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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山楂树之恋-第11部分

小说: 山楂树之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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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走了。”就走了出去。
大妈狐疑地问:“他谢你什么?”
“噢,他请我帮他在K市买东西。”
大妈说:“我也正想要你帮忙买点东西。”大妈拿出一些钱,“你回去了,帮我们志刚买些毛线,帮他织件毛衣,颜色式样都由你定。我听你大嫂说你蛮会织毛衣,你这身上穿的是自己织的吧?”
静秋不好推脱,只好收下了钱,心想,不能做大妈的儿媳,帮她儿子织件毛衣也算是补偿吧。
那一晚,静秋怎么都睡不着,她把那张纸拿出来看了又看,他的确是那样写的。但他是怎么知道她明天要回去的呢?他明天不上班吗?他会对她说什么?做什么?有他做伴,她心里很高兴,但是女孩防范的是男人,他不也是个男人吗?两个人在山上,如果他要对她做什么,难道她还打得过他?
说实话,静秋就知道男人对女人构成威胁,但并不知道这个威胁具体是怎么回事。“强奸”也听说过,外面经常可以看到布告,有些人的名字上打着大红叉,就知道又枪毙了几个。那些人当中,有些就是“强奸犯”,有时还有犯罪经过的描写,但都比较含糊,看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静秋记得曾经看见过一个枪毙残害女性的强奸犯的布告,其中有句说强奸犯“将螺丝刀插入女性的下体,手段极其残忍”。记得那时还跟几个女伴议论过,说到底哪里算下体?几个人都觉得腰部以下都算下体了,那么这个强奸犯到底把螺丝刀插到受害人腰部以下那一块去了?这事一直没搞清楚。
还有个女伴曾经讲过,说她姐姐跟男朋友吹了,因为那个男朋友“不是人”,有一天晚上,那个男朋友送她姐姐回家的时候,把她姐姐压到地上去了。这又把几个人搞得糊里糊涂,是不是那个男的太凶恶,要打他女朋友?
静秋的女伴当中,有几个比她大,大家都是八中或八中附小老师的小孩,都住在学校教工宿舍里,一起长大的。那几个大点的,似乎知道得多一些,但讲起来也是藏头露尾,叫几个小点的摸头不是脑,如堕五里雾中。
记得有个女孩曾经很鄙夷地讲过,说某某的姐姐象等不及了一样,还没举行婚礼就结婚了。在静秋听来,这个说法简直狗屁不通,不合逻辑,结婚不就是举行婚礼吗?怎么可能没举行婚礼就结婚了呢?
还有就是总听人说谁谁被谁谁“搞大了肚子”,但从来没人告诉静秋,一个人的肚子是如何被搞大的,自己悟来悟去,也就基本上悟出跟男的睡觉就会被搞大肚子,因为她妈妈一个同事的儿子被女朋友甩了,那个同事很生气,总是对人说那个女孩“跟我儿子瞌睡都睡了,肚子都被搞大过了,现在不要我儿子了,看谁敢要她。”
那件事给静秋很深的印象,因为她妈妈告诫过她,说你看看,我同事还是人民教师,遇到这样的事,都会在外面败坏那女孩的名声,如果是那些没知识的人,更不知道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了。一个女孩子,最要紧的就是自己的名声。名声坏了,这一辈子就完了。
把这么多前人的经验教训、再加上道听途说、以及自己的逻辑推理全综合起来,静秋得出了一个结论:明天可以跟老三一起走那段山路,只要自己时时注意就行了。在山上是不会睡觉的,所以不存在搞大肚子的问题,最好让他走前面,他就不可能突然袭击,把她按到地上去。另外,注意不让他碰她身体的任何地方,想必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唯一的担心就是被人看见了,传到教改小组耳朵里去,那就糟糕了。但她想那段山路好像没什么人,应该不会被人看见吧?要不,明天跟他一前一后离远点,装做不认识一样,只不知道他肯不肯。
第二天,才七点钟,静秋就起来了,梳洗了一下,跟大妈告个辞,就一个人出发了。她先走到河的上游,乘渡船过了那条小河,然后就开始爬山。今天几乎是空手,没背行李,比上次轻松多了。
她刚爬上山顶,就看见了老三。他没穿他那件蓝色棉大衣,只穿了件她没见过的茄克,显得他的腿特别长,她就喜欢看腿长的人。她一看见他,就忘记了昨天晚上为自己立下的那些军令状,只知道望着他,无声地笑。
他也一个劲地望着她笑:“看见你出门了。开始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你——今天不上班?”
