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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部分

乱世扬明-第4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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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二章 返回天津卫算账



    面对人去营空的营地,琼海军上下都望着夏天南,看他会如何决断。

    夏天南不甘地看着北方,他追了这么多天,就是想阻杀后金一员大将,可是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他很想不惜代价追下去,把阿巴泰连同阿济格一并干掉,可是理智告诉他,琼海军已经是强弩之末,而阿济格以逸待劳,到时未必讨得了好,正确的选择是暂时放弃追击。更何况,眼下三个团是自己全部的家底,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贸然与阿济格、阿巴泰联军会战,而且背后有不明势力在拉后腿,这不是一个成熟的首领应该做的事情,毕竟对手不是皇太极本人,不值得这么冒险。

    他叹了口气,下达了命令:“停止前进,返回天津卫。”

    命令一下,琼海军全员调头,以团、营为单位,长枪如林,排成整齐的纵队往回走,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远处的树丛中,几名身穿银色盔甲的巴牙喇翻身上马,“敌人放弃了追击,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贝勒爷!”

    途中,司马德问:“将军,咱们这是从天津卫出海直接回琼州吗?”

    “不!”夏天南遥望天津卫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有人要整我,间接导致这次阻杀阿巴泰功败垂成,我必须让某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夏天南策马走了一段距离后,满脸是血的刘国柱追了上来,惋惜地说:“夏总兵,这是要返回天津卫吗?可惜了,鞑子就在咫尺之遥,就此放过也太可惜了。”

    夏天南这才想起还有刘国柱没安排,他愧疚地说:“老哥,我对不住你,你五千骑兵损伤大半,到最后还是没能留下阿巴泰。我也不想放过鞑子,可是一来没有你的人马协助,我追不上了,二来天津卫出了点岔子,粮草没了着落,继续追下去,明天就要断粮了,饿着肚子怎么打鞑子?”

    刘国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豪爽地回答:“老弟说哪里话,虽然没有亲手取了鞑子贝勒的首级,但是沾你的光,砍了不少鞑子,痛快的很,我戎马半辈子,最自豪的就是今日了。至于是否继续追下去,我的人马虽然没法帮上多少忙了,但是粮草不是大问题——鞑子死伤的战马足有两三千匹,光吃马肉就能撑上一段时间,虽然味道酸了点,总好过饿肚子。”

    夏天南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老行伍经验丰富,有了这些马肉垫底,就算天津卫的粮草烧了个干净,我也不至于去劫掠百姓来填饱肚子。我立刻派人去割马肉,分些给老哥,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刘国柱也不推辞,“也行吧,我现在只有两千来人,你就按这个份量匀些给我,不要太多,够吃一顿不让我饿着肚子回霸州就行”

    夏天南有些感动,这么实在的人上哪找啊,不提任何条件来帮忙,损失惨重也没有二话,就连马肉这种不值钱的东西也不肯多要。他想了想,对刘国柱说:“老哥的为人我是非常敬佩的,杀鞑子的功劳我也会替你报上去。至于朝廷会不会有封赏我不知道,反正你部下的抚恤银子由我出了,一百两一个怎么样?”

    刘国柱连连摇头,摆手道:“保定的儿郎没那么金贵,五十两就足够安置妻儿老小了再说了,大家都是朝廷的兵马,打鞑子是份内之事,这抚恤银子要给也是朝廷拨付,怎么能让老弟你破费?而且你的兵也要抚恤啊!”

    “老哥就不用推辞了,朝廷的尿性你我都知道,正常的粮饷都要克扣,抚恤银子就算有,发到手里又能剩下几个子?我们广东靠海,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几年在海上颇赚了一些银子,区区抚恤金伤不了我的筋骨,就不要跟我客气了。”

    刘国柱还要婉拒,夏天南不容拒绝地说:“就这么定了,一百两一个人,一文钱也不会少,我会安排人去船上取来交到老哥手上。”

    刘国柱很感动,打鞑子是他自愿的,而且没有琼海镇压阵,单凭他五千骑兵,早就被鞑子吞得渣都不剩了,现在人家还反过来给他抚恤银子。他五千人只收拢了两千来人,除去受伤、掉队的,战死的大概一千来人,如果按一百两一个人头来算,也是将近十万两银子,自己能拿到手的全年的粮饷都没有这么多。夏天南的富有让他震撼之余,其豪爽大度也让他非常欣赏。

    一万多琼海军重新回到了天津卫城。与出发时的意气风发相比,此时的士兵们满脸疲惫,不少人还负了伤,看上去有些狼狈。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讥笑他们,就是这些人,在天津本地兵马只敢蜷缩在城内固守的情况下,敢于出城与鞑子野战,而且打得号称野战无敌的鞑子落荒而逃,天津卫城和静海城外满地的尸体满坑满谷,都是鞑子留下的,恐怕当今皇上登基以来加起来都没死过这么多鞑子。琼海军从一支嚣张跋扈的客军一下子变成了天津卫百姓眼中天神一般的存在,士兵们经过时,百姓们畏惧不已,躲在街旁,生怕阻挡了对方的去路。

    路过码头附近被烧得只剩残垣的粮仓时,夏天南驻足停留了片刻。他为某些人的果敢和狠毒感到惊讶,只可惜这些手段都用来对付自己人,而不是对付鞑子,国人内斗的天性果然从古至今都不曾改变。

    天津兵备道衙门,后院。

    潘达经历了东躲西藏的几天后,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安乐窝。如同当日被夏天南冲撞的情形一样,他还是躺在了躺椅上,两名小妾一个捶腿,一个捶背,尽享齐人之福。他闭目养神,脑中想着被调往兵部职方司或者武选司担任要职的美妙时刻,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就在他无比惬意时,前院传来了喧哗声,夹杂着门板被砸开的声音,纷乱的脚步声响起。他惊讶地睁开了眼睛,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自己面前,正是夏天南,和当日不告而入的情形一模一样。


第八百三十三章 逼问



    潘达先是一惊,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转身逃跑,转念一想,现在自己有兵部的杨部堂撑腰,而且背后隐约有皇上的影子,自己为什么还要怕这个外地总兵?

