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望春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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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国师用这种眼光瞧着在下,让叶某不得不好好反省一番了。」眼见国师瞧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怪异,叶凤凉长长叹了一口气,面现哀怨,「其实,在下真的是很有诚意的……」
是吗?怀疑的眼神依然在叶凤凉周身逡巡。
「如果国师不相信在下,叶某可以先为国师效点小劳,可否先让在下见见传闻中的那位肖府少爷……」
呐,终于忍不住了吧!实话招了吧,你是肖想老三的武功秘籍,还是老大的阁中美人?
「哪位?」
「就是大人的二公子,肖桓。」
「哐当」一声,国师大人的下巴终于掉到了地上。
「叶,叶城主想见……桓儿?」肖毓庆一边结结巴巴的问,一边拿疑惑的眼神看着赵明秀。
赵明秀忙低头喝茶,当没看到那道视线。叶凤凉啊叶凤凉,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那肖桓,人家是有名的「废物」一只,肖府最不愿为外人扬的「家丑」!你不借口仰慕尚府大公子的学识,三公子的武功,偏偏祭出这个「二公子」做什么?你这不是欲盖弥彰?
「在下听闻二公子自幼行动不便,叶某不才,略通医术,或许可以替二公子看看?」
叶凤凉说谎不打草稿,信手拈来,难得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直把赵明秀听得心惊胆跳。
「这……」肖毓庆措手不及,支支吾吾了半天,「实不相瞒,小儿这病,不知请多少名医来看过了,都说无可救药……叶城主的美意,恐怕只能代小儿心领了。」
「话不能这么说,在下正是要拿出诚意来给国师看啊!再说,能不能治好,试试看总归没坏处,国师又何必一口气回绝?难道叶凤凉是个空口说大话之人么?」
「老夫是怕白白浪费了叶城主的时间……」
「在下既然敢毛遂自荐,自然有几分本事在身。国师啊国师,说来说去,还是不肯相信在下吧?连让在下表现诚意的机会也不肯给,是吧?」
肖毓庆终于完败,罢了罢了,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叶凤凉,他执意要看,就让他去看吧。只是明秀啊明秀,老夫素来待你不薄,枉被你尊称为「恩师」,就是被你往死里摁住欺压的老师吗?居然惹了这么大一只麻烦过来!
再次装作低头喝茶,避开那道怨念无比的目光,赵明秀盖上茶碗,潇洒的起身告辞。
开玩笑,他只答应把叶凤凉引荐给尚毓庆,剩下的事情他绝不插手了!虽然他很想,非常想留下来亲眼看看肖桓出现在叶凤凉面前的场景,可是……见好就收吧。
恩师可以纵容他,不代表那个男人不会记仇。
赵明秀一走,叶凤凉大大方方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喝茶,等着肖毓庆的回答。心下滑过一声长叹,肖毓庆万般无奈地开口:「叶城主稍等,待我吩咐下人将小儿带上。」
「咦?令公子行动不便,还是我亲自去他房间见他吧?」
「这个,不敢劳叶城主大驾。」
「应该的应该的。」叶凤凉微笑着站起身,优雅地挥了挥衣角,做了个「请」的手势。
事已至此,肖毓庆即使万分头痛,也只好在前面引路。
从偏厅绕到后院,转过回廊,终于在一间独门别户的房间前停下了。
「就是这里了,叶城主请。」
「多谢。」叶凤凉也不客气,抬手就推开了门。
屋子里异常简朴,一桌、一椅、一床、一鼎香炉、一个背影。
「桓儿。」肖毓庆开口唤道,「有客人来访。」
那人慢慢转过头,没什么表情的脸,无喜无忧无嗔无欲的双眸中,映着一个逆光的身影。
叶凤凉向他微笑:「肖公子,在下叶凤凉。」
那张要死不活,表情匮乏的脸上扯出一个客套的笑:「久仰久仰。」
「肖公子出世之人,也曾听闻过叶某的名字?」
「久仰久仰。」
叶凤凉面色一寒,几乎发作,终于忍下去。「肖公子只会说这四个字?」
「久仰大名。」
一见气氛不对,肖毓庆忙出来打圆场:「桓儿久不曾与外人接触,叶城主还望海涵,切莫生气。」
叶凤凉平心静气:「我没生气。」还真是久不曾与外人接触啊……那之前在他凤凉城疗伤养病,混吃混喝,把他骗得团团转的又是谁!
