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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匣里龙吟4-第3部分

小说: 匣里龙吟4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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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之话。

    “狠得下心吗?”

    对于这些皇兄弟们,狠得下心吗?

    他想,在今晚过后,面对这个问题,他不会再有犹豫。

    重新将在座四位皇兄弟看过一眼后,玄玉敛去了笑意,大口饮尽杯中烈酒。

    ****************************************************************

    东宫夜宴后,自东宫返回信王府的德龄,车舆方抵府门,就见一座官轿也静停在府前,下舆一瞧,大半夜忙府造访者不是别人,正是方才与他一同与宴的嵇千秋。被圣上指为信王顾臣的嵇千秋,在宴席间将诸皇子间的情况瞧过一回,也对德龄与尔岱之问的情势有了知解后,即使知道这不是与德龄商谈的时辰,但他仍是要前来探一探德龄。

    摒退了服侍的下人,携嵇千秋入了书斋的德龄,边脱去官服的外衫图个舒适,边又再为自己斟了杯酒。

    “嵇先生有话就说吧。”

    “晋王尔岱益州大捷一事,王爷有何看法?”

    德龄凉声轻哼,“匹夫之勇。”

    “纵使是匹夫之勇,但总也是个功劳。”谁理会尔岱骨子里是何等人物?眼下朝中众臣所看见的,是摆放在台面上的功劳,而圣上对尔岱的着眼处,恐怕也是尔岱能够为圣上平定久为隐忧的西南。

    听了觉得有些刺耳的德龄,好整以暇地挑他一眼,“嵇先生此话,是在暗讽本王在扬州待了三年,无半点功亏也无丝毫树业?”

    “下官并无此意。”嵇千秋慢条斯理地拱手朝他一揖,“下官只想知道,王爷还想潜藏多久?”

    “潜藏?”对这一词,德龄虽是觉得顺耳极了,可也不正面去承认。

    “王爷不会是想就这么一直任晋王风光吧?”跟在他身旁三年,自认了解他的嵇千秋,深怀期待地看着他,“不知王爷有何对付晋王的良策?”

    一手把玩着腰间所系玉佩的德龄,信步踱至案旁的柜前,仰首看着这些年来他在扬州所搜集而来的种种古玩与名器,他静瞧着一面由黄金所制、周镶宝石的金钥。

    “在我眼中,尔岱不过是一介勇夫,而勇者,在沙场上虽是无惧,可在官场上却非无敌。”他两眼直视着镜中的自己,“此时他要风要雨,都由着他去,因为他能风光,也只有这么一时了。”

    嵇千秋不解地皱着眉,“此话怎说?”

    不语的德龉只是抬起一掌打开柜上的暗门,暗门一开,只见里头陈放了几具巨大的木箱。

    “这是……”

    德龄笑了笑,走至放置在最外头的木箱前,将沉重的箱盖使劲一揭,映入眼帘的,尽是黄瞪亮眼的……金沙。

    被一整箱金沙震慑得深深倒吸口凉气的嵇千秋,忙不迭地看向其他几口未开箱的箱子,再抬首望着这些年来,一直在扬州暗自积蓄财富的德龄。

    他是知道,德龄避过圣上、太子及长安众官的眼目在扬州利用异姓王的私家财富利中生利,放任异姓王开设私人银铺、高利借贷,或利用漕运走私私盐图利,从中抽取庞大佣金,但他不知,在地方治事上,在沙场征战上皆无功勋的德龄,这些年来隐藏在暗处里的财富,已今非昔比。

    在嵇千秋呆目直望的这个片刻,德龄弯低了身子,伸出一手,任十指在一箱亮眼的金沙上头轻抚拨弄,粒粒清脆有音。

    “西北在前朝之时就已停止岁贡,这些年来,两国互不交好。”他边说边拾起一粒较大的金沙扔向嵇千秋,“依父皇的性子来看,父皇不可能会对这支既不愿归、又不岁贡的化外小族坐视不理。”

