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小僧-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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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留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我必须回收力量了。」六郎太高大结实,肌肉贲起的身躯,足足比水色高上一个头多。
「是吗?真可惜……我还以为你能再多陪我一会儿的。」水色的表情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可惜的。
「要是我再待下去,你那已经烂得差不多的身体就要崩溃了,朋友的死状,我可不想看,更不想产生食欲,你是死后该要挂张肖像,供上花,有谁给你哭一哭的好家伙。」六郎太的紫眸中,透出一点不舍。
他伸出长着锐爪的手指,绕到水色后背,利落地一戳,指尖没入背中,一下子夹出一条扭动如虫的红色物体,之后放进口里吞下。
那是寄生型的高等尸虫,在本体的命令下,能附在生物体上做各种不同的活动,当然要牠听从寄生体的支配也行。不过若是rou体不够强壮,被寄生者的身体会因为负担超过限度而逐渐毁坏。
虽然水色本人完全不介意。但心有芥蒂的家伙,却是食尸鬼。
若水色因为在被寄生期间身体崩坏而亡,那全是自己所造成的,他本可以不在意人命的消逝,不过偶尔也有这种让他怎么也放不下心的重量。
「是……吗?」水色轻应声。正在修教育学程的他,本来在校被说是拥有成熟男性魅力的脸庞,此刻映着昏暗的街灯,倒显得有些稚嫩了。
「……我们,大概不会再见面了吧。」六郎太脚踏上无头尸的肩,就像折芹菜似的拆下手臂,也不避讳眼前正看着的对象是个人类就往嘴里送,咬下好大一口。
一般人类身上,是绝对不会出现尸体的气味的。
但花御堂水色……却是个全身上下都沾满尸气与死气的人类。所以身为食尸鬼的六郎太,在最初见面时感受到待在他身边很舒服,就是这个原因。
相当矛盾的是,水色身上的生命力与亡者的味道密不可分的交织,进而产生一种「有生命的亡者」这样微妙的状态。
「嗯,大概。」
「虽然我想告诉你,要好好爱惜生命,但你大概听不进去吧。」
「我很珍惜,真的。」花御堂笑道。
「在我看来,你只是想依靠他人,加速生命走向败亡罢了……」
「……那个真的有那么好吃吗?」水色避开问题,看着六郎太撕扯着人肉像扯牛肉干,「也给我一点试试?」
「喂喂,你头脑没问题吧?这是跟你的身体一样的肉呢。」六郎太瞪大眼,张开嘴时尖牙满是血。
「已经是最后了……一起用顿饭吧。」水色拿还能动的手,认真地跟六郎太讨着。
六郎太先愣了会儿,最后折了截小指扔到水色手中。
「……我要开动了。」水色说完,将把手中的东西放进嘴里,漾出微笑,「祝你今后武运昌隆……还有,能找到你要找的人,目广的六郎太。」
这样……又剩下自己一人了。水色默默想着。本来以为这次可以顺利的……
将六郎太留在住宅间的暗巷中大快朵颐,他走出。光兴院大学位于从市区坐电车需要一小时以上,并转三班车才能到达的郊区,道路两旁就连街灯盏数也很稀疏。
若是以有心人士来看,这里可说是相当方便的犯罪天堂。
拖着脚步往前行,水色的眼前突然一片模糊,几秒后才恢复正常,「啊……哈、哈……」
还不够,这种程度……
不够致命。
每跨一步,肩上就传来剧痛,为什么会这么痛?为什么需要会感到疼痛的身体?
歪歪斜斜地又走了一段,离校外租屋处还有不短的距离,眨下眼皮,水珠从边缘落了下来。为什么一路走到现在,尽是发生让人无比厌恶的事?
青姐的事、叔公的事、自己的事。
他只是想让自己能够更勇敢一点,为什么最后却变成这样?
