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择路-第4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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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连想都没多想,一把扯下自己随身佩戴的一块青‘色’‘玉’佩,道:“这是我师‘门’传承之凭证。已经师徒相传上千年,现弟子恭敬献于老师座下,还望老师不吝赐教愚痴弟子。”
这时候,满场众人全都彻底傻了眼。怎么说好的双方辩说,现在成了单方面碾压,明传东南的大儒宋连居然要给李得一磕头拜师?!导演,剧本不是这样的呀,你他马是不是又开挂了?
在一片惊讶当中,唯有朱禄臣面沉似水,对李得一所说的一番事实认真思索起来,‘阴’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得一毫不客气,径直伸手接过宋连恭敬奉上的‘玉’佩,然后佩戴在自己‘胸’前,接着朗声道:“现在,你既然已经拜俺为师。业已将束脩奉上,那俺自当把平生所学,倾囊相授。你有什么问题,现在就可以问。”
宋连再次磕头,毕恭毕敬问道:“还请师父告诉弟子,为何我辈儒士教导出来的人君,皆是虚伪贪‘欲’之辈。纵然其少时仁爱礼德,待其长大却依旧纵情声‘色’,贪图享乐,终至败国丧邦。”
李得一朗声道:“此理易知之尔,教导帝王的儒士,皆是邪暗之士。邪师教出来的人君,多半也是邪君。此事也易明也,帝王接受教导时,只学其理,而不明其事,当然就是个半吊子。半吊子哪里管得住自己的**,身为帝王,当然就会纵情享乐。”
宋连闻言,大惊失‘色’,磕头如捣蒜,急忙说道:“弟子驽钝,不明师父所说。还请师父不吝赐教,详细为弟子开说。”
李得一道:“如辈儒士前贤曾有言曰:夫民别而听之则愚,合而听之则圣。又有前贤曾言: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汝知否?”
宋连道:“弟子知此二言,也曾教与吴王世子。”
李得一叹气道:“哎,问题就出在这上头。讲道而不行道,则是天下第一等大恶人。你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兼听,却在教育朱标时,只让他学习你儒‘门’一家之言,这不正是偏信则暗?你辈儒士,虽然口口声声喊着‘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也这么教导弟子。却在教导时,只允许弟子学你一家之言,把其他的皆列为旁‘门’左道。这不正是立身不正?师者立身不正,则暗,则邪,岂能教出仁圣君王?终究不过是教出一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虚伪之徒。”
宋连闻言,哑口无言,跪伏在地,浑身颤栗,抖若筛糠。
“何况汝辈儒士在教导弟子之时,只重其理,却不重其事。如你教朱标知稼穑之事,教他知晓民生艰难,想借此教导他仁政爱民,爱惜民力。此举绝对无,但你在教导他时,却一味只叫他背下书中圣贤的言论,也只考校圣贤所言。但稼穑之事究竟如何,却只让朱标去地头看一眼,就算完成。民生之艰难,也只让朱标坐在轿子里,骑在马上,沿着城内看看街边百姓。如此虚应实事,执理废事,焉有成功之理?”
