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花正开-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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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月亮升起的时候,我终于在茶院的石凳上,看到了若景。他的萧声,在寂寞的夜里,给整个茶园笼罩了一层化不开的,浓浓的凄凉。
“婚事,准备的如何?”月光洒下,我的脸,白如茶花。若景的眼睛,被尘埃染了颜色般,看不清楚那里面的世界。前院喧闹的戏声也无法淹没他的沉默,和他的哀伤。我们凝望着彼此的眼睛,若景突然拥住我,冰冷的唇轻轻的落在我的额前。我,慢慢的闭上眼睛。
“若景哥,这个婚,能不结么?”我不敢睁开眼睛去看若景。我害怕看到他眼中的那份因为我的话而难以决择的忧郁。他紧紧的将我的头贴在他的胸前,一声叹息让我明白,若由,总是势在必得的去看待自己的爱情,若景,却总是看戏般的永远在观望别人的爱情。他能做的,也只能如此。
当我们携手来到前院的戏台前,若景在若由微蹙的眼神中,忙松开了我的手。
我们牵扯不清的爱情,似乎注定了我们三个一生的曲折离别。
我们都是只能在黑暗里盛开的烟花,寂寞而孤傲,倔强而脆弱。于三万尺的高空被迫痛楚盛放,瞬间的绝代风华,霎时的绚烂华美,然后灰飞尘灭,然后烟消云散。彼此邂逅的意义,只在于交会的瞬间,匆匆一瞥,刹那芳菲。
我坐到若由的身边,我们的眼睛,都直视着那绚烂的舞台,但却清晰的感觉到彼此的心,距离那戏台甚是遥远。
不知何时,戏台上演起了梁祝的生死别离,青衣的悲切,仿佛入注了若由的心,他转过头来,看着我,许久,突然问:“如果有一天,我去了,你会是怎样?”未待我回答,又释然般的叹道:“孤独一人的来,终究是要是孑然一身的去。赤条条了无牵挂。”身旁的小妹若杉看了他一眼,笑道:“由哥哥又看多了那些戏文。那痴狂宝玉的话,信不得的。”
我苦笑。生命是如此脆弱。轻轻一碰就会溃散。就如若离的死。
生命的逝去,比满院的山茶花的凋零还要残落。人去了,就没有人再记得。
满台喧哗的戏,不知何时开始,何时结束。
我们迷茫的情感,不知何时拉开的帷幕,又何时落定尘埃……
第二章 静静流淌的日子(1)
若景成婚了.
婚礼热闹得非常.他面容淡定的,牵着那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子的手.宾客们的笑容,如满园子的茶花般盛开.父亲,第一次没有责怪我摘来满捧的白山茶.他的宽容让我愧疚.我失神的站在人们的中间,眼睛,随着那女子的脚步而动着.她的绣花鞋底,走在清砖地面的每一声,都或许痛楚着我骄傲的心.我扭过头去,却迎上了若由的眼,他看着我,久久的看着我,久久的看.或许,他有时候根本没有在看我.一切,都只是我的想象罢了.
婚礼结束,宾客散去.我逃似的.离开那仍在喧闹的大厅,离开那虚伪欢乐的人.园子里的山茶,静静的等待着我.在我将满捧的茶花放在若景与新娘手中的时候,我在他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到.他的忧郁,他的喜悦,他的一切.随着那三叩首一并逝去了.我知道,从此便再也没有惆怅的若景,与那深深庭院里的月夜箫声了.我知道,我们的情感,没有结束,而是一个新苦楚的开始.
若景,若不是在这李家大院里,也许早就被现实的车轮辗压过去.留在人们的记忆里,只有那张苍白的笑脸,与夜夜凄凉的箫声.或许,这些都没有.
