“果然是你。”无情道:“我见你摔下来叉开一对腿丫子向着天空,就认得这一双长腿,又听到吟那一句‘但愿人长久’之声,就猜到…………真的是你。”
仇烈香有点愕然:“你师兄?”
无情答:“不,我师弟。”
仇烈香奇道:“他怎么长相比你老那么多?”
无情道:“我们入自在门,以先后论班,不以年龄论序。”
那个飞腿落拓青年汉子,正是诸葛先生新收的弟子崔略商,他这时已悟得“追命腿法”,加上他的江湖经验,一上手已办成了十几件案子,其中还破了几件大案,名噪一时。他虽然失恋成了专家,失意成了专业,但在侦破、追缉上,却连立大功,名头也愈来愈高,一时也算意气风发,好不得意。
他的意兴算是飞越的。
但心情却是沉落的。
他的爱已埋葬在那山坡上、小坟里,千千万万摇摇曳曳的小白花丛里,向他招着小手呼唤。
当时,他因入门未久,而入京较迟,见无情也不过二三次,多遣外办案。诸葛先生就因他人生经验丰足,常派他解决江湖风波纠纷。由于自在门是以入门论班,不以年岁分序,故无情虽比追命年幼多了,但仍份属无情的师弟,排行还在铁手之后。
追命听仇烈香这般说法,便把头摇得拔浪鼓也似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老?我老?我才不老?我只不过比大师兄大几个月而已!”
仇烈香“哈”地笑了一声:“大几个月?究竟大了几个月呀?”
追命嗫嚅道:“就那么……那么个一百几十个月而已呀!”
“哦,一百几十个月。”仇烈香这下是明白了,“你们既然是师兄弟,那么你躲在屋檐里偷听我们讲话、偷看这儿的事作啥呀!”
追命心里叫了一声:惭愧!口里却道:“非也非也。我不是在偷听、偷看,而是大石公一早安排下来,他算准蔡卞不下令进攻一点堂则已,一攻击必极为凌厉;不派人狙袭大师兄则已,一发动必用调虎离山之计。所以,让萧寒僧兄弟和二师哥与他们虚与委蛇。果尔,他们引走萧兄弟和铁二师兄,我则按照布署,留在屋檐上接应大师兄。只不过,没想到……”
仇烈香掩咀笑道:“你给那个狂人一揪就揪了下来了,还跌了个饿狗吃那个……那个……”
追命也觉赧然:“吃屎就吃屎。这狂人好生厉害,他真有意杀我,我决活不了。”
仇烈香也没想到他那么诚实,楞了一楞,问他:“那么,我刚才跟你师兄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追命想想,才说:“该听到的,我都听到了。不该听到的,我都假装听不到。该看到的,我都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我都装作看不到。”
仇烈香嗔叱道:“你!”
随后又噘唇儿说:“反正,我们也没什么话让你听去,有什么事让你看去的!”
追命居然涎着笑脸说:“是呀是呀”
仇烈香不知怎的,一听他那么顺着她的话就光火:“反正,本姑娘一不高兴,就连你也一并杀了。”
追命在马上似乎微微吃了一惊。
那马也长嘶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那匹骏马,似对追命策缰,很是听话驯服。
追命伸了伸舌头,说:“姑娘你的杀性好大哦。”
仇烈香冷笑道:“死了那么多的人,杀性还会小得了么!”
追命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看仇烈香,又看看盛崖余,忽然兴至来潮的说:“我看到你们,就想起我的一首诗。”
无情唉了一声。
仇烈香马上警觉起来,“怎么了?”
无情慢慢且谨慎的,用手扳正了轮椅,“看来,三师弟又要吟诗了。”
仇烈香双手轻拍于胸前:“吟诗?我喜欢。”
“你喜欢就好。”那追命当真在月下、马上、立即吟诵起诗来:
“落花剑影茅店小,
小雪初晴假如真。
静香飞过重楼梦,
画眉不成画个心。”
仇烈香听了,眉心一蹙,本要赞上几句,忽尔满怀心事,有点幽怨。
无情轻咳了一声:“这首诗…………”
追命兴致勃勃地道:“怎么,作的好吧?”