“如此教学,无非是执理废事。你只说稼穑艰难,却从未让朱标独力耕种一块土地,他怎会知道稼穑究竟多么艰难?怎么会知道“汗滴禾下土”究竟要流多少汗?最多不过是重复背一遍书罢了。”
“执理废事,即是‘偏信则暗’,则不能达前贤所言‘兼听则明’。”
“你们儒士前贤所言,半点无。然而你们这些末学后辈,却固执一理,执着于自己所学皆是正,把别的都斥为邪说,甚至狂言只要读得懂前贤著述,就能治理好天下,岂不可笑?岂不知早已违背前贤所说,早已自甘堕落为左道旁‘门’!前贤说的确实没,但若后辈执着于前贤无,以前贤无的大旗,标榜自己也不会。这却是!!!汝能知之否?”李得一再次出言指点宋连。
“世间道理,万万不能执着。一旦执着,起用即,动念即乖。教导弟子之时,理与事,必须相辅相成,如此,才能‘合而学之则圣’。即是前辈圣人所言,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汝现已明否?”李得一耐心教导着这个年近五十的徒弟。
一席话听完,宋连再次磕头,道:“弟子明矣!理论需与实践相结合,如此才能‘学为圣贤’。”
李得一点点头,又道:“吾今日所言,不过是圣人大道之一鳞半爪。汝切记不可自满,需时时谦逊,日日自新,为道日损,如此,终有一天,必能‘摸’着碰着圣人大道。”
宋连恭敬地再次磕头:“弟子谨受教。从今以后,必然谨遵师命,潜心向学。”
李得一闻言,哈哈大笑:“莫再痴!切莫执着师言,执着又!谁是汝师?汝自为自师也。”言毕,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把那块‘玉’佩掷还宋连。
宋连毫不客气接过‘玉’佩,随即仰头大笑径直走出礼贤馆正‘门’。8
四百六十六章 这一次,总算有了些许不一样
至此,这场辩说,李得一大获全胜。但此时此刻,从他脸上,全然不见任何一丝胜利的喜悦。
辩赢宋连,对李得一其实没有任何作用,不过是能给他增添一点原本就弃若敝屣的虚名。
李得一到现在,从未在意过这些虚名。因为在他双手中,已不知干过多少恶事。
‘乱’臣贼子,杀。贪官污吏,杀。突辽狼畜,杀。戮民走狗,杀。
坑郭无常,诈石麦州,‘蒙’刘败夷,勒索李寺乃,威‘逼’李势銮。
在天下的‘精’英人士口口相传中,李得一是个不折不扣的嗜血成‘性’,无利不起早的恶匪之流。然而李得一连年不断收拢难民,大力发展农耕,使上百万流民能够重新安居乐业之事,却从未有人提起。
因为在天下这些‘精’英人士,争霸枭雄,文臣武将,世家大族眼中,民,不过是好用的工具而已,算不得人。
本来按照潜规则,‘精’英人士斗来斗去,简便输了,也只杀对方带头大哥,小弟都是要么俘虏互换,要么改编。但李得一却不讲这个规矩,他一个不放过,全部皆杀。
李得一杀起他们这些‘精’英人士来,毫不留情,在他们眼中,自然就是嗜血好杀,就是一个暴虐狂傲的狂徒。
但李得一对这些毫不在意。他永远也忘不了,李泉庄那场大火,他一个半大孩子,躲在自己挖的狗‘洞’中,浑身瑟瑟发抖,‘尿’流满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李得一有了本事之后,就开始为当年的自己出头。谁害的无辜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他就杀谁。
突辽人他逮着一个杀一个,从不留俘虏。坑害了这个天下的那些‘精’英文武,也不例外。窦家皇帝就是运气好,死得早,落在李得一手里,下场只有更惨。当初祖赤仁,可是被他活活杀了三天三夜。
这天下,原本自有其游戏规则。‘精’英人士把天下玩坏玩残之后,自有新的一批‘精’英揭竿而起,把上一批烂到根子里的掀翻,然后他们自己坐上顶峰,重新开始往根子里头烂,直到下一批‘精’英依样画葫芦,把上一批烂到根子里的也掀翻。
这个过程极其残酷,每一个曾经鼓励自己儿孙去追求无上权力顶峰,鼓励儿孙觅封侯的平头百姓,也都已经自觉不自觉参与这个残酷游戏当中。不得好死,是他们正常的下场,品尝至高权力的滋味,也是他们渴望的胜利果实。
但,还有更多无辜百姓,亿万像李得一这样的,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八辈平农,祖祖辈辈在土里刨食吃的下贱百姓。他们又是何其无辜!你们这些‘精’英,或者想成为‘精’英的平民,去杀、去抢那至高权力也就罢了。为什么硬要拉着我们这些只想安安静静土里刨食吃的去给你们送死?
