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唐-第2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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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他煽动最顽固保守洞人当面辱骂殴打汉人先生。
一位先生不堪忍受这样的羞辱,一年后离去,临走时他哀叹说:“朽木不可雕,野人不可教化。”
另一位先生却顽强地留了下来,他教洞民们种植庄稼,养蚕,抽丝,用闪亮的蚕丝织成柔软的布匹,教他们说汉话,使用毛笔在竹简上写字,记事,教他们如何辨别山谷里的草药,用这些俯首可得的草药来治病,他们教他们搭建锅灶,把食物和水煮熟了再食用,他教他们搭建茅屋,以躲避风雨和虫蛇的侵袭,教他们修建茅厕,让他们明白当众便溺非但羞耻而且也极其肮脏。
她的兄长全力支持这位汉人先生,在他们的共同奋斗下,愚昧、野蛮的洪艳洞终于迎来了文明的曙光,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
可这一天突然就结束了,那一天她正在后山按照汉人先生的指点采集草药,忽然听说她的兄长被汉人先生砌的墙砸死了,等到她从山上回到寨子里,兄长和那位汉人先生同时躺在血泊里,她的兄长据说是被倒塌的墙砸死的,那位汉人先生则是被愤怒的洞人用石头活活砸死的。
砸下第一块石头的正是现任洞主黄碎岩。
七天后,剑州刺史派人取回汉人先生的棺椁。
从此洞寨又一切复旧,已经成林的桑树被成片砍伐,吐丝的蚕被端去喂了怀孕的母猪,稻田被踏平,修葺的房屋被拉倒,人们不再洗澡,不再修面,仍旧把新生的孩子丢进猪圈,把虚弱的产妇赶出去冒雨打猪草,不论男女仍旧当众便溺,文明开化三年积累下的成果不到半年时间便被抹的一干二净。
新任洞主,她的侄儿洪碎岩,娶了寨子里最美丽的八位姑娘,并以每年增加一人的速度持续霸占着洞寨里所有的好姑娘,这其中包括他的两个堂妹,三个表妹和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些年他生养了二十六个儿子,三十二个女儿,活下的儿子和女儿加在一起也没超过十个,他霸占的女人死的死,疯的疯,残的残,竟无一个有好下场,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如愿以偿地成为了洞寨里最多子多孙的人。
剑州的那位仁慈的刺史调任后,新任刺史对藏在深山巨谷里的野人部落不感兴趣,而洞寨人自己也自绝于文明世界之外,一切如旧,当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之际,这里依然横行者野蛮、无知和蒙昧。
洪住对此忧心忡忡,她一直期盼着那位仁慈刺史能再出现,让这个多灾多难的洞寨再次出现文明的曙光。
火刑柱下的干柴已经准备就绪,古老的献祭歌舞也进入了最后的高潮,张琦、韩义、胡川被押了出来,他们非但赤身裸体,身上的毛发也被剃的干干净净,你们汉人不说身体发肤来自父母,不可丝毫有损吗,我偏偏要让你们做不孝的子孙,这是对汉人的最大羞辱,也是十年前文明开化留下的唯一成果。
三个人被捆上了柱子,每个人的脚下都是厚厚的一摞干柴。
张琦望了眼韩义,强作笑颜道:“你哭丧着脸作甚,便是死也不能让蛮人小觑。”
韩义低头不语,胡川却哭个不停,四周人声鼎沸,张琦劝不住,便唱起歌来:“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张琦唱歌是为壮胆,歌声有些悲切。
韩义听这歌声很有些意思,好奇地问:“你唱什么?”
张琦笑道:“大唐军歌。”
韩义道:“大唐军歌不是《大唐官健长行歌》吗?我唱过,不是这个味。”
张琦道:“你听的那个是《大唐官健长行歌》,我这个是咱茂哥填词、谱曲的新歌,名叫《大唐官健从军行》,跟你那个不一样。”
韩义道:“有什么不同吗?”
张琦道:“大不同,你那个是撺掇蠢汉投军,我这个是忽悠士子报国,不一样。”
一旁正哭泣的胡川闻言,叫道:“命都没了,还唱个屁歌,你唱歌能把安东军唱出来吗?能把这帮该死的野蛮人都唱死吗?!”
