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铸清华-第6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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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见学妃言辞恳切,态度谦卑,她自己又已年老,不能将嗣德帝的养子们因为自己儿子的登基而尽数杀戮,惹人非议,故此宽言相慰,又将养善堂阮福膺祜继续留在宫中,也是便于监视之意。
之后慈裕太后亲子即位,年号协和,是为协和帝,他虽然三十多岁,应该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可十分懦弱,凡事都是委任于尊室说一力处置,内里由慈裕太后垂帘听政,越南国中有拍马屁者,将慈裕太后和慈禧太后一概列之,号称“南北两圣母”,诚为天下笑耳。
慈裕太后虽然能干,到底也是年老,加上法军临近,更是无暇顾及鄂格被杀一事如何向中国请罪,顺化城之中乱乱糟糟,中国使团离开顺化港返回中国,过了三四日协和帝才知晓,这为将来的大祸事埋下了伏笔,不过这个时候协和帝没有时间后悔,因为法国人的舰队,已经到了。
“号外!号外!”五羊城之中,较之越南的天气,几乎是差不多的,夏天高温闷热潮湿,人只要穿着长袖的衣服就是在最阴凉的地方,也能捂出一身汗来,更何况这些在烈日之下迅速奔跑的报童,可这些穿着短襟满脑门油光发亮都是汗水的报童居然不觉炽热,用力的挥着手里的报纸,“法舰队攻打顺化城,越王签卖国条约,卖国条约!!!”
南海之滨,对于隔着一片海域的越南原本就是极为关切的,加上这些年民智渐开,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人也多了起来,中国人是最喜欢谈及国际大事的,历朝历代都是毫不例外,到了越南国内有了变故,这连忙就一拥而上,把报童手里的报纸尽数抢走了。
“这个越南国如今是谁当皇帝了?”一个穿着十分怪异的年轻人叼着一根雪茄说道,他的头上带着一顶黄色的圆礼帽,留着辫子,上身外面穿着一件黑色西式的西服马甲,里面却是罩着青色的长袍,踩着皮靴,他连忙翻开了报纸,嘟囔道,“这可是走马灯似的在换了。”
“什么皇帝,该叫国王,越南什么样的身份,还敢称皇帝吗?”边上一个留着短须的中年男子不屑的说道,“是那个什么太后的儿子,之前那个国王的弟弟,杀了自己的侄子上位的,这些垃圾扑街玩意,这大敌当前,还玩什么窝里斗,咱们的鄂格大人,为了越南人呕心沥血的,还把命搭在了顺化城,他们倒是好,自己不争气,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狗改不了****,这份报纸,不用看,这卖国条约,必然是又要跪舔法国人了,”中年男子打开了报纸,脸色惊变,大怒用广东话骂道,“这些扑街!丢你老母啊!”
“什么玩意的东西!”那个年轻人说了一句外语骂人的话,是“”开头的英文词,“越南承认并接受法国的保护权,越南的外交事务,包括与中国的关系,由法国掌管。。。。。。平顺省并入南圻法国直辖管理。。。。。法军永久占领横山山脉和顺安海口、。。。。。法派驻扎官驻北圻各省,监察越吏。。。。广南的岘港和富安的春台开放为各国通商口岸。。。。越南一切矿产由法国商行经手经营!什么!”那个年轻男子看到这里可是脸色大变,惊叫连连,“偶买噶偶买噶,这个可不是一个gdnew!我要马上汇报我的b!”
“我说这位靓仔,您能说人话吗?”那个中年男子不悦的说道,“如今可是人人都喊打法国人呢?香港那边听说工人们已经在罢工了,凡是法国人的商船都拒绝卸货和装运,你这样大说法国话,小心别人以为你是信奉洋教的二鬼子,要揍你出气呢。”
“这位大叔,我说的是英吉利语,和法国佬不相干,”那个混搭穿着的中国年轻人把金丝眼镜放下来,随意的摆了摆手,解释了一句,连忙挥手叫了一辆四轮马车,“快快快,去佛山公会!”
