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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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乏的表态不足以赢得卡格兰克的好感,这位休假在家的皇家海军军官踱步走到门前,兀自享受着柔和的晨曦。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嗡鸣声传来,他刚开始只是微微好奇,但这声音持续增强,很快就超过了一辆汽车从身旁驶过的响度,好奇渐渐变成惊讶,甚至有种不好的直觉参杂其中。小威灵顿也从门廊处走到门外,两人一同仰头张望,须臾,轰鸣声增至最强,两架绿肚皮、黄机翼的飞机忽地飞过屋顶,以不足百米的高度朝马场方向飞去。
与小威灵顿的迟疑不同,卡格兰克眉头紧皱:“走,快去马场!”
当两架容克飞机出现在视野中时,夏洛特正按照她与夏树的约定骑马漫步在开阔而平坦的马场草地上。因为正好迎向初升的旭日,她以手遮阳,等着自己的盖世英雄踏着五彩祥云来到身边。只见一架飞机保持着原有高度,另一架则以较为明显的角度不断下降,但它没有一口气降落地面,而是以略略高过树梢的高度飞过这片草地,螺旋桨卷动的气流吹动了夏洛特的发梢,也撩动着那颗紧张期待的心。
在夏洛特的注视下,那架降低了高度的飞机先是稍稍爬升一段距离,接着机身侧偏,在空中非常从容地调转方向,连贯稳定的姿态几乎与自然界的鸟儿无异。
转向之后,只有一名飞行员的双座飞机滑降态势更加明晰,但它并不是机头朝下的直冲地面,而是始终保持机身的相对水平。即便如此,夏洛特还是禁不住以手掩口,双眼几乎不忍直视。
与此同时,拥有四十七次飞行经历——仅有一次遭遇挫折的夏树内心也是出奇的紧张。倒不是因为之前的坠机事故留下了无法跨越的心理阴影,而是万万不希望在心上人面前演砸。事实上,这个时代的飞机重量很轻,对起降场地的技术要求很低,通常一块较为开阔的平整草地足矣,但凡事并无绝对,不起眼的暗坑可以让老马失足,同样可以让飞机折腿。正因为有这种担心,潜入希尔庄园的谍报员提前进行了勘察,得出的结论是这里的地面条件基本适合飞机起降。不管怎样,从机轮触地开始,夏树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在大量分泌的肾上腺素作用下,他的神经感应已近临界状态,整个人仿佛是一根绷紧的弓弦,只要看到前方地面有状况,便会随时拉起飞机或者紧急转向。
没有突兀的土丘泥块,没有明显的凹坑洼处,也没有技术性的操作失误,夏树这次准备充分的降落理应获得成功,可是,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当飞机的滑行速度已经减慢大半,夏树的紧张情绪开始舒缓之时,机身毫无征兆地向左倾侧,左边机翼随即触地。木架蒙皮构造的机翼哪里经得起猛烈的冲撞摩擦,它几乎瞬间发生断裂,机身的倾侧程度随之加剧,木质螺旋桨随之接地,顷刻间,草屑、泥屑、木屑混杂袭来,而夏树对这样的场面已不陌生,无可作为的他只有一句发自肺腑的哀嚎:“哎呀我艹!”
左侧机轮支架意外断裂的容克飞机终以面目全非的状态停止了滑行,一脸焦急的夏洛特随之赶到,她飞快地从马上跳了下来,正不顾一切地往机头仍在冒烟的飞机残骸上爬,却见一个灰头土脸的家伙站在来跨出机舱,虽然他满脸都是污渍,夏洛特仍一眼认出自己的“盖世英雄”,她停住脚步,噙泪相望。
站在飞机残骸上的夏树恨不得立即将夏洛特拥入怀中,但他自知思维感官还停留在刚刚的冲击当中,唯恐下一秒就会有撕心裂肺的痛楚袭来。伤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此而失去了将夏洛特带走的机会。
一旦错过,留下的也许是终身悔恨。
时间定格于此,两人默默相望。他满身泥污,凝目蹙眉,狼狈、尴尬,却有百折不挠的铿锵;她一身骑装,娇泪半垂,惊惶、讶异,但显一往情深的坚定。
片刻定神,来自躯干和四肢的感官反应让夏树长出了一口气:“呼……情况还不算太糟!”
