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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白蝶藤萝[言妍]-第19部分

小说: 白蝶藤萝[言妍]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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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我自认问心无愧;我怜你无母,处处忍让,你把气出在我头上就好,为什么要三番两次去害绍远呢?他可和你没冤没仇呀!”

“我怎么会害绍远哥呢?”敏贞听到这一串头都昏了。

“怎么不会?这是你最擅长的!”秀子豁出去了,旧帐新翻说:“绍远是我侄子,他所受的委屈我都清清楚楚,你打破家传花瓶赖他、偷摘山茶花赖他、推倒秉圣也由他来受罚……太多太多了,我们都只有忍气吞声,以为你长大就会好,没想到你的心却愈来愈毒,诬告绍远非礼,硬拆散他和敏月的姻缘;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一个对象了,你又要想尽办法来阻挡,你这样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早就不计较了!”敏贞只能说:“我没有要害绍远哥,我们是真心相爱,打算要结婚的。”

“相爱?哼!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秀子冷笑说:“你怎么可能爱绍远?你这娇贵的千金之躯,是绝对受不了冯家人碰一下的,否则当年你也不会逃婚了。你现在说爱,不过是要拉住绍远,让他娶不到宜芬,最后两边落空而已!”

这是天大的谎言,把事实扭曲得不像话!敏贞太过震惊,想不出一句辩驳的词句。

“再说相爱,你以为绍远真爱你吗?”秀子继续说:“他是我一手带大的侄儿,我太了解他了。他太过负责,对你阿爸太感恩,所以让你招来呼去的!他很快就会明白,他根本不爱你,真证适合他的是宜芬!”

“你到底要怎么样?”敏贞忍着泪,咬紧牙关说。

“我劝你放了绍远吧!”秀子口气仍冰冷,“你不会真的想嫁给他吧?除非你要毁了自己、气坏你阿爸,再为黄家和秀里制造一场大笑话!”

“我是大笑话,那你呢?”敏贞也硬起心反击,“你未婚生子、夺人丈夫。不是更可笑吗?”

秀子涨红脸,半天才由齿缝中迸出一句话:“我不会眼睁睁看你再陷害绍远的!”

她走后,敏贞坐在床缘直颤抖。天呀!秀子竟敢恶人先告状,几年的贤德状仍露出马脚,为了怕她挡了绍远的名利富贵之阶,竟含血喷人!

这样的爱,即使双方都笃定,但旁边有重重的黑幕罩住,还能幸福吗?或许他们之间的禁忌是永世都无法突破的!



敏贞一走出宿舍就看见绍远。她的心一直被秀子的话所干扰,日夜不得安宁,精神恍惚,也就没有见到他的喜悦。

她迳自往学校旁的空地走去。再过去是一大片稻田,禾苗油绿,远出烟霞中,归鸟一群群。

“你怎么了?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考试没考好吗?”绍远关心地问:“或者是怪我没来陪你?对不起,我最近实在太忙了,光是谢师宴、毕业晚会就分身乏术了。”

他的每一句话都加深她的委屈,像关不上闸门的水库,感情宣泄而出,她再也控制不了地说:“没时间陪我,却有时间天天照顾邱宜芬。”

他楞了一会儿,阻止她往前走,说:“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扯上她呢?”

“你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每天和她见面?”她直视他。

“怎么可能每天见面?她大一,我大四,课都不同,只是偶尔她来借笔记或课间碰到而已。”他顿一下问:“你回秀里的时候,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是的!我听说邱家想招你为婿,你和宜芬感情低好,两家正计画在你毕业后定下亲事。”她忍着心痛说。

“谁说的?是我姑姑吗?她去找你了吗?”他一迭声问,满脸着急。

“还会有谁?”她挣出他的触碰,退后几步说:“她说宜芬才是真正适合你,她还把我形容得十分恶毒,说我破坏你和敏月的婚事,现在又故意要毁掉你和宜芬的大好姻缘。我有吗?我再毒也毒不过你们冯家的心呀!”

