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明-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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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日子,山东贼军的军兵在南京城内为非作歹,到处抓捕我复社士子,迫害我等忠义之士,天下人得以诛之!”
“没错,王争狗贼,抓了我义兄投入监牢,此仇不共戴天!”
复社的十几个士子聚齐在酒楼三楼的阁楼雅间,看着如画的江山风景,嘴里品尝着佳酿美酒,借着酒劲,纷纷含糊不清的痛斥山东军这一排斥异己的行为。
宋征舆听着他们的话,冷哼不止,只是一杯一杯的喝闷酒,根本没有什么品尝美酒,观赏风景的心思。
不多时,小门被轻轻打开,酒楼的伙计披上白巾,手里拿着盘子走进来,小心的将一壶锦鲤开放在桌上。
这锦鲤开是江南几地比较出名的佳酿之一,复社的士子们觉得“锦鲤”之名和他们本身高洁傲岸的情操相吻合,所以对此酒尤其钟爱,每次吟诗作赋都要浅酌上几壶。
士子们喝酒和武将不同,山东军的武将们喝酒,那都是直接用大酒坛倒在碗里,当水咕咚咕咚的往仰脖子灌。
在他们看来,喝酒为的什么,不就是图个痛快。
可士子们用的是精雕细琢的小酒壶小酒杯,每每是浅酌上一口,借着微醉的酒意开始吟诗作赋,讲究个风雅情操,斯文处事。
当然了,只需要小酌上这么一口,沾染上一些酒气,若是后来有什么失言,也能借口喝醉用来推脱。
酒楼的伙计走进来将酒壶放下朝周围看了一眼,忽然发现今天的士子们有所不同,个个都是愁眉不展,虽然喝的不多,但已经是满脸通红的烂醉,口无遮拦的咒骂着什么。
“这十几个人喝了一壶锦鲤开啊,怎么就耍起酒疯来了。。。。。。”
酒楼伙计有些纳闷,这些士子平常都是文质彬彬,今天怎么却都好像换了个人,锦鲤开的劲头根本不大,主要靠的还是开壶之后扑面而来的酒香才会受欢迎。
听清周围士子们喊的是什么,这酒楼伙计立马吓得一惊,就连手里的空酒壶都差点端翻,当下是连连摆手开始招呼:
“候公子,候公子?”
“公子,这些话可不能乱说,被人听到可了不得!”
他喊了几句,但负手站在窗前的侯方域却纹丝不动,似乎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不得已,只能朝周围的人再次喊道:
“宋公子。。。陈公子。。。李公子?”
他几乎将所有人招呼了个遍,但压根没有一个理他,正待他摇摇头要下去的时候,却听李雯呵呵笑了一声,自语道:
“酒不醉人人自醉,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酒楼伙计压根大字不识一个,当然听不懂这句在他眼里显得十分高深莫测的话,又是摇摇头迈步走下去。
忽然间,楼下传来十分喧闹的声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下而上,三十几个身穿青蓝色劲衣的人,手持腰刀,直奔楼上而来。
“保安司捉拿犯人,无关人等都给老子闪开!”
“刀枪无眼,都闪开!!”
听到这些颇为蛮横的喊声,再看看眼前这些人身上统一的制式装备,二楼的宾客们当即变得惊慌失色,纷纷打着自保的心思敬而远之,朝周围躲过去。
这伙计送空壶下去的时候,正巧就赶上保安司一行人匆匆忙忙的上楼,当时就堵在一块。
“保安司只抓侯爷明令蛊惑人心的重犯!”
为首的那名保安司小头目瞪着大眼,还以为对方要阻拦,由于刚刚接到大头目那边急令,心中焦急,说话间已经将手中的刀打横立在半空中警告。
“我的祖宗哟——”伙计再也端不住手里的盘子,空壶啪嗒一声落到地上碎开,不过下面堵满了保安司的人,他想要下去一时倒还下不去。
“大爷,大爷行行好,借。。。借过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那酒楼伙计浑身都在打颤,生怕对方一个不满意抽出刀把自己给剁了,从而把小命交待在这里。
二楼里的男女宾客们看见此情此景,当下也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胆子小的甚至已经闭上眼睛,不敢看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不过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保安司小头目挑眉看了酒楼伙计一眼,直接侧身让开一个身位,横着站在两层楼之间的过道上,不耐烦嘟囔道:
“快过。”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听到这话,酒楼伙计如蒙大赦,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就连脚底下的盘子都顾不上了,连忙竖着身子往下挪动。
这些看样子十分蛮横的保安司人员并没有人说什么,有的怕刀伤到那个酒楼伙计,几个人小心的蜷缩在一起。
这一幕,令所有在场的男女都是瞠目结舌,根本不敢相信。
第五百一十五章:赵之龙的卓越贡献
很快,酒楼的伙计便是走到楼下。
下来之后,从来不喝酒的他,这次却来到前台狠狠的灌了自己一杯,仍旧是有些心惊胆颤的感觉。
回想起来,这保安司的人乍看上去好像是另外一个五城兵马司,在城中到处巡哨,抓捕贼人从来都是蛮横无理,颇为粗俗。
可你要是细细想来,保安司这些人和五城兵马司的官差差别还是很大的,他们往往都是依着山东军的章程办事。
虽然大伙都害怕,但这么久过去了,还真是没什么滥用职权作威作福的事情传出来,像刚才这种事到听到不少传闻。
起初这伙计和大多数人都当个笑话去听,心道官差心狠手辣,只要抓住一点毛病,那就恨不能借此把你骨髓都给压榨得干干净净才好。
