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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三海妖-第44部分

小说: 三海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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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无论将我们大家带到一起,带到今天早晨的轨迹是多么不同,但我们到这儿来的真正原因同将布罗民斯拉夫·马林诺夫斯基一个人于1914年8月的一个早晨带到靠近新几内亚的特罗布里恩群岛的博亚瓦岛上的原因是一样的。他的动机,我以为同你我的动机并无二致。‘也许,’他说,‘通过认识存在于一种对我们来说非常遥远和陌生的形态中的人类本性,我们将对自己的形态认识的更加清楚。’”

“对此,我要说——阿门。对各位,我要说——让我们开始吧。”

马克·海登心神不定地站在鲍迪头人草房中的会见厅中央,是考特尼走进另一个房间时将他留在那儿。马克记不起昨天晚上这个厅是什么样子了。地面是由经海水冲刷的光滑石板铺成的,四处放着厚厚的棕榈垫子,他认为这是作椅子用的。除了在角上的那座深灰色石雕偶像外,这厅也太简朴了。

马克向偶像靠近一些想仔细看看。头和躯体像是男性,或者是一方神,使人有一种莫迪里阿尼和毕加索醉酒后的合作品的印象。从这尊拉长脑袋的奇怪偶像处退后一些,马克看出了为什么它令人生厌。不管其奇特的外观,这是一个4英尺高的男性生殖器的代表。

“马克对这个村子的这种崇拜物颇感厌恶,使转过身来,他焦躁地在厅中转圈,对偶像不屑一顾。他的心情仍然阴沉,从伊斯特岱的信到来时起,这么久了,似乎事情,琐碎细微的事情,已经由不好变得更糟了。他对将他拴到人类学上的沉重锁链已经厌倦——一直痛恨它的无情的奴役——他嫉妒雷克斯·加里蒂那样的人,自由自在,生活的天地广阔,整个世界就像一个玩具听凭他摆布。像加里蒂那样的探险,马克清楚,没有什么锁链。他不是群羊中的一只,他有身份,此外,他是在从事一种热门生意,一夜之间不但可以出名,而且还可以致富。加里蒂本人,在哈克费尔德设宴的那天晚上,已经给了马克这种眼力,并暗示要同他合伙,给了马克一个机会同他一起飞出这枯燥、束缚人的人类学学术世界。在这个世界里,马克永远也不会超越他的母亲或父亲,将总是发挥不出他自己的真正水平。”

对玛蒂刷掉加里蒂,将他与加里蒂的潜能隔离开,把他当作艾德莱的替身绑到自己身边,他又一次忿忿不平。这种愤恨已经倍增了:玛蒂将他作为她的奴仆,玛蒂在继续同他那平庸而自负的父亲的精神婚姻,玛蒂永远给他上课。她一直在给他上课,不是给别人而是他,直到半小时前在她那可笑的办公室里还是如此。那一番高谈阔论是对谁来的——关于利奥·弗罗宾诺斯及其对土人的优越感——不是对他还会对谁?想到这儿,马克诅咒玛蒂那讨厌的客观主义和自由主义——她用这种把戏将每个人都置于被动地位,而唯独她自己是永远正确的人和真正的科学家。去她的吧。”

马克此时此地在心中也诅咒他的妻子,克莱尔越来越让他失望。去年,她变得欲求太盛——在她的眼睛里,那双鬼牛眼——在她的沉默中,那些鬼谴责似的沉默——要求太多,太图享乐,太粘乎而太女性气了。像玛蒂,像许多女人那样,她是一个令人内疚的人——确切说——一个天生令人内疚的人,总是让你感到不平衡,总是感到做得不够似的,总是感到不放心、不安和焦虑。而在这一切中,马克最气愤的是她近来的行为。她在展示她的另一面,对此他已早有觉察,只是没有如此公开罢了。她在家中时对有关性的谈话是那么急切,但昨晚的懒散表现却是不可原谅的。炫耀那对大nǎi子,实际上是在引诱那个年轻的猩猩莫尔图利和那个骗子游民考特尼,真令人恶心。她完全是出于对丈夫的敌意才那么做的。这简直是想做母亲的妓女。感谢上帝,他对自己说,他没有受她胁迫进一步陷于自我禁闭的境地。

