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行-第49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几句话,说得实在太重。胡大海立刻抬起头,大声抗辩,“不是!主公你血口喷人!胡某不是那种人!不是!从来就不是!”
“不是?!”朱重九向前踏出一步,居高临下第看着胡大海,“真的不是?好,那你看看,你现在正在做的鸟事!胡大海,老子问你,老子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宁愿去死,也不愿再为老子做任何事情!”
“没,没有!”胡大海鼓不起勇气跟朱重九对视,低下头,哽咽着摇头。“主公未曾亏欠胡某,但胡某,胡某”
知遇之恩,没齿难忘。丧子之痛,如毒匕刮骨。他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自己的心态,唯有低下头,任凭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淌。
“那你可是觉得,胡三舍死得冤枉?那你给他报仇啊,来,老子等着你!”朱重九却不依不饶,又向前跨了小半步,继续居高临下地践踏胡大海的灵魂。
“不!没有”胡大海猛地抬起头,声音再度转高,隐隐带着一丝凄厉的味道。但很快,这种味道就在空气中消散殆尽,代之的,则是深深地无奈和茫然。
“没有,真的没有!胡某,胡某从没想过。从没想过!你,你不能冤枉胡某。你向来一诺千金。你,你不能出尔反尔。”身体向后瑟缩,他喃喃地补充,眼睛里除了痛苦之外,找不到任何属于人类的感情。
“孬种!”朱重九好像根本没看到胡大海眼睛里深藏的痛苦,撇了撇嘴,继续居高临下,“我要是你,就不会想方设法把自己喝死。如果放不下此事,就该给自家儿子报仇,找机会靠近老子,再打老子一次黑枪!”
“不,没有,没有!”胡大海被他大胆的提议,吓得亡魂大冒。用力摇着头,身体不断往后退。
朱重九则追着他,一直把他逼进了墙角。然后让开背后的阳光,让阳光重新照亮他的面孔,“怕牵连家人对不对?也是,家人重要。那也不是没别的办法。我要是你,就去投奔蒙元。然后带着元兵打回淮安。把老子,把徐达、苏明哲、逯鲁曾,还有这些你觉得欠了你,辜负了你人,一个个杀光。把淮扬大总管府,从上到下,彻底砸各稀烂。你有这个本事,胡通甫!你可千万别小瞧了自己!”
“没有,没有!”胡大海退无可退,梗着脖子,喊得声嘶力竭:“你别冤枉老子。老子不是那种人,也做不出那种事情!老子,老子压根儿就没想过替三舍报仇!老子,老子只是心里难受,心里难受得厉害而已!”
话音落下,他肩膀处猛然就觉得一轻,两行热泪再度滚滚而落。没想过报仇,也不能报仇。胡三舍自己把自己笨死了,怪不得别人。而淮扬,是自己和朱屠户,和徐达等人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自己怎么可能,帮助外人去毁灭它?!
“我知道你没有!胡大海,你不是那种凉薄之人!”朱重九的声音忽然变得柔软,蹲下来,手掌轻轻搭住了胡大海的肩膀,“但是你现在所作所为,却跟去帮别人带兵反戈一击差不多。老子苦心积虑掩盖真相,图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让真正的主谋无法如愿以偿?无论是你出了事,还是徐达受到了猜疑,他都成功第砍掉了老子一只胳膊。老子其实心里真的非常恨你,恨你教子无方!可是,老子却不能上这个当!否则,那厮的目的就达到了。他最初谋划时,就没指望能直接置朱某人于死地。从古至今,你看有哪次国战,是凭着刺杀来解决的?让老子吓一大跳,失去了方寸。让徐达和你受到猜疑,今后无法再领兵出征。让咱们淮扬上下人人自危,再也无法团结一致。这三个目标只要实现了一个,他的谋划就已经成功了。而你,你大海,你正在帮他的忙你知道吗?”
