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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三海妖-第72部分

小说: 三海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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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主要姿势,”他宣布说,像魔术师说“变”那样击了一下掌。华特洛和波玛从后屋里出现了,他们神情木然。这位强壮的运动员依然穿着他的短衣,而那位22岁的寡妇波玛却飞快地解下草裙,扔到一边。

尽管玛丽在教室后面,仍可以从一行行学生中间清楚地看到演示。令她惊奇的是,演员之间并没有接触,只是摆出一种姿势。他们像一对没有感情的杂技演员,按照导演的要求,在优雅流畅地表演着。

尽管大失所望,玛丽的注意力仍然专注于演员身上,就像在显微镜下跟踪两个阿米巴原虫。事实上,她是那么投入,以至于在这么安静的教室里连她身后愤怒的脚步声都没听到。

突然,玛丽觉得一只大手抓住她的肩膀拖她,疼痛使她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玛丽,我要你离开这间屋子!”

这是父亲的声音,因生气而高喊,声音穿透她的耳膜,震撼着教室。

前面的表演停下了,曼奴先生的讲解也中断了,所有的人一下子都转向后面,玛丽惊呆了,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来。萨姆·卡普维茨站在她身旁。她以前从来没有看到他的脸这么扭曲和铁青。一切慈祥,一切父爱,都换成了盛怒。

“玛丽,”他大声重复着,“站起来,立刻从这儿出去!”

玛丽惊慌失措,张着嘴,瘫坐在草垫上一动不动。父亲的手松开了她的肩膀,勾住她的腋下,粗暴地把她从地板上拖起来。

她爬起来,气呼呼,觉得脸全都丢尽了。她知道,所有的眼睛都在看着她和这个搅乱课堂的、蛮横粗暴的老头儿。并且尼赫,尼赫正在看着这一切,会怎么想——他在想什么?

她试图开口说话,动了动嘴,但嘴唇颤动着,牙齿哆嗦着,肺部憋得透不过气来。

第31节

萨姆·卡普维茨盯着她。“你天天来这儿,迷恋这个肮脏——肮脏的——这个开心屋——而不告诉我们。”

她的话终于从嗓子里断断续续地冲了出来。“爸——不——不要——不是——那是——不要,请——”她的眼里充满泪水,已经无法控制。

曼奴先生处在父女中间,形成一种微妙的三足鼎立。“先生——先生——什么事——出什么事了?”

“见鬼,该死的家伙,”萨姆唾沫四溅,“如果我不来拍摄这个倒霉的班级——前5分钟我只忙着装设备,根本没看前面的情况——见鬼,你怎敢让一个16岁的女孩观看低级的性表演?我听说过在巴黎和新加坡有这种玩意儿,可你这儿的人们被认为是先进的。”

曼奴先生一直举着一只手,想打断他的话加以解释,举着的手像长在癫病病人身上一样抖动不已。“卡普维茨——先生——博士——你不了解——”

“我了解一样东西,见鬼——就是亲眼所见!我和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一样进步和解放,但当一个未成熟的孩子被——当她的头脑被塞入烂泥——当她被迫着前面那两个人——看他们——那两个半裸的大情人,想刺激这些年轻的,——看那个女的,你瞧——她把——她的屁股翘到天上去了!”

玛丽尖声高叫。“爸!别——闭嘴,你——闭嘴——闭上你的嘴。”

他好像挨了一耳光,盯着玛丽,玛丽转过身,面对全班,包括尼赫,尼赫的脸因对她的失望和痛苦而扭曲,其他人有的不太理解、有的正在明白是怎么回来,还有教室前面那两个人,她真想对大伙说点什么,作点道歉,但是说不出来。她在他们面前站起来,一言不发,泪水沿两腮流下,她泪眼模糊,看不清他们,然后磕磕绊绊地冲出了门口。

