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妻入瓮-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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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清琪闻听此言犹如青天霹雳,脚下一软几乎瘫在地上,因为用手扶住路边的大树才没有倒下。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呢?
可是……和云帆见最后一面时,他就已经在咳血了,再加上长期疲劳积郁加重病情,也并非不可能……
他曾经说过要永远和她在一起、永远爱著她啊!
贝清琪整个人都傻住。
看门人疑惑地看著她苍白的脸颊,“姑娘?你没事吧?”
贝清琪慢慢抬头看著他,戚然摇著头,“请问,云帆是怎么去世的?”
“生病,云少爷自幼身体就不好,据说之前一年一直在打仗,结果给累死了。”
贝清琪眼前发黑,身子摇了摇,闭上双眼,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她最担心的结果真的出现了?
老天啊!
“姑娘……”看门人看著她,嗫嚅著:“你不会就是那位女将军吧?”
贝清琪点点头,“正是我。”
看门人立刻脸色大变,“姑娘,我对你的印象还不错,所以你还是快点走吧!现在府里正在办丧事,老太太哭得死去活来,云少爷是她最疼爱的外孙呢!这一家人要是见了你,非得把你吃下肚不可。咱们卓家,除了老太爷,最受宠、最受重视的就是云少爷了,他可是像天仙一样的人儿呀!”他说到这儿眼泪掉了下来。
贝清琪看到他的眼泪更是感到一阵天崩地裂,自己的眼泪也快流出来。
“我宁愿这一家人把我吃了,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到里边看看,求求你快带我去灵堂吧!”
“姑娘,这又何必呢?”
“麻烦你了。”贝清琪用最后一点理智支撑著自己。
看门人无奈,只好领著她继续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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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清琪到内宅一看,到处皆是一片白,挽联高吊,随风飘摆;灵前左有金童右有玉女,并有金山银山在旁;新化的纸灰被风一吹飘落遍地;灵堂传出阵阵哭声,左右两跨院有和尚正在诵经。
贝清琪神思恍惚著走到灵堂前,只见棺材已停放好,其旁放置板凳并架著一块板子,上面铺有褥子,而卓云帆则直挺挺躺在板子上,一些女眷围在周围痛哭。
一位白发如银的老太太哭得不像人样,还有几个中年妇人和年轻姑娘也是泪流满面。
贝清琪只觉眼前一黑,似乎双脚已不再属于自己,她不顾一切扑上前去——
“云帆!云帆?”她扑到停灵的板前,往卓云帆身上一扑,终于失声痛哭。
只见卓云帆太阳穴凹了进去,双腮深凹,眼窝深陷,脸上是灰蒙蒙的死人颜色。
她抓住他的手一摸,冰凉僵硬,看来确实是死了。
她心中其实还存著一丝丝的期望,希望这只是卓家的一个骗局,是惩罚她拖累云帆的骗局,可是现在看著云帆的冰冷身体,她那最后一点点自欺欺人的念头也终于如烟灰一般飞散光了。
她怔怔地看著卓云帆,泪水怎么也止不住,一滴滴的掉落。
云帆、云帆,你怎么舍得离我而去?
就在她怔忡失神之际,一个人突然拧住她的耳朵,她不喊疼也不惊讶,只是慢慢地回头一看,就见到那位满头银发的老夫人站在她的面前。
老夫人咬著牙瞪著眼,用手指著她的鼻子,“贝清琪,你有什么脸面跑来这里哭喊?就因为你这么一折腾,才把我的孙儿给累垮了。你把我的外孙给我还来!”
老夫人的凤头拐杖眼见就要落在贝清琪身上,贝清琪动也没动,眼泪不断往下掉。
“您打吧!您骂吧!只要您能出这口气,您要怎么对我都无所谓。云帆去世了,我也无意苟活,只求老夫人赐我一口宝剑,让我随他同去。”
一位中年女子上前阻拦住老太太,“娘,您老就歇歇气,这也是云儿的命啊!选择出征是他自愿的,不能全怪在公主身上。”
老夫人浑身哆嗦,凤头拐杖点在地上哇嚏作响,“把她给我轰出去,我不想看见她!”
