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恋·肖复兴-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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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辉,你爱我吗?”她泪语哽噎地说。
“爱。”
“你还和梁燕燕来往吗?”
“不!”
“我知道你挨了她的打,是为我……”
“是……。
“你以后可再也不能……”
“不会了。”
“我……我……那次,你……”
吕咏梅支吾着,说不出口,游晓辉弄不明白,她说的是哪次,又怎么啦?“你要是真心的爱我,我就……就……”说到这儿,吕咏梅躺在床上,轻轻地说了句:“你……”
她说了他们的一句“土话”。游晓辉立刻明白了。
他从吕咏梅那火辣辣还挂着泪花的眼睛里,也明白了。
可是,他不敢。刚刚出了梁燕燕的事,自己还背着个处分,再干这种事?他怕。
吕咏梅接着犯了一个错误,她以为游晓辉的心还没有转移到自己这一边来。她气了:“你挨了人家的打,还想人家呀!”
“不!不是的!”
“那你……”
游晓辉被吕咏梅今天这意外的举动弄得惊慌失措。
“反正我是你的了。除了你,我……”
游晓辉被吕咏梅说得心里火烧火燎的。他一把搂住了吕咏梅,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吕咏梅闭上了眼睛,她等待的那一时刻,就在眼前。只要这一刻发生,她将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她觉得自己和游晓辉的关系也将有了一个飞跃。
可是,游晓辉放开了她。
她睁大了奇怪的眼睛:“怎么啦?”
“明天吧!明天我再来!”
游晓辉说罢,急匆匆地推门走了。他怕自己再在这里呆下去,再犹豫一分钟,再抱着这个柔软的姑娘迟疑一会儿,也许他便会控制不住。他实在怕出事。
第二天晚上,游晓辉来到吕咏梅的屋里。他从爸爸那里偷来了避孕套。吕咏梅紧紧地搂着游晓辉的脖子,嘤嘤地哭了。
“你爱我吗?”
“爱。”
“永远?”
“永远。”
他们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世上恋人们曾经说烂的这种单调的话。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永远”究竟对于他们意味着什么。
为了这个“永远”,他们又应该彼此负担着什么责任。
“你要再跟别人好,我就死!”
吕咏梅扑在他的怀里,哭出了声。
大屋里吕咏梅的爸爸、妈妈听这边似乎有哭声和响动,便大声招呼:“梅梅!怎么啦?”
吕咏梅擦擦眼泪,对爸爸嚷道:“没什么!我们说笑话呢!”
章薇和张力接触越来越频繁。他们期末考试考的都不错。
这真是怪事,老师总说女生男生交朋友要分心,要影响学习。
他们呢,都憋着一股劲,都想考个好成绩,让对方看看,别小瞧了自己。真的如同学讲的:男女生相交,成了一股学习的核动力哩。老师说得不准确。学习好的和学习好的交往,学习会更好,这如数学的平方。学习差的和学习差的交往,才会象开平方,对学习有影响哩。
一想到这儿,章薇很得意。
考完最后一门外语的那天,学校传达室门前的小黑板上又出现了章薇的名字。不用看信封,章薇也知道,准是张力的信。他们两人早约好,这一天要来信,要约好见见面。
果然,是张力的信。
果然,是约会见面。
还是电影院门口。
电影,是看不够的。冥冥幽暗之中,一柱放映机射出来的白光从头顶擦过,小时候,他们会把手伸上去,做个小白兔、大灰狼的怪样子,开心地笑个没完。现在,他们静静地坐着,心里充满着比小时候更愉快的感觉。
他们进去时,电影已经放映了。看到电影结束,他们也不知道演的什么名字,演的什么内容。他们心里暗暗好笑。电影院里起码有一半是情人,再有就是他们这些中学生。他们的关系称什么呢?恋爱吗?不!章薇否认。友谊?对!友谊。难道男女中学生之间就不能有友谊吗?章薇一遍遍问自己,又一遍遍回答自己。其实,她心里也希望这不仅仅是友谊,是她向往的爱情,令人心醉又模模糊糊的爱情。可是,她又非得说是友谊不可。她就是这样的矛盾。
这是一种甜蜜的矛盾……
电影散场了。走出电影院,正是黄昏时分。天上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他们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谁也不想立刻就分手。马上就要放寒假了。要不要再见面呢?他们该怎么联系?信无法往学校寄了,寄到家里吗?家里人会拆的……
雪花,在他们的头上飘舞着,分外晶莹、轻盈,飘着飘着,总也不肯落在地上,象是一个个穿着白纱裙,跳着芭蕾舞的小精灵。沾在头发上,眼睫毛,脸上,都让感到格外清新、沁人心扉。他们真不希望有什么寒假,就希望这样一直走下去。走到天的尽头……
“到我家去好吗?”
张力看见章薇的肩头抖了一下。走的时间过长了,有些凉,雪花渐渐大了,就这阵工夫,树、大楼和街道都变白了,象玉石雕塑的一样了。
章薇望着他,心里在想要不要去。她还没有去过一个男生的家。
“怕家里说吧?”
这话让章薇生气。怕什么?难道我还是个小孩子吗?“走吧!
