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图-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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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一个修成正果开了博物馆,一个还是纯粹的生意人。但表面上的交情还在。
俩人刚坐下,陶保换了衣服从里面出来,一看没南音,立刻问道:“南音呢?南音怎么没来。”
彩青心里立刻发堵,但依旧笑着说:“南音到来之后有些水土不服,这两天在休息。”
“水土不服?!”陶保立刻紧张,“那严重吗?”
“还好……”彩青不愿多说。
陶保却更加担心,追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来之前打电话那次她还没事?”
“那一天她也刚来,当时还没发现不舒服。”彩青被这种穷追猛打的盘问弄的有些尴尬。
陶保根本没看出来,反而掏出手机来,“那她手机怎么也不开?总打不通。”
彩青的笑容终于僵了僵,说:“手机没开吗?这我可不清楚。”
陶庆为笑了笑,这话一听就是假话,她怎么可能不清楚。但陶保先犯了交往的忌讳,不能这样刨根问底的追着别人问。
他说:“南音第一次来,水土不服也是正常的,那不知怎么给她治的,有没有用偏方?”
“有。”丁占元说:“我师母来的时候给带了些当地的生土,我们给她冲水喝了。”
用这种土办法治疗水土不服倒是有的,这样说来,南音也许是真的不舒服。陶庆为点点头。
陶保说:“那我收拾一下,等会和你们一起去看看她。”
这怎么行,彩青这才着急,说道:“那倒是不用,还有两天就预展了,总会见的。她今天已经见好了,我弟弟带她出去说转转,你要去,也许会碰不上人。”
陶保愣了一会,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些大概都是敷衍自己的话,喃喃说道:“……那她没事我就放心了。”
看自己儿子一瞬间就蔫吧下来,陶庆为心里自然不高兴,父母辛苦一辈子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他知道儿子小时候跟着自己受过委屈,所以现在从来都是尽量巧妙地逗儿子开心,喜欢什么买什么,但偏偏陶保追求不多。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不高的追求,还处处受打击。
但他是长辈,心里不高兴,也只能搁在心里。
君彩青是爽快人,很快就说明了来意:“是这样的……这次来参加预展的藏家比预计的多。那也就是说在成交价方面,也一定比我们预期的要高。——其实现在越来越多的藏品都是大家共同持有。这样风险也可以均分。所以我父亲让我来问问您的意思,如果这次的藏品高出成交价太多,我们是否可以考虑合作竞拍?”
原来是这件事,陶庆为笑起来,说道:“合作当然可以了,但是在商言商,反正怎么做都是单生意。不过……”他看向彩青:“何况你们的难处我知道。”
“难处?”彩青愣住!
“怎么?你们还不知道?”陶庆为想了想,摇头道:“是我大意了,你们应该还不知道,你们博物馆所在的那块地放就要拆迁了,所以现在每一单生意对你们都至关重要。当然,这事情还没有对外公布,所以你们师傅大概也就没有说。”
装的好像无意,但言下之意,这次与其说是合作,不如说是来求自己帮忙。
彩青心中顿时惊怒,大小姐从来没被人这样扫过面子。强压着火气说,“陶叔叔的消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我们一点也没听说。”
陶庆为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回去问问你的父亲,就能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
彩青顿时再也坐不住,站起来告辞。
陶庆为站起来送他们,状似无意地说:“我每次来,都要请专家一起,其实外人,我始终也信不过,南音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要身体好了,下次带她一起过来吧。”
话说到这份上,彩青再要不明白,白活这么大了,她忍着一口气,出了酒店才忍不住骂道:“这是帮着儿子抢人吗?别怪我说他,只有他才能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来!”
大师兄说:“他们这样有意刁难,还不是因为你扣了南音,先扫了人家的面子。”
彩青指着大门义愤填膺,“我不应该吗?你看看这架势,这么小的事情也敢和我摆谱,如果提出让他场上让一局,他都敢说让我们把南音嫁给他你信吗?”
大师兄指着她大声笑起来。彩青也反映过来,“气糊涂了,是嫁给他儿子。”
突然,一辆白色的轿车开过来在她身边停下,车窗打下,里面的男子探头来说,“美女,我捎你一程。”
彩青正火大,手袋一个扣篮动作当头盖下,方星立刻闪进车里,喊道:“一看就没谈成,我明白了。”
彩青上车,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了,方星一听也很是生气,一边发动车一边说:“真是幼稚,以为没了他们咱们就找不到别人合作,我还偏不信那个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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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
房间是清淡的绿色,像是水草融在了水里。南音躺在被褥间,呼吸轻不可闻。君显坐在床边的化妆椅上。手上的书展开着,视线却无法停留。
书一合,干脆放在了梳妆台上。他抬左手摸了摸床上人的额头,烧已经退了。手却不舍得拿开,唯有顺着头发,一下一下顺着。
空气里散开柔情蜜意,那落手的动作越来越轻柔。他抬起右手,南音的右手托在了他的掌心,她沉睡着,所以这手就沉甸甸的。他抬了抬,觉得比以前重了好多。
他看向床上人,低不可闻的声音说,“……南音你说的没错,你长大了。”
可惜床上的人没有反应,好在他也不期许任何的反应,抬起那手,贴在唇边,却没有挨上。仿佛幸福近在咫尺却令自己无法相信能够碰触,稍稍拉开一点距离,他打量着那手指,那指尖,曾经无比熟悉的一双手,如今握在手中,竟然有些陌生,他把那手又翻过来,耳边仿佛响起小女孩清脆的声音:“阿显你的手中间有条缝,书上说这种手相存不住钱,以后咱们家就我管钱好了!”那样理所应当……那样无知无畏的霸气……
他低头,吻轻轻落在那掌心,久久没有动,过了这么久,终于体会了失而复得的安心。
忽然外间传来开门声,他微微皱眉,应该是彩青她们回来了,但他们原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回来,他站起来,把南音的手轻轻地盖在被子下面。
刚关上卧室门,就听到彩青的声音:“现在国内半夜,还得等几个小时才能打电话回去,真急人!”
