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扬明-第4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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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袭!是大明的船队!”
负责值岗的兵勇声嘶力竭地叫喊起来,把睡梦中的人都吵醒了,大家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奔向炮位。
不过对方以有心算无心,加上舰炮火力远在炮台之上,并没有给他们什么机会,暴风雨般的炮弹很快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轰轰轰——”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舰队侧面接连不断喷射出橘红色的火焰,将炮弹倾泻过来,硕大的铁球在巨大的动能作用下狠狠砸在炮台的底部。青条石垒成的炮台摇摇欲坠,碎石四溅,兵勇们感觉脚下在剧烈地震动,像是地震一样,整个炮台随时都可能倒塌。这种情况下,别说迅速开炮还击了,就连正常的装填炮弹都难以做到,因为所有人站都站不稳。
就在炮台守军犹豫是坚守还是逃亡时,对手帮他们做了决定。
一枚炮弹呼啸着擦过炮台的围墙顶部,溅起一堆碎石,然后一头砸向了一门大炮,不偏不倚砸中了火药桶,引起了殉爆。“嘭”的一声巨响,巨大的气浪将周围的人都掀到了半空,沉重的炮管也高高翘起,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再重重地砸落地面,将旁边的大炮砸断。
幸存的守军哇哇大叫着往后方撤退,这样猛烈的炮击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非人力可以抗衡,再坚守下去,全都要跟炮台一起殉葬。
半山腰的黄金山炮台占据了高度的优势,都未能开一炮还击,缴械投降,地势低平的老虎尾炮台更是不堪一击。
老虎尾是一座半岛,末端是低平的干滩,略高于海平面,面对巍峨的琼海军战舰本来就吃亏,炮口不抬高一点根本对战舰造不成威胁,不过他们也没有出手的机会。战舰构成的战列线无情地将雨点般的炮弹砸过来,一盏茶的功夫,炮台就变成了一堆废墟,守军大半都在炮击中丧生,很快就失去了抵抗能力。
拔除了炮台之后,每艘战舰上都放下了数艘小舢板,十人一船,快速通过狮子口航道,向港湾内的旅顺堡驶去。
尽管老虎尾这个半岛形成了天然的防波堤,港湾内的风浪比外面要小得多,但是毕竟不是真正的内湖,一个浪头打过来,小船被高高抛起,还是有人掉落海水中。幸好选拔陆战队士兵时,精通水性是基本条件,落水也没有危险,很快就被船上的战友拉了上来。
“山东”号上,慕容龙城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幕,心里暗想:这抢滩登陆的距离还是太远了,以后发动同样的攻势,首先得尽可能靠近岸边,火力掩护,减少陆战队在水中前进的时间,尽可能减低他们被岸上火力攻击的危险。
没有经历过抢滩登陆实战考验的陆战队发动的冲锋有些欠考虑,距离也太长了一些,从出发点到旅顺堡所在的位置,足足有两里远,如果面对的是和琼海军实力接近的对手,这个距离足以将他们打成筛子了。幸好,这个时空基本没有能在远程火力输出方面与琼海军匹敌的对手,旅顺堡的守军虽然被狮子口外的炮声惊动,可是面对两里外发起冲锋的上百艘小船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
驻守旅顺的清兵头领是镶黄旗的一名梅勒章京,名叫德格力。他原本以为驻守旅顺口是一个清苦差使,没什么油水可捞,但是也相对安全,不需要去前线战场,也乐得自在。没想到祸从天降,突然不知从哪儿杀出一支船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拔掉了狮子口两边的炮台,还派出了大量小船,貌似要对旅顺堡发动陆上攻击。
德格力发怒了,他抽出顺刀狠狠斩在桌子上,大声吼道:“谁能告诉我,这些人和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东江镇不是被皇上和武英郡王都连根拔起了吗,明国内陆自顾不暇,又哪来的精力攻打旅顺?”