下意识往发亮的光下走去,已经被打断的手臂奇怪地垂着,映照在那片玻璃前的影像,是自己染血而哭泣的脸。看上去是如此凄惨无比而且没用。
是电话亭啊……
路灯下的电话亭,安静地伫立。
「砰!」他跌进这个透明的小空间,脑中闪过一张永远都自信满满的艳丽脸庞。对了,那个时候,曾经如此羡慕,若能活得跟「那个人」一样自由自在,一定、一定……会很快乐的吧。
颤抖着手,他拿起绿色话筒,插进信用卡,压下那个想了好几次,却没有勇气去按的号码。电话那头响了几声,虽然不到一分钟,他却觉得久的叫人感到挫败,在想挂掉话筒的前一刻,接通了。
「槙堂家。」那个感觉好近的声音。
「……学……长……恶、呜呜……」一股恶心的味道,从胃里冲上喉头,水色看见自己吐在脚边的东西,除了胃液之外,还有一截肉色的柱状物。
「……花御堂吗?」
「呜……啊,学长……」水色发出痛苦的呜咽,「救我……拜托你……」
——说不定我是希望得救的。
***
「大家知不知道下个月十六号是什么日子啊?」水色靠在讲桌旁,拿起粉笔在手上把玩。
转眼间,花御堂水色担当2C导师已经一个月有余,对他而言,每天都是宝贵的,町上的气氛很和乐,来追杀自己的人数也锐减〈好像有不少是槙堂挡掉的〉。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子就好了。
「莫非是老师的生日?」剃着小平头的长岛笑道。
「错,再猜一次吧。」水色摇摇手指。
「我知道,是校庆!」绑着马尾的女班长樱泽举手叫道。
「叮咚叮咚!」水色发出快问快答节目「答对了」的音效,「所以现在老师我呢,要先做个统计。」他在黑板上写了三条项目「体育」、「文化」以及「回家」。
「欸……又到校庆啦?弄布置很麻烦哪。」用手支着脸的西堀率先抱怨。
「别这么说嘛,有校庆活动就应该偷笑了,以前我念的是以升学为主的学校,校庆可是只有校长跟主任们致词而已,无聊死了呢。」水色敲敲黑板,「好啦,看这边。体育就是体育性社团、文化就是文化性社团,回家就是……」
「老师你就写『无』〈なし〉不就好了,写『回家』〈家帰る〉是在装可爱吗?」长岛跟坐在隔壁的友人调侃。
「装可爱也好,至少还有可爱不是吗?要确实的举手,我要登记的。」水色并不在乎对方有些不礼貌的发言,能很快跟学生打成一片的成就感,让他终于有点自信,觉得自己天生就是该吃教职这行饭。
「尤其是参加体育社团的同学注意,刚才学生会长在晨会中提出建议,想在校庆当天邀请外校同样社团的学生,来与我校学生进行观摩练习赛,教头跟其它老师们都觉得这个提案挺有意思的,目前正积极的跟外校联络中,不想丢脸的话,得好好练习。」
隶属在合气道社的秀喜悄悄握着拳头点头。
「老师,我真的觉得你好像古代人耶,什么教头啊,是教务长吧?」据说是仿贝克汉的鸡冠头发型而为此洋洋得意的贝冢,跟开学第一天一样大胆,对老师的取笑毫无忏悔之意。
「咦?现在已经没有人叫教头了吗?以前都这么叫啊,之前的连续剧也有演不是?就是那个……嗯……体育社团的人先举手给我看。」
水色一声令下,全班大约一半的男生都举了手,女孩子则是寥寥两、三个,至于手举得最挺的,果然还是秀喜。
「该不会老师还在看《金八老师》的回放吧?」贝冢哼哼笑道。
「欸?你怎么知道?」水色点完人数,在黑板上记录后说:「好,手放下,现在换文化社团的举手。」
「因为我家老爹也在看啊,最近正在树海电视台回放嘛,不过什么金八老师的已经不流行了,现在是银八老师的时代。」
「那是谁啊?」水色失笑出声,一边点着人。果然女孩还是比较喜欢文化系社团的样子……
「那是……」
贝冢才要解释,就被千照插嘴:「与其看那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热血青春校园剧,还不如看《女王的教室》或是《东大特训班》,这种为了分数血淋淋斗争起来的比较实际。」
