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扬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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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妙计能化解灾祸?”
夏天南的计策其实不复杂,就是利用盐场管理的权力真空,取代胡老爷,包揽盐课,再提高给临高县衙的折色提成,换取县衙的支持,至于提举司,县官不如现管,只要折色足额缴纳,估计也不会理会是由谁缴纳。
谭山听了这个计划,连连摇头:“胡家与县衙各房书办衙役都极其熟悉,包揽了盐课,等于有半个官身,我们这边厢打杀了胡老爷,那边厢自说自话去代替胡老爷缴盐课,如何使得,说不得官府帮胡老爷出头,还要将全村人定罪。”
夏天南知道古代百姓畏惧与官府打交道,把与官府有关的人和事看的很神秘,取代胡老爷在他们看来貌似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其实胡老爷的作为放在后世也见过不少,就是官商勾结外加黑道手段,道理古今皆同。
夏天南微微一笑:“敢问村长,胡老爷如何让官府听任他胡作非为?”
谭山一脸不屑:“无非是黄白之物罢了。”
“对啊,既然当官的贪图不过是钱财,那么谁给的还不是一样,再说我们多给,县衙那些书办衙役还会管胡老爷死活?”夏天南分析道。
谭山一时语塞,又问:“就算如你所说,那么胡家来报复怎么办?”
夏天南反问,“马袅村一共多少青壮?”
“全村一共四百二十八户,青壮四百来人。”
“胡家蓄养家丁多少人?”
“胡老爷本名胡岗生,家丁恶仆估摸五六十人吧。”
夏天南继续引导:“如果官府不支持胡家,那么他家五六十个家丁都来,马袅村全村青壮一起上,能打赢不?”
谭山对这一点毫不怀疑:“没有官府照拂,自然打得过!”
夏天南一拍手掌:“把官府买通,再把胡家打趴下,盐场由马袅村自己经营,除去缴纳的折色,其余的盐都卖了,全村人不就过上好日子了?”
谭山细细想了下,觉得这个计划看似大胆,却也合乎实情。官府只有要好处,才不会管好处是张三给的还是李四给的,同样也未必会给一个死去的胡老爷撑腰,失去官府依仗的胡家等若是头没牙的老虎,只要马袅村上下齐心,胡家来了未必讨得了好。
想到未来能彻底摆脱胡家的欺压,盐场晒出的盐能给村里换来白花花的银子,老村长激动了,贫穷了几代的马袅村能在自己手中发迹,死后都有资格进祠堂被供奉了。
不过激动之余,谭山还保持着一丝清明:“夏壮士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与官府如何交涉,才能保证取代胡家缴纳盐课的资格,还有免去打杀胡岗生的罪责?”
夏天南斜了谭山一眼,谁敢轻视古人必定扑街。这老头虽然被自己描绘的蓝图吸引,仍然能保持清醒,还以农民式的狡猾给自己下了套:称自己为壮士,还口口声声让自己好人做到底,实际是划清界限,等自己这边学雷锋傻不拉几的出了主意后,他们取代胡老爷控制盐场,自己二人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夏天南才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自己和林伟业稀里糊涂穿越到这个末代王朝,又莫名其妙杀了一个当地恶霸,面对生存的压力和天下大乱的格局,如何站住脚,挖掘第一桶金,继而在乱世中谋得一份自保的力量,是当前和未来一段时期唯一的目标,眼下正是一个好机会。
夏天南不慌不忙,往后靠住椅背,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坐姿,假装思考计策,心中却是组织措辞。恍惚间,他忽然找到了在旧时空商业谈判的感觉,既有合作,也有彼此利益的诉求,表面上还不能伤和气。
林伟业在这种场面帮不了忙,只是沉默地擦拭着立下大功的钢弩。
夏天南眼角余光看到了他,心中不免腹诽,看着寡言少语的,一出手就是两条人命,理工科宅男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类的思维去揣度。不过也好,灭了胡老爷,自己的灵感才被激发,一个大胆的计划才能付诸实践,两个穿越者才能在17世纪的海南岛站稳脚跟。
谭山等了半响,不见夏天南回答,美好的憧憬顿时被现实的担忧压倒,不安地问:“夏壮士,莫非代为缴纳盐课和免除杀人之罪二者不可兼顾,还是均有难处?”
夏天南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倒是有个法子,我们二人本就是商人,如果你们缴纳盐课后,县衙得了那一成的折色银,以我们的名义收购余盐,从我们所得利润再分一成给县衙,必定可以取代胡岗生。取代他之后,你们村与他家就只剩下当初的高利贷关系,杀人可以算作因借贷催款起纠纷,这个与皇粮国税无关,村里去个人认罪,花点银子打点,官府轻判,这杀人一事就算揭过去了。不过,我们贸然卷入你们与胡家的争斗,实在是不划算……”。
第四章 包揽盐课
谭山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很具操作性的计划,外地来的商人代替当地土豪代缴盐课,总比马袅村的泥腿子可信,谭山已经迅速脑补出了村民去官府战战兢兢地请求绕过胡家自行缴纳盐课,被不屑一顾的衙役乱棍打出的场景。
谭山放弃了刚才心中隐约若现的撇开二人单干的想法,诚恳地请求:“二位,马袅村被胡家欺压多年,男女老少终年劳作却一贫如洗,如今有机会过上好日子,还请二位出手相助,再者……”谭山不好意思地低声提醒,“胡老爷终究是被这位兄弟弩箭所杀……”
夏天南大怒:“我们兄弟二人本是不忿胡岗生恶行见义勇为,帮你们村除去一大祸害,莫非还以此要挟不成,罢了,林兄弟,我们走,官府自会找他们定罪,还能到南洋抓捕我们?”