中年女子无奈地走到贝清琪面前,“公主,你还是快些回去吧!云儿已经去世了,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贝清琪固执地摇著头,“不!我与云帆已成亲,生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我绝不会再离开他半步的!是的,我曾经只是想请他做我的军师,为我出谋略,但现在他也是我的丈夫!除非你们把我杀了,否则我绝不会再离开他半步!”
“唉。”中年女子再次叹气,“又是一个倔强的人,我是云儿的姨娘,你已可以这么叫我,现在老夫人正在气头上,你还是暂时避避吧!”
贝清琪转身对著老夫人跪了下去,“老夫人,清琪无愧于天下,可自知愧对了云帆。他生前我没能好好对他,但我希望死后能与他同穴而眠。当然清琪也自知愧对卓氏家族,可清琪恳求老夫人看在我这颗爱云帆的心上,能够答应清琪最后的奢求。”
老夫人哼了一声,假装没听见。
中年女子在老夫人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老夫人又哼了一声,然后才开口:“好吧!给你一夜的时间给云儿守灵,明早就给我滚出卓家。”
贝清琪知道这已是老夫人最大的让步,只能黯然叩谢,“谢老夫人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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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坠,明月东升。
整个院落,这么大的灵堂,就只剩贝清琪一人。
她跪在卓云帆的灵柩旁,泪水几近枯竭,整个人傻怔怔的,宛如处在一个恶梦中无法醒来。
斗转星移,已是深夜,灵堂刮起了阵阵阴风,纸灰被吹得满院乱飞,引魂幡在风中哗啦啦直响,灵前的白蜡烛被风吹得匆隐匆现,棺材上的小油灯“呼”地被风吹灭。
贝清琪觉得头皮发麻,往院里一看,连个人影也没有,却有一种阴森怕人的感觉。
她把引魂灯点亮,围著棺材转了几圈,看著前些日子还在她面前谈笑风生的卓云帆,心宛如被万千根细针扎著一样,阵阵疼痛,不猛烈,却让她整个人几乎要崩溃。
她擦了擦脸,努力深吸一口气,充满感情地看著卓云帆喃喃细语:“云帆,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我曾经问你爱是什么,你说是温暖。我们每个人都是孤独寂寞的,不管白日再怎么风光体面,到了夜里,还是会感到寂寥,感到凄清寒冷,只有另外一个人才能温暖这样的黑夜。他会给你永远的依靠,让你不管身处什么样的逆境都不会绝望,因为你发现自己的生命不再只属于自己,而是有了更重要的归属。爱是温暖,即使爱你的人不在你身边,你也会觉得暖如春阳,生命充满了希望与生机……”贝清琪再也说不下去,而她以为早已干涸的泪水则再次滚滚而下,她趴伏在卓云帆冰冷的身体上,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对了!就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就像第一次见面,他曾经发病时那样,用自己的内力温暖他、拥抱他……
这样想著时,贝清琪的手便不知不觉地动了起来,解开卓云帆身上的寿衣,她这大胆的举动让暗中窥视她的众人全看得目瞪口呆——
这个女人也太大胆了吧?好歹卓云帆也是个“死人”啊!
贝清琪却完全没有发觉周遭的动静,她只是感到心一阵一阵的悲恸,就像卓云帆曾经对她说的那样,“真正的爱总是难免疼痛的”。
而现在她的心很痛很痛,那是不是就表示她很爱很爱卓云帆呢?
可为什么当她意识到他的重要时,他却离开了她呢?
云帆……
就在她要解开卓云帆的内襟时,一双手制止了她——
“别做傻事!”
