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劫-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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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又信手打开了那书桌的第一个抽屉,笑道:“这灭清教真小气,抽屉里竟然空空如也!”
跟着他连续打开了五个抽屉,当他打开了那最下面的一个抽屉时,他突然笑了,摇头说道:“我冤枉人了,有,有一个空白的信……”
“笺”字未出口,他陡地一怔,“咦”了一声,伸手拿出了一张雪白的信笺,走过来递向了聂小倩道:“娘,您看看,这怎么说?”
聂小倩伸手接了过来,只一眼,她也一怔。
那雪白的信笺左下角正,印着五个朱红小字,那赫然是:“巡抚府用笺”。
聂小倩一怔之后,随即扬眉淡笑:“民儿,这就不难明白了,也唯有巡抚府才有这种名贵气派的家俱摆设,这可能是誊东西时一时疏忽,遗下了这张信笺在抽屉里没拿出来。”
朱汉民皱眉说道:“民儿也这么想,可是,娘,难道说灭清教是官府中人,或者它已经勾结了官府不成?”
聂小倩道:“这大批家俱摆设总不会是偷出来的,该是这两种可能中之一,不过,这耐人寻味,要慢慢的查……”
朱汉民神色凝重地道:“倘若灭清教是官府中人,那只是给人一个意外,假如说灭清教的势力已经打进官府,那就令人……”
突然一阵步履声起自房外,聂小倩立即把那张信笺藏入袖中,只见适才那名伙计带着另一名伙计,端着茶,捧了水走了过来。
放好了茶水,那名伙计哈腰说道:“相公,醉仙楼的酒席已经送到了,要不要现在就摆上?”
朱汉民点了点头,含笑说道:“好吧,就现在摆上吧!”
那名伙计应喏一声,领着同伴出门而去。
两名伙计去后,聂小倩站了起来,走到茶几旁,伸手掀开壶盖,自头上拔下一根银譬试了试,然后说道:“民儿,茶里未施手脚,尽可放心饮用!”
朱汉民也看见了,那根银簪未变颜色.但却说道:“娘,还有那桌酒席呢?”
聂小倩笑了笑道:“不要紧,待会他们摆上来后,娘如法炮制地试一试也就是了,再轻微的毒,也逃不过这根银譬一试!”
说话间,后院中又传步履声,适才那名伙计与同伴抬着一张圆桌与几把椅子走了过来。他两个身后,跟着三名提着大木盒的汉子。
进了门,两名店伙把圆桌放在屋子中央,然后招呼那三名汉子,把酒莱送进来排在桌子上。
樱好酒菜,那名伙计向朱汉民哈腰说道:“相公还有什么吩咐?”
朱汉民摆手说道:“没事了,有事我自会招呼你!”
那名伙计带着同伴及那三个送酒菜的汉子转身要走。
朱汉民突然叫住他们道:“且慢,几位稍留一步!”
说着,翻腕自袖底取出一大锭银子随手递了过去:“不敢说赏,送给诸位买酒喝!”
那名伙计立即眉飞色舞,迟疑了一下,伸双手接了过去,干笑说道:“谢谢相公爷的赏赐!”
这才带着同伴出了门。
酒席,颇为丰盛,聂小倩在各盘各碟试过之后,放心地坐下笑说:“民儿,很出人意料,竟然没下一点毒,尽可放心大胆食用,来,坐下吧,别让菜凉了!”
朱汉民应了一声,坐了下去。
朱汉民与聂小倩母子俩都有千杯不醉之量,可是聂小倩没喝,朱汉民也不过略略沾唇。
吃喝间,朱汉民突然目中威棱暴闪,向聂小倩丢过一个眼色,聂小倩也有所觉,微微地点了点头。
朱汉民忽地扬眉轻笑:“深夜客来茶当酒,如今我这里是既有茶也复有酒,外面春寒料峭,令人难耐,阁下既蒙宠临碰上了,何不下来共谋一醉?”
只听夜空中有人轻声说道:“自知难逃朱少侠敏锐耳目,既蒙宠召,敢不遵命!”
