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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三海妖-第39部分

小说: 三海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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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远处的音乐,这座巨大的藤竹房间沉寂了好一会。克莱尔呷着棕榈汁,猜度着土著主人们对这番话会作何感想,而这番话她确信是非常真实的。当然,她告诉自己,考特尼谈话中避开了讨论妇女,回避了绝大多数已婚妇女的普遍烦恼和不满、以及产生这种状况的原因和涉及的有关问题。是谁曾说过爱情的最终不幸,可不予计较?莫姆先生说过。爱情是最终不幸,可不予计较。她打算把它提出来,但因为身边的马克烦恼不安而作罢,于是,她放下椰壳杯,决定探明考特尼还没说出来的关于男人的压力是什么。

“考特尼先生,我——你——你似乎只是讲了美国、西方男人的状况?”

“对。”

“世界上其它别的地方,甚至在这儿,在海妖岛上,男人们是否有着同样的压力?”

“不,男人没有,女人也没有。”

“为什么没有?”

考特尼迟疑了一下,瞟了一眼正襟危坐在众人之上的鲍迪。“也许鲍迪头人更有资格。”

鲍迪摆着他的干瘪的手否认着。“不,不,我听从你的高见,考特尼先生。你的语言表达能力更强些,能更好地向你的同胞们描述我们的方式。”

“好吧,”考特尼爽快地说。他的严肃的眼睛从莫德移向马克,又移向克莱尔。“我就以在这些人当中的4年的经历讲。这种压力在三海妖上不存在,因为他们的育人、教育、传统习俗,所有一切都有利于形成一种对爱情和婚姻更健康、更现实的态度。比如在美国或者英国,我们关于性的禁忌已经在这上面造成了一种被扭曲和夸大了的兴趣。在海妖岛这儿,禁忌少而又少,对这个问题的考虑是那么自然,成了日常生活中合乎道德、切实可行的一部分。在这儿,当一个女人饿了需要食物,她便拿来吃,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或特别。同样,当她需要爱时,她便得到爱,不过如此。关键是,她是用一种最好的方式得到爱,没有罪恶感和羞耻感。在海妖岛上,孩子们在学校里不仅从理论上而且从实践上学到爱情,所以他们对此了解得同他们的历史和语言一样多。成长中的年轻人对性不感到神秘,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对他们隐瞒的,他们也未受到压抑。如果一个年轻男子需要一个女人,或者一个姑娘需要一个男人,都会如愿以偿。并且这种婚前交媾是快活的,热烈而快活,是一种美妙的运动,因为没有禁令使人产生罪恶和担忧,没有必要偷偷摸摸、怕这怕那。至于结婚,如果双方都希望获得满足,那么他们总是会成功的;社区保证这一点。甚至为满足寡妇和鳏夫、老处女和光棍汉都做了规定。这儿没有同性恋,没有暴力,没有强奸,没有堕胎,没有厕所墙上的污言秽语,没有私通,没有心底的渴望和实现不了的春梦,因为古老的任其自然的波利尼西亚方式保留了下来,又经过丹尼尔·赖特的自由社会观点的补充和改进,所以,在三海妖,性、爱、婚姻在实践上都是满足的同义语。”

“这种实践在美国也会令人满意的。”马克冷冷地说。

“我相信会的,而且现在有时候也可以。”考特尼回答道。“然而,从我作为一个处理民事诉讼的律师的经验看,从我的阅历看,我认为在美国这种实践所受到的欢迎比它们应该受到的要少得多。现在我已经在两个决然不同的社会中生活过,回首以往,我相信我所发现的最不可思议之处是——我们身处所谓文明国度,有着强有力的教育、学识,有着各个领域的交流和科学知识,有机器用来洗衣和晾干,有机器用来在全国到处乱窜,有机器来透视我们的内脏,有机器把一个人送到地球引力之外——拥有这一切,可我们还没有发明出简单的机器,或者改进人类的机器,来培育孩子们聪明懂事,使婚姻幸福,使生活轻松。而在这儿,在这个遥远的岛子上,没有一种机器,没有一件西服或连衣裙,几乎没有一本书,什么‘轨道’、‘引力’、‘X射线’、‘喷气机’没有任何意义,这儿的人却能创造和维持一个使孩子和父母都幸福无比的社会。

