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孤鸾曲-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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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算感觉灵敏,山中的生活磨练出我强烈的直觉和良好的听力,然而这次,我却不知道他呆了多久,若非白猿发现,怕是最后我都不会发觉。
暗影中,一名紫袍少年,冷冷淡淡,苍白的脸有些孱弱,却是一种挡不住的俊秀。
“看什么看?”
被他看的有点心慌,我决定先发制人。“有什么好看的,没看过别人偷抢拐骗啊?看什么,不怕长针眼!?”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话,只是直直地盯着我瞧,不管我说什么,他都是那么静静地听着,要不是他衣着华贵,干净整洁,我真以为他就一傻子。
“得,算我怕了你行不?”
实在受不了他不发一语的注视,也实在不懂他不发一语注视的原因,我翻个白眼,于是擅自认定了我选择的理由。
“得了得了,想要分赃我给你,你就别看了。”
快步走到他面前,我不由分说地塞给他一锭银子。
不知是否我的错觉,那一瞬,我发觉他眼中的微愕。
“就这么多,我可不能再给了,你没出力还想分赃,最多就是这么多!”
我以为是他嫌少,所以先他一步大喊出声,然后,跑开,仿佛身后有吃人的恶鬼般匆匆疾行。
跑了好远,再回头,发现他没有再跟上来。
这才松了口气,我逃掉了。
然而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世上真的存在缘分,这缘分常常牵引看似不相干的人相聚,注定的,永远也逃不掉。
那锭银子,便成了缘分,与那几枚铜钱一样。
缘分,一旦成了形,便再也化不开。
******
后来,再度下山行骗时,我听说,那日的洛阳牡丹会,尽管有个轰动的开始,却没有一个完整的结局。
听说,那日的花会,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进行的,是彻底的屠杀。
到场武林名士共六十七人,无一人幸免于难。
而诛杀全部人的凶手,却仅为一名十三岁的少年。
二、离别
我说过,天下能让娘痛恨的事物,实在少得可怜。
其一是武功,其二便是下山生活。
山上,阴暗的终日不见阳光的石洞,那是我与娘的家。
娘的身体很差,自从我有印象开始,记忆中的娘便是一副病容。不止一次,我对娘讲述洛阳城的繁华兴盛,娘微笑听着,偶尔会揉揉我的头发,然而当我试探着提出下山生活的要求时,娘的笑容却总会在那一瞬间消失,换上的,是冷淡的生硬,是固执的坚持。
如果说痛恨武功的原因是爹的死,那么不愿下山的理由我却一直也猜不出。
娘不肯说。
温柔,有时也是一种极致的坚决。
阴冷与潮湿的环境吞噬着娘的健康,侵蚀着娘的身体。
娘开始咳血。而我只能看着娘的病情不断恶化,却在娘的坚持下无能为力。娘说,她宁死也不会下山,宁死也不要见生人。
人,皆难免一死,区别只在于早晚而已……娘常这么告诉我。所以不必难过,寒儿,知道么,能看着你长大,娘已经心满意足了,娘的心愿,仅此而已。
偶尔,娘也会目光迷离地注视着某一处,喃喃自言。寒儿,不要难过,其实,早在十多年前,早在那个雨夜,娘就该去了,娘的心,早就枯了,若非……若非是……
'娘,你说什么?若非是什么?'
我追问,娘摇摇头,不再言语。
娘身上的谜太多,我却一个也解不开。
终于,我十六岁那年,娘一病不起。
那日,娘将我叫到床前,拉着我的手,笑容恬淡。
寒儿,你长大了。
'是的,娘,寒儿已经十六岁了。'
我知道娘的时辰无多,我已无力改变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娘尽可能地放心与满足。于是,我平静地,点头。
十六年……娘喃喃道,眼光开始迷离。十六年来,娘知道的,都说给你听;娘能教的,都倾囊所授,娘没有什么再能说的,能教你;接下来的路,还需要你自己去走……寒儿,接下来的人生,还需要你自己去生活……
我咬牙,继续点头。'寒儿知道了,娘,寒儿知道。'
娘笑笑,忽然一口血溢出唇角,触目惊心的红。
寒儿……娘,怕是不能陪你了,苦了你……这十六年,一直被娘所累,娘……是不是很固执,很讨厌……
'不是的,娘,不是的,没有!'死命摇头,我不想哭。
寒儿……今后,你要……照顾自己,好自为之……你不会武功,切记,莫与人逞勇斗狠……
'我知道。'狠狠点头。
娘欣慰地笑。
又是一口鲜血溢出,染红了衣衫,娘却抹也不抹,忽然开口清唱,一支我从小听到大的曲子,连做梦我都会哼的曲子。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娘唱着,眼光逐渐涣散。
'娘,您不能这样,您还要看着寒儿娶媳妇,您还要抱孙儿,您不能……'我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泪水沿面流下。
一双柔软的手,拭去了我的泪。
别……男儿有泪不轻弹……寒儿,你是男子汉,不要哭……
我咬牙收回泪水,'我不哭,娘,那你也答应我,你不要走,不要离开寒儿,好不好?'