她吃惊地抬起头来,哭红了一双眼,“师……父……”
鬼谷子看她半日间就变得如此憔悴不堪,心疼地摸摸她的脸颊,“傻丫头。”
贝清琪只觉满腹的痛楚瞬间袭来,她扑入如师亦如父般的鬼谷子怀中放声大哭,“师父……呜……”
鬼谷子凑近她的耳边,“继续哭,哭得墙倒屋塌最好。”
“啊?”贝清琪一怔。
“要想云帆还魂,你就继续哭,然后去撞墙殉情,他们在试探你。”
贝清琪还来不及问为什么,鬼谷子就飘然而去。
贝清琪脑袋一转,心想师父绝不会突然就这么出现,刚刚的吩咐一定别有深意,于是她马上按照他的交代嚎啕大哭,哭了个天昏地暗,之后她看了卓云帆最后一眼,“云帆,你在黄泉路上等我,我马上就来陪你了。”
然后她飞身撞向墙壁,就在她的头要撞到墙壁时,一双大手陡然从空中拦住她,她昏昏地睁开眼,看到一位身材高大魁梧,须发皆白却是童颜的老者。
“丫头,你真的愿意为云儿殉情?”老者长眉入鬓,目光炯炯,鼻直口阔,想当年应该是令人目眩的英俊男子。
贝清琪拼命点头,眼泪停也不停地落下,“愿意!”
“愿意为云儿舍弃皇族的身分?”
“愿意!”
“愿意为云儿不再过问兵戈铁马?”
“愿意!”
“愿意为他牺牲一半的生命?”
“愿意!我什么都愿意!”贝清琪的心底终于燃起一丝希望,听师父和这位老者的话,云帆定是还有救?
老者目光炯炯地看著她,“丫头,我就是卓王孙。”
“前辈!”贝清琪为有幸见到这位传奇人物而激动。
“不,要叫我外公了吧!”
贝清琪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有些微红,“外公,云帆他——”
“云帆只是暂时使用龟息大法,并非真的死去。”
“啊!”贝清琪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就连她打了胜仗也没有如此激动。
“不过现在他也只剩下一魂一魄,如再耽搁些时日,恐怕就真的魂消魄散了。”
“那该怎么办?”贝清琪著急地问。
“有办法,而且是唯一的办法。”
“外公请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
“大概也只有你能帮得上了。”
卓王孙叹了口气,用手怜惜地抚摸著外孙消瘦的脸颊,“你曾听说过武林奇人——风舞神吗?”
贝清琪点点头,她的师父都叫他“风老怪”。
“当年云儿中毒,就是风舞神救了他,但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毒依然残留在云儿体内,如要云儿彻底恢复健康,就必须找到一个和他心意合一的阴性体质之人来为他渡气,帮助他打通全身所有的脉络,最重要的是要打通任、督二脉,藉此将他体内的余毒化为气体逼出体外。可惜我们卓家女子虽然都身怀绝世奇功,却均无法和云儿心意相通;最主要的,是云儿会担心伤害了亲人吧!因为渡气者稍微不慎就可能造成终生瘫痪。而且,最可怕的是,渡气之后,云儿会完全康复,并接收对方的功力,但提供内力者却会因此变成比普通人还要衰弱。”
贝清琪眼睛突地变得明亮,“我可以的!我可以做!”
“这很危险的,你确定你真的行?万一云儿也排斥你呢?”
“我相信云帆是真心爱我的,就像我现在爱他一样。为了这一线生机,我们都会付出全力,不能同生,也求同死。”贝清琪坚定不栘地回答。
卓王孙的眼睛渐渐泛起了笑意,他不著痕迹地点点头,“好,为了云儿,也只有这样放手一搏了。”
第十章
三个日夜之后。
贝清琪从浑身无力中醒来,她缓缓睁开眼,雅致的房间里静悄悄的,细微的尘埃在阳光的光线里轻快地舞蹯,空气中有花朵的清香。
这一刻,贝清琪那么鲜明地感觉到生命的鲜活与喜悦。
在经历了那么久的渡气之后,她还活著,那么——云帆呢?他如何了?
她猛然翻身坐起,却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