“最后一点。人类是所有哺乳类动物中情感最复杂的,然而像其他哺育动物一样,在配偶问题上是最简单的。一个凹进去,另一个就凸出来。将他们结合在一起,就会产生自然而然的乐趣,有时候就形成生殖。可是,在西方,我们没有把握住本性的方向。尽管我们也将凹凸结合起来,而结果往往是生殖,绝少乐趣。我们拥有各种专门知识、进步和天才,却没能解决世界上所有民族的这个首要问题。但在这儿,在太平洋的这一块突出的土地上,两百名白棕混血、几乎是裸体、半开化的人解决了这个问题。我想,在6周后,你们将同意我的观点。我希望如此……在任何事件。”他从鲍迪和莫德那儿转向克莱尔。“我为我的过长的讲话道歉,海登夫人。这会使你不再问我有关我最了解的话题。今晚我已经讲了比近4年来讲的还要多的话。都怪卡瓦,是卡瓦酒和棕榈汁所致,令人越来越想成为一个传教士。”

克莱尔的朦胧双眼一下子睁大了。“传教士?”

“对。我想带领一批神父,从海妖岛到纽约、到伦敦和罗马去,将那里的异教邪道皈依自然之道。”

克莱尔面对丈夫,两眼注视着他。“我们应改变,马克。”

第17节

“别急,亲爱的,”马克说。“我不能听风就是雨,考特尼先生也许有些夸张,也许是在用诗歌式的语言赞美这个地方。”

克莱尔认为,马克生气了,因为他讲话的嗓门很高。但马克的面部表情是有控制的,他虽是继续对妻子讲话,可有意说给所有人听。“毕竟,如果考特尼先生没有不满足,他怎么会离开自己的国家这么长时间呢?并且,如果他不具有观察事物的能力会一呆就这么久吗?”

马克看了看考特尼,看到他的表情无动于衷,不想争吵。“考特尼先生,不要错怪了我,”马克继续说。“我只不过重复了今天上午说的话——长期在海上漂荡的水手,变得焦躁不安之时碰上了这些岛子,于是他们便觉得这儿比实际样子更舒适。我不是说你是一位富有想象的人,我也不想争论什么问题,可是,你瞧,我是一名社会科学家,队中的大多数人都是科学家,我们喜欢用公正的、不带感情色彩的、科学的标准来判断一切现象。我只是说我将保留自己的判断,直到我见到并加以研究,亲眼见到。”

“十分公平,”考特尼说。

在所有这些唇来舌往的过程中,土著妇女们未置一辞,像木偶一样静静地坐在那儿。现在,特呼拉甩了一下她那长长的黑发,跪坐起来,抓住考特尼的胳膊。“并不十分公平,汤姆!”她大声说。她拿眼睛直接盯住马克。“这不需要你所说的科学研究,全部是真的——关于美国,我不了解——但关于这儿海妖岛上的事情我了解,是真的。汤姆说的每一件事完全符合我们民族的行为方式,我是本民族的一员,所以我了解。”

马克突然献起了殷勤。“我压根就不想反对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的意见。”

“那以,你就必须听这位年轻女士的话,哪怕是一点。我想给你讲一个关于托马斯·考特尼和特呼拉·赖特的美妙故事。”

马克冷冷地抱着胳膊,脸上现出勉强的微笑。莫德翘着脑袋,一副人类学家全神贯注听发言人讲话的神态。只有克莱尔的表情反映出她内心的激动,就像在等待幕布升起,开演一出揭示考特尼之迷的戏。

特呼拉用胳膊从下面挽住考特尼的胳膊,又认真讲下去。“很早以前,当汤姆初到这儿时,他并非你们今天见到的样子,他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他——我找不出合适的词来表达——悲观,他悲观,并且——汤姆,你怎么说?”

