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歌星-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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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得无边无际,不再显得虚幻不真实,恰恰相反,水中的一切美妙之处似乎都活化,并集中到了她们的身上,这景象很美,充满了暖意。她们裸露着肩膀和腰部。永恒消失了,只剩下那集中于姑娘们体内的短暂的瞬间。M望着她们,从他眼里可以看出他的欲望。他一定很想与她们,还有我一起沐浴。突然,我看见姑娘们将纱丽脱下,露出那结实硬挺、深棕色的乳房。M一定发疯地想抚摸它们。因为我一直不许他碰我的乳房。他斗胆说道:
“她们的胸脯真美,像你的一样。”
我没有回答。我不喜欢她们的胸脯,太笨重,在睡莲当中晃荡,漂浮着,就像羊皮袋。也许我有些夸张……
现在我们驶入了一片林区。突然路上出现一只雄孔雀。我们停住车,孔雀逃进了矮树丛中。我们下车,愉偷朝它走去。在矮树丛后,有一块空地。孔雀朝前走来,它的头和颈是鲜蓝色的,展开的屏翅上布满蓝的绿的纹路。孔雀朝前走了一步,然后机械地转动看身体,尾部看上去就像一只红白两色的竖琴。整个屏翅都在抖动,发出类似呻吟的声音……它的头像块宝石,挺立在屏翅的中央。孔雀发出一声叫喊……声音嘶哑,叫人听了浑身难受,与它那灿烂的羽毛形成鲜明对比。我们重新上路,途中又遇到另外两只开屏的孔雀,非常美丽。它们同样在原地跳着那僵硬的舞蹈,就像一个自动装置在旋转,那节奏以及不时突然露出的有晕圈的尾部带有几分淫荡之气。它们的嘴巴很坚硬,昂起的脖颈一伸一缩,闪烁着光泽。那蓝色脑袋上的冠毛在轻颤。它们的动作看起来十分生硬。展开的屏翅上的羽毛抖动着,微微作响。那难听的叫声如暴烈一般投向那彩虹状的屏翅中央。
晚上,在房间里,我仍在为孔雀那有节制的求偶方式而着迷,兴奋。一想起那性感、难听的叫声,我就禁不住颤抖。这是一种鸟,一种禽兽的、狂欢的、性的魔力。孔雀既神奇又可憎。那坚硬的蓝色小脑袋,不停地前后摆动,这个细节令我激动,真是个漂亮的下流胚!它是真正的偶像,是的,这好色的鸟。但不是淫荡,是好色。这很少见,很辉煌,有光彩,会求欢,既可耻又很美妙……那几支冠毛仿佛是这爱炫耀的贪婪的鸟的王冠。
M趴在我身上,我用手轻轻制止他。我脑子里仍浮现着孔雀的影子,包括那叫声。它有蓝宝石般的脑袋,即便身体是蓝色的,也无所谓。我极爱蓝宝石,所以我选择了它做我的象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演出风格,我的歌唱风格,就是孔雀的风格。
在睡着之前,M对我说:
“应该把孔雀那可怕的叫声录下来,在电子仿音器上演奏。这是一种象征着暮色的叫声……好像一柄插入土壤的利剑。这叫声是美和憔悴的顶峰。这叫声再加上其它一些动物的叫声将成为你的唱腔的伴奏。大自然中有一些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呼唤,我一直梦想一种有形的具体的音乐,一种混合的、用鼓打击的、震动得刺耳的音乐,从中生发出一些超自然的叫声。而你的叫声,玛阿,将像一支从这坟头、从这白蚁冢、从这喧哗中射出的箭。这样就可以既有巨大的达高巴那样的宏阔,又有你那水晶劈裂般的垂直叫声的高昂。”
