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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尽欢-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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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据自己推测,左丞门下该是有不少野心勃勃的人,从旁作梗怂恿左丞尽早行动,若非左丞生性稳重谨慎,十几天前就会有作乱之事了,现下若是下手除了左丞,必然牵一发动全身,原本便蠢蠢欲动的门人都打着为左丞平反的旗号大乱一场,那才是真正的让人头痛。
    “那便学前朝,统统诛灭了便是。”古妃眼神一冷,语音仍然娇媚,却是让人心生寒意。
    前朝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而且皇上在时,据说有一年曾鞭笞在宫门外跪求勤政的臣子,血雨横飞,满目凄怆,因为按着品阶杖打,还让几朝的元老都有被当庭打死的。
    一了百了,倒也好。
    “娘娘在说气话么。”
    逝水淡淡回了一句,琢磨了一下房檐之上那暗卫的心情,慢慢说道:“今非昔比,朝中有多少人与左丞有或多或少的关联,这一株连,牵涉甚广,现在父皇不在朝中,边关战乱,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何况这些日子来,处理各种事务的其实是左丞与其门下一干人等,娘娘只是垂帘,确保他没有大的动作而已,这人无端一杀,国中的大事小事,由谁接手?”
    逝水话锋一转,看着古妃眼中突然显出的精光,抢先掐断了她的话跟:“娘娘想说董大学士么,且不论他区区一个翰林学士,难以服众,而且他年不界三十,终究是没有左丞那般久经历练,处理事务井井有条。”
    “照大皇子所言,这人是杀不得了,那莫非要任他肆意妄为,广揽门徒么?”
    古妃本也聪慧,三言两语之下便想通,已然被逝水说服,但是仍然忿忿。
    逝水叹气,定了定神考虑了一下,说道:“其实,事情也没有那么复杂,左丞如此张扬,不过是借着百官惶惑,兴风作浪,而百官惶惑,亦不过是因为娘娘对左丞的质问无言以对,还不顾矜持怒目相向,所以对战局不抱希望了而已。”
    古妃点头:“确实如此。”
    “那便简单了许多,只要让他们相信,父皇仍然一帆风顺,至少也没有进退维谷,不日即能凯旋归朝,拖延时间到父皇出了九死谷,便好了。”
    逝水抿唇,掩去了所有前途未卜的忧色。
    自己必须要相信父皇不日定然出谷,也要说服古妃相信,否则这朝堂怎么能撑得下去。
    “那,是要本宫,伪造消息么?是伪造皇上的亲笔书信,还是让人假扮作从九死谷前方回来的人,当众回禀羊谷方面的情况?”
    “娘娘不必如此。”
    逝水听着古妃思量了几种方法,先是仔细听完,却又出声阻止,见古妃面露困惑,笑了笑便道:“伪造父皇书信,即使是为了取信于臣,却因未经父皇同意,也是欺君之罪,让人假扮九死谷来的人,太过突兀,其实让人相信一个人,只要让人怀疑他的对手,便好了。”
    两方相斗,旁观者往往如此,看见一方理直气壮,另一方藏头露尾,便想当然地选择信赖前者。
    相似的,当两方各执守着一个观点,而旁观者又处于雾里看花不甚明晰的时候,如果一方被发现有掩盖事实的嫌疑,那另一方的观点便会大得人心。
    现在古妃当庭失了气势,已经使人偏向于左丞,若是再想让百官改变看法,只能嫁祸左丞,让他有更直接的掩盖事实之疑。
    “哦,逝水前言有误,看来还是需得要有人假扮十万火急回报军情的人。”
    逝水恍然摇头,看着古妃,嘴角溢出一丝狡黠的笑意,眼神却明媚如三春暖阳,缓缓地道:“死人。”

第四十五章一出好戏

    三日后,清晨胜天正殿。
    古妃坐于珠帘后,神色矜持坐姿端庄,透过明黄色的薄薄纱帐,见底下站于文官之首的古左丞手持象牙笏,嘴角带笑得意非凡。
    古妃听着群臣上奏完毕,温婉道了声:“众爱卿可还有事启奏?”