保安司的人行事狠辣,有不少都是山东一带的盐丁,平素缉盐惯了,即便到了南京,遇到事情的处理方法依旧是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在这繁华之地的人们还就吃这一套,你要是稍微手软,就会有一些鼠辈认为你孱弱可欺,从而得寸进尺。
保安司的人只要接到王争的命令,那就不会顾及什么个人脸面和对方背景的问题,只会用最直接的方式完成任务,那就是用缉盐的气势把人带回来。
在他们的眼里,只要是当今安东侯爷想要抓的人,那肯定是没干什么好事,没必要手下留情。
相比之下,五城兵马司办案的方式就根本不像是在“办案”,他们一般都是假公济私,用这种名头到处混吃混喝,欺压普通百姓。
像刚才那种事,来的要是五城兵马司的朝廷官差,这酒楼伙计因此小命难保倒不一定,可最好的结果也会是被骂得狗血淋头,或者被打成鼻青脸肿。
五城兵马司的官差遭人痛恨的原因很多,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这些官差吃人根本不吐骨头,常常拿着鸡毛当令箭,随便扣个什么帽子,就能把你逼的家破人亡。
莫说毫无权势的普通百姓,就算是那些酒楼东家,店铺掌柜之流,最后往往也是要靠往衙门里不断送银子,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摆平下来。
山东军进城三个多月了,除了最开始那一个月城中有些变化之外,到现在已经完全恢复往日的繁华。
但奇怪的是,平素那些作威作福的朝廷官差、勋戚子弟还有各府的家仆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手持刀枪在大街小巷来往巡视的兵将,还有那些保安司下属的人员。
但凡见到在城内为虎作伥的人,他们都会直接出手拿人,要是遇到什么抵抗,那更会毫不犹豫的拔刀见血。
有件事前最近在南京一带流传甚广,有一次山东军的一名普通战兵什长在带着几个兵士巡逻的时候,碰到几个恶霸在光天化日之下非礼良家妇女。
山东军的战兵怎么能看惯这种事,当时就气的不轻,立刻上前阻拦,当时也没下杀手,把几个恶霸赶走了事。
这本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然而这几个恶霸却是忻城伯赵之龙府上蓄养的私丁,自那之后一直都是怀恨在心。
原来山东军的战兵什长在救下女子之后,女子感激涕零,露出想要以身相许的心思。
什长虽说是二十出头,精力旺盛的年轻小伙子,打仗杀人在行,但这种事还是头一次经历,当时就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来话,最后借口还要巡逻,这才晕头转向的离开。
那什长事后回想起来,却觉得自己太傻了,想到自己现在还打着光棍,顿时有些后悔,所以买了件首饰放在女子门前。
每天夜里他都会去看看首饰还在不在,这个规律不久后就被恶霸摸清,他们带上兵器,在一天夜里埋伏,战兵什长经过女子房门前的时候一拥而上,将其杀死抛尸。
恶霸们妄图掩盖踪迹,总的来说他们干的还算不错,尸体扔到城外的河里不知道飘到哪,就连血迹都用灰土掩盖住。
可他们却不知道山东军内完整的建制,一个人若是无故消失,根本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
哨官起初很生气,还以为是这什长违反军规出去花天酒地。
能有这样的想法委实不奇怪,南京太过繁华,刚进城的头一个月,山东军外系兵马趁夜潜逃出去喝酒耍牌或者嫖妓的大有人在。
当时还是从镇江府回来不久的副将黄阳亲自出马整肃军纪,依军规在校场亲手杀了一名外系游击。
可依然没止住这种趋势,黄阳又接连杀了三名千总,并且枭首在军营墙上,这才稳定了军心。
战兵中出了这种事,还是在自己负责的哨内,实在让人面上无光。
但哨官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几天下来,这什长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人知道去了哪。
很快,经过简单的询问和推敲,哨官将本哨什长失踪的消息报上去,怀疑是被人杀害了。
邓黑子闻报后十分震惊,立即亲自下营,朝当天巡逻的战兵询问清楚后,当即把目光锁定在了赵府。
不过赵之龙的事情着实不好处理,毕竟是第一家和山东军联系的勋戚,两方还有书信上的口头交易,要是这次太过突兀,难免给人造成一种卸磨杀驴的感觉。
邓黑子也知道此时涉及甚多,所以没有意气用事,回府后上报到军议司,大家一起商量。
左军议李岩觉得现今最大的事情就是稳定地方,安东候每天要处理的各地事务繁杂多样,这事处理不好容易造成不良影响。
邓黑子听到后也是点点头,觉得要是实在不行,这个恶人自己来做,暂时不宜惊动侯爷。
参谋们商议决定,解铃还须系铃人,赵之龙有帮助山东军占领南京的首功,虽然有些作威作福,但却并不会顾此失彼。
目前两全其美的方法,就是摸一摸赵之龙的意思。
赵府一直都把下属约束的很严,这几个人应该是私自出来找乐子,只需要旁敲侧击一下,或许就能完美解决。
顾君恩毛遂自荐,准备亲自去一趟李府。
顾君恩虽然平时有些毛毛躁躁,但却明白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是少有的明白人,李岩也对他放心。
别说,这件事赵之龙还真是一点都不知情,听到之后他的表情十分丰富。
那种又惊又怒,还有些担忧安东候秋后算账的样子,被顾君恩看的一清二楚,根本不像是在演戏。
赵之龙非常识趣,没等顾君恩提出要求,就已经吩咐管家将几个人五花大绑的押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