马克回想着今早晨的事件,更加火冒三丈。先是光着胸,然后是短裤和不穿内裤。下一步是什么?下一步,一条草裙,于是所有男人都能看到还未看到的部分。这只母狗,这只肮脏讨厌的母狗。现在她有玛蒂支持她,所有母狗都是如此,手持许可证私通。他在脑子里模仿着母亲的声音:“当然,同一名土人同居容易,简单,没有别的目的。”天哪。

马克意识到他不是一个人了,考特尼已经回来了,马克立刻藏起他的恼火,飞快地换上了职业微笑。

“他要现在见你,”考特尼说。“他马上出来。同鲍迪打交道不需要任何仪式,只要实话实说,我已告诉他你的需要,他会告诉你什么是可能做到的。”

“谢谢,我打心里感激你已经……”

站在门口的考特尼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

“没什么,忘了它吧,我得回到你母亲的草房,给别人点帮助。”

他走了,马克松了口气,又可以恨了。

可一转眼,鲍迪头人在厅里了。“早安,早安,海登博士。”鲍迪,光着脊梁,赤着脚,穿着白色平纹布围腰。尽管看上去有点虚弱,但他还是精神抖擞地向前走着。

“早安,先生,”马克说。“你能帮助我真是太感谢了。”

“我发现一个人总是帮助别人——别人——也帮助他自己。使你得到我的人民的最佳印象符合我自己的利益。”他坐进最厚的那个棕榈垫子里,盘起了火柴棒似的双腿。“坐,请坐,”他命令道。

马克面朝头人不舒服地坐到垫子上。

“考特尼先生告诉我,你想用些时间会见我这里的一个人。”

“是的,我需要一个知情人,一个非常熟悉你们的历史、优说、习俗的明白人,一个能说实话并且愿意讨论你们这儿的生活的人。”

鲍迪嚼着口香糖。“男的还是女的?”

不可思议的是鲍迪使用“女的”这个词勾起了马克的一绺清新记忆。他又一次听到了昨晚的原始音乐,又看到了舞台上那个土著女孩的形象,耸起的红红奶头,露出的肚脐,闪光的肌肉和秀美的小腿。她的影子在他眼睛里徘徊,优美地扭动着。特呼拉,这是她的名字,特呼拉,有着轻捷的舞步。

鲍迪,皱纹纵横的双手叠放在膝盖上,耐心地等着,马克脱口说道,“女的。”

“很好。”

“最好是个年轻人,”马克补充说。“因为你将做我母亲的知情人,我相信她将得到一幅从一位男性尊者的观点描绘你们社会的完美图画。作为对比,我感到我应该得到某位年轻人,或许二十几岁的女孩的观点。”

“结过婚的还是未婚的?”

“未婚的更好些。”

鲍迪考虑了一下。“有那么多——”

马克已经拿定主意,想实现头脑里的幻想,此时正是失之不再的难得机会。“先生,我心目中的人选是——像你的侄女。”

鲍迪显出一丝惊讶。“特呼拉?”

“她在我看来相当聪明和有教养。”

“是这样,是的,”鲍迪说,他仍在思考。

“当然,如果你有任何相反意见——或者感到她可能不好合作或者害羞——那么,任何别的女孩将——”

“不,我没有任何不同意见。至于特呼拉,她是注定要出走的,她是我们的年轻女孩中那种同勇敢的男青年一样心宽的女孩子,随时准备寻求任何新事物……”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好象在自言自语,然后,他盯住马克。“你要特呼拉到底有什么想法?你将如何进行?”