没有人能够给他答案,所有人都懵圈了,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眼看着小船毫无阻碍地靠近了港口,并且有条不紊地登陆,德格力吼道:“不能让他们这么轻轻松松攻上来,给我用炮轰!”
负责操炮的汉军旗士兵连忙调转炮口对准了码头,忙碌一番后,“轰”地打响了反击的第一炮。
不过匆忙之间,炮瞄得不是太准,炮弹偏得比较远,砸在了码头旁边的沙滩上,然后有气无力地蹦了一下,一头栽进了沙堆中不再动弹。
博尔忽连忙下令:“队伍拉开,前进过程中进行反击,拔掉炮位。”
陆战队立刻散开来,避免过于密集的阵型被敌人的炮击造成过大的伤害。然后向前运动一段距离后,开始就地寻找作为掩体的障碍物对堡垒墙上的炮位进行射击。
双方的距离足有三百多米,并不是理想的攻击位置,若是琼海三年式那样的滑膛枪,连对方的毛都碰不到一根,可是琼海九年式是线膛枪,射程和精度是滑膛枪的几倍,即便是这个距离,即使无法保证命中率,也能造成威胁。
“呯呯呯”的枪声接二连三响起,子弹嗖嗖地从炮手头顶、侧面飞过,把炮手吓的不轻,这是什么鸟铳,能打这么远,快赶上炮了。
10/3 21:14:49|43109479
第九百三十四章 新战术初露锋芒
“呯呯呯”,枪声回荡在旅顺堡的上空。
凭借线膛枪射程的优势,旅顺堡城墙上几门弗朗机和发熕即便居高临下也占不到什么便宜。陆战队的士兵按照夏天南和林伟业传授的战术,放弃了排队枪毙的紧密队型,依托礁石、沙丘等天然掩体,三五成群,在行进中自由射击,不经意间就实现了本时空最早的散兵线战术——在原本的历史上,真正的散兵线战术要等到19世纪普法战争才会出现。
即便没有瞄准器具,无法保证命中率,密集的子弹仍然压制得旅顺堡的炮手抬不起头来,几门老掉牙的发熕开了几炮后就没有动静了,陆战队士兵轻松地靠近了城墙,除了上岸时有几个人被海水中的尖锐礁石划破了脚,没有一个人在战斗中伤亡。
看到这一幕,德格力恼羞成怒,一刀砍下了一名汉人炮手的脑袋,喝骂道:“一群废物!镶黄旗的勇士们,跟我上城墙,用你们手中的弓把敌人赶下海!”
几百名镶黄旗甲兵手持步弓上了城墙,依次在墙垛间站立。对于自己手中的强弓利箭,他们还是很有信心的。相比于射程和威力都有限的发熕和弗朗机,他们更信任弓箭,靠着这种从懂事起就开始使用的武器,他们射杀过不计其数的明军和汉人百姓,在墙垛的掩护下,这些鸟铳兵必然也无法逃过死在利箭下的命运。
游牧民族和农耕文明的另类碰撞开始了,双方使用的都是自己最信赖的武器,与以往不同的是,前者变成了守城方,后者变成了攻城方,两边互换了自己擅长的战斗方式。
甲兵们张弓搭箭,从墙垛之间抛射出了手中的轻箭,有了城墙高度的加成,他们轻轻松松把射程扩大到了原本的两倍,雨点般的箭矢落了下来,陆战队士兵开始出现了零星的伤亡。
不过与甲兵们的预计不一样,稀疏的散兵线让箭雨的杀伤力降到了最低限度,以往面对密集的明军阵型屡试不爽的招式忽然不太灵光了,即使他们毫不停歇,一口气接连射出了十余箭,却仍然压制不住对手。对手仍然依靠着起伏的地形灵活地前进,冷不丁开上一枪,弹道刁钻的子弹像长了眼睛一样穿越墙垛间的空隙,不时击中正在射箭的甲兵,中弹的倒霉家伙仰天就倒,即便没有当场死亡,也会立刻丧失战斗能力。这种子弹穿透力很强,穿过甲兵的肩膀、胳膊后还能飞出一段距离,然后击中后方的墙砖形成跳弹,造成二次杀伤。
弓箭和火枪的对射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双方的高下之分愈加明显。步弓的抛射本就没有什么准头可言,靠的是箭矢的密度和对手紧凑的阵型,面对不按常理出牌,像猴子一样灵活的对手,甲兵们渐渐力不从心,命中率直线下降,手臂也开始酸麻起来,箭雨逐渐稀疏。而陆战队开枪根本不用耗费臂力,枪声越来越密集,随着距离的拉近,准头也越来越高,甲兵们只要露头,就会遭到几把枪的同时攻击。