一大早,我们踏上了通往米尔吉里加拉的路。这是个偏远的地方,曾经是块圣地,但现在已没人再去了。专门的书籍中对这块大岩石的介绍也只不过五行字。M仔细阅读了那五行介绍之后十分兴奋,因为我们不必走老路,而必须离开柏油路,走一条尘土飞扬的红土路。我们终于来到这块高约200米的大石头前。石头顶端是一块巨大的垂直的花岗岩。沿着岩间小径有一座小寺院。僧侣们个个脏兮兮,衣冠不整,从他们的木板屋里出来。他们当中有年轻的,也有年老无牙的。都聚集在一个更年长更富态的僧侣周围。这是位热忱的方丈。特别装腔作势,手摇一把草编的蒲扇,不停地扇着周围的热气。那些小僧侣则跟在他后面咯咯笑着。这是个特别的寺庙,方丈就像一个温柔无比的国王。他们给我们找了个胆小的导游,他看上去有点虚弱而且没穿僧袍。我们开始攀登岩石,沿着陡坡的弯弯曲曲的小径向上爬。导游不停地用自己的语言讲着,可我们一个字也听不懂。他口气单调乏味,而又滔滔不绝。我们原来想消消停停地单独去探索这孤独的岩石,去寻找与它融为一体的感觉,现在全让这导游给搅完了。M把手指放在唇前轻轻嘘了一声,请他闭嘴。可他仍在哇啦哇啦。M不再开口,像插上门栓一样。突然,在岩石一角的一棵树上,冒出一群猴子。它们尖叫着,串成一串,从上到下倒挂着。这是些红面猴。交织在一起的藤枝与树叶,一眨眼就变成了一堆窜动着的浓密的毛。这些猴子显然不欢迎我们。
沿着一条陡峭的小路,攀登越来越艰难。猴子们没有跟上来。我已是汗流浃背。我们停下来。M从包里拿出瓶水,看着我喝,我渴极了。然后我用浸湿的手抹着脖子和臂膀。我这副气喘吁吁、口渴难耐的模样一定令他折服,令他兴奋。我也说不清,也许我这样子显得特别生动,也许显示了某些……我穿着短裤,叉着腿,湿透了的低领无袖短衫紧贴在身上。我把头发捋到脑后,喘着气。他不时地望着我,捕捉我的一举一动,似乎总也看不够。我试着摆脱他的目光带给我的窘困……我真想脱下T恤衫和窄紧的短裤,真想掸去这一身粘糊糊的尘土。M觉察到了我的这种精神紧张,这种渴望解脱,渴望清新的心情……他忘记了口渴,疲劳,全神贯注于我身上,贯注于我的大腿上。他终于发觉这样令我不快,垂下了眼睛。
在岩石顶上,有组洞穴,里面安坐着一些镀金的佛像。他们在永恒的和平中静候着我们。导游又开始叨叨得没完。M先抬起拳头威吓他,然后往他手里塞了好几张钞票。小伙子犹豫了,他不想将我们单独留在这里,叽哩呱啦地说得更起劲了。M皱起眉头,愤怒地向男孩伸出胳膊。男孩退缩着,将手举在面前,做了好几个祈祷和驱魔的手势,然后便转身离开了,中间还回过一次头,又做了一遍刚才的神秘手势,然后便消失在一条弯曲的小路上。接着,我们发现他正站在远处一个巨大的洞穴前,快速地、充满恐惧地做着祈祷手势,看见我们,他的手势更多了,一会朝我们做,一会朝洞穴做,看上去似乎想摆脱我们这两个恶魔的控制,摆脱他的责任,在我们与他自己之间筑起一道密闭的城墙。然后他跌跌撞撞地跑下坡去,所经之处,猴子都尖叫着。我们终于进入了那巨大的佛像洞,里面出奇地宁静,黑暗中佛像闪闪发光,全都笑眯眯的。还有一些成梯形排列的佛像洞,洞顶五颜六色,绘着一些宗教仪式的场面,已露出潮湿的岩石的凹痕,色调斑驳陆离。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有多么辉煌,尽管现在已凋零褪色。
洞外,悬崖下绵延着几公里的平原,那儿椰林茂密,树叶在阳光下抖动,银光闪闪。在繁茂的植被中间,也还有岩石星星点点地耸立着。更远的地方,在森林的上方冒出两个红砖圆屋顶,像最原始的坟头。它们是古代的卒塔坡,外形简单却十分优美,在海洋般绿色植被的映衬下,这对红色的圆顶尤显别致。