这是章薇第一次到张力家。他家离电影院不远,怪不得他总约我到电影院。他家住在三层楼里,一单元,两居室,爸爸妈妈在大屋,他占据小屋。小屋里,一张折叠床,床头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双花样冰鞋和一把吉它。床边是一张写字桌,桌上放着一大堆零乱的书和一个便携式收录机,磁带象沙滩上的贝壳,乱七八糟地散放在桌上。床下是一双双拖鞋、旅游鞋、白网球鞋、皮鞋……也是象鲇鱼头一样横躺竖卧的,似乎没有人整理过。对一个女同学,这些充满陌生和好奇。
“我坐一会儿就走,可不在你家吃饭。”
在路上,章薇就对张力讲好。张力也不勉强。他向爸爸妈妈介绍:“这是我的同学章薇!刚刚考完试,到咱家玩玩!”
“欢迎!欢迎!
张力的父母都是化工部的技术人员,对儿子的任何事都不干涉,表现了对儿子的信任和对自己的自信。他们说罢,忙他们的去了。张力便把章薇带进了自己的小天地。
这里,可以看出张力的性格、爱好和学习的刻苦。虽然有些乱,而且屋里由于窗户紧闭,暖气烤得有些发燥。男人的汗味和鞋味从各个角落里散出来,在章薇的头上、头下浮动。
可是,她挺喜欢这间小屋,她仿佛看见了男生的另一半世界。
她更了解张力了。她甚至觉得男同学的房间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章薇的房间决不是这样的。姥姥住在外屋,她住在里屋,屋子虽小,收拾的条条有理。如果不是“文化大革命”,姥姥的家是一个小四合院,明亮宽敞。只是,那时抄了家,到现在房子还被别人占着,没有落实政策,回回说归还,但请神容易送神难,占房的人迟迟不搬,也是没办法的事。房间里,有一张旧式的双人床,章薇的爸爸、妈妈回来就住在这里。床上从来都是干干净净,被子叠放得象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床单平平整整,没有一点儿褶。一般外人进来,都不敢往上面坐,生怕坐皱了。桌子上,闹钟、镜子、录音机、温度计、墨水瓶、台历、笔筒、书籍……摆放得整整齐齐,处处能看得见女主人的细心和洁癖。
墙角放着一个三角花架,春夏时总要摆着鲜花。冬天,那上面摆着一盆文竹,到春节前夕,还要换上一盆水仙或者一品红。
这是姥爷在世的规矩。姥爷去世了,姥姥依然这样一年四季换着花摆放着。章薇懂得姥姥的心,从来不乱放旁的东西。
就在正式放假的前两天,也就是吕咏梅出门要去找游晓辉,看见了章薇和张力的背影那一天,是张力头一次去章薇家。
去了几次张力家。一次,张力送章薇,走呵,走呵,一直走到章薇家胡同口了。章薇停住了脚步。
“快到家了,我不送了!”
“送送吧!”章薇故意歪着脑袋,开玩笑。
“再送到你家门口了!”
“那怕什么!你还没来过我家呢!”
“你从来没有邀请我呀!”
“现在请您这位大人还晚吗?”
……张力来到了章薇家。
“姥姥,这是我的同学张力。”
姥姥戴着一副老花镜,镜片在闪光。她仔细张望着,似乎要望出什么名堂来。
“姥姥!”张力客客气气地叫了一声。
“没听说你们班有个叫张力的呀!”姥姥终于发现了名堂。
“不是一个班的。”章薇说。
“对!我是32中的。”张力说。他倒老实,什么都讲。
“32中的?嗬,离薇薇学校挺远呐!你们怎么认识的?”
“姥姥!”章薇生气地叫道。她实在讨厌姥姥这种审问式的问话。
“我们薇薇太任性,太不懂事,你……”
姥姥又要开始磨叨了。章薇拉拉张力的胳膊,说:“到里屋坐吧!”这动作,没逃过姥姥的眼睛。拉拉胳膊!现在的孩子哟!她越发不放心,目光随着他们两人走进屋,自己搬着把椅子,坐在里屋的窗户根底下。听听他们都在讲什么。
“嗬!真不愧是医生的家!”张力头一句话。
“今年毕业你就考医吧!”章薇的话。
“我?不行!当医生要胆大心细。我胆够大的,心不细。
玩不转那手术刀。”
“那准备考什么?”
“清华!什么系都行。只要是清华。在国外,人家除了承认清华、北大的大学毕业生,别的大学毕业生,都不承认呢。”
“那你去上外国大学算了!牛津呀、剑桥呀……”“你以为我不想!当然想!你不想?”
“我?没准还考不上大学呢!”
“没问题!有我呢,你放心!”
除了最后一句话,让姥姥听着有些不入耳,其他,他们谈的全是学习,姥姥放心了。
章薇送张力回家后,姥姥望着红光焕发的外孙女儿,又有些不放心了。
“薇薇,你是不是在谈对象了?”
“姥姥!瞧您说的!”
“不是就好!现在的男孩子,尤其是到了这么半大不大的年纪,薇薇,别怪姥姥说,你可千万要注意。”
“姥姥!”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晚上章薇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到许久、许久没有见张力,便到他家去找。他那间小屋里,冰鞋呀、吉它呀、录音机呀、网球鞋呀……什么都在,就是见不到他的人影儿。她有些着急,到处找他。终于,在一座小山坡上找到他。那小山坡绿油油的,长满了青草和野花,漂亮极了。他却不高兴了。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讲话,只是从手上褪下来一根猴皮筋还给了她。那是她的猴皮筋,是绷住他给她来的几封信用的猴皮筋……
章薇醒了。屋外,姥姥轻轻地打着均匀的鼾声。窗外,星星真亮,月亮真圆。她对这个梦有些莫名其妙。
事情发展得真迅速,章薇和外校的男同学交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