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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青瑶夫人-第53部分

小说: 青瑶夫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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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在云绣的搀扶下,无力地进入角楼,看到眼窝深陷、仅有一缕气息的罗弘才,她扑在他的身上,嚎啕大哭。

这一刻,她就象被无情的秋雨横扫在地的凤仙花,昔日娇艳的花瓣,只余一丝残红,在泥泞中苦苦挣扎。

我在屏风后静默地看着,人的思绪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东西,我这时,竟忽然想起了遥远的童年。

娘手把手教我刺绣,当她在绣布上描下荆棘花的样子,我指着窗外的凤仙花,撒娇道:“娘,凤仙花漂亮多了,我要绣凤仙花。”

娘低头画着荆刺花,淡淡道:“三天。三天之后,你如果还要绣凤仙花,娘就教你绣。”

当夜,入秋的第一场寒雨,将墙边的那一带凤仙花,打得只余一地残红。

而远处山峦间的荆棘花,却迎着秋风,越开越灿烂。

罗婉哭了一阵,便欲扶起罗弘才,守在床边的两名小沙弥上去将她拦住,其中一人喏礼道:“这位夫人,寒山大师有吩咐,罗施主被邪魅压身,千万不能移动,否则便会移祸万千生灵。”

罗婉猛地将沙弥推开,怒道:“我不管,我只要带我爹走!”

可她的力气,哪拖得动罗弘才,刚将他拖下床,便跌坐在地,就在她坐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刘如簧再度在窗外发出一声婴儿的啼哭。

罗婉显然心神剧震,面上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云绣适时地过去,扶起她,温言相劝:“二夫人,今天已经太晚了,要带罗总管走,也得等到明天早上寒山大师来了再说。现在阴气太重,实在不宜搬动。”

罗婉急促地喘息,最终无力地点头。

云绣挥手,小沙弥迅速将罗弘才搬回床上,并移过来贴满符咒的屏风,将床朦朦胧胧地拦住。

我没有继续看下去,悄悄地离开了角楼。

一切都已安排好。

云绣会奉上饭菜,饭菜中下了让人手脚发软的药,当罗婉吃下后,她只能呆坐在屏风外的椅子里,呆呆地看着“罗弘才”的影子投在屏风上,他似在挥舞着双手,剧烈喘息,然后,不停嘶吼着:报应!都是报应啊!

“罗弘才”惊呼声稍歇时,罗婉会听到声响,当她转动僵硬的脖子,便会看到窗户上,有一个吊死鬼的影子约约绰绰地晃动,那吊死鬼的身形,很象当年的表哥。

当她颤抖着唤人,两个小沙弥和云绣都会很明确地回答她:夫人,您眼花了。

天亮了。

冬日的薄雾在树林里卷成一缕缕,渐渐寒了我的鬓发,我的十指。

看着罗婉惶恐不安地奔出庄园,大声呼唤她的随从进园搬罗弘才出来,我向身边的寒山大师平静地施礼:“大师,一切有劳您了。”

寒山微笑以佛礼相还:“阿弥陀佛!夫人应允免去洛郡百姓三年税粮,贫僧自当尽力。”

“大师太客气。”我合什道,“上将军也早有此意,只是因为以前卫家军根基不稳,又连年打仗,这才一直搁着。眼下卫家军开疆拓土,洛郡作为我们立本之地,自当早蒙惠泽。”

“不管怎样,贫僧都要代洛郡百姓谢过夫人的恩德。”

寒山向我报以微笑,再望向远处的罗婉,叹道:“贫僧总得让这位施主亲自了悟,才能化了她当年造下的冤孽。”

“是。”我低低道:“我那姐姐死得太冤,若不还她清白,我真怕她不得往生。”

洛郡城外西南方向二十余里处,是文昌山,山上的文昌寺,因为有名僧寒山大师主持,香火历来比较旺盛。

自寒山寺西侧的小道向上约一里路,有一处藏经阁。

寒山寺的经书为何不藏在寺内,而要在此处另辟一藏经阁,历来有不同的说法。但此处森幽林静,倒极适合僧侣静养参禅。

我带着早早在藏经阁住了五日,第五日清晨,云绣敲开了藏经阁的门。

她的面上,有着欣悦的微笑。

“夫人,成了。”