你们既然不让俺活,俺也不让你们活。
这天,轮回不知多少次,次次都是‘精’英胜利。这一回,却不知出了什么岔子,终于有了一丝丝不同,居然会走上另一条道路,诞生出李得一这么个怪胎。
李得一八辈平农出身,幼时父母双亡,自己懦弱胆小。但机缘巧合,他偏偏有个三爷爷李有水。后来李得一被入侵的夷人像撵狗一样,撵到了威北营。
到现在,李得一浑身本事之大,天下罕有人能挡其锋芒。绝大多数所谓的‘精’英人士,在他面前,都要自惭形愧,甚至会忍不住双‘腿’颤栗。
可是得益于师父孙老医官与他师哥小刘团长的教导,如今已经本事极大的李得一,却依然不忘本心,从不愿自甘堕落与那些‘精’英人士为伍。也拒不接受‘精’英人士的恶心理念,什么以天地为棋,靠着强权鬼计争名夺利,人生理想不过就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李得一到现在,依然很简单,就是想给他三爷爷报仇,给被彻底覆灭的李泉庄报仇。
杀!一个都不能少!
辩赢宋连,在礼贤馆诸位文武大臣,儒士名流眼中,或许是个了不得的胜利。但对李得一来说,真的是毫无意义,他也丝毫没有什么胜利的喜悦。
然而其他人,却不这么看。
朱禄臣大喜过望,此刻他已经确定,这李副团长必是名师无疑!武能大败金狼骑,文能张嘴退名儒。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两把刷子!
拉着朱标,朱禄臣立即就要让儿子拜李得一为师。
李得一把手一伸,阻止道:“这个先不忙,待日后你登基为帝之后,把你这儿子封为太子,再拜俺为师不迟。”
酝酿已久的心思被李得一当众说破,饶是朱禄臣见惯了风‘浪’,这时也忍不住老脸一红。朱禄臣一个手势下去,文武群臣只能先散场。
“今晚上,就把你儿子的铺盖搬到俺的王府,别的东西一律不许多带,伺候的人也不能有。只需带一‘床’铺盖,一件被褥。四季换洗衣裳各两套,俺定北守备团按季发衣裳,你且放心。打从明天起,你这儿子就得天天跟着俺过日子,俺会对他严加训练,绝不会格外纵容。”李得一提出要求。
朱禄臣此时满心里都认为李得一是真正的名师,对他所提出的要求,也是丝毫不打折扣,全部答应下来。
当晚,朱标的行头就送到了李得一府里。李得一把自己隔壁的一间空屋分给朱标居住。
十二岁的朱标,这天晚饭时间,在家与母亲和兄弟姐妹道别。当晚,就搬去李得一的临时府邸居住。
第二天,李得一按照军中的点儿早早起来,出‘门’一看,朱标已经穿好衣裳,恭身站在‘门’口,等着自己。
李得一把手里专‘门’买来,准备用来叫醒朱标的铜哨子收起,悻悻道:“跟俺晨练去!”
不得不说,朱标确实是个好学生。他丝毫没有李得一所想的那种书呆子气,正相反,朱标平时很注意锻炼身体,文武并重!朱标不能修原气,朱禄臣就让手下大将李忠教自己儿子一些武艺,以为强身健体之用。
跑了一阵,朱标丝毫不见气喘。李得一看着朱标,点点头,心中对他的评价又提高两分。
就这点来说,朱标比李长乐可强多了。李得一头一天早起锻炼,李长乐还兴匆匆跟着跑,第二天就耍懒不肯再来。李得一瞅着李长乐实在烂泥扶不上墙,也就没再费力气喊他。
李得一带着朱标,绕着石康城内跑了小半个时辰,然后带着