这个什么佛山公会说的莫名其妙,佛山自然是广东的地名,但是这个公会又是什么来头?但是站在马车前头挥动马鞭的车夫显然知道此地,响亮了答了一声,“吼啊”在半空之中挥动了马鞭,那马温顺的朝着西北方向驶去了。
☆、四十九、一进一退(三)
那个年轻人十分着急,但是马车在闹市之中开的十分缓慢,他隔着玻璃看着窗外的景致,不一会马车就停住了,“怎么回事?”年轻人喊道。
“红露钉啊。”马车夫是广东本地人,官话说的不太溜,年轻人听了好几遍才听出来车夫说的是“红绿灯”,他朝着前面看去,几个人穿着警察的衣服站在十字路口,挥动着红色和绿色的标志指挥交通,在自己这边的马车和行人都被堵住了,那个年轻人急的要死,“不必理会,冲过去算了。”
“不可以的啦,如果被抓住,就要罚款的啦,我以后也不能再开车了,不可以闯红露钉啊。”马车夫摇着手拒绝了年轻人,那个年轻人翻着白眼,无奈的瘫在位置上,所幸这个路口不甚堵,过了一会就轮到了这个道的放行,朝前开了半个小时的路,到了一处十分巍峨的用水泥和钢筋筑就的几十米高的大楼房,虽然用的西洋的料子但是样式还是中式的模样,据说去过京师的大商人说,和前门楼子的模样差不离,高度虽然不足,但是窗户都用上了雕花的玻璃,通体晶亮,阳光之下分外漂亮,如今的玻璃虽然不是什么奢侈品,但价格却也不低廉,像此处一样,几十面窗户都用了雕花玻璃,大约除了做外贸的十三行,是找不出别的地儿了。
年轻人在这个巍峨的楼前下了马车,丢了一个面值“拾圆”的铜板给车夫,连忙走到了门厅处,显然门房是认识此人的,也没有拦住,照壁处已经套好了四五辆马车,几辆马车排成一排,浑身漆黑,又大又结实的样子,十分威武帅气,有个人在门口望着,和车夫说这话,见到了年轻人过来,连忙招手抱怨,“你怎么回事?这会子才回来!”
“刚才一见到消息我就回来了,这不在路上堵车了嘛?如今这广州城可真堵,”年轻人把报纸塞给了和自己打招呼的人,“越南的这个新闻你瞧见了没有?可真是要了咱们性命了!”
“还要看吗?几位爷都瞧见了,这不是火急火燎的要去总督衙门吗?你跟着我,咱们一起去,你是通洋文的,指不定可以派上用场。”
年轻人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子,应了一声,两个人就在门口候着,不一会,高大气派的楼房里头就走出了四五个穿着补服的男子,为首的人胸前的补子是一只鸳鸯,显示他有着四品的头衔在身,身后的人从五品到七品不等,单单看朝服,似乎这几个都是堂堂正正的官老爷,只是帽子上没有顶戴,亦无花翎,捐官都不是,仅仅是一个头衔罢了。
几个人大腹便便,体态雍容,但是脸上却无喜色,也不说话,径直上了马车,年轻人知道这几位大神心情不佳,也不敢饶舌,和另外一个人一起上了马车,车队朝着两广总督的行辕发去,不一会就到了总督行辕前,曾国荃是老牌的功臣,架子极大,戈什哈亦是气势凌人,只是见到了这一行人,为首的侍卫长千年的冰山脸居然露出了笑容,等到几个人走上了台阶,还打千行了礼,“给几位大人请安。”
为首的那个人连忙躲开行礼,然后扶起了侍卫长,“不敢当您这大人的称呼,您若是不嫌弃,直接称呼我老梅就是了。”
“梅大人,您这可是正经儿的官身,我那里敢如此僭越?”侍卫长笑道。
“我们来拜见总督大人,却不知道总督大人有空否?”那个梅大人拉着侍卫长的手悄无声息的递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侍卫长把银票放在了自己的袖子里,朝着梅大人眨了眨眼,“原本是没空的,只是这会子刚刚打发了朝中来的钧旨,才有了点空,不过话说回来,督台大人再怎么忙,也不敢怠慢您几位财神爷的。”
梅大人再三感谢,六七个人进了总督衙门的侧门,侍卫长拿出了那张银票,看了看上面的数字,高兴的吹了下口哨,“今个可真是赚到了,”他哈哈一笑,“弟兄们,等下了值,我请客,去陶陶居,喝下午茶,哥哥我请客。”
一群人轰然,边上一个戈什哈不解的问道,“老大,这些不过是商人而已,您干吗对他们这么客气?”
