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江湖-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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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有数百人陆续进了自家的木屋,又有数百人向狄心越和白皑皑这边的木屋行来。有数十人见着了白皑皑,不由惊呼出声,纷纷向这边奔来。白皑皑一看他们的脚步和身形,便知他们必都练过上乘武功,只不过欠些火候,显是并未下过苦功,只是随意练练罢了。
跑得近了,但见有两个人显得特别扎眼——这就好比满天星斗中的月亮、鸡群中的仙鹤一般,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俩人一男一女,俱都个头较矮,瘦小清秀,相貌与这一大群人截然不同,想必他们就是狄心越所说的两名落难的东瀛人龙子太郎和北条东机。
众人围拢过来,俱都拼命地睁大了眼惊奇地瞪着白皑皑,白皑皑心想自己恐怕比这两名东瀛人更要扎眼得多了——这就好比一摊绿豆中的一颗红豆、一摊白米中的一粒黑米一样。
人群里抢出一位姑娘,奔过来一把拽住了狄心越的左臂,伸手指着白皑皑,娇声问道:“二哥,这黑鬼是哪儿冒出来的?!是从传说中的西方天国来的么?!他好黑呀!……”看这姑娘,活脱脱便是另一个狄心越,只不过稍显柔嫩,穿着打扮也尽不相同。
狄心越右手拇、食二指一捏这姑娘的鼻子,笑骂道:“好没规矩的野丫头,还成天听爹讲经论道呢,却哪里像什么贤惠淑女?!”又对白皑皑歉然笑道:“白兄请勿介意——这是舍妹心茹,自小顽劣惯了,嘴没遮挡……”
白皑皑生平首次被这般多人当怪物般围观,心下也不由有些又好气又好笑。他四顾一抱拳,微笑道:“在下白皑皑,来自大宋,今日得幸漂流至贵岛,有缘见着诸位,这厢有礼了……”言罢,又团团一拱手。末了,他又忍不住以左手背去碰一下上排牙齿,尽管他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此怪动作大为不妥。
除那两名东瀛客之外,其他众人显见不懂什么江湖礼道,有的手忙脚乱地依白皑皑之样还礼,有的嘴里连道“客气”,也有的也学白皑皑最后那样用手背去碰牙齿,而更多的则是张大了嘴一片茫然——看来他们所学的只是“正统礼教”,可没听说过那些跑江湖的事儿。而狄心越的妹子狄心茹姑娘却知有传说中的“西方天国”,看来是听她大哥狄心卓说了不少江湖事了。果然,她见众人中有学白皑皑之样以手背去碰牙齿的,不由又惊奇又好气又好笑,瞪着白皑皑嗔道:“哎,你这人,怎地做如此的怪动作?我大哥可没说过江湖朋友见礼还有这一着……”
白皑皑闻言不由歉然一笑。他并不隐讳自己的毛病,除了怕添麻烦而不说自己吃了“万年海参王”之外,把自己因受雷击而思绪紊乱等等之事向众人和盘托出,听得众人惊奇不已。
狄心茹更是如痴如醉,怔怔地盯着白皑皑,安慰道:“你别担心,我们这岛上有玄妙的罂粟壳粉膏,它有静人心神的奇效……”用手一指那两名东瀛人,接着道:“他们二人头些时日还跟你差不多呢,现如今可差不多全好啦……”
白皑皑向她点了点头道:“多谢姑娘的好意——尊兄已向在下提过此事,往后可要烦扰各位了。”
当下狄心越又把白皑皑与那俩东瀛人相互引介了一番。俩东瀛人的汉话说得并不很熟溜,但大致能听得懂。白皑皑也曾听说过一些东瀛人的姓名,他们男的多叫什么本啊、夫啊、郎啊、雄啊之类的,故白皑皑本以为这男的是龙子太郎,女子为北条东机,却不想正好弄反了,看来这对夫妇各自的父母俱是卓尔不群之人,给儿女取名亦别出心裁,与众不同。
末了,狄心越请众人各自回家去,他自己则领着白皑皑、狄心茹、龙子太郎和北条东机进了屋。
四人坐定后,狄心越站在狄心茹旁问她道:“老头子还在教训大哥么?”
