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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当时已惘然 作者:吴越-第6部分

小说: 当时已惘然 作者:吴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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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声怒吼,车身在剧烈地颤动。他全神贯注地把握住龙头。这样的速度,不出全力根本无法把握,象风一样地飞翔。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他喘了粗气放缓了速度,慢慢停下车。长脚架地,返头看过去,她脸色苍白,精神还好。他示意她下车,她却笑了撒娇,“我一点力气也没了。”
他跳下车,一手扶车,一手抱了她的腰把她抱下来。她的腿犹如踩在棉花堆中一般,弯了腰扶了膝盖咯咯地笑。
他把车在路边停好。过来扶她。脑袋里嗡嗡地有些回响,微酣的感觉。朱颜突然推了他一把,推得他差点掉下田里去。她吃吃地笑,“江一苇,我饿了。”
他俯身看下去,马路下的田埂上果然种了些香瓜。不远处还搭有黄瓜、豆角架子。他勾了食指,叫朱颜过来。笑了道,“你选哪样?”
朱颜只摇了头说,“我选吃。”
他摇摇头,“这么懒?”已经跳下去了。随口摘了几个香瓜,扔在她的面前。又潜行至黄瓜架子上摘了几根黄瓜。傍晚时刻,田间已经没有农人了。他很顺利地回来。衬衣已经脱掉了,里面蔸了黄瓜。
两个人找了一块刚收割过的稻田,捡了几个草垛堆在一起坐下,江一苇从裤袋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细细地削了一个香瓜递给朱颜。他自已却没有这个耐心,抓了一根黄瓜,在裤子上擦了擦,咔咔地咬着。
朱颜吃完了香瓜,这才开口,“你又乱发脾气。”她悠然地躺下去,新鲜的稻谷的香味,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也躺了下去,“是有点烦燥,我什么事都帮不了你,你现在就比我赚得多了,照这样下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养得起你。”
她嘻嘻地笑,“没关系,我养你,我养你好了。”
他手一撑,已经压在朱颜身上,“你敢咒我吃软饭?”二手呵了痒在她腋下乱挠。
她触痒不禁,刚开始还勉强分辩道“你压着我了!”一边乱踢乱打,到后来笑得声音都断断续续了。再后来,眼睛里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他终于撑起双臂。她经过这一段的挣扎,鬓发纷散,面色嫣红,眸如星子,胸口上下起伏着,他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身上也有些异样。忙定了定神,翻身躺好。
不知过了多久,江一苇伸过一只手拉着她的手,“朱颜,我不想你在外面这样辛苦,我想养着你在家里。”
朱颜点点头,“嗯,等你学好了手艺,我们筹钱开家铺子。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好,然后我就坐在家里给你养,有时间的时候我们就出去旅游。”
江一苇坏笑了道,“我还得养个儿子,再养个女儿。”
朱颜的脸已经红了,用力啐了一口,“呸!想得倒美!哪个帮你养儿子女儿?”
天色已经渐渐黯了下来。江一苇翻身坐起,又拉了她起来,“回家了,再晚就要挨你妈骂了。”
摩托的车灯划破了夜的寂静黑暗,道路二旁笔直的行道树,被车灯刷刷地扫过去。偶尔有会车的的时候,白炽的光照得朱颜睁不开眼睛。只有紧紧地抱着开车的男孩子,把脸深深地埋入他的后背。
他们以后经常这样走,城市周边的道路跑得滥熟,谁说只有男人追求速度?朱颜一样崇拜。她总是逼了江一苇把车开到最大的档,和国道上的汽车飑车。尤其是微雨的天气,车速那么快,雨打在脸上石头一样的痛,这样追风的存在,痛并快乐着。
陈菁的消息灵通得要命,第二天一早就送了那二套裙子到朱颜家来了。她很认真的解释,“第一印象很重要,你得给小朋友和家长留下好印象。”
江一苇厂里进了二台要大修的车,他学得相当认真,做事勤快,师傅闲暇传授得也多,在学徒中已经是顶尖的了。但是落到这种大活,也只能打下手,师傅忙得喝不上一口水,他蹲在旁边横竖无事,就去烤漆。手艺总不到家,一块原本喷了军绿色的小铁皮烤完拿出来的时候就象迷彩服一样。他拿了去向师傅请教,师傅看了一眼就笑起来,“你手抖得太厉害了。”看他郁闷,抬脚在他屁股上虚踢了一脚,“妈的,叫你洗个油嘴还没洗出来又跑去干这个,不务正业!”