“婚姻,多么向往而陌生。”若景新房窗口的灯光,让我与若由觉得,似乎这是恍若隔世般的梦境,那窗口的红烛,闪烁着,闪烁着,直至熄灭……
我坐在园子中,等待着。直到清晨的阳光洒进。我看到新房的窗子打开,新娘的脸。那个美丽的女人。我第一次感觉到,与她比起来,我是那样苍白。我的纤细,我的冰冷。我们似乎是两个世界的女子。她有着玫瑰花儿一样的娇媚,而我,却如这山茶一样,看似繁华……
第二章 静静流淌的日子(2)
早茶时间,若景携着新娘的手为父亲请安。
我突然感到。我又是孤零零一个人了,比任何时候都要孤单。仿佛坠入了我的一个梦,一个醒来也不辉小时的梦。刹那间的恐惧慑住了我的心。终有一天,我也会如若景一样,背负着一个自己都不理解的使命,而去开启一段莫名的生活的责任。
我病了。
一病就是三个月……
三月间,若由日日都来我的床边,他的手无数次抚过我的发,安平我燥乱的梦呓。我的房间,每日都有新鲜开放的山茶插在花瓶中。有一次我醒来,迷幻中对着若由说了句:“别摘山茶了。我不想那些失去生命的花仍挣扎的想活下去。”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不见了若由,也不见了花。
晚饭后,最后一束阳光小时在我的窗口。若由满头大汗的抱着一盆打着花苞的白山茶走了进来。他小心的将山茶搁置在门口,又挪到了床角边,看看似乎不妥,于是最后搬到了窗口的书桌上。然后满意的拍排手上的泥土,向春晓交代:“不能勤换位置。这样会会打乱它的生长规律。这一年只开一次花。若是落了叶子,就开不出花来了!”
春晓与爷儿们都逗惯了的,只是撇撇嘴的笑他说二少爷说得轻巧。那花盆放在小姐的书桌上,你让她怎么看书?我们下人不会养山茶。若是养坏了可怎么办?
“养坏了就赔。”若由细心的抖落花叶上的土,笑道:“都知道和我顶撞。看我不在老夫人那告你们的状。”
春晓笑点着他的额头说“那就告呗”便嬉笑着走开了。
“山茶花适宜水分充足,不能干燥。但也不能浇多了水。现在是9月,又不能施肥,要不到了冬天就僵蕾了……”若由自语般的说着话,回头看我时,我正微笑。
“你醒来也不说话。“他象孩子一样得意的指着山茶,”土是我从龙山上背回来的。它一定会生长起来!等它开花,你的病就都好了!
我拉过他的手,用手帕擦掉上面的泥土。若由,总是让我感激。
我深知道,连扫帚都从未摸过的他,是经历了怎样的辛苦,才做好这些。我偎在他怀里,仿佛这一刻,我又不是孤单的。我有了渴望,那对生命的渴望,对爱的渴望。或许,我一直都存在着这种情愫。就象如今,我拾拣着几十年来记忆的碎片,努力的,想拼凑出一个清晰的画面。然而,我总是试图跳过那些悲伤的。而只留下那些美好的,把悲伤埋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永远封存……
第二章 静静流淌的日子(3)
我不知道,若景还会再次以曾经的神情出现在我的面前。
早饭仍是6菜一汤,我仍坐我的位置上。我的对面,是若景夫妇,若由习惯的挨着我坐下来,他总是最后一个到达桌前的人,无论早饭,午饭,还是晚饭。我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几乎快要冷掉的汤,可我并不饿。
春天的脚步似乎近了,椅子也没有先前难般的冰凉,我将垫子拿起靠在身后。
“这样会着凉的。”若景很难发觉的微微皱皱眉头,在对面轻声说。他的声音清楚的传进了我的耳朵,当然还有我身边的若由。
我似乎感觉到若由拿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意料外的,若由却没有如先前那般会表现的样子,而是轻轻的放下杯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说:“菜都凉了,黄妈拿去热一下吧。”黄妈忙将菜一一端了下去。
“菜冷了,还不是因为你总迟到。”林姨疼爱的拍拍若由的头,似乎在她眼中,若由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然而这样,并没有她想象得那样好,这让若由占有欲望的心,有时候会可怕的强烈的吞噬掉所有的一切。
“下次不会迟到了。”若由笑笑,仿佛不经意的,一边拉起我,一边将垫子放在了椅面上,又轻柔的扶我坐定,而后便转向了若景,“听说大嫂有喜了?”他的语气就象在述说着今天的天气一样平静,而我却清楚的看到了若景难堪的神色,我知道那神色是因为我。
“你脸色可真难看,”若景仍自顾自的说着,“哪个做父亲的不都是欢喜得了不得,你却象害怕别人知道似的。若不是我问秋文,你还不打算告诉大伙是不是?”
