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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樱桃街的礼物-第14部分

小说: 樱桃街的礼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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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指了指对面的大厦。“在九楼,一跃而下。”

    “你一定很痛苦。”他望着九楼B座。

    我转身步进大厦,回头对他说:“不,我很快乐。”

    不知道其它人会怎么想,但我知道,我真的为那件事感到快乐。惊吓是快乐,意料不及也是快乐。有人爱我,怎会不快乐?

    胡乱地把面上化妆抹去,和衣倒在床上。床的一角有辛樱缩作一团的身体。我替她盖好被,凝视她的小脸孔一会后,却又不想睡了。

    床背贴着十多颗钮扣,我轻轻抚摸它们,感受这几年来的寂寞,一直地,从没间断地,我都有这个愿望:遇到一个我喜欢他,他又喜欢我的人。

    辛达维算不算?这个多月来,我把他看成“那个人”的化身,但他究竟是不是那个人?

    我揉着眼睛,忽然想起津安。我就是喜欢他们这类型的男孩子,我知道。辛达维是灵魂、津安是躯壳。

    我拿出钮扣、胶水和手电筒,挑一些没有品味、古灵精怪的往床背贴,竹笋形的、金色大花形的、水晶款式的,还有钉珠片的、闪闪大红色的。当双眼睏得再也睁不开的时候,我抱着那堆钮扣,钻往被窝里。

    翌日中午醒来,一张眼便看到辛樱站在我门前破口大骂:“你怎可以和胶水一起睡,你看!”

    胶水把她的头发黏在一起。“糟了!”我非常抱歉。“午饭过后与你一起到发型屋吧。”

    “我焗了通心粉。”她依然有点生气。

    “小孩子不应进入厨房。”

    “如果真是那样,我肯定一早饿死了,爸爸以前时常忘记给我煮饭。”

    看着她把芝士通心粉从微波炉端出来,我非常感动,辛樱真的非常懂事,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比我更像大人。“以后我俩要相依为命了。”我吻了吻她的脸蛋。

    “糊涂阿乳。”她说。

    吃着通心粉的时候,我对辛樱说:“芭比替你约了个爱听小孩子说话的医生。”

    辛樱随即摆出一副没好气的样子。“是心理医生,对不对?别以为我那么无知。”

    “对不起啊,想不到你居然懂。你不介意与心理医生说说话吧?”“英俊不英俊?”

    “英俊!”我夸口称赞。

    “最喜欢成年男人!”辛樱眯起双眼。“不过,你先叫芭比替我的芭比公仔换新衣。”

    “好的,没问题。”我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说服她。

    一会儿后,芭比问我:“你猜阿芝现在在哪里?”

    “挂念她吗?”我问。

    “不,”她轻轻摇头。“只是想知道。”

    “在印度吧。”说完后我马上想起印度王子,不知芭比昨晚可好?

    “剪完头发之后去买木村拓哉的照片好吗?”辛樱问。

    “没问题!现在我先去浴室洗个澡。”

    当我涂沐浴露的时候,辛樱走进浴室来。她坐在浴缸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

    我把水拨向她的脸。“咸湿妹!”我笑她。

    “你还戴着爸爸的银颈链?”

    我伸手扫了扫颈项。“是的,你爸爸留给他的最爱嘛。”

    辛樱没作声,望着自己的脚尖。

    突然间我想起了一件事。“学校考试快到了吗?”

    “下个月十号开始。”辛樱也就苦上脸来。

    “找一个补习老师陪你温习功课。”我说。她侧起头斜眼看看我,我问她:“看什么?”

    “多么小的胸脯。”

    我冲前想捉住她,却给她吐着舌头向后逃走。真可恶!这分明是万中无一的美丽乳房,王者之乳嘛!

