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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青瑶夫人-第47部分

小说: 青瑶夫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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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娘欢呼着跳了起来,抱住身边的香芸一个劲地转圈,不料脚下一滑,二人摔作一团,其余人笑得弯了腰去拉。

我微笑着看着她们兴奋地往军营跑去。

“夫人。”黎朔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边。

我转身望向他,道:“多谢黎统领。”

数月光景,他眉间那份抑郁仿佛消失不见,多了几分宝剑出鞘后的锋芒。他向我拱手:“应该是属下多谢夫人才是,若非夫人………”

我抬手,止住他的话语,微笑道:“黎统领本就是军事奇才,上将军也早有意重用你,我不过是提醒了一下他而已。请你来帮着训练青瑶军,不知有没有耽误到离火营那边的正事?”

黎朔笑道:“不妨,那边都训练好了,现在不是作战时期,只是守一下各个城门,不用我怎么操心。”

“哦?”我与他边说边行,淡淡道:“城门都是由你的离火营值守吗?”

“也不是,乾泰营值单日,离火营值双日,两营轮流值守。”

“嗯,洛郡百姓的安危,就全仰仗各位将士了。”

“请夫人放心。”

这日天气十分晴好。

月如钩,自东面缓升。

银河般的繁星倒悬于空中。

青瑶军银铃般的笑声已将林中的雀鸟惊得成群飞起。燕红在我身边连连摇头:“真受不了这群丫头,象放出笼子的鸟一样。”

我不禁失笑,怀中的早早已指着天空的月亮问道:“娘,那是什么?”

他最近很爱问这样的问题,对一切东西充满了好奇感。昨天为了看狐狸书阁里的一个大花瓷瓶中有什么东西,他趁人不备,搬了一条小板凳,站在板凳上,将头探入花瓶中,结果摔了一跤,头还卡在花瓶中出不来。

听说当时狐狸正在批公文,听到动静回头,笑得羊毫笔在折子上带出一道长长的墨印。

瑶瑶更是笑趴在书案上。

等我闻讯赶到,狐狸正用蛤蚧油涂在花瓶口四周,慢慢旋着,将花瓶拔出,早早已哭得满脸泪水和鼻涕。

瑶瑶伸出手指羞他,他便马上止了泪水,与她打闹在一起。

我正要教他说“月亮”二字,他又兴奋地指向前方:“七叔!七叔!”

此时,我们已到达距梓溪最近的一个小树林边,月光朦胧,在青瑶军姑娘和少年们的集体注视下,老七带着一群士兵赤袒着身子,站在溪水中,呆呆地转头看向我们。

所有人都张着嘴,静寂无声,只有早早仍在兴奋大叫:“七叔洗澡澡!”

心愿

梓溪边,在刹那的寂静后,女子齐齐掩面尖叫,少年们大声起哄,洗澡之人则惊惶大叫着钻入水中。

我愣了片刻后,忙转过身,少女们也纷纷转过身来。

身后,老七似是颤抖着喝了声:“撤!”水声大作,显然士兵们正手忙脚乱地爬上对岸穿上衣服。我这才想起,城里驻扎不下两万人马,乾泰营和离火营,大半驻扎在城外,正在梓溪对面不远处。

七月的军营湿闷难当,他们趁夜来洗澡,却没料到撞上青瑶军前来拜月乞巧。

正哭笑不得时,瑶瑶在一边赞叹了声:“哇,七叔好赞的轻功!当真如出云之白鹤………”

我忙腾出一只手将她拎得转过身来,低声道:“女孩子家家,看到不该看的,小心眼睛长疔。”

瑶瑶便迅速捂了眼睛,不敢再说。早早却伏在我肩头,仍面对着梓溪方向,拍着手叫道:“七叔摔跤跤!七叔摔跤跤!”

