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大皇帝-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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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贼患四起,起义反叛此起彼伏,凭自己的本事,独占山头,渐渐坐大并不是没可能的事,但现在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一心想着要离开洛阳,却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不禁感慨命运弄人,不过不小心弄死段珪,他倒是不后悔,为民除害,如此大快人心的事,必定帮不少人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想着卢植这些正值清高的人,为了保住他的性命却不得不委曲求全,向灵帝出钱恕罪,间接助长了卖官粥爵的污浊之风。
正想着以后的事该如何安排,忽然一名牢卒匆匆忙忙走进来,来到隔壁的牢门前,大声道:“恩公,大事不好了,那陶商为了救恩公,怒杀十常侍段珪,也被关押起来了。”
“嗯?”那老者睁开眼,坐起身问道:“那十常侍都在深宫之内,身边又有护卫保护,陶商如何杀得了他?”
牢卒叹了口气,却又用崇拜的口气说道:“恩公有所不知,那陶商果真胆识过人,竟在朝堂之上直接杀了段珪,十常侍根本不曾防备,所幸卢尚书一众文武求情,才算免去死罪,不过也要发配边疆,充军去了,唉,真是可惜啊!”
老者扫了一眼隔壁的陶商,言道:“老夫知道了,你再去打听,若有消息,再来告知。”
“是!”牢卒答应着,走了两步又站住了,犹豫问道:“陛下已经答应释放恩公,天子诏令,一言九鼎,想必不会再有变数了吧?”
老者眉头微皱,没有回答牢卒的话,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牢卒走后,老者看向陶商,开口问道:“若老夫猜得不错,你想必就是陶商吧?”
陶商点头笑道:“若在下猜得不错,先生应该就是张太尉!”
“罢了罢了!”张延不禁失笑摇头:“果真是天意如此,你且说说段珪是如何死在朝堂之上的?吾观你年纪虽轻,却不似鲁莽之人,应该还不会做出此等荒唐之事来!”
提及此事,陶商也是无奈苦笑,走过去坐在牢房之间的跟前,将早朝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张延听罢,一声叹息:“罢了,这也是那段珪罪有应得,不过陛下宠信十常侍,此乃灭国之兆,先祖曾有预言,只可惜老夫愚钝,不能置身于外,一心想着报效国家,保住先祖辛苦挣开的基业,如今才知天意如此,人力难为呐。”
陶商闻言吃了一惊,想不到张延竟然早已知道汉家要灭亡,却还想着挽回时局,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张延的固执,正和卢植等人一样,都在为自己的理想而苦苦挣扎,做最后的努力。
只听张延又道:“既然是你为我求情,如今段珪已死,陛下定会恼恨于你,十常侍再捏造些罪名,恐怕老夫还是难逃其毒手,逆天而为,天意,果真难违么?”陶商问道:“如今朝堂之上卖官粥爵,陛下见钱眼开,先生虽被十常侍陷害,何不令家人输送钱财,免去死罪,回家养老也好啊!”
张延却苦笑摇头道:“老夫当年离乡,便发下宏愿,若不能拯救汉室王朝,便与这先祖基业一同葬身,家中妻儿老小,皆未带来洛阳,如今他们早已隐居,不问世事了!”
陶商不禁动容,抱拳道:“先生为国事奔走,令人钦佩,只是当今陛下昏聩,宠幸奸佞,不听忠言,贪图享乐,此诚乃亡国之兆也!”
第238章 太公兵法
陶商当面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张延不但没有丝毫吃惊,竟然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在想着什么,顿了一下问道:
“此番发配,不管十常侍如何对你,若你再有机会脱难,可有何打算?”
陶商略作思索,答道:“王朝腐朽,大厦将倾,如今十常侍弄权,在朝中如皇甫嵩、蔡邕之流,亦不能力挽狂澜,被这些阉党打压,又有何进此等浅见之人执掌兵权,窃以为从内已然无法改变颓势。”
经历了数次波折之后看,再结合他后世的先见之明,陶商的思绪变得无比清明,分析了局势之后言道:“如今民变四起,九州之内,烽火连天,官逼民反,有识之人闭门不出,静观时局,未有从外而内,方可破局,若有机会,在下定会养精蓄锐,以待良机!”
张延点头道:“看你年纪轻轻,却有此等见识,西征大胜,果然并非侥幸,若非段珪意外身死,老夫这把老骨头,或许还能重获新生,你可是老夫的救命恩人呢!”
陶商苦笑道:“先生千万莫要如此说,在下如今自身难保,恐怕又会连累先生,岂敢以恩人自居?”
张延笑道:“你有你的道理,老夫自然也有老夫的道理,你我素不相识,却敢再朝堂上仗义执言,足见你有赤诚之心,能让卢尚书收为门生,朱儁、杨彪都对你评价极高,且羌人异族,亦能对你推心置腹,想必你必有所取之处,能结人心,此乃成大事之关键!”
说到这里,张延忽然仰天一声叹息:“罢了罢了,天不叫吾暴殄天物,使金珠蒙尘,老夫既然无力延续汉家一脉,便交由天意吧!”
陶商正疑惑这张延自言自话感慨什么的时候,之间张延忽然站起身,背着他退下了衫裤,不由赶紧别过头去,暗自埋怨这等名士,竟然上厕所的时候不知道提醒避讳一下。
正皱眉叹息,却听张延说道:“陶商,此兵法老夫本欲将其毁去,即便不能延续汉室基业,也不能流出外人之手,造成大患,如今你于老夫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便以此相赠,希望能助你成就大事!”
陶商诧异地转过头来,看到张延正双手喷着一卷发黄的旧书,纸张磨的毛边层次不齐,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太公兵法》!