他把油嘴浸到机油里,拿了毛刷子细细地刷着。偌大的修理厂,满地丢了黑乎乎的棉纱手套和零配件,空气里全是机油汽油的味道。
后进厂的学徒小陈递了支烟到江一苇眼前,他懒洋洋地笑,“你活腻了?”烟瘾确实勾上来了,他跑到水龙头前冲了双手。走到大门外,接过小陈的烟,靠在墙边,深深地吸了一口。
青烟缭缭,他的心也似静了下来,旁边站了一群和他一样出来过烟瘾的师傅师兄弟。听得师兄弟们起劲地议论路过的女子哪个胸部正点,哪个屁股扭得消魂,越是青葱少年,越要用最下流的话显摆出自已的老成。他心下耻笑,抬起头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过来了。
他站直了身子,掐了烟走过去。她老就看到他,露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出来。
江一苇口气不是很好,“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她笑了说,“我在前面车站下的车,就顺便过来看看。”
她穿了一件海军蓝的改良水手裙,正是今年流行的样式,但是看上去和街上流行的又有些不一样。她有些羞涩地问,“怎么样?”眼里却有些期盼的神气,也只是和一般的女孩子一样,来和男朋友分享自已的这一点小小的快乐。
江一苇想到这里,口气就放柔和了,“还好了,这地方你不要来了,你先回去,我下班就回来。”
她嗯了一声往家里走,江一苇返过头懒洋洋地往厂里走,心里不由地有着一点点骄傲和得意。
江一苇手里拿了二本录相带回家,朱颜已经在炒菜了。她伸出鼻子嗅嗅,“在厂里又没洗澡,一身的机油气。”
他放下录相带,脱了衬衣到厕所里洗澡,听了她在外面问,“又是什么带子?”
他放了水,一边搓肥皂一边说,“我也不知道,厂里胡子借给我的。”他想起众人带了羡慕和妒嫉的神色,心情不由地大好,又问道,“新裙子陈菁送的?瞒漂亮的。”
一切都象扮家家,小小的煤球炉子,小小的新娘新郎,朱颜每天在这边要呆到停电再由他送她回去,他们从不回避任何人,也许是因为他们无邪而理直气壮的表情,大家都知道,而甚至包括朱颜的父母在内,居然没有一个人制止过他们。
他洗过澡出来,朱颜把饭菜摆在小方凳上,坐在床边准备吃饭。他随手把带子放进去。朱颜兴致勃勃地在说她的小学生。他认真地听着,间或看一看电视屏幕。
他慢慢有点心不在焉起来,朱颜侧了头问,“怎么了?什么好片子?”一边抬头来看电视。他忙吼了一句,“你不要看。”却已经是迟了。朱颜一张脸涨得通红,侧过脸去,微怒道,“你还不去关掉?”
他跳下床,赤足跑过去退出录相带,关了机子。心却有点砰砰地乱跳。以前在KTV 之类的地方看场子时,看这类东西看得多了,彼时只觉得恶心,但现在……他心里泛起一点异样的反应。
二个人都不敢看对方,胡乱吃完饭,朱颜说,“我要走了。”他欺身过来,声音里有些厮哑,“让我亲一下,朱颜。”
她的眉目间带了三分薄怒,连耳根都烧得红了,皱了眉啐道,“下流。”他手有点微微地抖,不顾她的反对,轻轻捧起她的脸,于是她看见他不羁的眼里盛满了紧张乞求,看着他的脸慢慢地欺近。他的唇轻轻地贴到了她的唇上。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心在狂乱地跳,但是他是那样的温柔。待他放开她的时候,她象一只受惊的兔子,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屋里的灯闪了闪,钨丝慢慢地黯了下去。城市按灯火分成了二半,这边屋里黯淡的烛光,那边连路灯都是满满的光明。
秦湘的小表妹小瑛很喜欢朱颜,朱颜耐心极好,每一个小问题都要讲到小瑛懂了为止,然后再做题目巩固,进度虽然慢,但见效很明显。小瑛做题的时候,朱颜便趁空休息,看一下自已的书或是做做作业。唯一让小瑛感到不足的就是自从朱颜姐姐来了之后,姑姑家那个讨厌的秦湘哥哥也来得勤快多了。
不但是小瑛,连朱颜自已都察出了不对。终于在小瑛做题目的时候,朱颜出来逐客,“你暑假作业写完了没有?”