罗婉的随从虽然只吃他们带来的干粮,水却是从庄子边那口井中取的。他们一个个腹中绞痛、神智不清,又怎能搬动罗弘才。

寒山大师适时出现,指出是因为罗婉将罗弘才拖下床,才累及他人。罗婉半信半疑,可到了晚上,当那些“幻觉”再度出现,她只会更加恐惧与惊疑。

如此数日,她的精神已处于全面崩溃的边缘。

听说她跪在寒山大师面前,苦苦哀求,求他驱除罗弘才身上的邪魅。

寒山在数度“犹豫”后,才告诉她,文昌山有处山崖,崖的东侧有块面壁石,石上刻有佛像。洛郡一地,凡有造下冤孽者,被孽鬼纠缠,只要在月半之日,三步一叩,拜上悬崖,对着面壁石,说出所犯罪孽,求得冤魂的谅解,便可消除一切灾难。

罗婉向附近之人打听,得到的,自然是和寒山一样的说法。

很少有人知道,面壁石后,有一处数百年前由高僧辟出的石室,乃文昌寺主持静坐参禅的密室。

卫家军执管洛郡后,寒山数度邀我和狐狸去文昌寺,为本地百姓祈福,他似是极欣赏狐狸,二人参禅时,总是会心一笑。

今天是月半,寒山会邀请数位洛郡的士绅名流到面壁石后的石室,参习“哑禅”。

所谓“哑禅”,便是参禅时,谁都不能发出一丝声响,只能静坐,默默地领悟佛理。传说古有高僧,参习“哑禅”数日,忽然大彻大悟,登仙而去。

这几位名流士绅之中,有一位姓费,他的连襟,叫江胜,在永嘉府江氏宗祠中掌管祭祀之物,是再古板鲁直不过的一个人,在江氏一族的威信也极高。

江胜前几日便到了洛郡费府做客,而今日,他会应其连襟之邀,在石室中参习“哑禅”。

这日风大,吹动满山松涛。

我静静站在藏经阁前的石桥边,静静地看着山脚。

我在等,等着罗婉三步一叩地上山,等着她向佛祖,亲口说出她的罪孽。

我与你的情分(上)

山间有薄薄的寒雾在移动,逐渐将山脚湮没,我长久地站着,仍不见罗婉上山。

身后有唦唦的声音,回头一看,是藏经阁的寒松大师在扫阁前的薄雪。

他握着一把很大的笤帚,每次大力扫出,薄雪便堆成一团,雪也不再如铺在地面时那么洁白,而带上了泥灰色。

我低头看了顷刻,轻声道:“可惜脏了。”

寒松并不抬头,略显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苍凉,“雪还是雪,哪里脏了?”

“雪还是雪?”我疑道。寒松直起腰,平静地望着我,道:“这雪融了化成水,水来年再落为雪,复为一片洁白。所以,雪还是雪,哪里脏了?”

雪还是雪,哪里脏了?

寒松将目光投向前方,道:“夫人,请问您,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寒风萧瑟,皑皑白雪。”

他微微一笑,道:“若是冬去春来,夫人看到的是什么?”

“春光无限,芳菲正茂。”

“夏天呢?”

“骄阳似火,禾苗遍野。”

“秋天呢?”

“湖光秋色、层林尽染。”

寒松缓缓摇了摇头。我合什道:“请大师指点。”

寒松唱了声佛,淡然道:“夫人眼中看到的,是春夏秋冬。而贫僧眼中看到的,只有这山、原野与寺院。”

说罢,他不再看我,继续专心地扫着残雪。

我站在石桥边,反复咀嚼着寒松这话,正茫然时,山路上急奔来一个红色的身影。我初始以为那是罗婉,踏出两步,却看清是燕红。;

我心中闪过一丝不安的感觉,却仍平静地站着,看着燕红绕过主殿,奔来藏经阁。

“夫人………”她欲言又止。

“说吧。”

她微垂了头,低声道:“夫人,上将军昨晚回来了。”

狐狸回来了?