“非正式谈话,再也没有别的,”马克说。“每天在她有空时谈一个或者至多两个小时。我们将像你我坐在这儿这样坐着,我提问题,她作回答,我将记大量笔记,这就是所有过程。”

鲍迪显出满意的神情。“如果就这些——很好,她能行的。当然,合作的决定必须由她来作。然而,如果她知道我批准了,她肯定会同意……你何时开始?”

“今天,如果可能,现在就开始。我们需要几个短暂的过程让她适应,使她不拘束。”

第20节

鲍迪转过身,一只手作喇叭,喊道,“瓦塔!”

就像打开玩偶箱一样,一个约14岁的瘦男孩从隔壁房间窜出来。他弯着腰跑向鲍迪,在他面前单膝跪下。鲍迪用波利尼西亚语讲着,讲话的韵律让马克以为他是在背诵一首长诗。足有1分钟,叫瓦塔的男孩一直在低头倾听,最后低声说了一句听命的话,站直身子,向墙的方向退去。

鲍迪又转向马克。“是个聪明小子,我侄子的儿子,他会记住的,他将向特呼拉解释清楚,她自己会作出判断。现在他要带你到她那儿。她是住这儿的,但觉得太拥挤,便甜言蜜语地从我这儿哄去了她自己的地方。我对兄长的女儿毫无办法,她总是有法对付我。”我挥了挥青筋暴露的手表示结束。“你可以去她那儿,那个小子会领你去。”

马克站起身。“我无比感激。”

“如果今天或以后她不合作,回来找我,我会给你另找一个。”

“谢谢你,陛下。”

男孩打开门,马克跨出去,走进太阳地里,那男孩一跳就跳到了他前面,为他带路。第一次,马克引到了村子的最尽头。同昨天上午午饭前一样,场地上很空旷,一群光腚孩子在溪中嬉闹,两位老妇端着盛满水果的碗在荫凉里踽踽行走,3个男人扛着甘蔗艰难地走过木桥。

靠近那座巨大的共济社棚屋时,男孩突然拐向左边,过了一座桥,招手让马克跟上。他先窜向那排大草房,上了一个台阶向隐在石壁下更深处的第二排住房走去。

他站在一座窄草房的门前等着,马克走近后,他说,“特呼拉在这儿,你别动,我去传达鲍迪的话。”

“好的。”

他敲了敲藤条门,将耳朵放在上面,听到一个隐约的女人声音,高兴地向马克点点头,钻了进去。

马克在太阳底下等候,猜度着男孩受命告诉她些什么,她会说些什么。让特呼拉当知情人的主意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一时冲动作出的决定。作为一个人类学者,他的行动似乎太匆忙。她也许太年轻,太肤浅,不会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情况。按理说,他应当多打听打听,多花点功夫,多见一些可能的知情人,直到发现那个够格的人物——也许是一个同部落不一致的人物——有主见,喜欢说话的人物。按理讲,他还应该找个男的,最好是同他年纪相仿。同一个男人,友好关系更容易建立。同一个女人,这么年轻的女人,关系就比较难建立,因为女人往往不对男人讲心里话。然而,特呼拉昨晚相当坦白,太坦白了。回想她那短短的讲话,他现在肯定她是夸大其辞了。一句话,她有一种过度的空虚和某种不诚实,这使她更不像一个可靠的知情人。那么,他为什要她?而且毫不迟疑?他根本就没考虑作为一名人类学者的角色,他所关心的只是作为男人的角色,这是他的背叛,第一次造反,是反艾德莱、反玛蒂、反克莱尔。

他看到男孩满面春风地走出来。

“她说行,她非常高兴帮忙,”瓦塔说。

“好,谢谢你。”

“她说等一等,一会就来,我要告诉头人。”

男孩告别匆匆而去,一会便消失在下面的草房后面了。马克仍然盯着男孩的去向出神,他感到心情很舒畅。他正按自己的方式行事,想到连笔记本和铅笔都没带不禁心里好笑。他不知道向这个女孩问些什么,而确实又有许多事情该问。他对她的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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