    无人应答。
    古妃似乎早就料到,便冲着古左丞说道:“左丞也没有么?”
    “回娘娘,没有了。”
    “当真没有?”
    古妃再问了一次,见左丞困惑,仍然摇头,脸上陡然浮现出失望的神色,“本宫料想左丞身居高位,忠心耿耿于皇上,为百姓谋福,这些时日又为国为民操劳甚多,便想着给左丞一个坦白的机会,为何左丞不领情,还毫无悔过之心。”
    “娘娘这话是何意?微臣身为左丞,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从来不敢有逾规矩,群臣都有目共睹,微臣问心无愧,无需悔过。”左丞底气十足。
    古妃微微摇头,见着群臣听着自己和左丞的对话,终于有些骚乱地窃窃私语,便道:“左丞既然不肯坦白,那左丞便欠了本宫一个解释,来人,把那具尸体带上来。”
    ‘尸体’二字一出,举朝皆惊,左丞犹自惶惑,正殿门边居于列尾的下位臣子便颤巍巍转身,看着随古妃一声令下便从外面抬进来的一副单架。
    两个禁卫一头一尾,将上面蒙了一层白布的单架放在文武官员中间的空地上,不甚浓重的腐臭味慢慢飘散开来。
    “娘娘这是何意?”左丞皱眉,忐忑相问。
    “此人四日前毙命,一剑封喉,剑上还淬有剧毒,身上还带着皇上的玉玦。”
    古妃正说间,一名禁卫俯身掀开了白布,露出里面青黑的一张脸,满是尘土的衣袍,和脖子上一处血肉模糊的伤痕。
    “微臣敢问娘娘,这是何意,此为何人,居然会有皇上的玉玦?”
    “此为何人,左丞不知?”古妃故意问道。
    “微臣不知,还请娘娘明示。”
    “那本宫这么说罢,他四日前大约午时抵达京师,才在驿站下马,稍事歇息便欲奔赴皇宫面见本宫,然左丞在途中拦下了他,不知所谓何事,亦不知后情如何,本宫便再也没有见到他,这些天本宫派人四处查探,方才有了他的消息,现在左丞可有知道什么了?”
    “这……”
    左丞终于明白了古妃的欲图,瞥了一眼横躺的人,知道纠缠下去,古妃也会抽丝剥茧说出尸体的身份,舌粲生莲无中生有,便抢先问道:“微臣从未见过此人,遑论拦下他,但据娘娘所说,莫非此人,是羊谷回来的?”
    群臣呆若木鸡。
    羊谷回来,带着皇上玉玦,欲要面见古妃娘娘,还让娘娘如此上心查探的,还能有谁,铁定是传信的人了!
    据娘娘所言,难道是怀疑左丞杀害了传信人?
    “左丞想说了么。”
    “微臣只是猜测而已,微臣未曾对他做过什么,娘娘想让微臣信口胡诌么?”
    “左丞啊左丞,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古妃再次摇头,猛然从椅子上坐起,隔着帘子道:“他是羊谷派来的传信之人,四日前方才抵达京师,本欲向本宫说明军情,却被左丞半路拦截,想来左丞也知道皇上的消息了,何故又要在三日前上朝之时逼问本宫羊谷的事情?”
    左丞还未答言,古妃便又叙话道:“左丞已经获知羊谷的消息,却在朝堂之上咄咄逼人,装作不明就里,欲要本宫坦诚相交皇上是否陷入僵局,左丞到底是何居心?”
    “娘娘——”
    “左丞见过传信人之后便再没有人见过他,本宫差人日夜查探才掘出他的尸体,财物未失却没有半点书函,这般情形,左丞要本宫怎么想?”