久仰……久仰个大头鬼!面瘫一样的表情,只怕心底已经笑翻了吧?
两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拉过他的手,不顾他惊愕的神色,叶凤凉搭住他的脉搏,双目微闭,眉头紧锁。
良久,叶凤凉放开了肖桓的手,转身面对肖毓庆。
「果然是棘手的病症。」一脸严肃,只差没搓手来个扼腕长叹以加强语气了,「看来叶某不得不暂时留下来,好好研究一下肖公子的病状了。」
肖毓庆额上滑过一滴冷汗:「这……叶城主事务繁忙,还是不必……」
「哪里,肖大人要明白在下的一片诚心啊!」叶凤凉说得真挚无比,又开始搬出他那个「诚心大咒」来了。
一直沉默着任他摆弄来摆弄去的肖桓终于开口了:「原来叶城主是特意来替在下医病的吗?」
肖毓庆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还未告诉他叶凤凉来此的目的:「啊,桓儿,叶城主他是……」
肖桓打断了他的话,迳自朝向叶凤凉:「想必叶城主也看出来了,在下这是个不治之症吧?」
叶凤凉优雅一笑:「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不治之症,对叶凤凉来说,肖公子的病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哦?连当朝太医都无能为力,叶公子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
「哪里,说起真人不露相几个宇,在下自认担当不起啊。」
空气中弥漫着不易察觉的火药味,尚毓庆也听出一丝气氛不对来了,疑惑地瞧瞧两人,却见一个面含浅笑,一个清冷淡漠,看不出更多端倪。
这个叶凤凉……究竟是怀着何种目的而来?他是否又已经瞧出来,桓儿根本就没有病呢?
无论如何,当下也只能以退为进,让叶凤凉留下来,且看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至于桓儿……肖毓庆放心一笑,就算叶凤凉再狡猾,算计得了天下人,也未必是桓儿的对手。
第五章
叶凤凉自那日起便大大方方在国师府住了下来,他哪通什么医术,不过是仗着早看破了肖桓的伪装,藉着把脉诊病的借口,日日到他房间去聒噪打扰一番,看着他无可奈何却也不能赶人的模样,数日来郁积于胸的闷气终于稍微得到了一点纾缓。
不过那人唇舌之利也不输与他,每每两三句话就能气到他吐血。想起早些时候肖桓在他的凤凉城装叶寇时,老老实实、温顺可爱,不由又气得牙痒痒。
即使赵明秀三言两语的暗示肖桓与肖残骨无关,叶凤凉却是不信。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要说这肖桓身上没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何苦二十几年来辛苦装病?就算他不是肖残骨,必定也与肖残骨脱不了关系。
这一日,叶凤凉吃饱喝足,又晃到肖桓的院子,准备拿他寻乐,谁知刚到门口,却被下人拦住了,告知他大少爷在和二少爷商谈正经事,不方便见他。
叶凤凉眉头一皱,这肖家太少爷名唤肖御,是当朝重臣,颇得皇上器重,叶凤凉见过他几次,彼此客气点头,也没多说。那人整日一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表情,又形容憔悴,据说每日不到三更不就寝,不知肩头上挑了几千斤重担子的模样,叶凤凉深深觉得这人生在世上着实无趣。
这样的人,竟会去纳了江南名妓素鸣为妾,真是让他大叹奇怪。
既然遭人拦架,叶凤凉总不好硬闯进去,告辞离开后,却是绕到后门,左右瞧瞧无人,便俐落的越墙进去了,一路行至肖桓房间的后窗下,藉着一棵梅树遮住身影,悄悄拨开一点窗,凝神细听。
房内,肖桓坐在特制的木椅上,肖御坐在他对面,缓道:「最近太子抱恙,连日来卧床不起,朝中大臣又开始上谏皇上新立太子,愁啊。」