“主,主公?”胡大海愣了愣,眼泪挂在了脸上,迅干涸。
他天资甚高,又从小熟读兵书,文武双全。只要能静下心来,根本不用别人太多提醒,就能推测出刺杀事件幕后主使者的真实意图。如此看来,此事远远没到尘埃落定的地步。此事的余波,也根本不会因为他自己的死,而迅平息。
“我杀了你儿子,你要是恨我,我也没办法!”朱重九挪了一下脚步,重新蹲在他对面,看着他的眼睛,非常坦诚地补充。“但我认为,三舍他不是死在我手里,而是死在那个幕后的主谋之手。所以,胡大海,你必须给老子振作起来,出去告诉全天下所有人,那厮的阴谋没有得逞。你必须给老子振作起来,回去带兵打仗,直到有一天亲手救出那个幕后真凶!”
“主,主公,我,我”胡大海今天已经受到了足够的刺激,却依旧被对方的最后一句话,刺激得两眼直。“我,不,我不敢,不不,主公,主公不能如此。国有国法,胡某当不起主公如此信任!”
“你当的起,朱某这辈子无法忘记,那天枪响时,是谁挡在了朱某身前!”朱重九笑了笑,眼角处,隐隐有泪光闪动。“朱某要挥师南下,取泉州。取海贸之利,以养三军。朱某需要一个人,带领弟兄们长驱千里,从旌德一路杀到泉州。朱某想来想去,没有任何人比你胡大海更为适合!”
说着话,他伸出右手,笑着向胡大海出邀请。“胡通甫,你可愿意替朱某做这个开路先锋?”
“主公!末将,末将誓不辱命!”胡大海缓缓站起身,两串滚烫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掉在自己不知不觉间伸过去与对方紧握的手上。
。。。
第五十七章历史的尘埃上
胡大海要复出。
主公去了胡大海家,力邀他复出。
主公在胡大海家跟他喝了一整天的酒,终于冰释前嫌,胡大海应邀复出,仍然为第二军团都指挥使,率部过江,为全军开道。
消息传出,一个比一个清晰,一个比一个震惊,整个淮扬官场,瞬间为之震动,而民间舆论,也是或臧之,或否之。
“此举有违法度,自古至今,除了隋炀帝任上之外,还洠Ъ谌龆臃赶绿咸齑笞锒涓副膊皇芩亢燎A撸焱阑Ь褪侵焱阑В髅饔星俺抵冢粗萌糌栉拧!保ㄗ1)
“主公英明,胡大海文武双全,怎能长时间闲置在家,况且胡大海长期出征在外,胡三舍做下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知情,。”
“要用,也该先打压一番,然后再许其戴罪立功,如此方显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君臣之间,贵在相知,何必玩那套假惺惺的东西,让人心冷,。”
林林总总,争论数方各执一词,与以往一样,谁也甭指望能说服谁,只能让时间來做主,慢慢证明一切。
但无论觉得朱重九此举做得是对还是错,有一点,各方却都不得不承认,那就是,淮扬大总管朱重九的确是个可共富贵之人,凡是辅佐过他的文武,谁也不愁落不下个好结果。
特别是那些曾经侥幸进入过大总管府核心圈子,却又因为各自的才华、能力以及性格、运气、处事手段原则等种种原因,又渐渐被甩出核心之外的官吏,因此而受到的触动尤深。
朱总管洠Х牌蠛#鸵馕蹲潘麤'有放弃大伙,只要大伙继续努力,持之以恒,早晚,还有被他看到并且再度委以重任的那一天。
扬州路兵科知事韩建弘,就是这类官员之一,在听闻胡大海被任命为征南先锋的当天,他走进街头一家陌生的饭馆里头,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第二天早晨起來,却精神百倍,刻意找妻子修了胡须,梳洗干净了头,才换上一身崭新的官服前去坐班。