我忙问道:“上将军可好?”

“很好,可是………”燕红嗫嚅起来。

我压下淡淡的欣喜,道:“怎么成了亲,你反倒不会说话了?”

燕红抬起头,望着我,道:“上将军听说夫人住在山上,就命我们不要来禀报,说要给夫人一个惊喜,亲自来接您回城。可是今天早上,上将军他,【。qisuu。】他将罗弘才的违规词语给解了,然后亲自将罗氏父女送出洛郡………”

“驾!”

我运力挥下鞭子,骏马踏出的泥土溅上我的靴子,如同那一年,铺天盖地向我泼来的脏水。

寒风过耳,宛如利刃,心头的愤懑压下了又涌上。

我不过想将这污渍抹去,想为过去的沈窈娘做一个了断,为何都无法成全?

待我从文昌山脚急驰至洛郡城东的七星山,已是正午时分,远远见数百人马,正不急不缓地往回走。

当先一人,未着盔甲,未披鹤氅,只一袭普通的蓝衫。他端坐在马上,容颜似比两个月前 更显清俊,但又似乎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气风发。

他渐行渐近,目光落在我身上,只愣了一瞬,便轻喝一声,驱马到我马前。他双目神采飞扬,唇角微微上翘,含笑看着我,好一阵后才笑道:“大嫂………”

他却没有再说下去,过了片刻,又轻轻地唤了声:“青瑶。”

我让自己的呼吸逐渐平静,默默地看着他,等他给我一个解释。

他的笑容慢慢显得有点僵硬,寒风自我与他之间呼啸而过,如同过往的岁月,不曾停止,不曾留步,一直呼啸着向前走。

马蹄声打破了我与他之间的沉默,我扫了一眼驰近的上将军亲卫营,微微欠身,淡淡道:“上将军辛苦了。”

狐狸的双唇微微动了一下,正要说话,五叔打马而来,大声道:“上将军!得再拨给我一些粮草才行,不够………”

话至此,他才发现我也在,便在马上欠身为礼,道:“夫人。”

我回礼道:“左将军辛苦了。”

五叔呵呵笑了笑,乾泰营、震雷营与巽风营三营将领也策马而来,我便拉马退开一些,默默地看着他们向狐狸禀报军情。

狐狸看了我一眼,微一蹙眉,再从容地抬起右手,止住他们的话语,微笑道:“这里风大,夫人经不得吹,咱们还是回城再商议,也好请夫人拿拿主意。”

众将领这才发现我也在一侧,忙哄哄地过来向我行礼,我只微微点头,道声各位将军都辛苦了,再抬头,与狐狸四目交触,我默默地将目光移开。

回到洛郡,来禀报军政事务的人越来越多。

虽然这两个月,狐狸屡有战报传来,将前线战事一一细述,但此刻,我坐在一边,听各将领禀报军情,还是觉得形势远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等文吏们也一个个进来,我更觉纷繁万端。

经过此番横扫漫天王,卫家军的疆土已扩至燕岭之南、离河以东,与飞龙军、永嘉军三分熹河以北,辖十五府六十二县,人口上千万。

军情、粮草调度、战后各地治安的稳定、官制、赋税、兵制、币制、法制、官吏的选任,大至一城郡守,小至某县的检判,都需狐狸与幕僚商榷选定。

千头万绪,狐狸一一解决,可事情实在太多,直忙到黄昏时分,厅内诸人,才渐渐退去。

我默默地坐于一旁,看着狐狸在一份份军政之令上盖下上将军印,看着将领官吏们领令而去。

早早的少将军印,始终在我袖中,没有拿出来,也没人需要将它拿出来。

自始至终,所有人都有意或无意地“遗忘”了它,包括狐狸。

待最后一人退出,狐狸长吁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右手手指不停揉捏着太阳穴。

我便将要问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恰好炭盆上架着的水壶突突地往外冒热气,我提下来,倒了杯热茶,送到狐狸面前。

狐狸接过,却只放在手心中摩挲,似是叹了口气,再看着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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