她盲目地穿过操场,什么也看不见,只想寻找一个坟墓,让土盖住她热辣辣的脸和死去的心。

没人跟着,但她开始跑了。她一口气地往家里跑,呜咽着,发疯地想让上帝用雷电劈死他,还有她的母亲,将这栋草房变成孤儿院。

克莱尔和莫德爬到可俯视海面的制高点时,还不到3点钟。观察员们聚集在这儿观看一年一度的节目的开场项目。

这是克莱尔来到三海妖以来所见到的最大最嘈杂的人群。100或许接近200人,人头攒动,就像法国国庆日早晨的爱丽舍广场一样拥挤,沿着直落水面的峭壁的弧形边缘的地方安顿下来。美国组的成员几乎全部在场,紧靠着鲍迪头人和他的妻子,他的妻子盘腿坐在岩顶的最突出的最佳观察位置上。

在从村子向这走的短短的路程中,克莱尔对要去的地方和沿途的风光都不在意,只是专心于脑海里的电影。电影在脑海里向后倒着,映出她和马克的生活。他昨晚的麻木,甚至说是粗野的行为,是如此无情无义,甚至更糟,是如此明目张胆地仇恨和厌弃;以及今天早晨他可恶地躲开她,避开向她说句和好的道歉话或作点解释。这些镜头又把她引入了过去。在她头脑的放映室里,她看到的什么使她害怕。因为,过去的一年,尤其是过去的几个月并不令人满意,不知何故,她始终记住了前年,结婚的头一年,以及此前互相追求的时期,那曾经是美好的至少不那么乏味,并且她始终坚信,能实现一次就能再次实现。这一直是她的希望。

她在莫德后面走着,电影还在往后放着,脑际的映像并没有由于时光太久而被修饰,仍然像刚刚拍摄的画面一样清晰和生动。她心里想,或许目前的事情将使过去的影像黯然失色。可是,接着她又不那么肯定。她的婚后生活被日常生活的不称心搞得同目前一样糟,所以没有什么新鲜的或好看的镜头。即使在拉古纳的蜜月之夜的画面也是如此。就在他们两人的肉体第一次结合之后,他哭了,无缘无故地哭了。她当时以为是美好和温柔的情感的反应,于是便抱住他,抚慰着他,直到他像个孩子一样在她的怀抱中睡着。可现在,现在,重放过去的情景,没了浪漫,一点也没有了,只有厌恶、怀疑和某种丑陋的全部含义。

然而,在克莱尔到达目的地,进入看台的吵闹声中时,电影没了图像。她满眼满脑子是眼前的活动和表演,没了马克,她从痛苦中解脱了出来。她同哈里特·布丽丝卡和雷切尔·德京打招呼,向丽莎·哈克费尔德和奥维尔·彭斯挥挥手。

当萨姆拿着一架16毫米电影摄影机走过来时,克莱尔也向他说了声哈啰。他看了看她,然而没有看到她,粗鲁地忽略了她,他的容貌奇怪地扭曲着,好像得了某种局部麻痹症。他不像这些周以来她所认识的那个文雅的植物学家和业余摄影家。她茫然不解,放眼寻找爱丝苔尔和玛丽·卡普维茨,但她们已无影无踪了。

莫德从鲍迪身边走过来,克莱尔对她说,“萨姆·卡普维茨怎么啦?”

“什么意思?”

“我跟他打招呼时他理都不理。瞧他在那边推来搡去的样子,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莫德否认这一点。“没有问题,萨姆从不闹脾气,他在忙着,他将拍下整个游泳比赛,而且他在干事情时总是对别的东西心不在焉。”

克莱尔没接受这个解释,知道它产生于莫德在对人的感知上往往存在的盲点。随后,克莱尔好像要证实自己的怀疑,注视着萨姆,他的粗鲁仍在继续着,她知道自己是对的。闹,闹脾气。但,她问自己,为什么不闹?那是一种民主特权——每个人在上帝那儿、在国家中、在弗洛伊德那儿都拥有的不可转让的权力——有发脾气的特权。她自己的脾气不也是不好吗?去它的什么权力,起码应把她正在遵奉当地礼仪习俗的作法除外。

“到这儿来,克莱尔,”她听到莫德叫她。“不是很壮观吗?”