伴着他的叫声,老七闷哼了一声,转而传来衣衫被嗤啦挂破的声音,似是奔逃时被灌木丛跘到。再过一阵,青瑶军的少年才叫道:“好了好了,都走了………”

今夜,牛郎织女若在鹊桥上相会,定会诧异梓溪边拜月的少女们,为何脸都红得象天边的云霞。

织女都织不出来的那种霞红。

只是我没料到,这“梓溪出浴”事件,会带来一系列的后遗症。其中之一,便是若干天后,我夜间巡营,偶尔听到少女们的夜话,支持老七的人数剧增,竟与支持狐狸的打了个平手。

天上银河迢迢。

地上梓溪潺潺。

月色下,少女们摆上香案瓜果以及各种女红针工,对月而拜。

待所有人拜罢,燕红过来,笑道:“夫人,您也拜一拜吧。”

焚香点烛时,月色浓到了极致,一如那一年,新婚燕尔,我在他含笑凝视下对月而拜,许下三个心愿。

结果那三个心愿,个个都如烟散、尽成空。

不知今夜许下的这三个心愿,是否能成真?

我默然退回小树林边,看着少女们都跑到溪边勺了清水,月下投物,占卜巧拙之命,还有的对月穿针,穿过者欢呼雀跃,不成者则娇骂连声。

还有很多人,七个一群,对月而拜,唱起了乞巧歌。

“乞手巧,乞貌巧; 乞心通,乞颜容;

乞我爹娘千百岁;乞我姊妹千万年。”

少女们清澈如水的歌声,和着晶莹的月色,在梓溪边轻转盈回。我看着早早兴奋地穿梭在人群中,看着少女们一个个抢着去抱他,掐他的小脸蛋,不由慢慢地微笑。

乞巧的歌声尚未全落,梓溪对面,忽传来响亮而粗犷的男子歌声。

“妹啊妹啊,你看过来

哥哥我今天要把你手牵

牵了你的手啊

往我屋里走啊

哥哥我今天要把你的花儿采………………”

随着这阵山歌,溪对面的灌木丛中,钻出上千人,个个身着乾泰营军服,显然是老七他们逃回军营后,其他人听闻青瑶军在此拜月,竟都拥了过来。

我不禁失笑,青瑶军少女们只惊慌了片刻,便将苗兰推到了最前面。

苗兰乃苗族姑娘,歌喉出众、性情泼辣。她毫无惧色,站在溪水边,双手叉腰,放声唱道:

“对面的哥哥好荒唐

如此无礼太猖狂

你姓甚名谁住何方?

你腹中又有几斤几两?”

青瑶军少女少年们纷纷鼓掌叫好,对面的士兵却爆出一阵笑声,再推了一人出来对歌。一时间,梓溪边热闹到了极致,歌声、喧笑声似震散了空中氤蒙的夜雾,月华更清,静静地洒在每个人的身上。

我倚着松树,看着这热闹的情景,忽想起一年之前,她们来投奔青瑶军时,每个人都有伤楚的往事,而此刻,我很庆幸,所有人都还能有这么一段欢愉的时光。

正微笑着,忽有一把极轻但极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许了什么愿?”

我猛然回头,月色下,狐狸正青衫飘飘,唇角笑意轻扬。

星河皎皎,他的双目也似闪着别样的光芒。因为站得太近,他呼出的气息,还在我面颊边流转。

我在他的注视下,不着痕迹退开两步,欠身,微笑:“六叔怎么也来了?”

他静静地看了我片刻,又微笑着将目光投向前方,淡淡道:“我去巡营,听老七说大嫂带了青瑶军在这里拜月,就过来看看。”

溪边,苗兰的歌声越来越犀利泼辣,对岸的士兵们渐渐有些招架不住。有性子急燥的欲趟过溪来,被少年们列阵轰了回去。

见少年们都是一副誓死保护自家姐妹的神情,青瑶军少女们的笑声更盛,苗兰的歌声也更响亮。

怕狐狸会出面赶乾泰营的士兵回营,我轻声道:“就让他们疯上这一晚吧,难得这么自在。”

狐狸苦笑了一声:“大嫂觉得我是这么不识趣的人吗?”

又叹了声,道:“确实难得这样放松,再过一段时日,只怕又是一场大战。”

我微惊,道:“漫天王逼得很紧吗?”