张琦唏嘘道:“人生在世百十年,终究难逃一死,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只要死得其所,死有何惧?何况还有两位好兄弟陪着我。快哉,快哉。哈哈哈。”
胡川哭道:“你儿子才肯陪你死,我算是被你们给害惨了,随銮校尉做的好好的,跑到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来送命。老子不想死,老子还没娶媳妇呢。”
张琦道:“你特码这么大年纪还没娶媳妇,那你能怪谁?”又道:“没娶过媳妇可碰过女人没有?”胡川道:“你什么意思,骂老子是软蛋么,长这么大女人都没玩过,那还算是个人吗?”张琦道:“几个?”胡川答:“六个。”
张琦摇头晃脑道:“六个,马马虎虎,兄弟,你安心上路吧。”
胡川啐了张琦一口,想想这样就死,着实有些冤枉,不觉眼泪又下来了,呜呜咽咽继续哭他的。
巫舞结束,一身神装的黄碎岩洞主手持装饰着五彩贝壳的权杖,踱着方步,来到火刑架前,背对三人向他的子民发表最后的演说,三名手持火把的大汉步出人群站到了三人的对面,还有三名壮汉站在三人身后,只要首领一声令下,三人脚下的干柴便要熊熊燃起。
盛装洞主的演讲很有蛊惑性,四周人群已经沸腾。
张琦停止了歌唱,冲着东北方向破口大骂:“****你姥姥的,说好了同年同月同日生声的,你们怎么就撇下老子,不来了。”骂到最后一声,已带哭腔。
恰此时,夜空中,一支羽箭飘空而来,正中站在他面前的那位手持火把的大汉,那人晃了两晃,倒头朝后栽去。
第392章 破
汉子倒地,手中火把丢弃在一旁,距离张琦脚下的干柴不过几寸远,火舌****干柴却未能引然,张琦长长松了口气,这汉子若是向前栽,自己可就要提前享受火刑伺候了。
羽箭呼啸着从夜空中射来,角度不同,精准异常,洪碎岩和他的卫士们纷纷倒地,围观的洞民却毫发无损,猝然遇袭,众人不明所以,站着发了会呆,忽然间有哨声尖锐地响了起来,是预警的哨声。
洞民们哭喊着四散奔走,洪碎岩和他的卫士想把人团住,留做人质,忽听得四周喊杀震天,又见洞寨高脚楼、的粮仓和猪圈起火。
洪碎岩慌了手脚,指挥失当,洞兵们见家宅和财富被大火吞噬,心境大乱,有人悄悄丢下竹枪铁刀,解下身上的破旧皮甲,悄悄混入逃难的人群,为了防止失职被追究,临阵脱逃的洞兵主动加入恐慌制造者行列。
夜晚,天黑,恐慌的情绪持续蔓延,更多的人自觉不自觉地加入了恐慌制造者的行列,一声凄厉的尖叫声自一个妇女口中发出,她疯了一般朝起火的家宅奔去。
“救火!”