时间重新流动,两人很快拥抱在了一起,爱情的力量将所有的障碍一扫而空,但,形势不容他们在此温存。一名棕发青年紧随着夏洛特纵马而至,他惊讶地看了看那架已经不可能再重新起飞的飞机,随后将目光转向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人。
夏树不认识这个青年,尽管对方的眼神并没有明显的恶意,他仍从腰间皮套里掏出家伙——一支枪管粗短的信号枪。看到乌黑的枪口对准了自己,骑马青年的眼眸中顿时显现惊愕之意。迟疑片刻,他扯着缰绳令坐骑原地转向,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夏树这才举高枪口,对着天上扣动扳机,一枚红色的信号弹随之冉冉升空。
几分钟之后,夏树有备无患的安排成了正角——赫尔维格…穆勒的容克飞机顺利降落下来。运气问题还是技术差距,夏树无心计较,他与夏洛特同骑一马,在希尔家族的其他人抵达之前挤进飞机后座。娇弱的夏洛特坐在夏树腿上,背脊紧贴他宽厚的胸膛。当飞机重新滑行起来的时候,年轻的身体在颠簸中变得更加紧密。
翱翔在自由天际,夏树双臂环抱夏洛特,低头凑近她小巧可爱的耳朵,温情无限地语道:“我们终于在一起了,夏萝,再没有人能够让我们分开!”
夏洛特侧仰起头给夏树一个轻吻:“是啊,约亨,我们终于在一起了!希望我们永远不再分开!”
眼见飞机已经远去,希尔家族的骑手们策马止步,有惊讶,有愕然,也有恼怒和不甘,而在庄园主屋的一扇窗户后面,一位美丽迷人的少妇双手合十,眼中泛着泪花,无语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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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自由之路〔上〕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候在贝克尔斯郊外的特遣人员看着那架孤零零的容克i…e降落下来,而当他们看清后座挤了两人,模样狼狈但精神很好的约阿希姆王子怀中拥着一位娇柔美丽的女士时,顿觉这次行动不负此前的辛勤付出。
因为特遣人员已经放出风声,说这支“空中马戏团”将要北上前往苏格兰,两架飞机已经离开,附近的围观者较之前两天少了一些,但也还是有老老少少数十号人,包括两个带着照相机的家伙。鉴于这次勇敢的私奔可能被英国方面污蔑为跨国绑架,夏树的计划是尽量不留把柄,随行人员只有在没外人的情况下才会称呼他“殿下”,所有可能揭示身份的物件都将带走或销毁。
飞机降落之后,夏树没有让夏洛特离开飞机,自己也只是在飞机旁边和同伴们商量行程安排。负责勤务的特遣人员迅速往飞机油箱里加燃料,对发动机和输油管路进行检查,并在前后起落架上绑缚浮筒。
在这个时代,离开英国的方式其实有很多,渡轮、邮船、私人船艇以及跨海峡飞行的商业飞艇。夏树没有小瞧希尔和威灵顿这两个家族在英国的影响力,为免中途受到阻截,他抛开这些常规的交通方式而选择直接飞行。按照原定方案,夏树和夏洛特坐一架飞机,穆勒驾驶另一架随行陪护,即便有一架飞机发生机械故障而降落海面,另一架也能利用浮筒降落下来施以援手,而现在只剩一架飞机,万一出现迫降情况,他们可能要等上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获得解救,期间可能遭遇威胁生命的意外。
若是放弃驾机飞行,夏树只能带着夏洛特跟特遣小组一同前往公里外的洛斯托夫特,在那里登上前来接应的游艇,一刻不停地启程驶往德国。
面临抉择,夏树迅速考虑了两条路线的优劣:按照容克i…e用于商业航线的记录情况,长途飞行的机械故障率约为三十分之一,多数故障情况都以相对安全的陆上迫降结尾,而临时加装浮筒早有先例,总的来说,直飞荷兰的危险系数应不超过一成。从贝克尔斯前往洛斯托夫特只需要一个小时,游艇从解缆、出港到驶离英国领海预计耗时两小时,但期间有可能受到英国警方和海岸警戒舰艇的阻拦盘查,即便离开英国领海,也可能受到英国舰只的追击,而且一旦被拦截下来,夏洛特被带回英国几成定局。
两相比较,夏树果断做出决定:飞离英国!