    他挺直了腰杆,坐在躺椅上,挥手让两名小妾退下,慢条斯理地问:“夏总兵这是第二次破门而入了吧?不知道这次来,又有何指教?”他刻意没有提对方的爵位,就是不想让自己心理上感觉低对方一等,若只是一个总兵,在手握实权的兵备道面前也没什么好嘚瑟的。

    主辱臣死,杨由基等人见潘达坐在躺椅上问话,轻蔑之意溢于言表,脸色阴沉地上前一步,纷纷握住刀柄,拔出了半截,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潘达心中一紧,忘记了这些人杀鞑子杀红了眼,要是不管不顾起来,给自己撸一刀,那可真够冤的。他想要站起来,缓和一下气氛,可是这样一来就有些认怂的味道,气势就被压下去了,他眼珠转了转,还是硬着头皮躺着不动。

    夏天南伸手示意杨由基等人稍安勿躁,脸色平静地上前说:“上次来是为了粮草的事,这次来似乎没法说这个事了,那么多粮草已经烧光了……”

    潘达闻言,提着的心放下了,浑身放松了下来,说一千道一万,任凭你如何嚣张,只要你是朝廷的兵,吃朝廷的粮饷,就逃不出咱的五指山,他讥笑地回答:“说起来这事还要和夏总兵好好说道说道——没有兵部的命令,外地兵马索要粮饷本就不合规矩,你的人又冲击粮仓,还放了火,你必须要给本官一个交代,否则本官不好向朝廷交代……”

    “锵”的一声,钢刀脱鞘而出,划过一道夺目的寒光,把潘达的左手掌生生钉在了扶手上。

    潘达只觉得手背一凉,愣了片刻,等巨大的疼痛感传到大脑后,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他想缩回左手,可是冰冷的刀刃牢牢钉在上面,稍一拉扯,疼的更是厉害。

    夏天南扶住刀柄,伸脚踏在潘达的小臂上,俯下身似笑非笑地说:“潘大人是不是觉得拿住了我的脉门?只要论及粮草,我就必须在你面前低声下气?”

    潘达脸色苍白,脸上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往下掉,哆嗦着说:“你……快把脚松开,拔出刀……”

    夏天南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地说:“缺乏粮草确实对我有影响,这次我没能杀了阿巴泰,这也是原因之一,可是想要用这个来挟制我,只能说你太无知!烧粮仓这么大的的手笔,你一个小小的兵备道是没这个胆子的,说吧,是谁指使的。如果痛快说出来,我心情好的话,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虽说十指连心,手掌被利刃穿透的痛楚让潘达几近晕厥,但是他神智还是清楚的,知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会对杨嗣昌的声誉和仕途造成怎样的影响,说不定还会牵扯到当今圣上。且不说即将就任兵部尚书的杨嗣昌就能够轻易拿捏他,若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后果更不是他所能够承担的。

    潘达转眼间就想清了其中的厉害,他忍住疼痛,咬牙说道:“粮仓是你的人烧的……我……我是朝廷钦命的兵备道,掌管……掌管天津卫的粮饷转运拨付之……之职,你……一介武夫,居然敢……敢对我动手……”

    “啪”的一声,潘达挨了一个清脆的耳光,夏天南不屑地说:“我动过手的人多了去了,你又算老几?给你一个机会,说与不说由你决定,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杀了你之后,我再把你的老巢翻个底朝天,就不信找不出蛛丝马迹!”

    潘达手上吃痛,脸上又被扇了个耳光,这种奇耻大辱更甚于的痛楚,他彻底被刺激到了,表情狰狞地说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看看……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本朝……本朝几百年,还从没有武将无故……无故枉杀文官而安然无恙的先例!”

    夏天南抬头仔细想了想,打了个响指,“你说得有道理,好像确实没有这样的先例。我虽然对付过不少人,不过真正死在我手里的,好像只有一个镇守太监,正儿八经的文官倒还没有亲手杀过。不过什么事都有头一次,要不然,你就来做这个领头羊,如何?”

    他踩住潘达受伤的手掌,让对方无法脱身,然后拔出了刀,缓缓伸过去,叹了口气,“我不愿沾染血腥,可是堂堂兵备道死在无名小卒的手下太辱没了你,只好亲自动手了,你为什么要逼我做不想做的事呢?”

    潘达死死盯住面前的利刃,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最终断定对方只是威胁,不敢真伤人,心一横,开口道:“你倒是动手啊!”

    夏天南也不废话,往后一引刀,然后朝潘达的胸膛刺了过去。

    潘达没想到对方动真格的,大惊失色,想要躲避,可是受伤的手掌被对方牢牢踩住,动惮不得,想要张口大叫,却因为过度紧张而失声,眼睁睁地看着刀刃刺了过来。

    这时旁边一句尖利的女声传来——“不要!”

    “嗤”的一声,刀刃移动了几寸,穿过潘达的腋下,深深扎进了躺椅的靠背中。

    潘达花了几秒钟时间,确认自己还活着,顿时浑身瘫软无力,瘫坐在椅子上,动惮不得,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一个纤弱的身影踉踉跄跄跑过来,趴在潘达身上,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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