莫德站在悬崖的边缘——“像威武的科特兹……一双雄鹰的眼睛”——一只胳膊伸向太平洋。克莱尔走到她跟前,向远处望去。下半晌的景象,灼热的黄色阳光被平静的、柔软地毯般的海水吸收,变得柔和而且呈绿色,有些可怕。她的眼睛从浩瀚无垠的大海游弋到脚下。她站在一块马蹄铁形陆地的突出的中心上,这块马蹄铁就扣在海洋中,在其怀抱里形成一个封闭的水池,就在她下面。显然,这个水池被用作比赛场地了。在她右面,海水同一个陡峭的岩石斜坡相接,其锯齿形的石脊看上去极像一架天然石梯。越过石梯,可以看到同海妖岛主岛相连的两个无人居住的小环礁岛中的一个。克莱尔猜想,如果沿这个小岛和海岸中间向前行驶,走到主岛的尽头,就会到达拉斯马森船长停放飞机的那个远远的沙滩上。

克莱尔侧对着下面包围水池的峭壁,这绝对是垂直于水面。她的眼睛沿着峭壁移动,在顶端她看到了竞赛选手们挤在上面。他们大约在100码开外,虽不十分真切,但清楚得使她立刻就认出了丈夫的伟岸身影。这很好分辨,因为只有他一人是粉白色,遍身长毛,穿着海军蓝游裤,同他周围的二十几个海妖岛男人形成鲜明对比。他们是浅黑色和深棕色,身上没有毛,带着囊袋。看到丈夫这个样了,参加一项运动竞赛,她想到的不是与她相关的观察者身份,而是第二次孩童时代。无名火像烧心一样又一次在胸中燃起,痛楚的感觉破坏了景色的美丽。克莱尔转过脸去。

她看到,莫德已到哈里特·布丽丝卡和雷切尔·德京那里去了,然后又看到一个相当矮小的中年土著男子凑了过去。他那相当奇特的拉丁脸型上一脸严肃。她认出是维尤里,那个医院或者说诊所的头头,哈里特护士的同事。

克莱尔转身不去看马克今天下午的愚蠢行动,不再想峭壁那边的事,来到了她一直在观察的那群人当中。她对他们可能在谈论什么没有多少兴趣,但却装出感兴趣和关心时事的样子。

维尤里在对哈里特讲什么,即便穿着缠腰布,他看上去仍然有世界上所有的医生都具有的严肃和聪明的仪表。他在说,“——因为我们一起工作,布丽丝卡小姐,我被指定向你传达最后投票结果,我荣幸地通知你,你将是本次节日的皇后。”

他等待着,像一位有经验的公共演讲者有意停下来等待预料中的掌声,他没有失望。哈里特的双手握在一起,然后放到她的大嘴旁边,做出祈祷结束的姿势,眼睛睁得圆圆的。“噢!”她叫出了声,然后说,“我?我要做皇后?”

“是——是的,”维尤里证实说,“是今天早晨村里的成年男性投票选出的,这是节日期间我们的最大荣誉之一。”

哈里特心神不定地注视着其他人。“我真搞昏了,你想想得到我——是皇后?”

“太妙了,妙,”莫德说。

“祝贺你,”雷切尔说。

哈里特再次转向维尤里。“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那没有办法,”他严肃地回答。“这一荣誉每年都是属于村子里最美丽的年轻妇女。”

“你让我难堪,”哈里特不自然地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真的,维尤里,我不——我了解我的资本和缺点——有100个真正漂亮的女人——这儿有克莱尔——有头人的侄女——”

克莱尔发现,维尤里一直在恭敬地点头,但对克莱尔说话时很严肃。“不要不尊重其他人的意见,你也应当得到。我重复一遍,男人们已选举你为最美丽的人。”

克莱尔试图用那些男人的眼光来看哈里特。当她初次见到哈里特时听到这种话,克莱尔也许会认为不过是有意挖苦。哈里特的平淡无奇——不,说真的——绝对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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