无情慢慢扶坐到轮椅上:“这诗……好像是洛阳温晚温大人写的吧?怎么又变成老弟您的……大作了?”
“这这……”追命讪讪然道:“我可没硬说是我写的呀,我只是说,我想起了一首诗……便是这首,温晚温嵩阳的大作了,这不算雷同吧,所以也没有抄袭。”
只听一阵掌声。
不,是两阵。
两种掌声都不同,但都很响亮。
一个是用手掌,刮自己的脸。
也就是说,这所谓掌声,是打自己的耳刮子,严格而言,也不能算是掌声,而是刮耳光的声响吧?
另一个更奇特。
他的确是拍掌。
只不过他不是用两只手。
而是用一只手掌。
不是说一个手掌拍不响吗?
不是,至少在这人的手上不是。
他是用四只手指在掌心上,就发出了拍掌的声音。
甚至比两只手互拍更响亮。
来的是两个人。
两个白衣人。
一老。
一少。
老人很累,很疲乏,很苍老,也很悲凉、辛酸,在他脸上,完全可以观察得到他在生命历程里忍怒含忿、屈辱求存的痕迹。
另一人,是个少年。
他甚至看去,比无情年纪还小。
样子很清,皮肤很白,修眉灵目,还有点腼腆,甚至有点含羞答答。
他好像还不敢抬头看人。
那神态猥秽的中年汉子,见了他们两人,就退开一边,不再说什么。
他的神态,好像是表示:既然这两人来了,他已不必说话了,或者,已轮不到他说话了,又或,他说啥也没有用了。
然而这两人却似没有恶意。
毫无敌意:
只是拍掌。
用极特殊方式拍掌。
而已。
第八章 虎行鹤立
追命在马上又欠了欠身,表示谢意。
“你们来了。”他说,“有失远迎。”
老的冷笑道:“你认得我们?”
追命道:“任氏双雄,神惊鬼恐,鹤立虎行,祸隙凶终。”
老的目光闪动。他平时满脸皱纹,错综交杂,但一旦说话、遇敌时,忽然就像一头老狐狸、一只凶肉横生的白额虎一般。
“你果然认得我们。”他说,眯着眼,眼里似乎横着两支针。
“你是任劳。”追命笑嘻嘻的说,“他是任怨。”
无情接道:“你们是少保府两位最高强的护院,高强得连相爷府也要争取你们过去为他们效命听说你们害的人比见的人还多吧?”
“他也真的认识我们。”这次是任怨在说话。“最近,大概就是他稽查我们的人吧?”
他仍是羞答答的,说话也细细声的,样子也十分纯真。
追命似兴致大发,高声吟道:“鹤立霜田竹叶三”
仇烈香用手捂住了耳朵。
追命却一点也不以为忤,继续吟诵:“虎行雪地梅花五”
这次到任劳、任怨都掩起了耳朵。
两人都苦着脸,互觑了一眼。
“看来,他是真的知晓咱家的来历。”
“听来,他吟诗真的很难听。”
“不是很难听。”仇烈香答腔道,“是我不会欣赏,听了耳朵很痛,胸口有点闷。”
无情微微笑道:“可是,老三一向都是喜欢吟诗。”
“你们不喜欢,但世上总有人喜欢我诵诗的。没关系。”追命呵呵笑道:“我还喜欢喝酒。诗与酒,就是我的命。”
无情小小声的说了一句:“酒倒真是,诗是充的。”
追命没听清楚,问:“你说什么?”
无情忙答:“没什么。”
仇烈香人在无情身边,倒是听得一清二楚了,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现在到任怨问他们:“你们知道我们为啥拍掌吗?”
追命不加思索就答:“那是因为你们太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