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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碧海剑歌-第3部分

小说: 碧海剑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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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灵舟大喜:“如此多谢玉声姑娘了!”说着举杯相敬。

楚玉声微笑:“不妨事。”

薛翁眼见得他二人如此,薛兰之事又眼见有了些眉目,不觉心中宽慰。晚膳即终,二人辞别楚玉声,自去吩咐下人收拾行装。楚玉声将二人送至门口,薛灵舟见父亲走得远了些,便回头向她道:“姑娘,你今设席,一番心意,薛某必然记得。”

楚玉声笑道:“这本是你家,我擅自为主,已是僭越,何须言谢。”

薛灵舟望着她如笑颜,心中微动,拱手一揖:“先前甚是不敬,陪罪了。”

楚玉声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嘴角微翘:“公子说哪儿的话。”

薛灵舟于是点头作别,自去了。楚玉声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消失于绿竹叶之后,悄立水畔,眉头微蹙,久久不语。在水阁烛光未烬,已是一片寂然希声。

“这薛,又是什么稀世奇珍,连门也不得出了?”良久,的语音隐没在重重叶影之中,两根修长的手指搭在栏杆之上。

薛翁于西园之口等待薛灵舟,待他到后,父子俩人同向卧房走去。薛灵舟回家以来,少见薛翁有过舒心的时刻,见他眼皮低垂,想是多日未曾睡好,便道:“爹,今日您早些休息吧,兰儿的事便交由我处理。”

薛翁点头:“你肯照应,我自是放心,我想兰儿毕竟也有过出门经验,不致立刻就有什么事出来。”隔了一会儿,又道,“灵舟,你看玉声姑娘如何?”

薛灵舟一愣,立刻明白父亲的意思:“爹,玉声姑娘是金贵之人,孩儿一路自会照顾妥当,待归家之后,便燃儿拜她为师。”

薛翁笑道:“拜师自是要拜的,玉声姑娘留在家中,兰儿也能安份些,只是你呢?”

薛灵舟道:“孩儿自当闯荡江湖,不让薛家剑蒙羞。”

薛翁呵呵笑道:“嗯……如此也好,如此也好,呵呵……”

薛灵舟望着父亲,不知他是否明白自己的意思,但也未多言,俩人又说了些薛兰之事,各自回房歇息。

第一卷·飞泉夜雨潇湘吟 第二章 司幽冥

洛阳城外道,一驾马车向南疾驰。车前所套乃是日行千里的黄膘马,四蹄翻飞,道旁树木青草成了连绵一片的绿。这落霞山位于渠州地界,离洛阳约有半月路程。薛灵舟挂心薛兰之事,每日里赶车速行,日落方才在些市镇停留歇宿。

这一日天气微热,薛灵舟赶了一天车,有些疲倦。交酉之时马车过了一处山坳,进入了白石镇,楚玉声在车中说道:“今日便歇歇吧,如此速度,马匹也要累倒了。”薛灵舟“嗯”了一声,放松了马鞭,让车子缓缓驶入镇中,见镇子颇大,行人却有些稀少,与日情景不太相称,也未放在心上。

这时车外生出一阵喧闹之声,七嘴八舌,中间夹着些抽泣和惊叫,似有什没寻常之事。楚玉声掀起车帘向外张望,只见长街石桥之一群人围了半圈正议论纷纷,她仔细瞧了瞧这些人的脸,见个个面带惊恐之,似乎见着了什么极为恐怖之事。因人数众多,无法看清人群之内究竟是什么,楚玉声探了探头,仍是无法瞧见,便放下车帘,又自拿了一块绣边丝帕拂拭琴弦。

马车继续行了几步,嘤之声愈近,她听到有人语声颤抖:“怎么会这样?上次不是全都给剿除了吗?”又听到一个子声音:“真可怕,咱们这个镇还能住下去吗?干脆搬走算了!”有人附和:“是啊是啊,长梦多,这些东西就跟臭水里的蛆似的,我看是不得安宁了!”有小孩的哭声从人群中传来,他母亲焦躁:“你这孩子,什没好看非看这些!看阴山的鬼把你捉去!”孩子哭得更响了,人群也是唏嘘一片。