人影电闪,寒风飘然,屋内灯火一阵晃动,等到灯焰恢复稳定时,屋里已多子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叫化子。
朱汉民呆了一呆,旋即笑道:“原来是丐帮弟子,朱汉民有失远迎,当面恕罪!”
说着,站起来拱起了手。
那中年要饭化子忙恭谨躬下身形:“是要饭的来得鲁莽,深夜打扰,扰人酒兴,朱少侠海涵!”
“好说。”朱汉民笑道:“既是丐帮弟子,彼此便不是外人,阁下何作此见外话?请客不如客撞席,阁下找我无论有什么事,先请坐下谈。”
那中年要饭化子口中应着,却迟疑未动。
朱汉民抬手一指聂小倩道:“这是家母。”
那中年化子立即深深施了一礼,恭谨说道:“见过夫人!”
聂小倩欠身含笑道:“不敢当,你请坐。”
那中年化子应了一声是,仍没有动。
朱汉民皱眉笑道:“阁下你既找上了我,那表示你认识我,既认识我就该知道我跟丐帮交情非浅了,既然交情不浅,就用不着这一套!”
那中年化子满脸敬佩之色,拘谨稍敛地道:“恭敬不如从命,恕我放肆了!”一哈腰,坐了下去。
“这才是!”朱汉民归座笑道:“阁下夜来找我,必然有以教我,那么我借花献佛,先敬阁下一杯,要谈的,尽饮一杯之后再谈!”
说着,取过一付杯箸,为中年化子满斟一杯,然后举杯相邀,中年化子连忙欠身谦逊不迭。
一杯尽饮之后,朱汉民抬眼深注,道:“我还没有请教……”
“不敢当。”中年化子道:“有劳少侠动问,不才丐帮开封分舵李俊!”
朱汉民“哦”地一声笑道:“原来阁下就是那位混江龙,我听我义父提起过阁下,他老人家每每桃起拇指,敬佩阁下是位义薄云天的豪迈英雄,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李俊有点赧然,也有点黯然,道:“是的,当年傅侯往千毒门赶宴的时候,路过开封,我曾有幸瞻仰过傅侯神威风采,傅侯那才是真豪杰,真英雄,能得傅侯夸赞,李俊这一辈子不算白活了……”
朱汉民扬了扬眉,强笑截口说道:“阁下夜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李俊迟疑了一下,道:“少侠想必知道,少侠一路南来,尽在灭清教耳目之下!”
朱汉民笑道:“不错,我知道,过黄河的时候,是人家摆的渡,进开封之后,又是人家把我接到这儿来的。”
李俊道:“是的,少侠,分舵也派有弟子守在四门,因见有灭清教的人迎了上去,所以分舵弟子没有露面!”
朱汉民道:“他们不但替我在这儿订了上房间,便是连这桌酒席也是他们送的,贵分舵怎知那人是灭清教中人?”
李俊摇头说道:“并不知道,那只是猜透了八分!”
聂小倩突然说道:“贵分舵有人认识那人么?”
李俊摇头说道:“认识倒没人认识,凡是最近常见他进出巡抚府。”
聂小倩美目中异采一闪,道:“民儿,听见了么?那就不会错了!”
朱汉民皱眉说道:“这倒根出人意料之外,没想到灭清教有这么大的神通!”
李俊瞪目愕然,他想问,却未曾启口。
聂小倩淡淡一笑,自袖底取出了那张信笺道:“我母子一见这家俱摆设,便怀疑它不是这中州客栈的,结果汉民他在书桌的抽屉里发现了这张巡抚府专用信笺!”
李傻一震说道:“怪不得,我说中州客栈怎会突然这么阔气起来!”
聂小倩道:“以前开封城中可曾见过那人?”
李俊摇头说道:“以前没见过,就只最近常见他进出巡抚府,而且他走的都是后门,每次都是鬼鬼祟祟,生似怕人看见一般。”
聂小倩道:“最近二字,指的是多久的时日?”
李俊想了想,道:“还不到十天。”
聂小倩道:“既是时常进出巡抚府,每次又是走的后门,那么即可见此人必是巡抚府中的人,又可见此人必然怕人知道他是巡抚府中的人!”