“你懂什么,”侍卫长拍了一下那个呆头呆脑的戈什哈的帽子,“咱们大人如今可要靠着这些商人们当差干事儿呢,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封万年侯,你说我尊敬一些难道不是正理?你的层次啊,还是太低了些,”侍卫长摇头怜悯的说道,“听大帅的话,多读书,才是正经的好事儿。”
几个人被领到了一处花厅,身上有补服的五个人坐在下首两排的酸梨木官帽椅上候着,那个穿着马甲的年轻人和另外一个人只能是站在最外头,丫鬟们上了茶又退下,几个人默然坐着,最下面的一个人有些担忧,沉闷的气氛也有些吃不住,咳嗽一声,“会长,您说这总督大人是什么意思,会不会帮着咱们?”
被称之为会长的梅大人摇摇头,“这可说不好啊,衙门大素来是难进的,只不过曾大人是武人出身,倒是不嫌弃咱们这些做生意,这才有了些往来,孝敬是应该的,只是那些东西不值当人家出手,只是咱们,若是在这样被法国人搞下去,只怕都要完!”
说起了法国人,几个人义愤填膺,“我丢法国佬他老母,别人倒也罢了,我们这些靠着越南吃饭的人,怎么办?如今丢了越南,官老爷们倒是自己乐呵乐呵没什么区别,我们可是倒了大霉了!若是被法国人都夺了去,如今的铁和煤的价格比去年涨了三成,若是都落到法国人的手里,将来,这价格翻一翻,不是没有可能的,只怕这还是法国佬对着咱们仁慈!”
“是啊,谁说不是呢?咱们这个佛山公会,十有**的兄弟们可都是靠越南那里吃饭啊。”坐在梅大人下首的人偏着头对着梅大人低声说道,“日后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日子就过得紧巴巴了。”
“急什么,官府也不能白看着,”梅大人捂住嘴咳嗽了一声,“要知道咱们这几家煤场铁厂都是官督商办,官府在里头占着大头,日后赚不到银子,他们也是急的。”
一个人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官府的人不差钱,他们不指望这个过日子,咱们可就不行了,如果丢了这些收成,给十三行那些倒卖的人瞧不起倒也罢了,若是被法国人捏在手里,那可真是说不过去,咱们花了这么多银子来买洋机器和设备,接下去若是这样都丢了,咱们怎么活?自然要让官府出马帮衬着咱们,他不管我们,谁管?”
“好了,这个时候少说话,先看看总督大人的意思再说,”梅大人拦住了一群人的牢骚,几个人默默等着,花厅之内放着冰块,这在岭南已经是极为奢侈之物了,饶是如此,大家的额头上也是慢慢的沁出了汗珠,那个年轻人性子跳脱,原本慑于总督府邸之气派,不敢说话,这时候见大家不语,他倒是来了兴致,瞧瞧的仰起头看了看四周,只见华庭之上,挂着一颗玻璃做的巴掌大小的球,别人是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他倒是清楚,居然是美国人发明的“电灯”,一通电就可以发亮,夜间可以恍若白昼,美国人一个叫爱迪生的发明的,这面市不过是几年时间,居然这广州城中就有了。
☆、四十九、一进一退(四)
如今的电灯还未到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