“敏贞!”他向前抓住她,一字一句的说:“你明知道我姑姑的话不可以相信,你为什么要放在心上呢?”

“她是你最敬爱、一心所护的姑姑,我为什么不能相信?”她激动的声音中包含长久以来的郁苦,“她说她一手带大你,最了解你;她说你根本不爱我,只是因为责任和感恩才以为爱我……我想她也告诉你,说我不爱你,说我嫁给你,是想阻碍你的前途,再一次陷害你……”

“敏贞,你冷静一下,看着我!”他用力按住她的后,又怕伤到她,“我姑姑一点也不清楚我们的事,她说她的,我从未当真;我求你信任我,就和我信任你一样,我们有彼此的爱,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的!”

“爱?光这一点就够教人怀疑了!”她咬着牙把泪水逼回去,“你为什么爱我?我从来没对你好过,不是害你倒楣,就是利用你!你在别人面前都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在我面前只能卑躬曲膝、称奴为隶,你又没有被虐待狂,为什么还说爱我呢?”

“爱就是爱,还要有什么理由吗?”他强迫她看他说:“我爱你、关心你,从来没想到虐待不虐待的事。从我能感受爱情的那天起,我心中就只有你,没有条件或是非善恶的,我甚至为你死都毫无怨言!你忘了吗?爱你根本是不要理由,也没有理由的!”

“这才是让我没有安全感的地方,你的爱太完美无私了,反而像个虚幻的空中楼阁。”她痛苦地说“你是冯家人,理智有目标,不会做浪费力气的事。爱我有什么好处?我给你的麻烦多于快乐,唯一的价值就是黄家的女儿!可现在有个邱宜芬,她的家世、学历、个性样样比我好,取代我绰绰有余,你怎么可能不爱她,而继续守着空有恶名的我呢?”

“天呀!在这么多年之后,在我做了那么多之后,你还这样质问我?”他猛地放开她,“在你心里我始终都是贪求富贵、没有人格的大混蛋,对不对?”

“我早已经认同你了。追求更好的生活也没有错,何况你优秀、有才情,怎堪被埋没一生呢?”她无视于他狂暴的眼神,依旧说:“你丢下我去爱邱宜芬,我绝不怪你,她确实是更好的选择。我只求你不要骗我,让我措手不及,变成无地自容的大傻瓜!”

他又再一次发怒了!他的拳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脸色灰败,一双眸子有磷磷青火,整个人又变成她最害怕的样子,由内心勃发的脆弱恐惧,在毛细孔中凝聚着,她冷得不禁打了个颤。

这一回他却没有针对她,只转身冲向田埂旁的一棵大树,手一拳一拳落下,彷佛那可怜的树是万恶不赦的大坏蛋!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到底要我如何证明?宇宙的真理都可以算出,为什么我简单的一颗心却那么难以表达?”他愤怒地吼叫着。

“绍远,不要再打了!”她奔了过去,抓住他己红肿的手,哭着说:“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我想相信你,真的好想好想,但我就是怕,怕走上我母亲的路子;她一直深信父亲爱她,因为心中不疑,所以一场背叛就夺去了她的生命,如果你也那样对我,我也会活不下去的!”

他凝视她,用沾满树屑的手轻擦她的泪,说:“我发誓永不背叛你,够不够呢?”