    与辛樱共度下午之后,晚上再与芭比在日本菜馆会合,一起吃晚饭。劳动了一夜的芭比稍微有些疲态,然而得天独厚,一点点疲累只令她的气质更性感慵懒。

    她把清酒按在脸庞,说:“我的红杏出墙时光到此为止,有过情人有过玩伴,以后我会收心养性继续做好太太。”

    我轻声说:“印度王子怎么样?”

    她淡淡地笑了笑,“他很好,只不过我把他幻想为Derek。我还是挂念他。”

    说完索性伏到桌上。

    我看到辛樱正在吃她的第五件剌身,连忙制止她:“小孩子不应吃太多生的东西,这是最后一件。”

    她木无表情,动手替放在我面前的剌身涂wasabi。

    “振作吧!”我摇摇芭比的手臂。

    “对!”她蓦地弹起来,“所以嘛,我在下午时分逛了书局一趟,买了这本书,改善我的夫妻关系。”她从胶袋中把书抽出来。

    “《完全女人手册》,你看,这一页说:‘男人的系带和龟头沟感觉强烈,只须轻抚便能获得极大快感;反而顶部的阴茎冠,无论按或吸吮都不大有感觉。’我原本还以为,男人最敏感的是那个地方。”

    我好奇地把头伸在书页之上,也对这个发现感到非常讶异。“也是啊,这本书真的非常有用。”

    辛樱插口:“我一早就知道啦,玩line的男人早已告诉我。”随即一手把我的剌身抛进自己的口里。“辛樱!”我拍打她。

    芭比把书合上,凶神恶煞地瞪着辛樱说:“我早已说过不准你玩line。”

    我无可奈何地苦笑。“她八岁便开始玩的了。”

    辛樱毫无廉耻地发表伟论:“我他日拍拖之时,一定比你们精明,真丢脸,居然到现在才知道男人那处没有反应。”

    芭比还击:“我十二岁便和男孩子玩,只是有些理论不清楚罢了!”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势成水火,眼带戾气。“好了好了,芝麻雪糕来了,别再那样无聊。辛樱你也是的,女孩子不可以那样随便,现在我告诉你:十八岁之前不准拍拖!”

    辛樱拿着银匙,张大口露出不能置信的表情。“十八岁?老女人了!”

    芭比指着辛樱,非常有经验地教训她:“知道吗,女人的第一次十分重要。”

    辛樱不屑地说:“重要过鬼!还不是两滴血?”

    芭比嘟着嘴摇了摇头,伸手做出“金钱”的手势。“那是资产,即是钱,即使是良家妇女亦一样。要像我嫁得好丰衣足食气魄动人,便记着要爱惜自己。”

    虽然我不太赞同初夜与钱挂钩这回事,但我宁愿辛樱虚荣市侩,一如芭比,也比随便地把童贞交出为好。

    星期一上班,我特地冲了杯咖啡放到Sam的桌上,他抬起头来。我说:“谢谢你那晚送我回家。”

    他喝了口咖啡,好像十分享受似的。“Mars很挂念你。”

    我笑着摇头。“我对他没兴趣。”

    “我呢?”他问。我怔了怔,随即忍不住哈哈哈笑。究竟他是说笑抑或认真?

    总是觉得他是另一个辛达明。

    “我追求你好不好?”他这样问我。

    我清了清喉咙,摆出一副严肃表情,对他说:“除了有人为我自杀之外,我还有一个男朋友,就是你在LaCite见过的那个男人。”

    Sam盘起双手。“这跟我追求你是两回事。”

    我定定地看着他。“那随便你。”

    我迅速地背向他,掩饰着一脸的奇怪,但一颗心就是忐忑不定。我突然间觉得,他似Raymond的翻版多一些。

    无论如何,Sam也不会是上心的一个。上了心的那个名字叫做津安。

    看了电影刊物的影评介绍,我约津安看《云上的日子》,一如他一向的态度,他爽快地答应。我按着已经挂了线的电话筒,微微笑了三分钟。

    在影艺戏院外,他拿着麦提莎等我。我笑着走过去,连我自己也觉得意外,多少年了,已忘了上一次笑着走向一个人跟前是何年何月,是第一次恋爱的时候吗?