看到君显她顿时来了委屈,刚想倒苦水,君显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即他低声说:“事情没有谈成?”
彩青说,“你怎么知道?”
“如果顺利,你们应该吃了晚饭再回来,”君显指了指身后,“说话声音小一点,南音刚刚又发了烧,吃了药刚睡。”
彩青立刻去卧室看,嘴里嘟囔着:“不就是嫌我不让他们见南音吗?但南音也确实不舒服,我又没有骗他们。”
君显走到沙发上坐下,方星和大师兄三言两语把事情告诉了他。
君显听完,并没有觉得意外,说道,“这种艺术品经济公司类似的业务,佣金也不过百分之一,所以就算博物馆真的要被迫拆迁,这点钱也解决不到问题。”
卧室门响,彩青走了出来,“我现在才知道,生意人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方星笑道,“古玩圈里面的人都讲雅,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东西都成了商品。”他手枕向脑袋后面,“外面不是说还有一个……要我说,咱们听天由命就行了。”
“也不一定。”君显站了起来,“我问了下朋友,现在所谓外面另有一个的说法,九成应该是这次竞拍的人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
“这么卑鄙?”彩青瞪大眼睛。
方星一想,大笑起来,“这是无所不用其极!”
君显绕过沙发,走到卧室门口,听了这话转头来说:“这种事情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何况东西还没见,你们去楼下餐厅吃饭吧。今天的事情就别告诉南音了。”
彩青倒在沙发上:“叫客房服务,我不下去了。”事情扔给她弟弟,她倒一身轻了。方星拿起电话,又看向君显,“你还是不吃?又等南音?”
君显笑了笑,推开了卧室门,门轻合上,一里一外,像隔着两个世界。
大师兄看着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提醒,竟然没有一个人,打算考虑一下陶庆为的要求。又一想,还是看过预展再说,要是万一东西有问题,那可真的是浪费感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这几年,国外的拍卖场,没有见不到中国人的地方,就算现在是小小外伦敦的拍卖场,来了这里,从门外的停车场开始,依旧是熟面孔碰熟面孔。
君显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南音扶下来,后车门顿时自己打开,一只手抓着外套伸出来,“赶紧给她穿上。”
君显接过,抖开是一件burberry的白色薄风衣外套,南音犹豫了一下,这是彩青这次来才买的衣服,又一想,应该到场的都是有钱人,衣着在这些地方是第一张名片。她不做声穿上,君显低头给她系纽扣,边问她,“你知道现在到了国外,哪两个地方中国人最多吗?”
“机场?”南音不确定。
君显笑,“是赌场和拍卖场。”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南音站着不动,那一下好像刮在自己心尖上,又看他手指轻勾,很快把腰带绑出一个很好看的样子。她有些不解地望向君显。
“想问我为什么会这个?”君显说,“我看到过别人这样穿,觉得很好看。”
彩青从车上下来,顺了顺头发,看另一辆车的几个人也走过来,她抬脚向内走,顺便瞪了自己弟弟一眼,“你这样说,不出半小时,她一定不动声色地脱了那衣服。”
君显大声笑起来,领着南音的手跟上,一边侧头来说:“南音的性格我怎么会不清楚,其实是我有次去店里,看到他们教女顾客这样绑。”
南音望向他,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君显却仿佛读懂了她的心事,靠过来说,“你觉得我会骗你?你现在大了心思也多,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那眼神漆黑清澈,望着自己的样子专注,又比从前多了些什么,南音的心又急速跳起来,她低声说:“我才没有!你才变了呢。”
被拉的手紧了紧,听那人说,“以前我这样拉着你,现在也这样拉着你,我怎么没有看到不一样?”
南音看着被牵的手,脚底下一时又如同踩在棉花上,心里想说,现在自然和以前不同,大家这么久没见,现在拉手算什么意思?可又觉得好像和以前也没有不同,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以后也应该是这样。
脑子里仿佛有一千一万个问题,却又觉得那些问题都不打紧,只要这样被牵着手一直走下去,永远走不到尽头最好。
她望望周围,这个小镇临海,远处有长滩。
君显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低声说,“等拍卖会完了,我们到隔壁镇子去住两天,那边的沙滩更漂亮,你可以沿着海岸滑旱冰,好不好?”
南音说:“我已经好多年没滑过旱冰了。”
君显怔忪了一下,望去远处,走到拍卖行的门口,他却忽然说:“这话我真的不爱听,以后不许说了。”
南音还没想明白,就听他又说,“丢掉的日子总能追回来,只要自己愿意。”
阳光照在身上,有种暖洋洋的幸福,这一刻,南音却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中溢出,沉沉甜甜地散向空气里,这一刻,她好像忽然也明白了,自己从未有过不安担心,才会在见面时一时乱了方寸,
而他……也许想的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多,在他叫自己过来,而自己一次次拒绝的时候,他那时,又是怎么想的……如此温暖惬意的时刻,她却觉得心中微涩,这次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