谭山慌了,连忙阻拦:“是小老儿口不择言,二位莫动怒,胡老爷之死自然由我们村承担……”
“即便如此,我们出面结交官府顶替胡岗生包揽盐课,胡家终究是本地大户,若是迁怒于我们二人,我们可没有四百青壮抵挡。”
“胡家来人自是我们村来抵挡,不需二位出头……”
“我们是行商,不是滥好人,没好处的事不做!”
“二位开出条件,只要能化解灾祸,夺回盐场,什么都可以商量……”谭山已经被夏天南牵住了鼻子,完全处于被动。
夏天南心中笑了,脸上却非常严肃:“第一,缴纳盐课后,余盐由我们包销,扣除给县衙的好处,如何分配由我做主,我保证全村人能吃饱穿暖。”
谭山对这个目标很有些怀疑,不过此时不会计较这些,在胡老爷时代,余盐本就被他包销,马袅村插不了手,村民的日子已经差的不能再差了,现在换个人,总能比现在过得好吧!他点点头:“这第一条我做主答应了。”
“这第二点,鉴于胡家势力仍然很大,为了防止报复,更重要的是保护盐场不被其他人夺取,村里的青壮抽调一部分训练,保卫村里和盐场的安全。”
无论如何看这第二点只对马袅村有好处,胡老爷死了还有张老爷、李老爷,盐场兴旺了,有人觊觎才是正常,组织青壮保护盐场是应有之义,前提是吃饱穿暖。谭山又点点:“第二条也答应。”
“那么,明日你带我们去临高县,县衙由我来应付。”谈妥条件后,夏天南朝林伟业比划了个“v”字手势,穿越后第一桶金,到手了。
晚上二人在谭山家睡下,夏天南忍不住问:“我使眼色想问你怎么对付胡岗生,你怎么就这么生猛直接动手了呢?”
林伟业不好意思地说:“我会错了意,以为你想说,干掉胡老爷,然后我来摆平”。
夏天南翻了翻白眼,这也行!竖了竖大拇指:“真的猛士,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然后翻身睡觉。
一夜无话,次日一大早,夏天南指挥村民翻检出胡岗生一行的财物,一共二十多两白银和几十贯铜钱,交由谭山保管,然后掩埋了四人的尸体,留下林伟业在村里,和谭山前往临高县衙。
马袅村离临高县城不远,步行大概两个多小时,临高县城城墙就远远出现在了夏天南眼中。
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还是第一次见识真正的明朝城池,两人兴致勃勃想逛逛县城,谁知到了城门就被浇了一盆冷水,破旧的城墙、城门口抓虱子的士兵顿时让夏天南没了兴致。进城了一看,沿街果然也是破旧的房屋居多,像是到了旧时空的棚户区。
县城很小,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县衙。县衙算是城里不多的比较像样的建筑,虽然看上去也是很久没有修葺了。
谭山到了县衙有点畏缩,看到门口的衙役,几次欲上前,都退了回来。
夏天南整了整早上从谭山家借来的头巾和长衫——这是老村长在府城讨生活时的行头,确信自己看上去与本时空的人区别不大,然后向衙役拱拱手:“在下有事求见县尊,劳烦二位通报一声。”
门口两名衙役一高一矮,高个子懒洋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县令虽说是一县父母官,但岂是平头百姓相见就能见的,就是在后世,老百姓也没法随随便便见到领导,爱民如子只是一句官场套话罢了。矮个子眼睛四十五度望向天空:“县尊公务繁忙,没空接见你们。”
夏天南转头看下谭山,示意他有所表示。谭山心痛地掏出两贯铜钱,往两名衙役一人手中递了一贯。
夏天南赔笑道:“烦请通报一声,县尊有空固然好,没空我们改日再来求见。”
二人迅速将铜钱塞入怀中,高个子朝矮个子点点头,矮个子道,“我去禀报,试试你们运气如何?”径直往里去了。
不一会儿,矮个子出来了,“大老爷此时正在后堂处理公务,你们运气还不错,钱师爷愿意见你们,一般小事他能做主,不必惊动大老爷,你们随我来。”
进了大门,是一个宽敞的前院,正中一条甬道,两侧各有跨院。从甬道走进第二道门,便看到中间有个亭子,中间有块石碑,上书“公生明”三个大字,背后则是十六个字:“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若是平时旅游看到这样的古迹,夏天南说不得要流连观赏一番,不过现在穿越回了古代,这样的玩意以后要多少有多少,再者眼下前途难测,还是解决了生存危机再谈其他。
两人随矮个子衙役来到县衙东侧一间偏房,看见中间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想必就是衙役所说的钱师爷了。夏天南上前作揖施礼:“小人夏天南,见过钱师爷”。
钱师爷捻了捻胡须,“究竟何事求见县尊,先说与我听。”
夏天南单刀直入:“小人欲代替胡家胡岗生,代缴马袅盐场盐课。”
钱师爷没见过说话这么直白的,不由得腹诽了一番。他不急不忙道:“此事向来由我经手,胡岗生代缴盐课多年,并无过错,怎能凭你一句话就换人?”他并不知道胡岗生已死,以为是外来户与本地大户利益之争。
夏天南不会古代读书人的弯弯绕绕,无法晓之以理,只能动之以利:“师爷,胡岗生代缴盐课,除去交给县里的一成外,他给县尊多少孝敬,我一切照旧,另外比照县尊孝敬师爷,县尊多少,师爷就得多少。”他猜测胡岗生一定给了县令好处,但未必给了钱师爷,就算给了,也肯定低于县令。
钱师爷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