“我不知道。”她的泪仍不断流下,“你很清楚我,我外表看似坚强,内心其实是最不堪一击的,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和你共守这份爱真的好难,所以我才要求你先保密,想改善环境,但事情比我想的更糟糕,我……”

“你要我怎么做呢?”他轻拥着她说。

“你真的爱我到了可以不顾一切吗?”她硬咽地问。

“这点你不用怀疑。”他又拭去她的一行泪。

“那么你……可不可以放弃纺织厂,离开黄家、朱家、邱家,跟我到天涯到海角?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其他纠缠不清的人和事,让我们有单纯的爱情、单纯的生活,可以吗?”她极为胆大地问,一颗心快蹦出来。

“你说什么?”他身体僵了起来。

“你不是说过,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吗?”她不让自己退怯,更大声地说:“你问我要如何证明,这就是唯一的方法,放弃你即将得到的远大前程,跟我走。这样我才相信你是毫无条件、没有理由地真正爱我,在任何情形下都不会背叛我。”

他几乎无法实信,彷佛不认得她似地说:“为了证明我对你的爱和忠诚,我就必须先昧着良心,抛开我的家庭,背离你的父亲,一脚踢掉所有养育我、栽培我、依赖我的人?”

没有他的拥抱很寒冷,但她仍执拗地点点头,并说:“凭你的才干,我们可以在别的地方创造事业,我会全心全意帮你的!”

“敏贞,你还是不明白,对不对?”他的僵硬蔓延到了眼眸,“纺织业是你父亲振兴家业仅有的一个希望,我日以继夜投入这份工作,不是为冯家、朱家或邱家,而是为你们黄家。你叫我抛下这一切,不就等于扼杀你父亲生存的意志吗?”

“你不要夸大其辞,我阿爸有两个儿子,黄家还有一些堂兄弟,哪是非你不可?你根本是恋栈其位。”她记得他的能言善道,决心不被他说服,要求个水落石出,“你若是爱我,就离开黄家;若舍不得黄家和一切,就表示不爱我,那么你大可去娶邱宜芬,把黄家的门楣更进步地发扬光大!”

他死瞪着她。她从设见过他这样的神情;冷漠到极点,彷佛面对一个陌生又可怕的人。他久久不语,她苦撑着,不让脸上的表情软化,却感觉全身肌肤被燃出一个又一个的洞。

说你愿意跟我,宁可放弃一切!敏贞在心里呐喊着。她怎么会要他做这种无情无义的事?她只是试探,因为她必须知道,在前程、恩情、亲人和她之间,只能择其一时,他会选择她;她不要求真的实现,仅仅是个念头就好,她就安心了。

说好!说好!然后她会整个放松,心结全解,不再犹豫地爱他;她会说:我是开玩笑的,我怎么会要你抛弃你的人生呢?你已经证明你的爱了。但是事情并没有往她估计的方向走。

他开口了,声音冷如冰霜,几乎冻到她的骨里,“我以前认为你不顾别人的感受,是童年创伤太重,所以随着大家宠你让你,结果没想到却养出你全然的自我中心、自私自利。你用各种整人的方法去试炼家人对你的爱,你不停地要每个人证明并付出代价,但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你爱我们吗?你又付出了什么?”

她该回答吗?她脑袋里一片空白,像跌入茫茫的深湖中,求救无声。

“不!你当然不会问,因为除了自己,你根本不爱任何人。”绍远也不给她机会,继续说:“或许我姑姑说的没错。你永远不会嫁给我,说爱我也是欺骗而已,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要报复冯家,甚至黄家;你口口声声说我戴着面具,如今我才领悟,真正戴着面具的是你!”

敏贞只感到一个个堵塞的气泡,手脚都失去知觉,彷佛自己正一点一滴的死亡。

她嗓音中有异样的浓稠,问:“你不会选择我,对不对?”

“我从来没有选择,是你选择了仇恨。”他的话语如刀锋。

她不知道绍远何时走的,等她发现天暗下来时,他已经不在树下了。她没有哭,脸上却已是一片冰凉的泪水。他走了,他不要她了!在最后关头,他仍放弃了她;他还说了很多话,很伤人的话,但她想不起来。

夜并不冷,萤火虫在田里飞舞着,有些蛙鸣得特别大声,有些还跳到田埂上,穿过她的足间。

学校明明在那边,她绕了许久许久,却始终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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