我们走进最后一个岩洞。在洞的尽头有一个很特别的圣台,呈四方形,有镀金的木框,玻璃面可以打开。玻璃里加了一块桔红色的纱衬,后面有盏油灯,透过那微弱的灯光可隐约看见一座雕像。当地人管这种达高巴或岩洞中放佛像或圣骨的圣台叫“圣像屋”。玻璃面上已有一块缺损。从这个缺口可以看见那层纱衬的纹络。这个“圣像屋”虽已破旧却仍很壮观,那破损的玻璃更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我看见M将光着的胳膊伸进缺口去触摸那纱衬。他看着我。我没作任何表示。我在等待。这种亵渎圣物的行为既令我好奇又令我激愤。看我没有反应,M似乎受到了鼓励。他拉开纱衬,我们看见了那尊大佛像,圆鼓鼓的肚皮上镀了金。几条眼镜蛇呈放射状环绕在它头顶的四周。这是尊守护佛像,像这样毫不畏惧的佛像到处可见。我们沉浸在他们那永恒的沉默与月光般的清辉之中,一动不敢动。这些静立着的佛像永远那么安详快乐,没有激情,也没有欲望,真使我们这些尘世中人自叹不如。
在这尊大佛的脚下,我看见它的一个微型复制品。这是一个30厘米高的玉雕,头上同样环绕着眼镜蛇。我突然对这尊小雕塑产生一种渴望。我与M的目光相遇。他眼里也充满贪欲。走出岩洞时我突然对他说:
“你去替我偷那尊小雕像!”
于是我们又回到洞中……M仔细检查了玻璃。他必须将缺口再弄大些。他用手指抓住有长长裂纹的玻璃的边缘,试着把它们掰下来,并用拳头在这些破损处轻敲,一点一点地,他将一些尖利的玻璃一块块拆下。就这样,他没弄出一点声响就使缺口扩大了。他掀起纱衬,伸进胳膊,握住玉佛的脖颈,把它提起来,慢慢从缺口处拿出来。我们凝视着雕像。那玉上布满了黑斑,而且满是尘土。我毫不犹豫地把它抱住,它是我的了!已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了。
这尊小佛像被我们从颓败的岩洞、覆没的危险中解救出来,万幸。我这样对自己撒着谎,自欺欺人。其实我这样做的唯一原因是,我需要一个这神圣国度的纪念品。
我们从另一条小路下山,想避开寺庙。第三天,我们乘飞机离开时,已不再有任何顾虑。我把小雕像放在手提行李中,在海关,挤满了人,所有的行李都要用摄像机进行X光扫描。我微笑着慢条斯理地向一个海关职员询问情况。他一边回答我的问题,一边机械地看着摄像机检查我的行李,他什么也没发现。他只警惕武器和典型的金属物品。小佛像平安地越过了边境线。到了边境那边,它就属于我们了。斯里兰卡的人没有发现它失踪。因为我感到这个深远而神圣的岛国、这个湖泊星罗棋布的岛国、这个到处是荷花和佛像的国度是不能被任何人拥有的,它将这孤零零的小佛像托付给了我们。
第14章
从斯里兰卡回来后的几天里,玛阿始终处于一种隐秘的激奋之中。从她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她还没完全从旅行和梦想中回来,没有忘却在那里的纵情,那些鹰……以及那条蟒蛇。她陡然变得沮丧,无欲望,充满疑虑,沉默寡言,并且又强烈地要去做胸脯整容手术……玛阿的状况使我想起自己当初与西吴她们分手后的忧郁。于是我告诉她了。这种对失去天堂的共同怀恋之情把我们连在一起。而要想填补这种失落,就必须重新投入工作,推出一台玛阿的演唱会。我们不断地谈论我们的旅行。我对她说:
“玛阿,在这次演出中必须融入我们在阿努里塔牧场的一些发现,比如佛像,偶像,圣像屋里罩在纱帘下的金佛分子命题英国罗素的哲学用语。由两个以上的原子命题,尤其是那些动物。它们具有很强的魅力,我们必须创造,找到一些神圣的动物。”
玛阿望着我,浑身颤抖着。说到动物又激起了她对鹰的渴望。
吕丝安排我们与法国索比分公司的基·勒普蒂吃了一次午饭。我发现他果真对玛阿不是无动于衷。这位大制作人眼中流露出一种紧张,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