整个扬州路已经过二十个月未曾听到过角鼓之声了,因此地方兵科的官吏都轻闲的很,除了偶尔安置一批受伤退役的老兵和替各军团招募一些新血之外,几乎洠в衅渌虑榭筛伞
而安置老兵,也早就形成了一定的章程,凡是能读书识字者,优先补充进各级衙门担任小吏,即便一个大字都不识,只要不断了双腿或者两眼全盲,就可以立即领一套黑色短打去城管衙门报道,然后每天只要拎着棍子巡巡街,疏导一下越來越拥挤的交通,或者去市集上约束一下小贩们不要乱丢垃圾,就能按月领到固定的薪水。
一贯半,折合旧钱三千文,与战兵的最低军饷相等,不算多,但省着点儿花绝对够一大家子人开销。
至于征募辅兵,那就更轻松了,大总管府推行的是募兵制,不准强迫,所以只能支开摊子,等着百姓自行來投,而随着流民的迅减少和市井的迅繁荣,做辅兵已经成了最迫不得己的选择,故而兵科这边终日都门可罗雀,每天只要喝茶看报纸,就能将所有工作轻松完成。
当韩建弘看到空荡荡的兵科衙门和屋子里无所事事的几个下属,刚刚热络起來的心脏,难免就是一凉,然而还洠У人闹械娜群跗雇福父鱿率艄倮羧凑瓤趾蟮奶似饋恚雷拥睦雷樱泼帕钡南泼帕保源記'有过的尊敬态度,将他这位一条腿的兵科知事迎了进去。
“各位今天是怎么了,莫非有事情需要韩某帮忙么,有的话就直说,不用如此大费周章。”韩建弘被突如其來的敬意,弄得浑身上下痒,落座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弄清楚问睿凇
换做以往,在洠У忝佬盏那榭鱿拢谑衾敉ǔ5拖峦吠侠冒肷危坏酵虿坏眉海恢鞫酒饋砘赜Γ山裉欤敝绿铺巍⑹榘祚蝗纾褂衅溆嗉父鲎衾簦凑瓤趾蟮卮笊卮鸬溃骸皼'什么,洠裁词虑椋馐鞘粝掠Ω米龅摹!
“看大人您说的,您曾经为国舍命,我等给您掀一下门帘儿,还需要什么理由。”
“大人休要调笑我等,我等哪有如此不堪,只是在要求您帮忙的时候,才动手做事。”
“大人,您喝茶,刚刚给您砌好的新茶,就等着您老坐下品尝呢。”
“噢。”韩建弘轻轻皱眉,心中的警觉愈强烈。
不是他不近人情,而是众属下们今天的表现,与以往相比,的确天上地下,虽然他这个兵科主事,资格足够老,人脉也足够宽,可毕竟他是从盐政大使任上给捋下來的,又残了一条腿,前途基本已经洠в辛巳魏喂饬粒蠡锒蓟鼓昵啵腥嘶瓜胱湃蘸竽苌辖员チ顺诺模旁敢飧飧龃镏斫煌芮小
众兵科佐吏,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以往的行为多少有些凉薄,于是乎,又纷纷躬下身,叉着手求肯道:“大人您别生气,我等以前,以前的确有点儿狗眼看人低,但小的们保证,今后肯定唯大人马是瞻,否则,就让我等当一辈子洠防粼保槐沧硬坏贸鐾贰!
“是啊,大人,我等知错了,还请大人宽宏大度,原谅我等往日之过。”
“可不是么,您老是有福之人,连大总管家都随便进,不像我等,连大总管家的门儿都不敢认,这兵科想必也不是您的终老之所,哪天大人要是东山再起了,还请念在我等恭敬肯干的份上,提携一二。”
你一言,我一语,虚虚实实,道的却全都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韩建弘其实心里已经意识到了几个属下态度突然大变的原因,却依旧觉得心里酸酸的,鼻梁和眼角等处也一阵阵热,于是笑着叹了口气,低声道:“诸位兄弟多虑了,你等做事认真,韩某自然会记在心上,将來有了机会向上举荐英才,自然也不会埋洠愕龋劣谧鹁床蛔鹁矗膊槐靥桃猓斓屯凡患芳模志欣窳耍炊舜硕季醯帽鹋ぁ!
“是,大人有命,属下不敢不从。”众人闻听,立刻拱手领命,随即,稍稍沉默了几个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