当夏树决意带着夏洛特…希尔飞向自由彼岸时,在伦敦白厅的海军部大楼里,希尔公爵像是一只愤怒的公熊,耸着他那魁梧的身躯在办公室之间穿梭。正如某人预料的那样,获悉希尔庄园所发生的一切之后,这位性格刚烈的老将顿时雷霆大怒,他固然清楚夏洛特的态度,却果断把此事定义为“绑架”。考虑到事态冒然扩大可能引起英德两国的外交冲突,且让希尔和威灵顿两大家族下不了台,他让家族成员一面对外封锁消息,一面抽排人手赶往诺福克、沙福克两郡的出海港口以及英格兰唯一的航空枢纽——首都伦敦,同时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委托洛斯托夫特、大雅茅斯、金斯林、费利克斯托这几个港口的港务官员或驻军长官对往来人员、船只严加盘查。
该串的门串了,该打的电话打了,该拍发的电报也都拍发出去了,希尔公爵终于在高靠背的木头椅子上坐了下来,后脑勺抵着椅头,两眼直直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思绪千头万结。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起,他猛地伸手抓起话筒:“我是约翰…希尔……喔,罗伯特,你……什么?”
听到自己儿子在电话里压低声音复述了刚刚提到的名字,希尔公爵眼中怒光一闪,却又迅即黯淡下来:“嗯……其实我猜得到,除了他还能有谁?不择手段的亡命之徒,夏洛特定是为他的狡猾伎俩所骗,哼……我已经请了布莱尔他们帮忙,只要他们走海路离开,我们有很大的把握截下来,只是……罗伯特,这事很棘手……”
搁下电话,希尔公爵心中的惆怅有增无减。良久,他沉沉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向窗户。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敲响。
“进来。”希尔公爵仍站在窗前。
“您好,希尔公爵阁下!”
听到这个声音,希尔公爵眉头忽的紧紧皱起,而当他转过身时,愁眉已然换成了苦笑。
“是威灵顿公爵阁下,您……今天正好在伦敦么?”
“不,刚从温莎镇赶来。”进门之人年纪看起来比公爵小不了几岁,个头不高,穿着没有军阶的陆军便服,毫不见外地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受陛下之邀,参加狩猎活动,听闻那个消息,向陛下告假前来。”
听到这里,希尔公爵的眉头不由得抖了两下:“那陛下已经……”
“他还不知道这事,至少没从我这里得知消息。”来者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雪茄,熟练地剪开雪茄头,却没有马上掏出火柴。
希尔公爵从桌上拾起火柴盒,走到第五代威灵顿公爵旁边坐下,一边说话一边帮其划燃火柴:“这是一件令希尔家族蒙羞的事情,真不知陛下听了会怎么想。”
来者盯着希尔公爵手中静静燃烧的火柴:“这对威灵顿家族何不是奇耻大辱?”
希尔公爵皱了皱眉头,强压着情绪解释道:“就我所知,夏洛特也是受了他人蒙蔽。这件事,我们一定会给威灵顿家族一个交代。”
威灵顿公爵虽未摆出嚣张跋扈的架子,气势却明显占了上风,眼见希尔公爵手里的火柴快烧到头了,他才往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