楚玉声侧耳倾听,不由得有些好奇,正当她作如是想时,马车停了下来。门帘外薛灵舟跳下座位,马车一轻。楚玉声嘴角微撇,随手取了支翠玉小簪,回身将车帘掀起钉住,右臂枕在车窗口,此时薛灵舟恰已走上天桥,拉住个围观之人询问。那人叹气连连,为薛灵舟竟然不知如此大事甚为惊讶,比手划脚一番。只见人头攒动,薛灵舟被那人拉入人群之中,楚玉声一岔神,便炕见他了。

她将头搁在右臂之上,阳光洒落她雪白的脸颊,只觉浑身暖洋洋的。坐了一天车,筋骨有些浊气,她展了展肩膀,将鬓边一缕头发挽到耳后,见薛灵舟从人群中费劲地挤了出来,一身蓝长衫一角被两个贴在一块儿的人夹住了,他用手一扯,方才完全恢复自由之身。只见他脸凝重,双眼微露恐惧,站在桥边默默不语,似乎忘了楚玉声还等在大车之上。楚玉声也不急,只看着。过了一会儿,薛灵舟朝大车走过来。

“何事?”楚玉声低头瞧着他。薛灵舟摇摇头:“糟糕之事。”“哦?说来听听?这几天也闷得慌。”薛灵舟道:“此事与姑娘无关,毋须牵连于你。”楚玉声轻笑:“薛之事也与我无关,如此说来,我何必来这一趟?”薛灵舟一时语塞,望了她一眼。

“上车吧,你既不愿说,我也乐得清静。”楚玉声收回手臂,阳光照得她微微有些腻热。

薛灵舟便上车,方走一步,身后有人叫了一声:“灵舟留步!”声音沉稳清亮,隔着街上吵嚷,仍是清清楚楚地传到耳畔,车上楚玉声向窗外望去,目光掠过缩作一团的人群,熙熙攘攘之后,那人青衫身影映入眼瞳。

冷俊的眉目宛似曜石,深幽而硬朗,在这燥热的黄昏之时,仍是让人感觉到一阵寒意。独行剑客,孤影来去,只是那一袭青,竟让楚玉声微微一怔。

青衫之旁,一点耀目的红光璨然闪动。那是一柄剑,剑鞘通体碧绿,曾在旷野中长久驻立,如同祭奠战死的魂灵。鞘身镶嵌着一颗红宝石,虽相隔甚远无法看清,但这样一柄名剑,楚玉声还是不会不认得。碧海怒灵,幽冥之剑。

薛灵舟转身,望着那青衫男子,犹觉是在梦里一般,急步走近。“大哥!”只喊得一声,两人隔着一步的距离,薛灵舟便毫不掩饰地微笑起来。旷野一别,半月里再无半点音讯,总是心中挂念。那男子虽只点了点头,冷面不露心绪,眼神中却也有了柔和之意。

楚玉声坐在马车之上,看这兄弟二人相对说话,看了一会儿,不由得有些不耐。她左手回伸,轻轻按弦取调,黄钟之音如箭向薛灵舟振散而去。薛灵舟一惊回头,方才想起将那青衫男子引至车前,楚玉声微微一笑,那人身处其下,不得不抬头望她,神间掠过一丝不悦。楚玉声看在眼里,却只作不见。叶听涛,碧海怒灵剑之主,这个名号远比洛阳薛家剑更为响亮,然而她只是一笑,伸手拔了钉住车帘的玉簪,车帘落下,遮住了那流光映霞的容颜。

时已不早,当下叶听涛与薛楚二人同于客栈投宿,楚玉声见两人自在房中说话,便趁着天未全黑,去镇上店铺添了些胭脂水粉等物。路经处,店中伙计神郁郁、心不在焉,她要荣宝斋胭脂,却拿了盒供给贫人的次品,楚玉声心中暗暗纳罕。回来时她经过白日停留的那座天桥,人群已经散去。她拾级几步向桥上望了一眼,只见桥面石板甚是暗旧,上面残留着一滩青白浓稠之物,并无人去清扫。再一靠近,便是一阵秽臭。她皱眉而下。

上灯时分,白石镇上的人仿佛突然之间全部沉睡,整个镇子静得出了奇,只偶有几声狗叫,旋即被主人捉回屋里绑上嘴巴。薛灵舟自叶听涛房中出来,叫了声小二,正在走廊之上的伙计吓得一软:“哎呦我的爷啊,您说话轻着点儿,没得把小的魂儿吓飞了!”薛灵舟没应声,径自走去。

客栈不大,只留客厢房十数间,不一会儿便到了楚玉声房间门口。房中亦是静悄悄的,想是这镇上安静得太过诡异,她也不愿惹麻烦。薛灵舟桥而入。

“楚姑娘。”

楚玉声拿着把象牙小梳坐在桌前:“薛公子。”

薛灵舟见她神有些惘然,不知方才在思索什么,也不便询问,道:“间搅扰,实非所愿,只是事出突然,不得不向姑娘告罪。”脸上有些不自在的神情,楚玉声还是拿着梳子,也不梳头,只坐着:“怎么了?”