    古妃撩开帘子,正身站在高台之上,双眸炯炯地看着额头见汗的左丞,面色阴霾。
    百官已然开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摇摆不定,念及三日前左丞与古妃当庭决裂,心生了几分疑惑。
    照当日娘娘所行,似乎是皇上陷入了僵局,但现在看这情形,倒像是左丞派人暗害了传信之人,娘娘便失去了羊谷的消息,方才会对左丞的逼问无言以对。
    这样看来,掩盖事实的,倒是左丞了,那皇上的羊谷之情,便是没有岔子了?
    左丞勉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正要开始辩驳,突然见文官中一身着绿衣的臣子跪了下来,重重磕了几个头,诚恳地抢着说道:“微臣求娘娘放过左丞!”
    左丞的辩驳被生生掐断在咽喉中,干着脸回眸看着那跪伏在地为自己‘求情’的人,却是上书房教授诗书的董辞董大学士。
    “董学士缘何要为左丞求情?”古妃冷冷出言。
    “现下多事之秋,皇上离京,战乱未定,左丞虽犯下罪责,但尚能将功补过,故而微臣冒死但求娘娘开恩。”
    董辞话音刚落,便见得他身侧若干绿衣臣子也跟着跪了下来,齐声说道:“求娘娘开恩!”
    左丞错愕,觉得到了嘴边的辩驳愈发出不了口,声声刺耳的‘开恩’声,倒像是在替他承认了罪责,承认了他谋害羊谷传信之人,欲图掩盖战局,还当庭逼迫古妃的罪责。
    古妃沉默,横眼扫过还在犹豫的臣子,说道:“董辞求本宫放过左丞,不知众位爱卿意下如何?”
    站着的臣子吸了吸气,面面相觑,而后齐齐跪地,声震大殿:“臣等求娘娘开恩,许古左丞将功折罪!”
    “你,你们——”
    左丞瞠目结舌,却闻得古妃叹了口气,单眼扫过来一个嘲讽的眼神,顺水推舟地道:“既是如此,那本宫先赦免了左丞的欺上瞒下之罪,也不追究他草菅人命之责,但他若是不好好处理政事,本宫便不会再留情面。”
    古妃说罢回身便走,眼里喜忧参半。
    大皇子所定之计还算不错,有董辞的求情更是让左丞无法辩驳。
    只是皇上入九死谷经久未出的消息总会透出去,现在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要彻底解决此事,还得是皇上凯旋,至少也是早日出谷,方才能封缄众口,让他们不敢再乱来。

第四十六章状况频发

    “将军。”
    “何事?”
    “粮草,告罄了。”
    “我知道了。”
    尽欢帝头疼地挥了挥手,看着面前抱拳而立的副将听了自己的回答,面色犹疑,却没有退去,便问道:“还有何事?”
    “末将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是,将士们军心涣散,已经开始三三两两动了投降的念头,刚开始还只是私下里唠唠叨叨,但是近些日子已经压制不下去了,长此下去,怕是还没饿晕,就先崩溃了。”
    “我知道。”尽欢帝揉了揉太阳穴,想了想,而后指了指身侧下方的位置,说道:“李堪,你坐吧。”
    “谢皇……将军。”李堪副将才刚出个‘皇’字,便硬生生吞回了下言,胆战心惊地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神情拘谨地看着尽欢帝,生怕他有所责罚。
    刚至羊谷,便有人汇报军情时不当心地呼了声‘皇上’,立刻被两边的禁卫拖到在地,当场军仗了一百,实打实的伤筋动骨,完全没有顾忌那个人的身份,结果原本硬朗的一个人,到现在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
    自此,军中之人尽皆明白了,皇上说一不二,绝无例外。
    自己方才虽然没有将称谓说全了,但毕竟还是出了错,现下皇上是焦头烂额,心情差到了极点,不知会否拿自己当出气筒。
    初犯者军仗一百,再犯者可是人头落地啊。
    李堪想着如此,却仍然紧握着双拳,强自镇定,毕竟也是久为武官的人,虽然太平的年月没有经历多少腥风血雨,但是这点胆识还是有的。
    尽欢帝看出了李堪的紧张的小动作,便缓缓说道:“李副将不必担忧,口误而已,你改口就说明你还记得我的命令,我不会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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