考特尼考虑着她的问话,一脸温情宽厚,流露出某种内心的快乐,说道,“他是穿着洗后即干布料的衬衣和薄条纹布西装的奥德修斯;在他的贴身口袋上挂着奥格几亚、伊利昂、埃奥利亚以及其它麦迪逊大道上的战斗勋章的绶带;他决定,既然没有佩内洛普在等着他,他就没有理由回伊萨卡。他设法从船桅杆上挣脱出来,听从海妖的召唤,投向她们。他受了某位邪恶之神的影响,甚至像奥德修斯的波塞东,感到厌倦、无精打采、冷漠、玩世不恭,对生活失去信心。他投向海妖是因为对他的旅程已经厌倦,祈求她们能给他力量以继续前进——或者留下来。”

特呼拉紧紧挽着考特尼的手臂。“一点不假,”某种隐秘的表情在他们中间传递着,随即特呼拉再一次将注意力转向别人。“他被带到村子里,变成我们中的一员时,他的不良精神没有了。他同我们一起生活,变得生气勃勃而且好奇。他想弄明白我们干的每一件事情,以及为什么那样干。像音乐一样,我们的生活是一首古老的歌曲,许多月以后,汤姆就像完全脱掉他那可笑闷热的衣服一样,终于脱离了他那些陈旧思想,变得更有同情心。我从第一天就渴望得到他,当他理解了我们,更富有同情心后,我便能向他表示我的爱。后来我知道,他对我有着热烈的感情,我们马上成了恋人,太美了,对吧,汤姆?”

考特尼抚摸着她的手。“对,特呼拉,非常美。”

“但也并非一开始就那么美,”特呼拉对大家讲。“起初他并不好,他有许多长处,但在性亲昵方面,他不怎么好。他太拘谨,太担心,太生硬。”

考特尼低下眼睛盯着桌子,插话说。“他们可以理解,特呼拉。我们已经讲到过我老家在爱情上的压力——双方都有——压力很大,是酒精和毒品、敌意和罪恶的一种混合体,是焦虑、恐惧和压抑。”

“但我就不一样,我没有遭遇这种事情,我只知道其中的幸福。”特呼拉对海登家的人说。“于是我就把我所学到的教给汤姆,来享受这一运动、这一游戏的乐趣,没有沉重的思想,没有沉重的躯体,就像波浪的起伏一样自然,像微风吹拂树林一样自由。许多个月过去了,我们在一起的生活,有温柔,有激情,在我们自己的草房里——”

马克奇怪地盯着她。“那么你们结婚了?”

特呼拉的面部表情变了。“结婚?”她高兴地叫了起来。“噢,永远不!我们不结婚,我们在许多方面互相不合适。我们只是在身体上互相爱慕,到去年结束了。我已经充分得到了汤姆的身体,他也充分得到了我的,我们不再需要彼此的爱。另外,我对另外一个人——华特洛——有更深的感情。现在,汤姆和我不再是情人,但我们是朋友。当我有麻烦,我就到他的草房中讲啊讲,他便劝导我。当他需要更多地了解我的民族时,他就来到我的屋里,坐在那儿吃着芋头,谈论我的和他的民族。我告诉你们汤姆和我自己的事情,是因为我为我们曾经相爱过而骄傲。当我第一次告诉村子里的人时,汤姆大吃一惊。他说,在他的国家,一个未婚女人是不会向人们说出她的身体之爱的,可是你看,正像他所了解到的,我们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我们很快乐,并且我为些而骄傲。”

“我也为之骄傲,特呼拉。”考特尼平静地说。

鲍迪咳嗽了一声。“我们初次会面已经谈得不少了,时间很晚了,该开始友谊庆典的仪式了。”他摸索着倚在椅子旁的多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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