肖桓淡然道:「太子的身体一向不好,三病五灾的是常事。大哥,这种事情,你管不来就莫多管。」
「怎么能不管?爹的意思,自然是一心扶持宁南王,可我与太子自幼相交甚笃,断不能坐视不理,二弟,若得你肯……」
肖桓打断他的话:「大哥,你知道我的脾性,新君废立之事,我绝不插手。」
「我知道。」肖御颓然应声,迟疑了一会,开口道,「叶凤凉……他是宁南王引荐来的,自然也是那边的人。赵明秀得爹和他二人相助之力,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生来都是命,三分人为,七分在天,太子若是没一点本事,早被废了,还能安稳至今日?」肖桓笑起来,「大哥,少操点心,你已经未老先衰了。」
肖御也笑了笑,却仍是愁眉不展,半晌,忽然道:「二弟,你当真要这样一辈子过下去?圣上当年一句话,不过是……」
「大哥,不用说了。」肖桓眼神一闪,飞快的打断了肖御的话。
肖御一愣,却见肖桓只是懒懒的笑了笑:「这些闲话不用提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委屈……」
肖御默默地站起身子,走到他身侧,扶住他的肩膀:「你不觉得委屈,我却是心疼得难受,你心里的话,从来不对人多说,前些日子你去了哪,你不肯说,我也不问,只是你自己小心。」
肖桓微微一笑:「这个我明白。大哥,劝你一句话,凡事且留三分心眼,更何况是皇家子弟。」
他轻轻拍了拍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肖御瞧着他,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掀帘出去了。
叶凤凉窝在窗台下,辣辣的太阳当头晒下,虽然头上有树荫遮着,仍是热得受不住。好不容易熬到肖御说完离开,正准备原路再溜出去,却听到房里的人不紧不慢地开口:「君子坦荡荡,叶兄何必缩在墙角之下?」
叶凤凉脸上一僵,干脆便掀开窗子跳了进去,笑嘻嘻道:「不过是图肖兄这后院,树大好乘凉啊。」
肖桓淡淡一笑:「叶兄若喜欢那棵梅树,砍了拿回凤凉城就是了,何必不好意思。」
叶凤凉蹙眉:「哦,肖兄舍得?」
「只要叶兄喜欢,有什么舍不得。」
「肖公子真大方……那要是叶某想连同肖兄一起带回凤凉城,肖兄也肯吗?」
这句话说的甚是轻佻,叶凤凉似笑非笑,紧紧盯着肖桓的双眼。
肖桓若无其事地一笑:「叶兄,想邀我去凤凉城做客,态度该客气一点,须知今时不同往日。」
叶凤凉面色一变,忽然间又放软神情,挨着肖桓的耳朵:「我是诚心的啊,如宝。」
肖桓向来冷峻的面孔陡然抽了一下,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避开叶凤凉,三两步走到窗边。叶凤凉心不解气,笑得更加放肆:「天底下会这么叫你的,就只有我吧?唔,倒是让我联想到闺房之乐啊。」
肖桓背对着他,也不知脸上是何表情,隔了一会儿,他回过头来微微一笑:「叶凤凉,若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助你找到肖残骨,如何?」
叶凤凉一愣,警戒之心顿起:「什么条件?」
肖桓会帮他找肖残骨?会以何种条件作为交换?从刚才偷听到的言论推测……难道是想借他之手介入朝中太子废立之事?
肖桓慢吞吞地一笑,一字一句道:「只要你保证以后别再这么恶心。」
叶凤凉千算万算,不提防肖桓提的条件竟是这句话,脸上一阵青白交错,竟不以为耻,反而笑起来:「怎么恶心?分明是那么甜蜜的往事,肖桓你真是不通情趣。」
既然肖桓干脆直呼其名,他也懒得「肖兄」来「肖公子」去的装礼貌了,不让他叫他如宝,那名字他还嫌叫得浑身发寒呢。不过口头上的便宜乐得多占,肖桓想必也不太愿意回想起在凤凉城的事吧。
如今再倨傲,当初为了保命,不也在他面前装得比孙子还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