等到陆战队大部分士兵运动到一百多米的距离之后,已经对城墙上的守军形成了全面压制,原本趾高气扬的甲兵们被打得抬不起头,更别说射箭了。
德格力躲在墙垛的后方,面前的墙砖被子弹打得噼啪作响,不时有碎石蹦到他的脸上,地上到处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他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周围的甲兵和他一样,躲在墙垛后根本不敢露面,只能无奈地等待命运的裁决。这样不对称的战斗,如果不是因为清军严酷的军纪,早就一哄而散了。
博尔忽眼见己方已经彻底压制住了守军,挥了挥手,下令:“上炸药包,炸开城门!”陆战队是轻装上阵,没有什么重武器,想要攻下堡垒,唯一的办法就是炸城门。这样的办法对付墙高城坚、并且有护城河保护的大城池效果一般,但是对付旅顺堡这样相对简陋的堡子那就是大杀器。
几名士兵抱着厚实的炸药包在火力的掩护下跑向城门,放好炸药包之后,点燃了长长的导火索,然后迅速退到安全距离之外。
片刻之后,“轰”的一声巨响,城门处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气浪将碎石抛到了几十米开外,城门在爆炸中裂成几块,轰然倒塌。烟雾和尘土散去之后,露出了空荡荡的门洞——清兵毕竟不是善于守城的汉人,城门后既没有放置沙包等障碍物,也没有守军。
德格力站在城楼处,恰好是城门的正上方,忽如其来的爆炸震得他七窍流血,摔倒在地,生死不明。其余的甲兵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顿时慌了神,像无头苍蝇般乱窜,城墙上的防线彻底崩溃了。
近千名陆战队士兵潮水一般冲入了城内,换上了短铳开始进行巷战。战斗开始在城内打响。
剩余的甲兵们纷纷下了城墙,自发投入了战斗。城防被轻易攻破、统领生死不明、遭遇伤亡之后敌众我寡,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对于守军都是极其不利的,支撑他们坚持下来的也就心中一股气了——这是长年累月面对明军屡战屡胜形成的心理优势,不少人坚信,在不利于鸟铳的近身巷战中,弓箭、顺刀、短斧和狼牙棒能让他们扳回局势。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对手换上了比长管鸟铳更灵活的短铳,无论是装填还是射击,都不比弓箭逊色多少,在局部战斗中,面对对手更加密集的火力和人数优势,甲兵们往往一个照面就败下阵来。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手雷。
这种粗笨的铁疙瘩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是在巷战中很实用。在双方依托墙角互相射击、你来我往的僵持中,士兵们朝着对面的巷子里扔过去十几个手雷,“轰轰轰”的一阵闷响和惨叫声过后,整个世界就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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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五章 挨个点名
黑火药的杀伤力有限,使得这种原始版本的手雷只能靠碎裂后的弹片和预先放置在弹体内的细小弹丸杀伤敌人,不过是缩小后的榴弹而已,可即便是这样的样子货,也足以摧毁甲兵们最后的抵抗意志。
当黑乎乎的铁疙瘩滚到脚底时,清军甲兵还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等过了片刻后爆炸,气浪把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