薛灵舟停了一会儿,才道:“不知姑娘可曾听说过阴山鬼司?”

“怎么,这些人未死绝?”楚玉声问道,但眉间并无关心。

薛灵舟道:“正是。三年前我离家,奉了父亲之命去剿除鬼司,叶大哥也是那时相识,经此一役,成为知交。未料行事疏漏,如今……”他不觉赧然。

“你不管你了?”楚玉声凝视着象牙梳上一块小小的斑迹。

“……自然要管,但须折道往阴山一趟,顺利的话,一昼便回。”薛灵舟道。

“你大哥也是为此来?”

“是。这次白石镇上又现活人化为脓尸之事,叶大哥恰在左近,听闻便赶了来。”提到叶听涛,薛灵舟不流露出骄傲之意,“叶大哥智勇无双,有他同行,必能按时回来接你。”

楚玉声忽然抬头,吓了薛灵舟一跳:“回来接我?你们不带我同去吗?”眼中似笑非笑,薛灵舟一错愕间,初遇时的异样之感又泛上心头,他定了定神:“此去或甚凶险,姑娘本是无辜之人,留在这里为好。”

楚玉声环顾:“你看这白石镇上的人,还未打更便吓蹬也不敢出,你觉得这儿便安全吗?”

“……姑娘说得也是。”薛灵舟无奈,“那姑娘可愿屈尊与我们同去?”

“不留在这儿,也不与你们同行,莫非公子要我回洛阳?”楚玉声眼角透出一丝嘲讽,娶无恶意。

“……”薛灵舟无话可说,只得笑了笑。楚玉声也不说话,薛灵舟有些尴尬,便即告辞。

临出门时,背后传来楚玉声的声音:“我自然不是怕在这儿会被鬼捉去。”语音婉转,薛灵舟听了,一阵怔忪,走出去,轻轻将门带上了。楚玉声走到窗前,推窗而望,只见一轮皓月当空,她用象牙小梳轻轻梳着垂在胸前的长发,靠在窗棂上。

“繁廖落,积雨轻寒,天涯寄书,云山几盘……”她轻轻哼起歌来,是黄夫人的曲牌,却经编撰,又自度曲,歌声如一缕丝线在窗外白石镇阴森的街道上游走,有人家赶快关上窗子,惊惧不已,她也不理会,自顾自唱着,歌声悠悠不绝。

“泥途满眼,江流几湾,无情征雁,不飞滇南……”

暗于黎明之前,愈加漆黑如墨。孤独的狼嚎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抛向未知的远方。虽沉睡,却仍有许多的声音。虫鸣、叶动、青蛇在草丛中嘶嘶地穿行。火把发出烈烈燃烧的响声,俊马喷吐着粗气,扬扬蹄子。楚玉声凝神细辨这些轻微的细音,薛灵舟被狼的哀嚎勾起了一腔思绪,叶听涛则警惕地持着火把,并无所动。

一块木板自半空中掉下,发出一声巨响。楚玉声的耳朵正游移于唧唧的虫鸣,猜想或许是一只早出泥土的蛐蛐儿,蓦地被这一声响震了一下。叶听涛的火把向上一举,照出一间破旧的瓦房。早已摇摇坠的门板合扑在地上。

火把的光亮只能照到门口,里面黑漆漆的,毫无声息。叶听涛朝里看了看,道:“走吧。”向前走去。楚玉声正站在叶听涛的影子里,全身照不到光,她走到火把的亮处:“真黑。”她说。其余两人看了看她。

一团光焰向前移动着,差不多的房子,差不多的空无人烟,窗纸残破、门板好些的斜挂着,不然便不知去向。小院里的竹娄倾翻在侧,腐烂的庄稼已经没有明显的气味。空气中肆虐着的,只是被风冲淡了,但仍旧刺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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