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明-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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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危急,朝廷无兵可用,国库早已告罄,杨嗣昌此般作为虽深得皇帝之意,但却成了天下文人士子与百姓士绅痛恨的对象。
然而崇祯皇帝对他十分信任,建议无有不准,并且吩咐秉笔太监王承恩,一切弹劾杨嗣昌的奏疏,都留中司礼监不发。
八月末,崇祯皇帝应内阁辅臣杨嗣昌之议,传檄各地,抽宣府、大同、山西、延绥、宁夏、甘肃、固原、临洮、辽东、蓟镇,及保定、畿辅、山东、河北各镇精兵由各总镇、巡抚、总兵分练。
并且在原有三饷的基础上,复征“练饷”以为军需。
依着杨嗣昌提出的计策,各镇抽练精兵同时要勤加修筑烽火,东西策应,达到闻警即至的效果,这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剿灭流寇。
在杨嗣昌率京军督师出征的当日,崇祯皇帝为他举行了盛大的依仗,曾几次想过挽留,但是当着部院大臣的面又说不出口,到嘴边的话几次都被咽了回去。
最终只是化作饱含情感的诗词,赠送给杨嗣昌:
“盐梅今暂作干城,上将威严细柳营;一扫寇氛从此靖,还期教养遂民生。”
杨嗣昌听后泪流满面,皇帝的一切情意几乎都在这四言绝句中,他深感皇恩浩荡,当场给崇祯皇帝跪了下来,涕零道:
“皇上,臣若死,兵部侍郎万元吉忠厚执言,可继为兵部尚书。”崇祯上前几步将杨嗣昌搀扶起来,深切嘱咐他道:
“杨阁部此行任重甚远,千万要注意保重身体,朕在京师等着为阁部庆功!”
杨嗣昌感动不已,老泪纵横,边哭边拜,哽咽说道:
“皇上,臣走后,京师部院,尽为奸佞宵小,只知逢迎拍马而个个无为,您。。。一定要。。。”
说到这里,杨嗣昌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其实杨嗣昌已经不奢望能有个好结果,既然已经为皇帝背了征饷的锅,莫不如用最后的那点名声,来说一些对朝局真正有用的话。
那些陪同前来的北直隶十八衙门官吏以及各部院大臣方才还是暖呼呼的嘴脸,瞬间都变得冷眼相看。
等到杨嗣昌到了襄阳后,距京师山高水远的,这些人势必都是要吹毛求疵、言语抨击。
崇祯皇帝对杨嗣昌的话十分赞同,面色略有动容且连连点头,但依旧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目送杨嗣昌骑马离去。
事情结束后,崇祯皇帝情绪平静的回到冬暖阁,见到四下只有一个王承恩,突然怒吼着将桌案上的奏疏全部扫落。
他看着墙壁上先祖皇帝爷的画像,重重叹息,感慨道:
“大事几成,为几个黄口书生所误,几至于此!”
王承恩也是暗自叹口气,崇祯的心思他完全明白,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亲自弯身一件一件的将奏疏捡起来。
紧跟着没几天,传来崇祯皇帝贬斥弹劾杨嗣昌最为激烈的少詹事黄道周等六科廊言官的消息,袒护之意深为明显。
正在往襄阳行军的督师杨嗣昌听到后更加感动,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为崇祯皇帝剿灭张献忠一干乱贼,还大明一个太平天下。
。。。。。。
且不说杨嗣昌一路辗转到襄阳后究竟如何布置以挽救危局,自打六月份击败革左五营,斩首革里眼后,贼寇各部便再不敢进犯山东境内。
两月下来,登州营下辖的六府已经完全稳定,砸七月初的时候,山东总兵王争发下军令,召集山东其余两府的军将到济南府城议事。
这天,济南府城内外一片祥和,一支人马缓缓来到南门外,这些人打着总兵招牌,敲锣打鼓的一路好不热闹,路边耕种开荒的农民和行人不断注目。
他们人喊马嘶的停住后,抬头见到城上飘扬的“王”字大旗与一个个顶盔贯甲的登州营兵士,为首那军将嗟叹不已。
忽然间,又一支人马来到南门外,方才那总兵见到后露出一脸戏虐,嗤笑着道:
“原来是余参将,不知贵部在武定州休养的如何,眼下还剩多少兵马可用?”
见到余元昧不吭声,曹州总兵齐成哈哈一笑,自顾自道:
“没有那个好牙口,还就别去招惹那凶恶的东虏,这下可好,争功不成反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说完,齐成骑着高头大马,大手一挥正要带着兵将骑马入城,却忽然被守门的登州营什长正色拦住。
第二百八十四章:土豹子进城
一“站住,城内不能骑马!”
曹州总兵齐成听了这话倒是有些奇怪,心道驻守在曹州城的时候,就是堂堂知州也不敢和自己这么说话。
在其它地方,军将骑马进城驰骋是常有的事,因为马匹太稀缺了,可就算是有兵的军将中有马的还在少数,很多人出门无论远近都习惯骑着马。
当然了,齐成这种骑马与王争单纯的赶路有所不同,他的目的却是显摆作势,此刻被这一个小小的看门兵士拦下来,后方自己的人都在看着,面子上过不去,心中不免有些愠怒。
不过看了一眼四周顶盔贯甲的登州营巡逻兵士,齐成还是忍下来,识趣的翻身下马,一句话没说,再次一挥手要牵着马入城。
“慢着,只能你自己进去,兵马要留在城外!”
听到这话,齐成身后的一名千总再也忍不下去,怒声道:
“这可是曹州总兵,你不过是一个看门的兵士,竟然敢如此悖逆?”