狄心茹一边不住拿眼瞅向白皑皑和北条东机二人,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可不是吗?年轻人要本份,要脚踏实地,要安安心心地守着老祖宗留给我们的基业,不要老想着一步登天,不要老念着外面的花花世界……”话正此处,突听得屋外传来一阵沉厚的笑骂之声:“好你个没大没小的野丫头,又在编排你‘老头子’的不是了!”狄心茹一听得这个声音,立时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不再讲话。
狄心越摇头苦笑,对白皑皑笑道:“正是我爹回来了……”他话声中,一老者偕同一年轻人缓步走进了屋里。看这一老一少,面目亦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只不过老者皱纹稍深、长须拂胸而已。那年轻人,白皑皑心想定然就是当年在东京鲸头客栈见过的“神龙浪子”狄心卓了。
老者一边进屋一边冲狄心越笑骂道:“不是你爹,是你家‘老头子’……”这老者,正是狄心越的父亲、该岛现任的岛主狄酒舞。他正说着呢,忽地一下看见白皑皑,不由吃了一惊,奇问道:“这位是谁?你怎地……”
白皑皑起身抱拳道:“晚辈大宋子民白皑皑,见过前辈。”
狄酒舞点了点头,连连道:“好!好!好!”他凝神打量白皑皑,见白皑皑虽全身黝黑狼狈,但却神光湛然、精气沉凝,显是位修为颇深的内家高手,不由暗生较量之心。
白皑皑见他太阳穴高突、眼神似寒星、全身上下沉稳如山,显是内外修为均已炉火纯青,只不知与己相较孰弱孰强?
龙子太郎和北条东机两名东瀛客人也起身用生硬的汉语向狄酒舞和狄心卓打了个招呼。
狄心卓却不似众人见着白皑皑时那般大吃一惊,他只微微一愕,便抱起双臂与他兄弟狄心越旁若无人地谈笑起来。白皑皑方才见着他的身形和脚步,已知他的功力确实较之当年有了长足进步,虽还不如乃父狄酒舞,但却足够高过白皑皑的岳父、“帝王堡”堡主宫鲁战了。
狄酒舞见狄心卓竟然如此“无礼”,不由气骂道:“臭小子,你不是闯过江湖、见过世面的么,见了客人怎地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狄心卓白了他老子一眼,耸了耸肩,没好气地答道:“你先前说经论道时不是讲了么,长幼有序、尊老是德——有你老人家在说话,哪有我插嘴的份儿……”
狄酒舞虽功力深厚、道德经典装了一肚皮,但显见时常会被几个“不听话”的儿女所气坏——此刻他便已气得张大了嘴讲不出话来,只有吹胡子瞪眼睛的份儿。
白皑皑见了此景,暗笑之余不由念及“物极必反”的道理来——狄酒舞愈是强教礼,被教着却反而愈“无礼”。
而正当狄酒舞气得不行之时,狄心卓却突地冲白皑皑一抱拳,正色道:“方才听舍弟说起白兄,敢情白兄就是大宋武林名噪一时的那位‘不死神侠’,真是久仰大名了——那日在东京鲸头客栈却只恨错过与白兄相识的良机了,实是不胜遗憾……”他言下不胜唏嘘,感叹自己闯荡江湖不少时日了,虽生性豪爽不羁,但却并未交着一个朋友,更别说似白皑皑这般值得深交的良友。
白皑皑亦向他道了仰慕之情,再把自己生平的一些事迹又大致说予了在场诸人听。
狄心越早先已听过一遍,此刻再听来仍津津有味——这就好比娃儿们念书一般,对有趣的故事书总是偷偷摸摸地百看不厌,而对成天正儿八经念的之乎者也只是硬着头皮应付罢了。