「嗯,的确是很适合千照呢,这种剧情。」水色故意慎重地认同道。
下一秒全班哄堂大笑。
「不……不要随便叫我的名字!」
「那叫小千好不好?」水色好玩地看着千照噘起的粉嫩红唇。
「你是故意要让我生气的吗?冒牌教师!」
「哈哈哈、我是没有看什么《女王的教室》啦,不过现在我们教室的确有个小女王呢。」因为千照的反应太有趣了,水色忍不住继续捉弄,结果其它同学笑得更厉害了。
「呜,梅染秀喜!再笑我就揍你!」千照眼睛很利地瞄到坐在教室另一头的友人,正扭动着嘴角忍俊不住,随即暴躁的开火。
「咦?为什么只针对我!」秀喜无辜地喊冤。
「好啦好啦,要打架下课再去打,先让我统计完,刚刚都没有举手的,现在把手举起来。」水色微笑着阻止。
看来这班上参加社团的人数相当多,所以没参加的还不到五人。
「接下来是要讨论校庆那天,班上的主题活动,嗯……这个应该放给你们自己讨论才对,班长来当主席,我到后面去,你们要办什么活动我都支持,但前提是,所有人都要全力以赴。来,樱泽同学,这边交给妳了。」水色对班长招手。
「我知道了。」樱泽微笑着点头,大方的步到讲桌前。
在水色走向教室后方,路经宝珠身边时,发现这个真面目很大只的男孩,桌上正坐着一个身着小袖的市松头小孩。
座敷童?
自从座敷童被自己碰过后,似乎就能够自由地各处移动,没想到现在倒跑这儿来了。而且跟宝珠好像是在玩什么游戏似的。
宝珠桌上放了小小一张,上面写着五十音符号的米黄纸卡,最下面还用红笔画了个神社鸟居的「B」图案,宝珠的手指压着一个五元硬币在米黄纸卡上移动着。
这个……这个不是「狐狸狗大仙」吗?狐狸自己玩这种游戏,情境还真是微妙。最近这个游戏好像被叫成另外的名字「守护天使」什么的……原理应该是利用意念召唤出狐仙或狗灵之类,来回答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不过因为玩这个游戏的人,通常没有受过正规的神道训练,也没有正确的知识,所以呼唤出来的东西会变得很杂,有时甚至具有危险性。
但有更多时候,则是什么都没呼唤出来,硬币会动是因为两、三人一起玩时,所产生的集体催眠效用。
宝珠的手指慢慢在五十音上面移动着……
「千……照……好像……真……的……生气……了。」
「咳嗯。」水色故意低低咳了声。
宝珠的手指又动了。
「老……师……欺负……她。」
「咳。」水色伸手轻推了下宝珠的头。
「呜咿。」宝珠低叫声。
「跟座敷童在玩什么呢,其它人都在努力讨论呢。」水色弯腰,低低在宝珠耳旁道,好在宝珠的座位在后排,已经开始争吵卖吃的好、还是做鬼屋好的学生们,没几个注意到这边。
「……吾没意见。」宝珠突然抿了下唇,模样像有点不开心。
「……怎么了?」水色觉得奇怪,因为平时宝珠不管做什么都好像兴味盎然的模样,像校庆这种理应如庆典般热闹的活动,他以为对方会喜欢才是。
「吾讨厌这个……」宝珠小小声道,「讨厌校庆。」
***
「不要生气嘛……千照、千照!别不说话嘛,我都这样拜托了……」
「哼,反正我就是很凶,你大可不必跟我道歉。」
「的确是偶尔有点不可理喻啦,不过……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哎呀!」
「啊?我不可理喻?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这个……比如说现在……」
「啪、啪、啪!」
拍手声打断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