    摊掌看着掌中金沙的嵇千秋,在思索了他突然提及之事后,若有所悟地握紧了拳。

    “但下官认为,圣上目前将重心全都搁在南国上,短期内并无征战西北之意。”与南国相较之下,西北不过是个外族小国,要将它纳入版图一事,日后随时皆可。

    早就在暗地里动了手脚的德龄笑得很得意,“西北宰相霍延已,早有归顺我杨国之心,但始终就是缺了那么点时机与动力。”

    “王爷想揽霍延已为己用?”若是如此,那德龄是想替圣上拿下西北,好让自己能够也像尔岱一般占上一份功劳?

    德龄想的可不是那么简单,“我只是要他放把火。”

    “火?”

    “烧毁两国之间和平的战火。”两国若是继续无侵无扰,怎么惹起一番波澜?既是知此,那么就由他来搅乱这一池过于安静的春水。

    甚感不妥的嵇千秋抬起一掌,“但依目前情势来看,圣上派兵南攻已是必然之势,若在此时西北又掀战端,我杨国岂不是得分派出军力以消弭西北之祸?”

    “不错。”他耸耸肩。

    “王爷难不成是……”愈想意是惊愕的嵇千秋,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想借西北一事,将晋王尔岱自南攻之战中踢出局,拉他下马转战西北?”

    德龄眉开眼笑地朝他弹弹指,“你开窍了。”他说过,尔岱只不过是名勇夫,因此匹夫之勇这等事,就让尔岱去就成了,他可不兴去拿个搬不上台面的小国。

    嵇千秋抚着额,“但……”为除内敌而刻意引来外患?这也未免太过于……

    冷眼瞧着他的反应后,德龄猛地一手重重盖上箱盖,轰然一声,震破了一夜的寂静,也让站在他面前的嵇千秋吓出一身冷汗来。

    他冷声低问:“拿下益州之后,不只父皇,就连全朝大臣都对老五刮目相看,若是父皇派兵南攻之时,老五也在南攻之列,那本王何时才能出头?”

    “王爷此计虽是不错,但若要攻南,如此分散我军军力,实属冒险。”嵇千秋虽是深知他的用心,但免不了在私情之外,还是要为大局担心。

    将暗门关上后,德龄回过身来淡道:“攻南大军所缺之兵力,本王将会补上。”

    掩不住眼眉间存疑的嵇千秋,有些不太确定地睨看向一身富家公子气息,成日只沉浸在烂漫奢华的环境里,从没有过任何战历,也不曾涉及过朝政的他。

    他莞尔一笑,“连你也不看好本王?”可以想见,朝干大臣们若是知道了这事后,反应定也是和他差不多。

    “下官不敢……”霎时惊觉自个儿失态的嵇千秋,忙揖身致歉。

    不以为意的德龄出声哼了哼,走至案边自书案上取了本摺子后,转身扔给他。而不明所以的嵇千秋,接稳了摺子后,在他的默许下徐缓地打开摺页,在见着上头所书之人名后,一夜之间连番遭到刺激的嵇千秋,仍是忍不住屏住了气息。

    “温伏枷与……赵奔?”为何……当年投靠于圣上麾下,替圣上击退异姓王定下新江山的朝中旧员大将,会落到他的手中?

    德龄饶有深意地朝他一笑,“有空,记得到扬州伏羲营走走。”

    ***************************************************************

    轩辕营。

    在收到王傅袁天印的指示,开始为攻南做准备的余丹波,将军务全权交给乐浪打理后,便一径地窝在自己的帐里连着好几日,数日过去,忍不住好奇心的乐浪,才两脚踏进他的帐内想探视他镇日都窝在帐裘做何事,便二话不说地被他给拉进帐内,一块进行战术研讨。

    站在帐中听余丹波说了半夭,两眼直视着案上沙盘推演的乐浪,很是佩服余丹波的机敏,同时也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他忍不住低叹,“真不知你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别太抬举我。”余丹波只是耸着肩,“你可差不到哪去。”