这话说的十分嚣张,与其看成他是在替齐成说话,倒不如说这个千总是借着齐成曹州总兵的名头为自己出气,顺带博取上官的高兴。
守门的登州营兵士并不买账,他目不斜视看着方才喊话那名千总,道:
“什么总兵还是参将的,老子才不管这些瓜皮,只认山东总兵王争,你到底进不进?”
说到这,那兵士忽然想起什么,又道:
“什么兵士,老子是登州营正兵什长,正兵的什长!再者说了,守门的活计兄弟们日夜轮流来,就是战兵都做过,又有什么丢人?”
没等齐成说话,后方走上来一名身披陈旧铁甲的将官,朝那什长抱拳说道:
“这位登州营小哥说的对,把门的活计又有什么丢人,大家都做过,你们留在外面不要跟来,本将相信,勇冠三军的王总镇绝不会加害于我!”
说罢,参将余元昧单独一人大步走进了城,而登州营的什长一个字都没说,仍旧是冷眼看着面面相抵的齐成一行人。
齐成心里清楚,离开了兵他可就是任人宰割,之所以精心挑选一千多兵士来历城,一方面是不想示弱于王争,另一方面是出了事也好自保。
齐成倒是经常在塘报上看见登州营的战绩,笔笔都查有实据。
两个月前听闻革左五营转进山东时,齐成本来也是同其他人一样本着看笑话的心态,谁成想没几天就传出登州营击溃革左五营的消息。
本来众人不太相信,但没多久又有消息传过来,说王争就连贼首革里眼都砍了,脑袋已经送到京师成观。
崇祯皇帝不仅嘉奖,更是提他为五军都督府右都督,这可与武人的至高勋衔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只有一步之遥了啊!
连皇帝都替王争作了证,侧面也就说明送到京师的,那可真是威名赫赫的革里眼脑袋,不过你总听说一支兵马有多么强是一回事,等你真正见到又是一回事。
因为各地军将都有虚报军功的事情发生,大势就是如此,所以无论登州营如何的大胜大捷,齐成这些人的心里总归是觉得有些假。
首先一点,大家挠破脑皮都对付不了的贼寇,到了王争怎么手里就成了待宰的猪养,斩级那是几千几千的往京师报。
其实说起来也不怪齐成他们会这样想,近几年光是登州营斩获的首级,经兵部查验证实的不说近万也差不多了,简直太假了。
但是现在齐成真正见到城内城外的登州营兵士后,那种肃杀的阵势,的确不是一般兵丁能具备的,与自己手下所谓精挑细选的兵士一眼就能看出分别。
这些兵士走在路上都是昂首挺胸,个个精气神十足,有些人身上还挂着亮闪闪的勋章,看上去比戴着金项链,穿着锦绣绸袍的豪绅都有范,其余明军不免一阵羡慕嫉妒,怎么自己就没遇到这种上官。
不过他们现在见到的除了盐丁就是正兵,并没有一个战兵的影子。
齐成不禁去想,那些传闻中战力强悍甚至不弱于东虏的战兵,到底又长得什么样,难道都是三头六臂的哪吒不成?
这些想法加上一路见到日新月异的景象,其实齐成心中已经有八分相信了。
别的不说,自打到登州营下辖,齐成与各地的军将就没见哪里出过乱子,一些农民好像太平时节一般的在路边搭房子,开荒种地,根本不担心忽然冒出兵痞和流寇。
而且据兵士打听,这些房子还是登州营下辖巡检司出丁出银帮着盖的,这种种所见所闻都朝一个说法而去,有关登州营的那些传闻应该都是真的。
听说登州营买地花了一大批银吗子,怎么还会有银子给百姓盖房,难道王争能生银子不成?
暗自咽了下口水,齐成没有一点怀疑,一旦发生冲突,自己带来这些精挑细选的兵士就连登州营的盐丁怕都打不赢,更别说往上还有正兵和战兵了。
不过来都来了,那传闻狠辣的王争难道还能轻轻松松放你跑不成?
想到这里,性格懦弱的齐成自然怂下来,回身吩咐家丁约束兵士,千万不要在登州营的辖区闹出误会,这才是装作没事一样走进城。
这吩咐齐成是带着真严厉的,要是与登州营生了误会那可不是闹着玩,一旦结下梁子,估摸着自己这些人一个都回不去。
还别说,登州营的兵士十分严格的遵守军令,见他自己进门连话都没说,好像就是空气一样。
齐成顿时觉得有意思,退出去又来了一遍,果然,这正兵什长看都没看他一眼,任凭在城门晃悠。
“怪了怪了,王争也没在这儿啊,这些人为何这般的严肃?”
进了历城,齐成一路顺着主干大道走,居然见到一个盖好没多久的西方教堂,不少洋鬼子在里面进进出出,忽然有个洋鬼子挽着一个中原姑娘走出来,后面居然跟着一个屁颠颠的小黄毛。
杰姆蹲下身为小黄毛整理了下衣服,点着他的鼻子,说道:
“到了那里去找李叔叔和管叔叔学写字,切记别胡闹、别乱跑,知道了吗?还有啊,素素你看着点琳达,王总镇今天有大事情要说。”
那被称为素素的女子点点头,将小黄毛琳达抱在怀里,和杰姆一同往总镇府而去。
齐成步伐不停,哪里来的洋鬼子,居然汉语说的这么好?
不过跟着杰姆和田素素一家子,齐成很快就来到重新修建好的护军、山东总镇、右都督府,见到门前站立的四名铁甲兵士,当下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四个应该就是登州营的战兵,据说去年深入辽东那几天,凭借五千人硬生生击败了上万围剿的清军。
当然了,这些传闻可能有夸大的成份,但回来的时候不少人腰上都绑着鞑子人头,那可是铁的事实。
登州营战兵一身铁甲,手握钢刀站在府前,锐利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