看到这四个字,陶商不由浑身一震,这太公兵法可是当年黄石公给张良的东西,圯上受书,得了兵书之后,帮助刘邦击败项羽,成为汉初三杰之一,张良也成为后世兵法、军事家崇拜的对象之一,而他最大的得益,便是来自这太公兵法。
陶商的吃惊也在张延的预料之中,将兵书递过去,淡然一笑:“我张氏自先祖以来,便分作两脉,一脉承其黄老之术,不问政事,汉中张鲁便是老夫同枝,另一脉则袭其爵位,在朝为官,不过对于兵法,却遵从先祖遗训,不到乱世,不得研习。”
说到这里,又是一阵苦笑:“只可惜如今生逢乱世,老夫却太过愚钝,不及先祖之万一,不能尽悟这太公兵法,有损先祖英名,如今眼看汉家气数已尽,子孙不再过问世事,便想将其销毁,如今遇到你,也算是天意,你也无需客气,尽管手下便是。”
陶商几乎是懵懂地接过了太公兵法,没想到这部奇书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到了自己手中,双手捧着书籍,只觉得沉甸甸的,有千斤之重。
张延又道:“这兵法本为竹简,只因年代太久,大半散乱,老夫游学之时重新誊写一遍,顺便学习,只可惜这兵法太过深奥,未能悟透,能不能用,就看你的悟性了!”
说来说去,张延都在表明这本书对他毫无用处,即便陶商不要,也要将其毁掉,陶商若不接受,还能有什么推托之词?
拿着兵书,陶商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诚挚言道:“先生放心,若汉室还有希望,我自当尽力辅佐,即便有光武中兴,亦未可知,若当真气数已尽,便只好待机而动了!”
张延点头道:“当年陈涉便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高祖能得天下,乃是顺应民心,如今朝廷腐败,官逼民反,与那暴秦又有何异?不得民心,终究是败亡之途也,将来之事,你自行决断,此兵法非汉室之兵法!”
陶商想不到张延虽然一心为匡扶汉室,但思想却极为开明,不像其他的士人那般固执,就像三国时代,曹操、孙权,也要打着复兴汉业的旗号才能招纳贤才。
这个时代,能像张延这样有见识的人,的确为数不多,不知道他是被十常侍诬陷之后豁然大悟,还是早就有了预见。
陶商起身再拜,以师礼向张延行了大礼,能将家传的兵法传授自己,这等情谊早就等同于师徒了,那可是张良留下来的东西,换做任何人,都肯定倍加保护,只有张延,却没有让自己的后代继续传承,选择了断在自己手里,这要何等的远见和魄力才能做到?
也只有这等大世家,在经历了狂风暴雨之后,才会觉得平凡的安静生活有多不易,朝堂之上,勾心斗角,权力交错,怎能比得上普通人悠哉自在的生活?
张延收了陶商的大礼,拉着他坐下,翻开兵书第一页,言道:“此书乃是我亲手誊写,恐你日后有不明之处,趁着这几日时间,老夫便与你通览一遍!”
有张延亲自教他研习兵法,陶商当然求之不得,虽然张延自谦说他不能悟透,但毕竟也有自己的见解,加上他就是张良之后,怎么也有耳濡目染的优势,比陶商这个门外汉要强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两人除了吃饭,便隔着栏杆坐在一起学习太公兵法,这本书的深奥,远远超过了陶商的想象,惊异于古人的聪慧,当然也在潜心学习,张延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牢记心中。
虽然来自后世,但陶商却清楚,自己除了那一点点知晓历史的优势之外,聪明才智,政治决断,都不能说有绝对优势,必须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才能成事。
〈本卷完〉
第239章 送别
已是深秋时节,天气阴沉,朔风阵阵,卷着地上的枯草和尘土,匆匆的行人裹着衣领从街口走过,连叫卖的小贩也显得有气无力,抱着胳膊躲在火炉旁边,只等自愿上门的主顾。
南城的主街道上,有一队士兵缓缓走来,中间用重枷押着一个人,手脚上绑着锁链,一步步向城外走去,这等充军的罪犯,连坐囚车的资格都没有。
百姓们指指点点,议论着这人又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受到如此重罚,要被发放边疆去充军,却不知道这人正就是他们这两天纷纷称赞传诵的杀宦英雄陶商。
即将入冬,城外一片萧条,城上的守军看着走出城门的陶商,除了深深的敬意之外,便是无尽的唏嘘感慨。
这个当年骑马摔倒在城门口的纨绔少年,两年的时间便剿灭山贼,成为弘农杨家的女婿,西征得胜归来,官拜将军,转眼间却又因为杀了十常侍而发配充军,这等大起大落的经历,比说书人的的那些故事还要精彩。
一阵狂风吹来,吹散了陶商杂乱的头发,城门外面,陶谦正带着一家人在等候,辞官之后,他的府邸已经被官家查封,在城外租了一个庄院暂时落脚,等着为陶商送行。
才过不惑之年,陶谦的须发已经完全花白,背着手站在秋风之中,衣袂摆动着,却站得笔直,似乎在向命运抗争,也在向陶商鼓劲。
甘氏泪眼婆娑,抹着眼泪走过来,轻抚着陶商的面颊,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才盼到儿子有了出息,却又要充军发配,这样的起落让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子也承受不住。
离别总是伤情,陶商好言安抚着甘氏,让她安心回徐州养老,等到了交州,马上就会寄信回家,争取早立功劳,返回中原。
安慰人的话,陶商也不太会说,只听着甘氏不断地嘱托,顺着她的意点头,发配不必出征,即将面对的环境何其恶劣,更多人的命运是一去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