朱汉民点头说道:“不错,娘,民儿也这么想!”
聂小倩笑了笑,道:“李兄弟,我想麻烦贵分舵一件事!”
李俊忙欠身说道:“不敢当,夫人请吩咐!”
“好说!”聂小倩道:“我想请贵分舵帮我打听一下,这个人姓什么,叫什么,在巡抚府是干什么的,明天中午我等回话。”
李俊恭谨道:“禀夫人,不必等到明天中午,在刚才夫人跟少侠进城的时候,因为敝舵打探弟子怀疑他是灭清教中人,归报我之后,我已经派人打听去了,想必稍时便可赶到。”
聂小倩由衷地赞叹说道:“贵帮做事之神速周到,令人佩服!”
李俊谦逊说道:“那是夫人夸奖!”
朱汉民笑道:“原来阁下如今业已执掌了开封分舵!”
李俊赧笑说道:“那是帮主及诸位长老的垂爱!”
聂小倩道:“如今我该称呼一声李舵主了,李舵主,和坤那位如夫人出京下江南,可曾经过开封了吗?”
李俊点头说道:“在开封停了一宵,第二天就走了。”
聂小倩道:“她是住在什么地方的?”
李俊道:“当她距离开封尚有两三里的时候,那位巡抚大人便率领地方文武官员迎出去了,一直把她迎进巡抚府,当晚车马仆从全停在了巡抚府。”
聂小倩笑了笑,道:“贵分舵弟子曾派人夜入巡抚府窥探过么?”
李俊赧然说道:“和坤那位如夫人有数十名功列一流好手的死士随行,巡抚府原来的侍从根本派不上用场,所以,所以奔没敢让分舵弟子冒那个险!”
聂小倩点头说道:“没冒那个险是对的,李舵主,她是什么时候到开封的?”
李俊想了想,道:“总有十天光景了。”
聂小倩道:“听说她曾到嵩山少林古刹随喜参过掸?”
李俊点头说道:“是的,夫人,登封分舵曾有飞鸽传书告知敝分舵,说她也曾在少林停留了一宵,不过她的车马都停在登封,她轻车简从,只带了几名护卫跟侍婢上了少林,第二天转回登封,没多停留就走了!”
聂小倩点了点头,没说话。
朱汉民却突然说道:“想必那位巡抚是和坤的门生一流,是个贪赃官儿,对和坤这位如夫人孝敬有加,不然他怎没像大名府那位知府,而能安然没事?”
聂小倩点头说道:“民儿说得有理,那有可能……”
转望李俊,接道:“李舵主,这位巡抚,还是当年那个刘天和?”
李俊道:“正是他,以前他的确是个专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自从当年受傅侯一顿训责警诫,幸保顶子脑袋之后,才收敛了不少,其实,当年威远镖局丢了他那一批为直隶总督祝嘏的镖货,他的家产已经丢得差不多了,这一回恐怕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孝敬和坤这位如夫人了!”
朱汉民道:“话虽这么说,和坤那位如夫人总是有了好处,而且还不少,要不然他绝不可能安然无事!”
李俊道:“那就非我所能……”
朱汉民双目之中寒芒一闪,聂小倩也扬了眉。
李俊却接着轻喝说道:“是老五么,进来叩见夫人跟少侠!”
只听夜空中有人轻轻地应了一声,随见门前屋檐下射落一个肤色黝黑,身材瘦小的中年化子。
他急步走进门,近前便要拜下。
朱汉民隔席摆手,道:“说起来诸位都要长我一辈,别折煞我,请见过家母吧!”
那被唤老五的瘦小化子拜之不下,只得先转向了聂小倩,单膝着地,恭谨说道:“丐帮开封分舵弟子项成见过夫人!”
聂小倩欠身还礼说道:“项兄弟少礼,请坐!”
聂小倩这里举手让座,朱汉民那里已然递过了一把椅子,另外又摆上一付杯箸,笑着肃客。
项成尚自迟疑,李俊说道:“老五,恭敬不如从命,夫人跟少侠不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