狄心茹姑娘先前只听了白皑皑近些时日的奇遇已自惊奇兴奋个不得了,如今再听说了白皑皑从小到大的故事,更是雀跃不已,睁大了两只水灵灵的美目惊奇而钦慕地瞪着白皑皑,似乎专心致志,又似乎魂不守舍。白皑皑见她模样憨美可爱,怎么看也不似年近四旬之人,不禁又念及留在太仓城养胎的娇妻宫颖——她,不是跟这位狄心茹姑娘极为相似么?其实整个“帝王堡”都跟这里极为相似,他们那儿的人不都驻颜有术、武功极高么?难道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可又能有什么联系?它们一家隐居大漠戈壁,而另一家却闲处海外孤岛,可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哪……
白皑皑正思忖着,外边突地又传来一阵脚步声,狄心茹拍手娇笑道:“青弟回来了!”话音刚落,但见一名少年静静地走了进来,向众人微一躬身,恭谨地道:“爹、大哥、二哥、姐、太郎嫂、东机兄……”目光掠及白皑皑,微露诧异之色,却并不再开口,只是微垂了头静立一旁。
狄酒舞似对这幺儿子特别钟爱,捋须笑道:“今日又辛苦青儿啦……”又对狄心卓、狄心越和狄心茹三人肃然道:“你们三个大的,真该多跟老四学学——他每日里都要独自一人收拾会场,总是最先一个到场、最后一个回家,勤劳肯干、规矩有礼……”
狄心茹不服气地嘟嘴道:“青弟他还不是也想到外面去闯荡么……”
狄酒舞瞪眼道:“他不同,他是要到外面去当大将军,是要正正经经地做一番大事——哪像你们,只想去看一下花花世界,吃喝玩乐胡闹一回……”
狄心茹不依地道:“大哥不也是去查探了那林难通的事么,还做下了好多侠义之举呢!”
狄酒舞听到“林难通”三个字时,脸色突地一变,看了看龙子太郎和北条东机二人,忽地一把坐下,一动不动,也不再发一言。
狄心茹似乎也知道说错了什么,紧低了头也不再开口。
白皑皑一直不见狄心越的母亲,心下已有些疑惑,此刻又见狄酒舞听到“林难通”仨字而神情有异,心里不由更加奇怪——只因这位“林难通”不是别人,正是百多年前的一代奇侠、神秘的“帝王堡”的缔造者“紫煞老人”的大名,人们因一直尊称他为“紫煞老人”而渐已淡忘了其本名“林难通”,但白皑皑身为当今“帝王堡”堡主的乘龙快婿,早已听娇妻宫颖说过“林难通”这个名字很多次,只是不知狄酒舞他们心里的“林难通”是否就是“紫煞老人”呢?若是真的,“紫煞老人”与这个岛又有什么瓜葛,为何狄酒舞听到“林难通”时会有如此反应呢?……白皑皑生性不是那种爱探人隐私的多事之徒,故他并未多问什么,只是自己在心里揣度罢了。
狄心越见白皑皑神色有异,张口欲言,却又突地止住。
一时气氛尴尬的宁静。
稍顷,那默立的狄青向白皑皑抱拳示意见了个礼,随即向内室走去,一边道:“青儿去做饭了。”
白皑皑听得这个“饭”字,不由忆起这许久以来生腥血荤的日子,心下又一阵感慨,复对“神龙浪子”狄心卓道:“狄兄,贵岛可有得酒喝么?”
狄心卓闻言,先是一愕,随即哈哈大笑道:“先祖宵汉公本为酒中仙豪,隐居此岛前已向一名酒师习得了制酒秘方,并代代相传,敝岛中无论男女老幼从古到今无一不会制酒、饮酒,白兄试想这岛上还会没有酒喝么?”
狄心越笑着接道:“少时小弟少不得要与白兄痛饮一番!”
狄心茹亦不甘落后,抢着道:“小妹也定要与白大哥干几杯……”看着白皑皑黑不溜秋的样儿,突又想起自己的年龄比白皑皑可要大了不少,“白大哥”实在应为“黑小弟”才对头——念及此节,她不由“噗哧”笑了一声。
狄酒舞见她情形,心知这刁野女儿已对白皑皑动心,虽说白皑皑未免太黑了一点,但面貌却极为端正,又是大宋的名侠,可比那个不可靠的东瀛人强多啦——他心下暗笑,却满面肃然地对白皑皑道:“老夫名为‘酒舞’,你可知何故么?”
白皑皑微一摇头道:“晚辈不知——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