若景的沉默让气氛有些难耐的尴尬。
“那真恭喜大哥。”我似乎真诚的说,尽量的将头抬起,也许,在这一刻,我是真诚的去学会忘掉过去,忘记曾有的一切碎念与回忆,我明白这也是若景最好的归宿。这是他命运中唯一能拯救他的东西,他应该努力的去抓住它。
“大哥真是了不得,才结婚半年嫂子就有喜了。”若由的话让若景的妻子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若由抓住我在桌子下面牵扯他衣角的手,笑道:“我与昭忺决定下午去买些小孩子会用到的东西,大哥觉得应该买女孩子的还是买男孩子的呢?或者……”
“够了!”若景突然站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桌子。第一次见到如此冲动的他,我不禁紧紧抓住若由的手。
“怎么这么紧张呢你?”若由靠在我的鬓边低声问,他有些湿热的气息吐在我的耳后,我恼怒的看了他一眼,他笑得更放肆了,他站起身来,又俯身在我耳边轻声道:“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然后留下一句“我没胃口。”便走开了。
第二章 静静流淌的日子(4)
我的肠胃如我的思绪一样翻江倒海般的难捱。最后看了一眼那已经冒着热气的汤,我歉疚的离开了桌子。或许父亲默许了我们如此,因为他知道,最终的那一天,他总会是胜者。他也无须去禁锢现在的我们。他似乎如观众一般的坐在看台上。又或许,从一开始。他也并不知道,在我们年轻的生命里,到底存在着怎样的思考。
园子中的草,已经开始泛着绿的嫩黄,一片片山茶的枝端上,绽放着初春的叶芽。
“昭忺。”
我知道,唤我的人是若景,那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他成婚后的半年中,没有与我说过一句话,这让我曾经怀疑以往的一切是否真的存在过。中秋夜额间他的那一记吻仿佛在梦境中般的那样不真实,而如今他却真切的在我身后叫住了我。我犹豫着慢慢的转过身去,他满是哀伤的眼睛愧疚的观望着我。
“昭忺……”他不确定的又唤了一句,才忐忑的走上前来。
"你叫我?"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使眼睛很坦然的看着他的衬衫领子。
“我们什么时候这样陌生了?”他试图想拍拍我的肩膀,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不下不上的停顿了片刻,又颓败的收了回去。
“我们从来没有亲近过吧。”我默默的将目光收回。面对若景,与若由一起的快乐与释然全然溃退。一种莫名的压抑无形的充斥着我们之间。
“你是我的妹妹。”他似乎在说服自己的,说,“我们应该更亲近一些。”他跳过回廊,坐在园子中的石凳上,接着说,“你小的时候,刚来这个家的时候,我带你在这里,对,就是这,”他指着园子中一棵高大的桑树,“你小时候不象如今这般的娴静,你记得你爬到树上去的事情吧?”
“是的,后来不敢跳下去。是大哥你抱我下来的。”我是记得的,然而我并非顽劣,故里有很多高大的槐树,李家却只有院中的这一棵。我只是想寻找那些记忆中的事情罢了。
逝去的事情忽然间回到了心中,我与若景的心仿佛都流动着一丝温暖,他微微扬起嘴角,仿佛看到了那一日的阳光,那繁茂的桑叶间,我扯破的绸衫和哭花的脸。
“昭忺……”若景突然抬起手,摩挲着我的发。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