救火的声音响彻山谷,无人再有心思去抵抗,也没人去追究那些从夜空中飘来的冷箭究竟来自何方。
洪艳洞虽是这一地区数一数二的洞寨,但并非没有敌人,而且他这个“数一数二”也是靠武力打出来的。
洞寨除了老弱妇孺,可称得上是人人皆兵,猝然遇袭,洞寨里的洞兵乱了一阵子,现在也回过神来。有人吹起了卫兵集合的螺号,洞兵三三两两从逃难的洞民中分离出来,很快聚集了四五十人。
他们手中的武器多是竹枪、竹弓、竹弩,只有极少数人拥有铁质武器。洞兵在卫长的指挥下分作三拨,一拨手提皮盾护着洞主向后山撤退,另一拨留在原地断后。
还有一拨洞兵撒腿向后山跑去,在寨子后面的山坡上有一个天然洞穴,里面藏着寨子里的秘密武器——药箭。
来敌装备的复合弓弩,稳、准、狠,射速和射程都远超洞寨的竹弩竹弓,一轮对射后,守方支撑不住,向后撤退。
令进攻方略感惊奇的是这些洞兵的手中提着皮盾。
他们战前得到的情报是,洪艳洞人只懂得使用简单的滕盾,这种盾又大又笨重,并不适合迎面猝发的遭遇战,而眼下他们使用的皮盾则很适宜正面冲突。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野人的弱点,他们的盾太旧太破,而且数量极少,他们的铁质兵器极少极破,所使用的弓弩都是简单的竹弓竹弩,射程短,劲道差,稳定性也很一般,如果他们不使用传说中的毒药箭,这场突袭行动取胜已经毫无悬念。
待局面大体得到控制后,李茂和秦墨才出现在山寨里。他们的身边,一名卫士手里牵着一条麻绳,麻绳的一头拴着一个少女。
少女的脖子上圈了一圈白色的丝巾。
“告诉我毒药箭藏都在哪,我就饶这些人不死。”
秦墨指着躺在地上的十来个受伤被俘的洞兵,向少女发出威胁。
少女洪而木咬着牙,竟是一声不吭。
“嗨,你当我跟你闹着玩呢。”
秦墨提刀上前,望定一名受伤的洞兵便在他大腿上刺了一刀,那洞兵不过十几岁的样子,人长的干瘦干瘦,目光却如野狼一般凶狠,秦墨不喜欢。
洞兵吃痛惨呼了一声。苦痛传染开来,引起了周围俘虏的一阵骚动。
“别杀人,我说,我说。”
少女洪而木用手一指后山的一座孤峰:“那里有座山洞。”
一支六人精悍小队无声而出,背着满满的箭筒,带着令人生畏的复合弩。
李茂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张皮盾,皮盾很轻,很结实,制造工艺虽有些粗糙,握在手里却很舒服,但盾已经很旧,边角的****已经被磨绽,露出了作为支撑架的木料。
“这应该是十年前文明开化时留下的东西。”
李茂把盾丢在地上,踏了一脚,皮盾就此损坏。
少女洪而木望了李茂一眼,眸中含着深深的畏惧。
李茂又问她:“你的姑姑呢,为何不见她老人家?”
洪而木低下头,盘算着要不要说出她姑姑洪住的下落。
一名小校飞奔而来,向李茂报信道:“里里外外都扫平了,洪碎岩逃进后山山洞,拿到了毒药箭,我们上不去。”
秦墨道:“为什么上不去,你们手中的盾牌做什么用的?”
小校道:“路很窄,只容一个人行走,他们只需用两张弓就能封锁住去路。不过咱们上不去,他们也下不来。”
秦墨道:“那就守住洞口,困死他们。”说到这,他拽着绳子把洪而木牵过来,问道:“山洞里可有别的出口?”
洪而木不喜欢洞主洪碎岩,但也不喜欢眼前这个粗鲁凶恶的男人。
她紧咬牙关,挺起胸脯,倔强地扬起头颅,就是一声不吭。
秦墨扬起马鞭作势要抽,洪而木丝毫不惧,反而挺起胸膛迎了上来。秦墨悻悻地放下马鞭,好男不跟女斗,这是李茂说的,抽打一个手无寸铁的丫头片子,他觉得跌相。
李茂望了眼四周的地势,判断后山那个山洞不会有别的出口,他们手里有药箭,又有地理优势,暂时不宜强攻。攻不上去,那就缓一缓,反而也不怕他们跑了。
李茂转身来到广场上的火刑架前,望向三个赤条条的男人。
三个男人也在望着他,张琦首先忍不住大叫:“看什么看,你自己没有吗?”
李茂捏着鼻子,微微一笑,挥手示意先把胡川先放下来,随銮校尉在刚才的短促的激战中,目睹箭矢在眼前飞来飞去,耳闻羽毛划破空气的丝丝声,一时屎尿俱下,十分不堪。
“奇怪,这箭来箭往的,你们仨竟能毫发无损。”
秦墨幸灾乐祸地哼哼了两声,心里却大叫庆幸,因为洪而木的不配合,这次攻击的时间点上稍稍有些误差,本来他们应该早一盏茶的功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