“换休了,”他从随身背的包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她,“早上吃东西了没有?”
她老实回答:“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我们可以走到K县城去吃早点。”他把她背的包都拿了过去,“你胆子好大,准备一个人走山路的?不怕豺狼虎豹?”
“志刚说这山上没野物——,他说——只需要防坏人——”
他笑起来:“你看我是不是坏人?”
“我不知道——”
他安慰她说:“我不是坏人,你慢慢就知道了。”
“你昨天——好大胆,差点让大妈看见那个纸条。”她说了这句,就觉得两个人象在搞什么鬼一样,有点狼狈为奸的感觉,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她的脸一下子红起来。
不过他没注意,只笑着说:“她看见了也不要紧,她不识字,我写得又草,还担心连你也看不清呢。”
山顶的路还有点宽,两个人并排走着,他一直侧着脸望她,问:“大妈昨天找你干什么?”
“她叫我在K市帮志刚买毛线,帮他织件毛衣——”
“大妈想让你做他儿媳妇,你知不知道?”
“她——说过一下——”
“你——答应了?”
静秋差点跳起来:“你乱说些什么呀?我还在读书——”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没读书——就答应做她儿媳妇了?”他见她脸庞涨得红通通的,好像要发恼一样,不敢再问了,只说,“你——答应给志刚——织毛衣了?”
“嗯。”
他象吃了大亏一样叫起来:“你要给他织毛衣?那你也要给我织件毛衣!”
山楂树之恋(7)
静秋笑道:“你怎么象小孩争嘴一样?别人要织一件,你也要织一件?”说到这里,又有心试探一下,“你还要我帮你织毛衣?你不会叫你——爱人——帮你织?”
他急了:“我哪里有爱人?你听谁说我有爱人?”
她见他没爱人,心里很高兴,但嘴里却继续冤枉他:“大妈说你——有爱人,说你上次就是回家探亲去了。”
他大喊冤枉:“我还没结婚,哪来的爱人?她肯定是想把你跟志刚撮拢,才会这样说。你到我们队上去问问,看我——结婚了没有——。你不相信我,总要相信组织吧?”
静秋说:“我干嘛去你队上问?你——结婚不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好像也觉察到自己有点失态,笑了笑说:“怕你——误会——”
静秋心里觉得很温暖,他一定是喜欢她的,不然他为什么怕她误会?但她不敢再往下问,感觉好像已经走到了一个危险的漩涡附近,再问,就要一头栽进去了。
他也没再提这个话题,开始问她的情况,她很坦率地讲了自己家的事,觉得对他没什么要隐瞒的,也许早点让他知道,还可以考验他一下。她就把父母怎么挨批斗,父亲怎么被赶回乡下去,哥哥怎么招不回来都讲给他听了。
他默默地听着,没怎么插嘴,只在她每次快停下的时候,又提点问题,好让她继续讲下去。
静秋说:“我记得文革刚开始的时候,我妈妈还没被揪出来。那时候,一到晚上,我就跟小夥伴们一起,跑到妈妈学校的会议室去看热闹,那里经常开批斗会。我们都把批斗会当件好玩的事,总是学那个工宣队队长的福建普通话,因为他总是把‘某某’说成‘秒秒’。