他似是没有听懂,笑了说,“我的作业早八百年就被陈菁借走了。”朱颜皱了眉,“又抄?”
秦湘笑了道,“陈菁最近不知哪里认识了一个小男朋友,哪里还有心思写作业?”
朱颜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听到秦湘形容,“长得倒瞒标致,白白净净的,话也不多。”他比了比个子。
朱颜心里浮上了不好的预感来。好容易熬到下课,她忙外走去。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她已经没有了主意。得快点找江一苇想个办法。
车子刚到站,她就从公共汽车上跳下来,匆匆地往回赶。但是,她察觉出了不对。
身后不徐不急跟了三个年轻男人。或者比她大一点,三方包抄,肯定有预谋的。朱颜转了眼睛,忽然停住脚,似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转过头,一边喊了“等一下,我的衣服!”大模大样从那三个人的包围网里穿过去,撒脚就去追那已经开走了的公车汽车。
那三个人措手不及,一时俱没有反应过来,任她从三人身边刷刷地追了公共汽车跑过去。然后他们马上发现上当,那小妞已经一口气横过马路,插到本区最繁华的一个超市中去了。
朱颜惊魂未定,马上找了公用电话亭,迅速拨了一串电话号码。等有人来接电话,“宏远汽修”,她心下大喜,正要叫江一苇来接电话,突然想起了一点什么,挂掉了电话。
不能惊动江一苇,他好容易才从这条路上脱身出来,这一把他牵涉进来,这辈子就再也别想安生了。
她喘息已定,从书包里捡了钥匙圈在手。双肩背好了书包,面上带了一丝坚定和狠意,返身回家。
那三个男人还在原地没有动,看她过来,一齐掉头迎了她的方向,并不掩饰眼中的恨意。其中一个骂了一句,“小贱人,敢和老子玩?老子玩死你!”丢了手里的烟头,逼过来了。
周围的人已经散尽,只有街边停了一部的士,朱颜坐实了自已的猜测。那个男人张开手掌就往她脸上扇去,她迎面撞了过去,那男人太过轻敌,待知道不对时,朱颜已经晃过他的耳光,撞到他的怀里,曲膝抬腿,用尽全身力气在那男人的鼠蹊部位一顶。听得一声哀嚎,这男人后退数步,弯了腰曲得象一只煮熟的虾。
倘被他们抓住,受辱肯定难免,朱颜上来就用全力迅速解决掉一个。剩下的二个已经露出诧异慎重的神色,围了过来。
朱颜右手握拳,她全身姿势都是一个守字,这样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她若先动,必定先输。
左边的男人先出手,朱颜闪过,右边的那个已经顺势扫了她一脚,她又跳过。她的背部暴露在左边男人眼下,他们配合极密切,左边男人带了风声的拳头砸在朱颜书包上,虽然没有直接砸到,也带得朱颜一动,在她转身的隙间,右边的男人已经一拳打过来了。那样碗大的拳头,打到她哪里都受不起,她避无可避,右拳对着他的手臂击出。听了咔一声骨节的轻响,左边男人知道战斗已经结束,定眼看时,朱颜扶了右手腕,面上几丝痛苦之色,想是经受不住外力,腕骨错了位。但是真正痛苦的却是他的同伴。他的手上整个前臂几道深可见骨的刮伤,鲜血淋漓,还有半片钥匙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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