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谋-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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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父?他却些微失神。对,是亚父,他是亚父。已经是前任赤王的孙女,当今的公主。十几年前两个小小的娃娃,叫他亚父,十几年后,现在看起来已慢差不上几岁的少女,叫他亚父,再然后,风韵的贵妇,会叫他亚父,几十年后,尽暮的美人,再叫他亚父。而他看着,静静看着,与漫长的生命,冷眼看着。一个人看着。
不能在一起,看着日升月落,只能是一个人看着。要看多久?你不来?
而自己,不是魔,也不是人,算个什么?
“什么事?”他淡淡扫去,漫不经心的问。没事,是不会找他的。
“来看亚父呀!”她淡淡一笑,那双眼更是脉脉欲语,流动传神。
眼前的人是冷漠残酷的。对什么事都不关心,不在乎,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几十年来虽然能够执掌近全国的权势。可他也终是不在意,不去把握。对于钱财美色地位,都是唾手可得,可却对什么都不执着。虽然一旦有什么变故发生,他是不会坐视不理。但做那些事,却好像只是不得不做的。无所谓好,也无所谓不好。总是不怎么高兴。
他没朋友,也没亲信。他也全不在意,他整个人,都是冷漠的,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相信,不在意。像冷酷的野兽,独来独往。可是这样的人,冷漠归冷漠,残酷归残酷,总还是有一丝冷冷的情感在的。
只是月前,这人却突然的失了表情般,不喜不怒,无知无觉般,不再是冷淡冷漠,而是失了表情。就好像是一并的失了全部的感情,没有了一丝一毫可以期待的感情。就好像全世界对他来说都没了意义,而他对这个世界也好像是不存在了一般。
他可以当自己不存在,可是别人却不能当他不存在,也不敢当他不存在。眼前这人,已经可以左右着整个王国的生死,以及每个人的命运。虽然他不在意。可是谁人敢小窥?
但这样的人,却究竟会为什么,失了表情,失了感情?虽然那表情,感情,原本就是淡淡得不可捉摸。
所以她很好奇——这人在乎的到底是什么?知道了,也许今后会有用处,毕竟今后要用到他的地方还有很多,也许还会有反目向相的一天,多知道一些,总是好的。
“来看看我?有什么好看的。”他淡漠的声音。然而另一种力却直接的,窥探着她的思维!
“亚父!”一瞬间被看穿。洛潍微微有些惊慌,毫不掩饰的表露在脸上。在这人面前最好就是不要作任何的伪装。一旦伪装,反而会激怒他。可是没有一次,他是这么强横的,直接的窥探人心。
玄云脸上还是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本来视无定处的眼睛却开始冷定看她。不说话。她就已经知道,眼前这人,不是生气,而是被激怒了。
莫名的恐惧传来,有形有质。仿佛要将人一点点慢慢狞笑着撕碎。而他根本就没动上分毫。
“亚父!”另一个声音怯怯地叫。
他不动神色,洛潍却是松了一口气,跌在对面椅上,感受着自己从发梢到手指,无一不在颤粟。看了一眼洛濪。再偷眼看看他。他神色间依然是一片无知无觉般的虚淡。而刚刚一瞬的其中险恶,却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已动了杀念,向来说杀就杀。若不是洛濪那一声,她已经开始在一点一点的死。
而洛濪却是什么都不知道。虽说是双生,可这个做姐姐的却远比她这个妹妹要来单纯,单纯得近于无知。就连同样的长像,同样的眼,在她是媚,可在她姐姐却只是无知般的清无一物。只是清丽而已。
她们虽然名为公主,可终究只是嫔妃侧出。当年若不是年纪尚小的她一眼看透宫庭险恶。而依着年幼,死硬拉着当时的清俊男子不松手,认作了亚父。这么多年来,若不是这人说不过去,明里暗里护着她们一些,不要说做如今最享盛名的安国广玉、平国广玉公主,还有没有命能活到今日都还末可知。
眼前这人日后还真是不得不依仗,万万是得罪不得!
“让那人闭嘴!”心下正想着,却听得眼前的人冷冷地开口。“没有下一次。”
胆子也大,敢拿他的事来说三道四而且跟洛潍暗通往来。而且这小公主,还真不是一般的简单。那么要不要试试,没有他的庇护,她如何在明争暗斗中立身自保?
“是,亚父!”洛潍回过神来,乖顺的道。依然是明媚清丽的少女。一双眼,不笑自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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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一双眼。清澈,纯净。
却是一双会说话,有表情的眼睛。
一双很爱说话,很有些喋喋不休、很有表情,不只是会喜会怒会哭会笑,而是会皱眉会撇嘴的眼睛。虽然那双眼睛没有尾眉,但就是那么一个皱眉的表情。
很特别的,有感情的眼睛。
只看得到这一双眼,别的都模糊着。
不记得过了多久,可是不管过了多久,所看到的就是这一双眼眼,明若秋水,灿如秋水。一直在看着。
而此时,正是这一双眼,在跟他说话,说在他的心里。
“已经很久了,你不可以再留在这里。”说话的时候,眼睛是一种微微皱眉,有三分不悦,两分不快的表情。但也不是很不悦很不快,就只是微微地有些忧心有些不安般。“你该走了。”虽然这里没有时间的流动,可是外界已经过了一月有余,是身体和灵魂能够留在这儿的极限。是灵魂归去,还是人回去,必需得做个决定了。
一开始问他的,好像是你为什么哭?
哭过了吗?可是不记得了。任何都不记得了,所有爱的痛的。能够忘了,多好。
这里是那里,又该去那里。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没了任何的感觉,没有任何的痛苦,只是一片祥和。可是为什么却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还没有做完,还放不开。可究竟是什么事,偏偏又想不起来。但是,走,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不愿意。就算是现在想不起来,记不起来,还是不想放开。
不想忘记,不想放弃!