那时挨批斗的是一个姓苏的老师,听说是跟《红岩》中的许云峰、江姐、成岗等人共过事的,后来被捕,就变节自首,保全了一条性命。虽然她自己一直辩解说她只是‘变节’,就是脱离了共产党,但没有‘叛变’,也就是没出卖同志,但文革一开始就被揪出来了,当叛徒来斗争。
她那时是白天劳动,晚上挨批。白天的时候,她在外面劳动,我们那帮小孩就经常围着她,学那个工宣队队长的话:苏静芸,又名苏兰芳,系秒秒省秒秒市人,于秒秒年秒秒月在秒秒集中营叛变革命。
她总是泰然自若,昂着头,不理睬我们这些小孩子。挨批斗的时候,她也是昂着头,不肯低下,经常冷冷地说:“你们不讲道理,我懒得跟你们说。‘
但是有一天,我又跟那群小孩到会议室去看热闹,却看见是我妈妈坐在圈子中间,低着头,在接受批判。小夥伴都开始笑我,学我妈妈的样子,我吓得跑回家去,躲在家里哭。后来我妈妈回来了,没提那件事,因为她不知道我看见了。
一直到了公开批判她的那一天,她知道瞒不过我们了,中午的时候就给了我一点钱,叫我把妹妹带到河对岸的市里去玩,不到下午吃饭的时候,不要回来。我跟妹妹两人一直呆到下午五点才回来。一进校门,就看见铺天盖地的标语,都是打倒我妈妈的,她的名字被倒过来挂在那里,还打上了红叉,说她是历史反革命——
回到家里,我看见妈妈的眼哭红了,她的一边脸有点肿,嘴唇也肿了,她的头发被剃得乱七八糟,她正在对着镜子自己剪整齐。她是个很骄傲的人,自尊心很强,受到这种公开批斗,简直无法忍受。她搂着我们哭,说如果不是为了三个孩子,她就活不下去了——“
他轻声说:“你妈妈是个伟大的母亲,她为了孩子,可以忍受一切——痛苦和羞辱。你不要太难过,很多人都经历过这样的厄运,但是只要熬出来了,就会像你说的那个苏老师一样,昂首做人,不再为这些痛苦了——”
静秋觉得他有点阶级阵线不清,那个姓苏的是叛徒,我的妈妈怎么能像她那样呢?她赶快解释说:“我妈妈不是历史反革命,她后来就被‘解放’出来了,她又可以教书了,是那些人搞错了,我外祖父曾经参加过共产党,后来搬去另一个地方,找不到组织了,就被当成自动脱党了。解放初期,把他抓起来关进监狱,还没等到事情弄清楚,他就病死在监狱里了。但那不是我妈妈的问题——”
“重要的是你自己要相信你的妈妈,即使她真是历史反革命,她仍然是个伟大的母亲。政治上的事,说不清楚——,你不要用政治的标准来衡量你的——亲人。”
静秋说:“你跟那个叛徒苏静芸的论调一模一样,她的儿女责问她那时为什么要自首,说你不自首的话,现在也跟江姐一样,是个人人歌颂的革命烈士了。别人能忍受敌人的拷打,为什么你忍受不了?
她说:“我不怕拷打,也不怕死,但那时你爸爸也关在监狱里,我不变节,你们早就饿死了。我只是个一般党员,不认识任何别的党员,我没出卖任何人,我只保证再不参加党的活动了——。‘
她这话被她的儿女揭发出来,革命群众画了很多漫画,都是她从狗洞里爬出来的丑恶面目——“
他叹了口气:“一边是儿女,一边是事业,她也是太难选择了。不过既然她没出卖别人,其实也不用——这么整她的——。党那时有政策,为了保存实力,是允许党员在被捕后变节的,可以登报声明脱党,只要不出卖同志就行。
有很多党的领导人物,被捕后也变节自首过,有的还出卖自己的下级,换来自己的自由。共产党对他们都是很宽容的,因为本来就是他们的党——牺牲几个下属,保全党的领导人,对他们来说还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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