    那么现在,我是不是在恋爱?

    “吃吧。”他把麦提莎递给我。

    我把一颗放进嘴里。我会永远记着这颗麦提莎的味道。在戏院内我们都不多说话,他是悠然自得地看着荧幕,侧面的线条在漆黑中像湖中月光的倒影,柔和而美丽。

    我紧张地扣着指头,我知道他的优游不会使我变得如他那样,他的宁静令我更焦虑不安。我是不是很幼稚?在不清楚一个人的底蕴之前已爱上了他。

    辛达维呢?他在哪里?津安身上有一抹独有的体香。我的指头扣得更紧。辛达维呢?他在哪里?

    我合上眼睛,把戏院的环境想像是一张大床,而身边的人就在我的怀内,当我低下头去之时,正好吻在他柔软的发顶。

    我张开眼睛,感受他在我身旁的酥软。我环抱自己,我知道自己抵受不了身边人的性感,虽然他什么也没有做过,甚至没有斜眼看过我。我把视线放回荧幕上,叹了口气。原来,最浪漫的情节,已发生在荧幕下。

    从戏院走出来,我与津安肩并肩走在湾仔海旁。他问我:“挂念辛达维吗?”

    我没有回答。我根本不认识他,如何挂念一个不认识的人?或者可以的,我没见过他亦可以爱上他,只是现在……

    我深深呼吸,这样对他说了:“有一天你不在时,我会挂念你。”

    他停步,望着我。我感到哀伤,把眼睛溜向别处。他听得明白吗?他知道我喜欢他吗?

    “你爱辛达维有多深?”他问我。

    我垂下头来。“我不知道。”然后,一颗心疯狂乱跳,是否让他知得太多?

    我挂上灿烂的笑容。“始终是爱他。”

    津安听见我的说话,神情当下释然。我把手向前伸了伸,暗暗慨叹自己口不对心。

    那夜我又失眠,一整晚活动双手,把钮扣涂涂贴贴,脑袋更是停不了,不停地重复这个问题:是不是不再爱辛达维了?

    自从遇见津安之后,我的心便变了。想不到,我也如其它人一样不可靠。

    其实,可不可以这样:索性把津安唤作辛达维,然后理直气壮地爱他?

    若果不是辛达维,我也不会在街上叫停津安。津安是辛达维送给我的,他要在津安身体内延续我们的关系。

    Yes!想到这里,我兴奋得把双手挥向空中,弄跌了床上的钮扣,也弄醒了睡在一旁的辛樱。

    辛樱含糊地诅咒:“送你进精神病院……”然后转过身再睡。

    因为要上班的关系,芭比每天替我照顾辛樱,陪她去见心理医生,又替她找补习老师。

    “医生说辛樱只是情绪紊乱,而且早熟,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医生说辛樱跟她爸爸的关系不甚正常,相信对她日后的少女期有多少影响,可能会比其它女孩来得反叛。”第三次复诊后芭比告诉我。

    “什么不正常?”

    “辛樱告诉医生,辛达维可以一星期不跟她说一句话。”

    辛樱也曾提及辛达维的沉默。若果辛樱没有说谎,日记上相亲相爱的父女图可能与现实有差别。为什么会是这样?

    “辛樱说她爸爸不爱她。”芭比一脸痛惜。

    我托着腮帮。“那么我们好好地爱她。”

    芭比笑。“我开始觉得自己成熟了,照顾辛樱令我快高长大。”

    我啜了口柠檬茶。“我也是。”

    “我忽然想生个孩子。”

    “丈夫回来了吗?《完全女人手册》有没有用?”

    芭比咭咭咭笑。“他还在北京。不过,Derek寄了一张明信片给我。”

    “他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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