娘……答应你……
那是娘第一次骗我,却也成了最后一次。
握着娘无力再抬起的手,直到那双手变作透彻的冰冷。
其实,我也欺骗了娘,虽然这不是第一次的欺骗,却同样成为了最后的一次。
我,终究哭了,在寒冷的山洞中,泪流满面。
******
埋葬了娘,我和白猿同坐在娘的墓前。白猿再次找来了猴儿酒,我还是初次见它如此慷慨,面前酒的分量,第一次足够我一醉方休。
'你这猴子,认识你这些年,从来没见你这么大方过。'
它是有灵性的,不止一次我都认为它就是人,只是上天失误下给了它一副猴儿的外表。我推推它,苦笑。
拍拍我,它递给我一只古藤盘作的大酒杯,里面的酒,红得透明清澈,溢出阵阵醇香。
'兄弟!'
我看着它,一饮而尽。
我干,它陪着我干。
我们在娘的墓前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直到我们再也喝不下倒在地面,我嘿嘿地望着它笑。酒,香醇浓郁;心,却苦得彻底。
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人,看你长大,无论你长到多大都将你当作一个孩子;
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人,总是温柔地摸着你的头,讲各种各样的故事给你听;
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人,温柔却严厉,慈爱却苛刻,然而却是世界上最关心你的人……
生命中的第一个亲人,我已经无可挽回地失去了。
******
'我要下山。'翌日,酒醒后,我那么对它说。
'你跟我一起去么?'
它盯着我,乌溜溜的圆眼一眨不眨,我知道它在犹豫,它舍不得我,也舍不得这山,但是,它却不会阻拦我的决定,就如我不会强迫它随行一样。尽管,我也舍不得。
终于,它缓缓摇头,乌溜溜的圆眼中,流下两行清泪。
我无言。
再说任何,都是多余。
谁说只有人类有情,谁说只有人类懂情,在我看来,无情无泪的人,远比无情无泪的兽要多。
我一把抱住它,'好兄弟!'
临行那日,它一直没有出现,仅有几只小猴子拿着一条布裹之物、以及一大葫芦猴儿酒,在下山必经之路上等我。我笑,知我者,猿兄也。
'替我谢谢你们老大!'
我朝几只小猴晃晃手中的葫芦,将布裹之物塞进了我的包袱里。
我没有看布里究竟放着什么,我只知道,不管那是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
一份心意,一种情谊。
三、设计
一直认为江湖恩怨距离我太远,一直认为武林纷争只会是个虚无的概念。
殊不知:杀人者,并非全部擅武。
从我决定下山的那一刻起,江湖,便与我结下了终生不解的渊源。
******
“喂,你干什么!眼睛长哪儿去了?”
进入洛阳城,我直冲当铺,将以前攒下的一些玉佩金锁的小玩意换得银子,正掂着满满的钱袋往外走,一个急匆匆的人影猛然撞在我的身上。
被撞得生疼,差点就那么向后仰倒,稳住身形后,我自然选择了没好气的质问。
早说过,我就一无赖。
所以,你别期望我会忍气吞声,我的修养还没好到那个份上。
“对……对不起……”怯弱的声音吞吞吐吐,那人一抬脸,竟是名娃娃脸的秀气少年。眨眨大眼,顿时变戏法般地从眼眶中聚起大颗的晶莹剔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翻个白眼。“你搞什么?我被你撞这么疼都没哭,你还好意思先哭?哭个屁啊哭?”
“我……”少年咬着唇,直至泛起青白色,委屈的泪水眼看夺眶而出———
“……喂,就撞了一下,不至于吧?”
我可见不得男人流泪,好歹这小子也是个男人,哭哭啼啼的简直比女儿家还不如……我想着,忽然想到些什么,于是,笑了。
“我说你小子,别装了,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吧!”
依照以往经验,事态反常,非奸即盗。这小子不过撞了我一下居然能哭哭啼啼怕成这样,想必是没安好心。
看着少年再度变戏法般地将眼泪收回眼眶,他一吐舌。“切,你知道啦?真没意思。”
我有点愕然。
说实话,这少年变脸的速度不下于我。
于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钱袋,“你想干嘛?”
“放心。”那少年笑了,似乎觉察到我的动作,“我可不想拿你的东西,相反,还要给你东西呢。”
给我东西?
我浅浅皱眉,这又是哪门子的说辞?
来不及细想,他却倏然搂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猛亲一记。“嘿嘿,你长得可真漂亮,我喜欢。”
“哎,你……”那一瞬间,我彻底愣了。
就算当无赖遇到无赖,发生的总也不该是这样的情节吧?
在我愣住的那一瞬间,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例如,他可以飞快地消失在我面前,可以再没入一旁的小巷,同时还可以留下一串清脆的话音。
“少侠,我已经把那东西交给我老大了,你别再追我哦,我被你追得都怕死了!我要是姑娘啊,搞不好就这么嫁给你了呢,哈哈哈哈哈……”
他喊出的方向,是我的身后。
然后,一只手。
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
我听见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
“请阁下将玉如意还予在下。”
******
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见的情景么?
事隔许久,他那样问我。
'你说呢?'我笑嘻嘻地倒进他的怀中,不答反问。
他笑了,怜爱地吻吻我的额。
你知道么,当我抓住你的那一刹那,便注定了我这一生都无法离开你的事实。
'不,不对。'我摇头,一本正经地仰视他的脸,'你向我要玉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