哎——那双眼做出一个长长叹气的表情,很是有些泄气,原本皱着的眉,现在更是拧了起来。一切的表情,都在那双盈盈眼眸里。“那要不要回去,我送你回去。”
回去?虽然不记得,可是来的地方,一想起来,却是一种淡淡的心寒透出来。好像也不怎么想回去。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双眼睛气得转一个圈子,半晌才回过来。“那要不要我送你过去?”没见过这么固执的灵魂,明明已经死去,可偏偏还要守在已经没有半分生机的身子里,任他好劝歹劝,软磨硬泡,死说活说。明明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偏偏还记得感情,还是不愿意放弃。
不放弃,知道要吃多大的苦头么?过去了,可比不得在他这里,无知无觉的。那样子强留在已死的身子里,会是怎样的痛楚。可偏偏,自己又插手不得,不能出手帮一帮。就好像现在很想把他的灵魂,从那残破不堪的身体里边扯出来一样。可偏偏这是不允许的。灵魂没有离开,他是不能强行带走的。
过去。好像记起什么来,很重要的东西,就算是死了都不愿放弃的东西。对,想要过去,想要过了弱水去!
“呃,过去……”那双眼睛却突然想起来自己说了些什么。做出一种咬到自己舌头般的表情,微微讪笑。过去好像也是不被允许的。
想要过去,想要过去!想要过弱水,让我过去!
“呃,好好好——”眼睛横眉竖目的,有些恨不得把自己的话吞回去的样子。一边还不得不柔和的顾盼着。去安抚那些突然被惊醒的冥灵——居然跟眼前这个执意坚守的灵魂的感情起了共鸣。
送你去,送你去。怕了你了!送走了也好,
若不是那一天,是这个灵魂在哭吧?那样轻轻地一滴泪,却让原本只是静静沉睡着轮回的灵魂惊醒,那样的沸腾,在弱水之底的黄泉,无声嘶鸣。他也不会注意到这个不愿意放弃的——很麻烦很麻烦的灵魂!不肯轮回,不愿意放弃。甚至就连灵魂都停留在已死的身体里。
送去了也好,真要收了来,还不定把他的整个轮回之河翻了天去。只不过,可惜了,那是很美丽的纯色花朵呢!
“那现在,再问你最后一次。不后悔哦?”那双眼睛突然有了容颜,有了身体。是很清新干净的五宫,果然衬得上那双明若秋水的眼睛。是人类的少年的模样。不死心地再问他一句,他所说的话,始终都只是响在人心里。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眼前的地面如同水面。仿佛开着淡淡透明的花,纯白透明,像是跳动的火焰,明莲火焰。隐隐约约的暗香浮动。可人却是轻轻浮在水面上的。他的脚尖就在眼前,可还来不及去看清楚,剧痛便已经袭来——痛极欲死、生不如死。
可是,不愿意放弃!还是要去!
“想好了?”这次是真真正正的表情,皱起眉来,很有些凶巴巴的。可偏又嗜着嘴,很是不情愿送他去。
可这灵魂,是劝不回来的。
“那好。“想了想,伏下身来,突然的收手递过了什么事物过来。
身体带来的痛楚让视线都不是那么清楚。没看明白是什么,只是那事物一碰到自己,就好像被身体吸收一般消失无踪。只是很温暖,像在身体里开了一杂明明暧暧的花。让痛楚也随之消退不少。
“真的去了哦?”这家伙也实在是不死心。一问再问。却不防,被拉住了衣角。
“怎么改主意了,早说嘛!害人家那么麻烦,连守魂都给你用上了才说……”欢天喜地的,让他费了不少事的说。果然很多话。
“名字?”他虽然看不清楚,可是记得这样的温暖,淡淡的暗香。有着这样淡淡的暗香,出自于灵魂的香——
“名字?”恼了,原来是要问这一句。一边伸手去拉自己的袍角,一边就顺着他的心里所想顺口答他。“暗香。”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去。反正你过了弱水,也不会再记得我的。今后别再来找我麻烦了。这么做了,还不知道会被怎么说教——把活人送过了弱水——
可是,好像还有什么?还有什么不记得?
只是在心里边一想,那双眼睛的主人早气歪了。记忆是吧?还你还你。不记得了岂不是更好更轻松些!为什么偏偏要这么执着。执着得让从始至终看着,看过千万年的自己都有些动容!
有一种让神灵都左右不得的东西——情感!看过了千万年,未必就看懂了。再看千万年,也未必就看得懂。生灵,执着于情感——
暗香……暗香么?给自己这么一个名字吗?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萍水初逢
还记得要去弱水,想要过弱水。
神志一旦稍微清醒。身体的痛楚随即传来,争夺着控制权。迷迷糊糊的已经是好多天。可是知道,自己在一点一点的好起来,现在的痛楚,只是受伤之后的本能而已。虽然那伤口好得很慢,这二十年里,他的体力精力,几乎是全部耗尽,但总算是在慢慢的恢复。虽然慢,极慢!
朦胧间睁眼,眼前一片的黑暗。可是黑暗中却有两点莹幽幽的光芒在闪动,在盯着他。应该是在黑暗中也可以视物吧,他只是微微一张眼,两点幽光便急急的靠了过来。近在眼前,居然是幽暗阴森的冷光,有些像——苍野间游荡的狼的眼,阴阴冷冷的——凑过来。
尚还不知身在何处,只是突然的被这幽光一盯,心里一惊。不自觉的一挣,后背轻轻撞到身下粗糙的地面,硌出细细的痛感,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