“表面看着逼得不紧,但咱们的人传来消息,从粮草调度来看,漫天王分明要向南攻,咱们得早做准备。明天五哥就要去伊州,我还想把乾泰营也往那里调,若真的打起来了,只怕没有一年半载,平定不下来。”

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后,还能看到这样尽情放歌的情景吗?

我默默地望着前方,早早兴奋地跑了过来,狐狸便笑着蹲下,向早早张开了双臂。

见狐狸望着早早的神色十分柔和,我心中一动,趁机开口:“六叔,我想求你一事。”

“大嫂太见外了。”他转头微笑。

我斟酌着用词:“那七十多位弟兄,三个月监禁将满,他们也无处可去,都是曾经在刀口上舔血的人,若放回民间,说不定还会生出事端,不如让他们戴罪立功,都重新招入离火营吧。”

狐狸的笑意僵了须臾,又重新扬起柔和的弧度,点头道:“好。有黎朔管着他们,我也放心。”

我放下心头大石,望着他,柔声道:“谢谢你。”

他的目光重新热烈起来,凝望着我,声音低沉而略带磁性:“真要谢我?”

我一怔,他已微倾着身子,在我耳边低低道:“大嫂若真想谢我,就告诉我,方才许了什么愿?”

那一夜,将我带到城外的庄子,他似乎也曾用这样的声音向我说过话。这刻,我终于确定,不是我太敏感,而真的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对我有了一份别样的心意。

溪边,有人在回头而望。我默默后退一步,接过早早,轻抚着他的面颊,再看向狐狸,轻声道:“一愿早早健健康康,二愿鸡公寨的弟兄们平平安安,三愿………”

他“嗯”了一声,微低着头,凝望着我。

我转头看向溪边笑闹的人群,轻声道:“三愿青瑶军能永如今夜。”

我没有看他的神情,只听到他低低地“哦”了一声,继而他闷闷地低笑一声,缓慢地说道:“我还以为大嫂会因为牛郎织女今夜相会,而有别的心愿。”

我转头,迎上他的目光,淡淡道:“牛郎织女为这一年一度的相会,孤苦一生,代价太大。相会,不如不会。”

月色下,狐狸看了我许久,慢慢地转开目光。

这一夜,直至月沉星隐,青瑶军才踏着歌声回城。

由于睡得太晚,第二日起床时已是日上三竿,我想起一事,急急派人去乾泰营,所幸五叔尚未启程,我便吩咐摆午宴,为五叔送行。

狐狸和五叔步入花厅,我见只他二人,便笑道:“老七呢?”

狐狸似也没将昨夜的话放在心上,大笑道:“这一个月内,大嫂若见得到老七,我杜字便倒着写。”

燕红等人便都窃窃笑,只缨娘神情黯然地站在一旁,等狐狸和五叔入座,她默默地布上碗筷,当她将筷子奉给五叔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她眼中有水光在闪。

我在心中笑了一句傻丫头,故意闲扯开来,与狐狸谈笑风生,五叔却似有心事一般,我问上几句,他才愣愣地答一句。

宴罢,见缨娘替五叔奉上清茶时双手微颤,我不忍心再看她这模样,终于笑着开口:“五叔。”

五叔放下茶盏,恭声道:“是,大嫂。”

我微笑道:“五叔马上就要去伊州,定会十分辛劳,身边没有一个端茶递水的怕是不行。正好这几个月,缨娘一直在侍候五叔的起居,我看她为人细致,不如五叔将她带了去,继续让她侍候你,我也好放心些。”

我话一说完,燕红等人便向缨娘笑着挤眉弄目。这几个月,缨娘一直在五叔院内侍候,我也让燕红打探清楚,这二人应已互有情意,只是那层窗户纸没有捅破而已。

缨娘面颊红得象块喜布,偏偏双眸似定住了一般,定在五叔身上。

狐狸也适时笑道:“是,五哥,反正这几个月一直是缨娘伺候你,你就带了她去吧。”

所有人都看着五叔,就等他点头,可他却双唇紧抿,沉默不言。

缨娘面上的红色渐渐褪去,又渐渐透出几分灰白来。

室内笑声渐止,陷入尴尬的沉默。

良久,五叔慢慢站起,向我长身一礼,声音虽轻,却似十分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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