    当它是句恭维的乐浪,不予置评地挑挑眉,随手拈来几张地图观看,而站在他身旁的余丹波,则是两眼一瞬也不瞬地瞧着乐浪的侧脸。

    前阵子,来到轩辕营采过他一回的袁天印,曾随口提及乐浪,希望他代为问问,乐浪是否已自素节南嫁一事中的阴影中走出来了,以及乐浪是否能够谅解玄玉。

    面对这等委托,与乐浪同在一营三年,也建立起友情的余丹波问不出口,横想竖想,再怎么拐着弯开口问,也难免会踩着乐浪心上那片总是不肯任人探索的心事,可不问的话,听袁天印说,杨国再过不久就将攻南,到时乐浪的心结若仍是未解,只怕对上头的玄玉不利。

    “乐浪。”踌躇了许久,他还是试着开口,“你知道……咱们在准备些什么吧?”

    “攻南。”

    余丹波更是仔细小心地盯审着他的神情,“攻南的原因……也知道吗?”

    乐浪自图中抬起头来,嘲弄地问:“所有人都在等着素节的死期不是吗?”

    被他这等语中带刺的话一问,由玄玉一手提拔出仕、深为忠诚护主的余丹波,当下即动了心火。

    他咬着牙,“王爷很想保住素节公主的……”这家伙,三年前三年后一样没变,长了一双眼,却始终没睁开看清他人不下于他的心伤。

    “我知道。”乐浪不看可否,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即转身欲走。

    余丹波却使劲地一把揪住他,“王爷不能代你、代素节公主以及他自个儿开口求情,这苦衷,你又可知?”

    “别说了……”不想提及这件事的乐浪,将臂一收,转过身子的同时,也再次将这块心伤给抛在脑后不愿去面对。

    按捺了三年的余丹波,终于再也对他忍不住,厉声在他身后大喝:“你不能永远逃避王爷,你更不能永远责怪王爷!”

    责怪?他怪的是玄玉吗?乐浪脚下的步子怔了怔。

    “乐浪……”替玄玉极为不平的余丹波,忙来到他的面前要他睁开他那双一直都紧闭着的心眼,“你明知道王爷比谁都关心你!”

    看着仰着面脸替玄玉说话的同僚,乐浪当然知道,玄玉自然是关心他的,他也知道,这个余丹波,又是为何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就是因为我知道,因此我才不愿见他。”

    “为何?”明明他就是很不忍见玄玉次次来到轩辕营,都失望而返,其实他也不想这么对待玄玉的,既是这详,他又为何不见玄玉、不正眼瞧玄玉一眼?

    “我……不想看到他那双比我更痛苦的眼。”三年来一直都不愿提及此事的乐浪,终于松了口,“我不想,看见他那双写满愧疚的双眼。”

    在他眼中的玄玉,合该是在素节南嫁之前的玄玉,那时的玄玉,意气风发,在朝中前程无量,看在他与素节的眼中,有着说不出口的欣慰,他们夫妻俩总认为,这个聪颖又有大志的皇弟,不会似朝中之臣般玩弄权术,更不会反目无情,但……玄玉终究是变了,就在他去了洛阳之后。

    他明白,亲情的栅栏是关不住、也不能束缚住一只猛虎的,玄玉若狠,就该摒弃旧往的一切,可滂沱大雨那夜,他在阶下却清楚地见着了,玄玉眼中后悔莫名的伤痛,那说不出口的不能为、无法救。

    如今覆水已难收,素节改嫁一事也不会改变,因此他不想再见玄玉,更不愿再次在玄玉眼中找到那关于歉意的字眼。

    “我曾对王爷说过,素节公主南嫁一事,不是王爷的错,但王爷却只反问了我一句话。”力玄玉说活的余丹波又再冷述。

    〃什么话?”

    余丹波指控地看向他,“王爷说,他袖手旁观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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